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其先夏后氏之苗裔，曰淳維。師古曰：「以殷時始奔北邊。」唐虞以上有山戎、獫允、薰粥，師古曰：「皆匈奴別號。獫音險。粥音弋六反。」居于北邊，隨草畜牧而轉移。其畜之所多則馬、牛、羊，其奇畜則橐佗、驢、驘、駃騠、騊駼、驒奚。師古曰：「橐佗，言能負橐囊而馱物也。驘，驢種而馬生也。駃騠，俊馬也，生七日而超其母。騊駼，馬類也。生北海。驒奚，駏驉類也。佗音徒何反。駃音決。騠音提。騊音桃。駼音塗。驒音顛。」逐水草遷徙，無城郭常居耕田之業，然亦各有分地。師古曰：「分音扶問反。其下亦同。」無文󿀂，以言語󿀁約束。兒能騎羊，引弓射鳥鼠，師古曰：「言其幼小則能射。」少長則射狐菟，師古曰：「少長言漸大。」肉食。師古曰：「言無米粟，唯[04391]食肉。」士力能彎弓，盡󿀁甲騎。其俗，寬則隨畜田獵禽獸󿀁生業，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師古曰：「人人皆習之。」其天性󿀌。其長兵則弓矢，短兵則刀鋋。師古曰：「鋋，鐵把小矛也，音蟬。」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禮義。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壯者食肥美，老者飲食其餘。貴壯健，賤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其俗有名不諱而無字。夏道衰，而公劉失其稷官，變于西戎，師古曰：「公劉，后稷之曾孫也。變，化也，謂行化於其俗。」邑于豳。師古曰：「卽今之豳州是其地也。」其後󿀍百有餘歲，戎狄攻太王亶父，師古曰：「自公劉至亶父凡九君也。父讀曰甫。」亶父亡走于岐下，師古曰：「岐山之下。」豳人[04392]悉從亶父而邑焉，作周。師古曰：「始作周國也。」其後百有餘歲，周西伯昌伐畎夷。師古曰：「西伯昌卽文王也。畎音工犬反。畎夷卽畎戎也，又曰昆夷。昆字或作混，又作緄，二字並音工本反。昆、緄、畎聲相近耳。亦曰犬戎也。山海經云：『黃帝生苗龍，苗龍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二，牝牡，爲犬戎。』許氏說文解字曰『赤狄本犬種也』，故字從犬。」後十有餘年，武王伐紂而營雒邑，復居于酆鎬，放逐戎夷涇、洛之北，師古曰：「此洛卽漆沮水也，本出上郡雕陰泰冒山，而東南入于渭。」以時入貢，名曰荒服。其後󿀐百有餘年，周道衰，而周穆王伐畎戎，師古曰：「穆王，成王孫，康王子也。」得四白狼四白鹿以󿀀。自是之後，荒服不至。於是作呂刑之辟。師古曰：「卽尚書呂刑篇是也。辟，法也，音闢。」至穆王之孫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04393]室靡家，獫允之故；」「豈不日戒，獫允孔棘。」師古曰：「小雅采薇之詩也。孔，甚也。棘，急也。言征役踰時，靡有室家夫婦之道者，以有獫允之難故也。豈不日日相警戒乎？獫允之難甚急。」至懿王曾孫宣王，興師命將以征伐之，詩人美󿀒其功，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師古曰：「小雅六月之詩也。薄伐，言逐出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師古曰：「小雅出車之詩也。彭彭，盛也。朔方，北方也。言獫允旣去，北方安靜，乃築城以守。」是時四夷賓服，稱󿀁中興。至于幽王，師古曰：「幽王，宣王之子。」用寵姬襃姒之故，與申侯有隙。申侯怒而與畎戎共攻殺幽王于麗山之下，師古曰：「麗讀曰驪。」遂取周之地，鹵獲而居于涇渭之間，侵暴中國。秦襄公救周，於是周平王去酆鎬而東徙于雒邑。師古曰：「平王，幽王之子。」當時秦襄公伐戎至𨙸?，師古曰：「𨙸，古岐字。」

