樗里子甘茂列傳第十一 史記卷七十一
本卷(回)字数:6528

樗里子秦惠王之弟也曰樗木名也音攄。高誘曰「其里有大樗樹,故曰樗里」。然渭南隂鄉樗里,故號曰樗里子。又:紀年則謂之「楮里疾」。惠王異母。母,女也。樗里子滑稽多智,曰滑音骨。稽音雞。鄒誕解云「滑,亂也。稽,同也。謂辨捷之人,言非若是,言是若非,謂能亂同異也」。一云滑稽,酒器,可轉注吐酒不已。以言俳優之人出口成章,詞不窮竭,如滑稽之吐酒不已也。曰滑讀爲淈,水流自出。稽,計也。言其智計宣吐如泉,流出無盡,故楊雄酒賦云「鴟夷滑稽,腹大如壺」是也。顏師古云:「滑稽,轉利之稱也。滑,亂也。稽,礙也。其變無留也。」一說稽,考也,言其滑亂不可考較。人號曰「智囊」。秦惠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曰右更,之第十四爵名。使將而伐曲沃曰故城在陝州縣西南三十二里。盡出其人,曰年表云十一年拔魏曲沃,歸其人。又秦本紀惠文王後元八年,五國共圍,使庶長與戰修魚,斬[03069]首八萬。十一年,樗里疾魏焦,降之。則曲沃同在十一年明矣。而傳云「八年拔之」,不同。王劭按:本紀、年表及此傳,三處記伐國並不同,又與紀年不合,今殆不可參考也。取其城,地入秦惠王二十五年,使樗里子󿀁將伐,虜將軍莊豹,拔藺縣石州明年,助魏章,敗屈丐,取󿀆中地。樗里子,號󿀁嚴君曰按:嚴君是爵邑之號,當是封之嚴道也。秦惠王卒,太子武王立,逐張儀魏章,而以樗里子甘茂󿀁左右丞相。使甘茂,拔宜陽。使樗里子以車百乘入以卒迎之,意甚敬。楚王怒,讓,以其重客。游騰󿀁楚王曰:,姓;,名。知伯之伐仇猶許慎曰:「仇猶,夷狄之國。」高誘[03070]戰國策以「仇酋」爲「厹由」。韓子作「仇由」。地理志臨淮仇酋縣也。括地志云:「并州盂縣外城俗名原仇山,亦名仇猶,夷狄之國也。韓子云『智伯欲伐仇猶,道險難不通,乃鑄大鐘遺之,載以廣車。仇猶大悅,除塗內之。赤章曼支諫曰:「不可,此小所以事大,而今大以遺小,卒必隨,不可。」不聽,遂內之。曼支因斷轂而馳。至十九日而仇猶亡也』。」遺之廣車,戰國策曰:「智伯欲伐仇猶,遺之大鍾,載以廣車。」周禮曰:「廣車之萃。」鄭玄曰:「廣車,橫陳之車。」因隨之以兵,仇猶遂亡。何則?無󿀅故也。齊桓公,號曰誅,其實襲。今,虎狼之國,使樗里子以車百乘入仇猶觀焉,故使長戟居前,彊弩在後,名曰衞曰防衞樗里子而實囚之。且夫豈能無憂其社稷哉?恐一旦亡國以憂大王。」楚王乃悅。秦武王卒,昭王立,樗里子又益尊重。昭王[03071]元年,樗里子將伐紀年云「褚里疾不克,而秦惠王薨」,事與此合。故城在滑州匡城縣北十五里,即子路作宰地。守恐,請胡衍曰人姓名也。胡衍󿀁樗里子曰:「公之攻,󿀁乎?󿀁乎?󿀁則善矣,󿀁則不󿀁頼矣。頼,利也。之所以󿀁者,以也。之鄣衞。今伐入於必折而從之。戰國策云「今入於必折而入於」,與此文相反也。西河之外曰謂等州。而無以取者,兵弱也。今并必彊。彊之日,西河之外必危矣。且秦王將觀公之事,害而利,王必罪公。」樗里子曰:「柰何?」胡衍曰:「公釋勿攻,臣試󿀁公[03072]入言之,以德衞君。」樗里子曰:「善。」胡衍,謂其守曰:「樗里子之病矣,其言曰必拔能令釋勿攻。」守恐,因再拜曰:「願以請。」因效金三百斤,曰:「兵苟退,請必言子於衞君,使子󿀁南面。」故胡衍受金於以自貴於。於是遂解而去。還擊皮氏曰故城在絳州龍門縣西百四十步,邑。皮氏未降,又去。昭王七年,樗里子卒,葬于章臺之東。曰按黄圖,在長安故城西。曰:「後百歲,是當有天子之宮夾我墓。」樗里子疾室在於昭王廟西隂鄉樗里,故俗謂之樗里子。至󿀆興,長樂宮在其東,[03073]央宮在其西,長樂宮長安縣西北十五里,未央在縣西北十四里,皆在長安故城中也。武庫正直其墓。曰直如字讀。直猶當也。人諺曰:「力則任鄙,智則樗里。」

甘茂者,下蔡人也。地理志下蔡縣汝南也。曰今潁州縣,即州來國下蔡史舉先生戰國策韓子皆云史舉上蔡監門。學百家之術。因張儀樗里子而求見秦惠王。王見而說之,使將,而佐魏章畧定󿀆中地。惠王卒,武王立。張儀魏章去,東之蜀侯煇、相反,曰煇音暉,又音胡昆反。之公子,封也。華陽國志作「暉」。壯音側狀反。姓也。使甘茂。還,而以甘茂󿀁左丞相,以樗里子󿀁右丞相。秦武王三年,[03074]甘茂曰:「寡人欲容車通三川,以窺周室,而寡人死不朽矣。」甘茂曰:「請之,約以伐,而令向壽輔行。」曰餉受二音,人姓名。甘茂至,謂向壽曰:「子󿀀,言之於王曰『聽臣矣,然願王勿伐』。事成,盡以󿀁子功。」向壽󿀀,以告王,王迎甘茂息壤山海經啟筮云「昔伯鮌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或是此也。邑。甘茂至,王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積之久矣。上黨南陽並積貯日久。之北三郡積貯在河南宜陽縣之日久矣。名曰縣,其實郡也。今王倍數險行,曰謂函谷三崤五谷千里攻之,難。曰數音率腴反。曾參之處音祕。人有與曾參同姓名者殺[03075]人,人告其母曰『曾參殺人』,其母織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頃又一人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投杼下機,踰牆而走。夫以曾參之賢與其母信之也,三人疑之,其母懼焉。今臣之賢不若曾參,王之信臣又不如曾參之母信曾參也,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始張儀西并巴蜀之地,北開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張子而以賢先王。魏文侯樂羊將而攻中山,三年而拔之。樂羊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一篋。樂羊再拜稽[03076]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今臣,羈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孫奭戰國策作「公孫衍」。曰音釋。二人者挾而議之,王必聽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徐廣曰:「一作『馮』。」之怨也。」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子盟。」卒使丞相甘茂將兵伐宜陽。五月而不拔,樗里子公孫奭果爭之。武王甘茂,欲罷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甘茂歸至息壤,與秦王盟,恐後樗里子公孫奭,今二子果爭之。武王欲罷兵,故甘茂息壤在彼邑也。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使甘茂擊之。斬首六萬,遂拔宜陽韓襄王使公仲侈入謝,與平。武王竟至,而卒於。其弟立,󿀁昭王[03077]趙系家昭王系本云名王母宣太后女也。楚懷王怨前丹陽不救,乃以兵圍韓雍氏秦惠王二十六年,雍氏,至昭王七年,又圍雍氏求救於,是再圍也。劉氏云「此是前圍雍氏,當赧王之七年」。戰國策紀年與此並不同。曰故城在洛州洛陽縣東北二十里。使公仲侈告急於秦昭王新立,太后人,不肯救。公仲甘茂󿀁言於秦昭王曰:「公仲方有得救,故敢扞也。今雍氏圍,師不下公仲且仰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於󿀁一,魏氏不敢不聽,然則伐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乃下師於以救[03078]兵去。使向壽宜陽,而使樗里子甘茂魏皮氏向壽者,宣太后外族也,而與昭王少相長,故任用。向壽徐廣曰:「如,一作『和』。」之貴向壽,而厚事向壽向壽󿀁宜陽,將以伐韓公仲使蘇代向壽曰:「禽困覆車。譬禽獸得困急,猶能抵觸傾覆人車。公破,辱公仲公仲收國復事,自以󿀁必可以封。公仲自以爲必可得封。今公與楚解口地,解口地名,近,今將與也。曰上紀買反。公,向壽也。解口猶開口得言。向壽開口,則人必得封地也。封小令尹以杜陽曰又封之小令尹以杜陽杜陽地,今以封今尹,是秦楚相合也。秦楚合,復攻必亡。亡,公仲且躬率其私徒以[03079]烏曷反。公仲亡,欲將私徒徃宜陽向壽也。願公孰慮之也。」向壽曰:「吾合秦楚非以當也,子󿀁謁之公仲曰子,蘇代也。向壽恐,今蘇代謁報公仲,云「秦韓交可合」。秦韓之交可合也。」蘇代對曰:「願有謁於公。曰公,向壽也。