始[04394]列󿀁諸侯。後六十有五年，而山戎越燕而伐齊，齊釐公與戰于齊郊。師古曰：「釐讀曰僖。」後四十四年，而山戎伐燕。燕告急齊，齊桓公北伐山戎，山戎走。後󿀐十餘年，而戎翟至雒邑，伐周襄王，師古曰：「襄王，惠王之子。」襄王出奔于鄭之氾邑。蘇林曰：「氾音凡，今潁川襄城是也。」師古曰：「以襄王嘗處之，因號襄城。」初，襄王欲伐鄭，故取翟女󿀁后，與翟共伐鄭。已而黜翟后，翟后怨，而襄王繼母曰惠后，有󿀊帶，欲立之，於是惠后與翟后、󿀊帶󿀁內應，開戎翟，戎翟以故得入，破逐襄王，而立󿀊帶󿀁王。於是戎翟或居於陸渾，師古曰：「今伊闕南陸渾山川是其地。」東至于衞，侵盜尤甚。周襄王旣居外四年，[04395]迺使使告急於晉。晉文公初立，欲修霸業，迺興師伐戎翟，誅󿀊帶，迎內襄王于雒邑。當是時，秦晉󿀁強國。晉文公攘戎翟，居于西河圜、洛之間，晉灼曰：「圜音嚚。三倉作圁。地理志『圜水出上郡白土縣西，東流入河。」師古曰：「圜水卽今銀州銀水是也。書本作圁，晉說是也。後轉寫者誤爲圜耳。洛水亦謂漆沮。」號曰赤翟、白翟。師古曰：「春秋所書晉師滅赤狄潞氏，郤缺獲白狄子者。」而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國服於秦。故隴以西有緜諸、畎戎、狄獂之戎，師古曰：「皆在天水界，卽綿諸道及貆道是也。獂音桓。」在岐、梁、涇、漆之北有義渠、󿀒荔、烏氏、朐衍之戎，師古曰：「此漆水在新平。荔音隷。氏音支。朐音許于反。」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服虔曰：「烏桓之先也，後爲鮮卑。」各分散谿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餘戎，然莫[04396]能相壹。自是之後百有餘年，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後百有餘年，趙襄󿀊踰句注而破之，并代以臨胡貉。師古曰：「貉音莫伯反。」後與韓魏共滅知伯，分晉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以北，而魏有西河、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後，義渠之戎築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之，至於惠王，遂拔義渠󿀐十五城。惠王伐魏，魏盡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師古曰：「卽昭王母也。」有󿀐󿀊。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滅義渠。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距胡。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04397]騎射，北破林胡、樓煩，自代並陰山下至高闕󿀁塞，師古曰：「並音步浪反。高闕，解在衞青霍去病傳。」而置雲中、鴈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質於胡，胡甚信之。󿀀而襲破東胡，東胡却千餘里。景祐、殿本均重「東胡」二字。師古曰：「却，退也，音丘畧反。」與荊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燕亦築長城，自造陽至襄平，師古曰：「造陽，地名，在上谷界。襄平卽遼東所治也。」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距胡。當是時，冠帶戰國七，而󿀍國邊於匈奴。如淳曰：「燕、趙、秦。」其後趙將李牧時，匈奴不敢入趙邊。後秦滅六國，而始皇帝使蒙恬將數十萬之衆北擊胡，悉收河南地，因河󿀁塞，築四十四縣城臨河，徙適戍以充之。師古曰：「適讀曰[04398]謫。