言向壽亦黨於,與公孫奭甘茂同也。人曰貴其所以貴者貴。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奭;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親於事,而公獨與王主斷於國者何?彼有以失之也。曰彼,公孫奭甘茂也。有以失之,謂不見委任,情有所失。曰言秦王雖愛習公孫奭甘茂事不親委者,爲黨也。今國事獨與向壽主斷者,不知黨於以事秦王者,以失之也。公孫奭黨於,而甘茂黨於,故王不信也。今[03080]秦楚爭彊而公黨於,是與公孫奭甘茂同道也,公何以異之?蘇氏云:「向壽公孫奭甘茂皆有黨,言無異也。」又一云改異黨之意。人皆言之善變也,而公必亡之,是自󿀁責也。善變改,不可信。若變改,向壽必亡敗,是自爲責。公不如與王謀其變也,善以󿀅曰令而備之變改,則向壽無患矣。如此則無患矣。韓氏必先以國從公孫奭而後委國於甘茂,公之讎也。韓氏必先委二人,故向壽之讎。今公言善以󿀅,是外舉不辟讎也。」向壽曰:「然,吾甚欲合。」對曰:「甘茂公仲武遂徐廣曰:「秦昭王元年予韓武遂。」宜陽之民,武遂宜陽,本邑也,伐取之。今欲還,令其民得反歸居之。今公徒收[03081]之,甚難。」蘇代甘茂公仲武遂,又歸宜陽之民,今向壽徒擬收之,甚難事也。向壽曰:「然則奈何?武遂終不可得也?」對曰:「公奚不以󿀁潁川潁川許州也。韓潁川蘇代向壽威重爲求索潁川,是親向壽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於而以其地德也。公求而不得,是韓楚之怨不解已買反。而交走也。韓楚怨不解,二國交走向也。秦楚爭彊,而公徐過徐廣曰:「過,一作『適』。」曰若二國皆事,公則漸說之過失以收,此利於也。以收,此利於。」向壽曰:「柰何?」對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公孫奭欲以。今公取宜陽以󿀁功,收楚韓以安之,而誅齊魏[03082]罪,曰言公孫奭甘茂皆欲以韓魏而取,今向壽宜陽爲功,收楚韓安以事,而責齊魏之罪,是公孫奭甘茂不得同合韓魏以伐也。是以公孫奭甘茂無事也。」甘茂竟言秦昭王,以武遂復󿀀之曰年表云秦昭王元年予韓武遂也。向壽公孫奭爭之,不能得。向壽公孫奭由此怨,讒甘茂懼,輟伐魏蒲阪,亡去。徐廣曰:「昭王元年,擊魏皮氏,未拔,去。」樗里子講,罷兵。鄒氏云:「講讀曰媾。媾猶和。」甘茂之亡,逢蘇代󿀁使於甘茂曰:「臣得罪於,懼而遯逃,無所容跡。臣聞貧人女與富人女會績,貧人女曰:『我無以買燭,而子之燭光幸有餘,子可分我餘光,無損子明而得一斯便[03083]焉。』今臣困而君方使而當路矣。之妻子在焉,願君以餘光振之。」蘇代許諾。遂致使於。已,因說秦王曰:「甘茂,非常士也。其居於,累丗重矣。自殽塞及至鬼谷徐廣曰:「在陽城。」三殽洛州永寧縣西北。其地形險易皆明知之。彼以韓魏反以圖,非之利也。」秦王曰:「然則柰何?」蘇代曰:「王不若重其贄,厚其禄以迎之,使彼來則置之鬼谷劉伯莊云:「此鬼谷關內雲陽,非陽城者也。」案:陽城鬼谷時屬不得言置之。終身勿出。」秦王曰:「善。」即賜之上卿,以相印迎之於甘茂不徃。蘇代齊湣王曰:「夫甘茂,賢人也。今賜之上卿,[03084]以相印迎之。甘茂德王之賜,好󿀁王臣,故辭而不徃。今王何以禮之?」齊王曰:「善。」即位之上卿而處之。曰處猶留也。因復甘茂之家曰復音福。以市於使甘茂楚懷王新與合婚而驩。徐廣曰:「昭王二年時迎婦於。」甘茂,使人謂楚王曰:「願送甘茂。」楚王問於范蜎徐廣曰:「一作『蠉』。」曰休緣反,又音休軟反。戰國策一作「蝝」字。曰許緣反。曰:「寡人欲置相於,孰可?」對曰:「臣不足以識之。」楚王曰:「寡人欲相甘茂,可乎?」對曰:「不可。夫史舉下蔡之監門也,大不󿀁事君,小不󿀁家室,以苟賤不廉聞於丗,甘茂事之順[03085]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張儀之辯,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無罪。誠賢者也,然不可相於。夫之有賢相,非之利也。且王前嘗用召滑徐廣曰:「滑,一作『涓』。」而內行章義之難,徐廣曰:「一云『內句章昧之難』。」召滑內心猜詐,外則佯章恩義,而卒包藏禍心,搆難於也。戰國策云「內章句昧之難」也。亂,故南塞厲門徐廣曰:「一作『瀨湖』。」劉伯莊云:「厲門,度嶺南之要路。」而郡江東吳越之城皆爲之都邑。計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亂而治也。今王知用諸而忘用諸,臣以王󿀁鉅過矣。然則王若欲置相於,則莫若向壽者可。夫向壽之於秦王,親也,少與之同衣,[03086]長與之同車,以聽事。王必相向壽,則之利也。」於是使使請向壽卒相向壽。而甘茂竟不得復入,卒於甘茂有孫曰甘羅