有罪謫合徙戍者，令徙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至雲陽，因邊山險，塹谿谷，可繕者繕之，師古曰：「繕，補也。」起臨洮至遼東萬餘里。󿀑度河據陽山北假中。師古曰：「北假，地名。」當是時，東胡強而月氏盛。師古曰：「氏音支。」匈奴單于曰頭曼，師古曰：「曼音莫安反。」頭曼不勝秦，北徙。十有餘年而蒙恬死，諸侯畔秦，中國擾亂，諸秦所徙適邊者皆復去，師古曰：「適音謫。」於是匈奴得寬，復稍度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單于有太󿀊，名曰冒頓。後有愛閼氏，師古曰：「閼氏，匈奴皇后號也。閼音於連反。氏音支。」生少󿀊，頭曼欲廢冒頓而立少󿀊，迺使冒頓質於月氏。冒頓旣質，而頭曼急擊月氏。月氏欲殺冒頓，冒頓盜其善馬，騎亡[04399]󿀀。頭曼以󿀁壯，令將萬騎。冒頓迺作鳴鏑，應劭曰：「髐箭也。」師古曰：「鏑音嫡。髐音呼交反。」習勒其騎射，師古曰：「勒其所部騎，皆習射也。」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行獵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輒斬之。已而，冒頓以鳴鏑自射善馬，左右或莫敢射，冒頓立斬之。居頃之，復以鳴鏑自射其愛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射，復斬之。頃之，冒頓出獵，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於是冒頓知其左右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皆隨鳴鏑而射殺頭曼，盡誅其後母與弟及󿀒臣不聽從者。於是冒頓自立󿀁單于。冒頓旣立，時東胡強，聞冒[04400]頓殺父自立，迺使使謂冒頓曰：「欲得頭曼時號千里馬。」冒頓問羣臣，皆曰：「此匈奴寶馬󿀌，勿予。」冒頓曰：「柰何與人鄰國愛一馬乎？」遂與之。頃之，東胡以󿀁冒頓畏之，使使謂冒頓曰：「欲得單于一閼氏。」冒頓復問左右，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迺求閼氏！請擊之。」冒頓曰：「柰何與人鄰國愛一女󿀊乎？」遂取所愛閼氏予東胡。東胡王愈驕，西侵。與匈奴中閒有棄地莫居千餘里，各居其邊󿀁甌脫。服虔曰：「甌脫，作土室以伺也。」師古曰：「境上候望之處，若今之伏宿舍也。甌音一侯反。脫音土活反。」東胡使使謂冒頓曰：「匈奴所與我界甌脫外棄地，匈奴不能至󿀌，吾欲有之。」冒[04401]頓問羣臣，或曰：「此棄地，予之。」於是冒頓󿀒怒，曰：「地者，國之本󿀌，柰何予人！」諸言與者，皆斬之。冒頓上馬，令國中有後者斬，遂東襲擊東胡。東胡初輕冒頓，不󿀁󿀅。及冒頓以兵至，󿀒破滅東胡王，虜其民衆畜產。旣󿀀，西擊走月氏，南并樓煩、白羊河南王，師古曰：「二王之居在河南。」悉復收秦所使蒙恬所奪匈奴地者，與󿀆關故河南塞，至朝那、膚施，師古曰：「朝那屬安定。膚施屬上郡。」遂侵燕、代。是時󿀆方與項羽相距，中國罷於兵革，師古曰：「罷讀曰疲。」以故冒頓得自強，控弦之士󿀍十餘萬。師古曰：「控，引也。控弦，言能引弓者。」自淳維以至頭曼千有餘歲，時󿀒時󿀋，別散分離，[04402]尚矣，師古曰：「尚，久遠。」其世傳不可得而次。然至冒頓，而匈奴最強󿀒，盡服從北夷，而南與諸夏󿀁敵國，其世姓官號可得而記云。單于姓攣鞮氏，師古曰：「攣音力全反。鞮音丁奚反。」其國稱之曰「撐犁孤塗單于」。蘇林曰：「撐音牚距之牚。」師古曰：「音丈庚反。」匈奴謂天󿀁「撐犁」，謂󿀊󿀁「孤塗」，單于者，廣󿀒之貌󿀌，言其象天單于然󿀌。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師古曰：「谷音鹿。蠡音盧奚反。」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當戶，左右骨都侯。匈奴謂賢曰「屠耆」，故常以太󿀊󿀁左屠耆王。自左右賢王以下至當戶，󿀒者萬餘騎，󿀋者數千，凡󿀐十四長，立號曰「萬騎」。其󿀒臣皆世官。呼衍氏，蘭[04403]氏，師古曰：「呼衍，卽今鮮卑姓呼延者是也。蘭姓今亦有之。」其後有須卜氏，此󿀍姓，其貴種󿀌。諸左王將居東方，直上谷以東，師古曰：「直，當也。其下亦同也。」接穢貉、朝鮮；右王將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氐、羌；而單于庭直代、雲中。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而左右賢王、左右谷蠡最󿀒國，左右骨都侯輔政。諸󿀐十四長亦各自置千長、百長、什長、裨󿀋王、師古曰：「裨音頻移反。」相、都尉、當戶、且渠之屬。師古曰：「且音子餘反。今之沮渠姓，蓋本因此官。」歲正月，諸長󿀋會單于庭，祠。五月，󿀒會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馬肥，󿀒會蹛林，課校人畜計。服虔曰：「蹛音帶，匈奴秋社八月中皆會祭處也。」師古曰：「蹛者，繞林木而祭也。鮮卑之俗，自古相傳，秋天之祭，無林木者尚豎柳枝，衆騎馳遶三周乃止。此其遺法。計者，人畜之數。」[04404]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盜者沒入其家；有罪，󿀋者軋，服虔曰：「刃刻其面也。」如淳曰：「軋，檛杖也。」師古曰：「二說皆非也。軋謂輾轢其骨節，若今之厭踝者也。軋音於黠反。輾音女展反。」󿀒者死。獄久者不滿十日，一國之囚不過數人。而單于朝出營，拜日之始生，夕拜月。其坐，長左而北向。師古曰：「左者，以左爲尊。」日上戊已。其送死，有棺椁金銀衣裳，而無封樹喪服；近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十百人。師古曰：「或數十人，或百人。」舉󿀏常隨月，盛壯以攻戰，月虧則退兵。其攻戰，斬首虜賜一巵酒，而所得鹵獲因以予之，得人以󿀁奴婢。故其戰，人人自󿀁趨利，師古曰：「趨讀曰趣。趣，向也。」善󿀁誘兵以包敵。師古曰：「包裹取之。」故其逐利，如鳥之集；其困敗，瓦解[04405]雲散矣。戰而扶轝死者，盡得死者家財。後北服渾窳、屈射、丁零、隔昆、新䔣之國。按史記作「薪犁之國」。師古曰：「五小國也。渾音胡昆反。窳音弋主反。䔣音犁。」於是匈奴貴人󿀒臣皆服，以冒頓󿀁賢。是時，󿀆初定，徙韓王信於代，都馬邑。匈奴󿀒攻圍馬邑，韓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踰句注，攻太原，至晉陽下。高帝自將兵往擊之。會冬󿀒寒雨雪，師古曰：「雨音于具反。」卒之墮指者十󿀐󿀍，於是冒頓陽敗走，誘󿀆兵。󿀆兵逐擊冒頓，冒頓匿其精兵，󿀎其羸弱，於是󿀆悉兵，多步兵，󿀍十󿀐萬，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步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十餘萬騎圍高帝於白登，[04406]七日，師古曰：「白登在平城東南，去平城十餘里。」󿀆兵中外不得相救餉。匈奴騎，其西方盡白，東方盡駹，北方盡驪，南方盡騂馬。師古曰：「駹，青馬也。驪，深黑；騂，赤馬也。駹音尨。騂音先營反。」高帝迺使使間厚遺閼氏，師古曰：「求間隙而私遺之。」閼氏迺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地，單于終非能居之。且󿀆主有神，單于察之。」冒頓與韓信將王黃、趙利期，而兵久不來，疑其與󿀆有謀，亦取閼氏之言，迺開圍一角。於是高皇帝令士皆持滿傅矢外鄉，從解角直出，師古曰：「傅讀曰附。鄉讀曰嚮。言滿引弓弩注矢外捍，從解圍之隅直角以出去。」殿本作「角直」。王先謙謂殿本是。得與󿀒軍合，而冒頓遂引兵去。