甘羅者,甘茂孫也。旣死後,甘羅年十二,事文信侯呂不韋戰國策甘羅呂不韋爲庶子。秦始皇帝使剛成君蔡澤,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質於使張唐徃相,欲與共伐以廣河間之地。張唐文信侯曰:「臣嘗󿀁秦昭王怨臣,曰:『得者與百里之地。』今之[03087],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彊也。甘羅曰:「君侯何不快之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剛成君蔡澤三年,燕太子丹已入質矣,吾自請張卿而不肯行。」曰即張唐也。卿,字也。甘羅曰:「臣請行之。」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請之而不肯,女焉能行之?」曰女音汝。焉,乙連反。甘羅曰:「大項橐生七歲󿀁孔子師。曰橐音託。尊其道德,故云「項橐」。今臣生十二歲於茲矣,君其試臣,何遽叱乎?」於是甘羅張卿曰:「之功孰與武安君?」曰:「武安君南挫彊,北威,戰勝攻取,破城墮邑,不知其數,臣之功不如也。」[03088]甘羅曰:「應侯之用於也,孰與文信侯專?」張卿曰:「應侯不如文信侯專。」應侯范雎也。甘羅曰:「明知其不如文信侯專與?」曰:「知之。」甘羅曰:「應侯欲攻武安君難之,去咸陽七里而立死於杜郵。今文信侯自請而不肯行,臣不知所死處矣。」張唐曰:「請因孺子行。」令裝治行。行有日,甘羅文信侯曰:「借臣車五乘,請󿀁張唐先報。」文信侯乃入言之於始皇曰:「昔甘茂之孫甘羅,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孫,諸侯皆聞之。今者張唐欲稱疾不肯行,甘羅說而行之。今願先報[03089]請許遣之。」始皇召見,使甘羅趙襄王郊迎甘羅甘羅趙王曰:「王聞燕太子丹入質歟?」曰:「聞之。」曰:「聞張唐歟?」曰:「聞之。」「燕太子丹者,不欺也。張唐者,不欺也。不相欺者,伐,危矣。不相欺無異故,欲攻而廣河間。王不如齎臣五城以廣河間曰齎音側奚反,一音賫。並謂割五城與臣也。請󿀀太子,與彊攻弱。」趙王立自割五城以廣河間󿀀太子。,得上谷三十城,戰國策云得三十六縣。上谷,今嬀州也,在幽州西北。有十一。曰謂以十一城與也。甘羅還報,乃封[03090]以󿀁上卿,復以始甘茂田宅賜之。

太史公曰:樗里子以骨肉重,固其理,而人稱其智,故頗采焉。甘茂下蔡閭閻,顯名諸侯,重彊齊楚徐廣曰:「恐或疑此當云『見重彊』,誤脱一字。」甘茂爲彊齊楚所重。甘羅年少,然出一奇計,聲稱後丗。雖非篤行之君子,然亦戰國之策士也。方之彊時,天下尤趨謀詐哉!

索隱述贊曰:

嚴君,厥號「智囊」。旣親且重,稱兵外攘。甘茂並相,初佐魏章[03091]始推向壽,乃攻宜陽甘羅妙歲,卒起張唐

樗里子甘茂列傳第十一 史記七十一[03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