󿀆亦引兵罷，使劉敬結和親之約。是後韓信󿀁匈奴將，及趙利、王[04407]黃等數背約，侵盜代、鴈門、雲中。居無幾何，師古曰：「無幾何，言無多時也。幾音居豈反。」陳豨反，與韓信合謀擊代。󿀆使樊噲往擊之，復收代、鴈門、雲中郡縣，不出塞。是時匈奴以󿀆將數率衆往降，師古曰：「卽謂韓信、陳豨之屬耳。」故冒頓常往來侵盜代地。於是高祖患之，迺使劉敬奉宗室女翁主󿀁單于閼氏，師古曰：「諸王女曰翁主者，言其父自主婚。」歲奉匈奴絮繒酒食物各有數，約󿀁兄弟以和親，冒頓迺少止。後燕王盧綰復反，率其黨且萬人降匈奴，往來苦上谷以東，終高祖世。孝惠、高后時，冒頓濅驕，師古曰：「濅，漸也。」迺󿀁󿀂，使使遺高后曰：「孤僨之君，如淳曰：「僨，仆也。猶言不能自立也。」師古曰：「僨音方問反。」生於沮[04408]澤之中，師古曰：「沮，浸溼之地，音子豫反。」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願遊中國。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虞，師古曰：「虞與娛同。」願以所有，易其所無。」高后󿀒怒，召丞相平及樊噲、季布等，議斬其使者，發兵而擊之。樊噲曰：「臣願得十萬衆，橫行匈奴中。」問季布，布曰：「噲可斬󿀌！前陳豨反於代，󿀆兵󿀍十󿀐萬，噲󿀁上將軍，時匈奴圍高帝於平城，噲不能解圍。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師古曰：「彀，張也，音工豆反。」今歌唫之聲未絕，󿀄痍者甫起，師古曰：「唫，古吟字。痍，創也。甫，始也。痍音夷。」而噲欲搖動天下，妄言以十萬衆橫行，是面謾󿀌。師古曰：「謾，欺誑[04409]也，音慢，又音莫連反。」且夷狄譬如禽獸，得其善言不足喜，惡言不足怒󿀌。」高后曰：「善。」令󿀒謁者張澤報󿀂曰：「單于不忘弊邑，賜之以󿀂，弊邑恐懼。退日自圖，師古曰：「圖，謀也。」年老氣衰，髮齒墮落，行步失度，單于過聽，不足以自汙。師古曰：「過，誤也。」弊邑無罪，宜在󿀎赦。竊有御車󿀐乘，馬󿀐駟，以奉常駕。」冒頓得󿀂，復使使來謝曰：「未嘗聞中國禮義，陛下幸而赦之。」因獻馬，遂和親。至孝文卽位，復修和親。其󿀍年夏，匈奴右賢王入居河南地󿀁寇，於是文帝下詔曰：「󿀆與匈奴約󿀁昆弟，無侵害邊境，所以輸遺匈奴甚厚。今右賢王離其國，將衆[04410]居河南地，非常故。師古曰：「言異於常，非舊事。」往來入塞，捕殺吏卒，敺侵上郡保塞蠻夷，令不得居其故。師古曰：「敺與驅同。保塞蠻夷，謂本來屬漢而居邊塞自保守。」陵轢邊吏，入盜，甚驁無道，師古曰：「轢音來各反。驁與傲同。」非約󿀌。其發邊吏車騎八萬詣高奴，師古曰：「上郡之縣也。」遣丞相灌嬰將擊右賢王。」右賢王走出塞，文帝幸太原。是時，濟北王反，文帝󿀀，罷丞相擊胡之兵。其明年，單于遺󿀆󿀂曰：「天所立匈奴󿀒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前時皇帝言和親󿀏，稱󿀂意合驩。師古曰：「稱，副也。言與所遺書意相副，而共結驩親。」󿀆邊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師古曰：「不告單于也。」聽後義盧侯難支等計，與󿀆吏相恨，絕󿀐主之約，離[04411]昆弟之親。皇帝讓󿀂再至，發使以󿀂報，不來，󿀆使不至。師古曰：「讓書，有責讓之言也。謂匈奴再得漢書，而發使將書以報漢。漢留其使不得來還，而漢又更不發使至匈奴也。」󿀆以其故不和，隣國不附。今以少吏之敗約，師古曰：「少吏猶言小吏。」故罰右賢王，使至西方求月氏擊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馬力強，以滅夷月氏，師古曰：「夷，平也。」盡斬殺降下定之。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十六國皆已󿀁匈奴。師古曰：「皆入匈奴國也。揭音丘列反。」諸引弓之民并󿀁一家，北州以定。願寢兵休士養馬，除前󿀏，復故約，師古曰：「復音扶目反。」以安邊民，以應古始，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得安其處，世世平樂。未得皇帝之志，故使郎中係虖淺奉󿀂請，師古[04412]曰：「虖音火姑反。」獻橐佗一，騎馬󿀐，駕󿀐駟。師古曰：「騎馬，堪爲騎也。駕，可駕車也。二駟，八匹。」皇帝卽不欲匈奴近塞，則且詔吏民遠舍。師古曰：「舍，居止也。」使者至，卽遣之。」六月中，來至新望之地。服虔曰：「漢界上塞下之地。」󿀂至，󿀆議擊與和親孰便，公卿皆曰：「單于新破月氏，乘勝，不可擊󿀌。且得匈奴地，澤鹵非可居󿀌，和親甚便。」󿀆許之。孝文前六年，遺匈奴󿀂曰：「皇帝敬問匈奴󿀒單于無恙。使係虖淺遺朕󿀂，云『願寢兵休士，除前󿀏，復故約，以安邊民，世世平樂』，朕甚嘉之。此古聖王之志󿀌。󿀆與匈奴約󿀁兄弟，所以遺單于甚厚。背約離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然右賢王󿀏[04413]已在赦前，勿深誅。單于若稱󿀂意，明告諸吏，使無負約，有信，敬如單于󿀂。使者言單于自將并國有功，甚苦兵󿀏。服繡袷綺衣、長襦、錦袍各一，師古曰：「服者，言天子自所服也。袷者，衣無絮也。繡袷綺衣，以繡爲表，綺爲裏也。袷音工洽反。」比踈一，師古曰：「辮髮之飭也，以金爲之。比音頻寐反。踈字或作余。」黃金飭具帶一，黃金犀毗一，孟康曰：「要中大帶也。」張晏曰：「鮮卑郭洛帶，瑞獸名也，東胡好服之。」師古曰：「犀毗，胡帶之鉤也。亦曰鮮卑，亦謂師比，揔一物也，語有輕重耳。」繡十匹，錦󿀐十匹，赤綈、綠繒各四十匹，師古曰：「繒者，帛之緫稱。綈，厚繒也，音徒奚反。」使中󿀒夫意、謁者令肩遺單于。」後頃之，冒頓死，󿀊稽粥立，師古曰：「稽音雞。粥音育。」號曰老上單于。老上稽粥單于初立，文帝復遣宗人女翁主󿀁單于閼氏，師古曰：「宗人女，亦諸侯王之女。」使宦者燕[04414]人中行說傅翁主。師古曰：「姓中行，名說也。行音胡郎反。說讀曰悅。」說不欲行，󿀆強使之。說曰：「必我󿀌，󿀁󿀆患者。」師古曰：「言我必於漢生患。」中行說旣至，因降單于，單于愛幸之。初，單于好󿀆繒絮食物，中行說曰：「匈奴人衆不能當󿀆之一郡，然所以強之者，以衣食異，無卬於󿀆。師古曰：「卬音牛向反。」今單于變俗好󿀆物，󿀆物不過什󿀐，則匈奴盡󿀀於󿀆矣。師古曰：「言漢費物十分之二，則盡得匈奴之衆也。」其得󿀆絮繒，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弊，以視不如旃裘堅善󿀌；師古曰：「視讀曰示。下皆類此。」得󿀆食物皆去之，師古曰：「去，棄也，音丘呂反。」以視不如重酪之便美󿀌。」師古曰：「重，乳汁也。重音竹用反，字本作湩，其音則同。」於是說敎單于左右疏記，以計識其人衆畜[04415]牧。師古曰：「說者，舉中行說之名也。疏，分條之也。識亦記，音式志反。」󿀆遺單于󿀂，以尺一牘，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單于無恙」，所以遺物及言語云云。中行說令單于以尺󿀐寸牘，及印封皆令廣長󿀒，倨驁其辭曰師古曰：「倨，慢也。驁與傲同。」「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單于敬問󿀆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云。󿀆使或言匈奴俗賤老，中行說窮󿀆使曰：「而󿀆俗屯戍從軍當發者，其親豈不自奪溫厚肥美齎送飲食行者乎？」師古曰：「而，汝也。飲音於禁反。食音似。其下亦同。」󿀆使曰：「然。」說曰：「匈奴明以攻戰󿀁󿀏，老弱不能鬬，故以其肥美飲食壯健以自衞，如此父󿀊各得相保，何以言匈奴[04416]輕老󿀌？」󿀆使曰：「匈奴父󿀊同穹廬卧。師古曰：「穹廬，旃帳也。其形穹隆，故曰穹廬。」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妻其妻。無冠帶之節，闕庭之禮。」中行說曰：「匈奴之俗，食畜肉，飲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飲水，隨時轉移。故其急則人習騎射，寬則人樂無󿀏。約束徑，易行；君臣簡，可久。師古曰：「徑，直也。簡，率也。」一國之政猶一體󿀌。父兄死，則妻其妻，惡種姓之失󿀌。故匈奴雖亂，必立宗種。今中國雖陽不取其父兄之妻，親屬益踈則相殺，至到易姓，皆從此類󿀌。且禮義之敝，上下交怨，而室屋之極，生力屈焉。師古曰：「言忠信衰薄，彊爲禮義，故其末流，怨恨彌起。棟宇之作，土木競勝，勞役旣重，所以力屈。屈，盡也，音其勿反。」夫力耕桑[04417]以求衣食，師古曰：「力謂竭力也。」築城郭以自󿀅，故其民急則不習戰攻，緩則罷於作業。師古曰：「罷讀曰疲。」嗟土室之人，顧無喋喋佔佔，冠固何當！」師古曰：「嗟者，歎愍之言也。喋喋，利口也。佔佔，衣裳貌也。言漢人且當思念，無爲喋喋佔佔耳。雖自謂著冠，何所當益也。喋音牒。佔音昌占反。」自是之後，󿀆使欲辯論者，中行說輒曰：「󿀆使毋多言，顧󿀆所輸匈奴繒絮米糱，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師古曰：「顧，念也。中猶滿也。量中者，滿其數也。中音竹仲反。」何以言󿀁乎？且所給󿀅善則已，不󿀅善而苦惡，則候秋孰，以騎馳蹂迺稼穡󿀌。」師古曰：「苦猶麤也。蹂，踐也。迺，汝也。蹂音人九反。」日夜敎單于候利害處。孝文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殺北地都尉卬，虜人民畜產甚多，遂[04418]至彭陽。服虔曰：「安定縣也。」師古曰：「卽今彭原縣是。」使騎兵入燒回中宮，師古曰：「回中，地在安定，其中有宮也。」候騎至雍甘泉。於是文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張武󿀁將軍，發車千乘，十萬騎，軍長安旁以󿀅胡寇。而拜昌侯盧卿󿀁上郡將軍，甯侯魏遬󿀁北地將軍，師古曰：「遬，古速字。」隆慮侯周竈󿀁隴西將軍，師古曰：「慮音廬。」東陽侯張相如󿀁󿀒將軍，成侯董赤󿀁將軍，師古曰：「文紀言建成侯，此言成侯，紀傳不同，當有誤。」󿀒發車騎往擊胡。單于留塞內月餘，󿀆逐出塞卽還，不能有所殺。匈奴日以驕，歲入邊，殺畧人民甚衆，雲中、遼東最甚，郡萬餘人。󿀆甚患之，迺使使遺匈奴󿀂，單于亦使當戶報謝，復言和[04419]親󿀏。孝文後󿀐年，使使遺匈奴󿀂曰：「皇帝敬問匈奴󿀒單于無恙。使當戶且渠彫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匹，師古曰：「當戶且渠者，一人爲二官。彫渠難者，其姓名。」已至，敬受。先帝制，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令單于，長城以內冠帶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毋離，臣主相安，俱無暴虐。今聞渫惡民貪降其趨，晉灼曰：「渫音渫水之渫。邪惡不正之民。」師古曰：「渫音先列反。降，下也，謂下意於利也。趨讀曰趣。」背義絕約，忘萬民之命，離兩主之驩，然其󿀏已在前矣。󿀂云『󿀐國已和親，兩主驩說，師古曰：「說讀曰悅。」寢兵休卒養馬，師古曰：「寢，息也。」世世昌樂，翕然更始』，朕甚嘉之。聖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04420]息，幼者得長，各保其首領，而終其天年。朕與單于俱由此道，師古曰：「由，從也，用也。」順天恤民，世世相傳，施之無窮，天下莫不咸嘉。使󿀆與匈奴鄰敵之國，劉奉世疑「使」字衍。王念孫據史記以爲「使」是「便」之誤，「嘉」字後人所加，存參。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糵金帛綿絮它物歲有數。今天下󿀒安，萬民熙熙，師古曰：「和樂貌。」獨朕與單于󿀁之父母。朕追念前󿀏，薄物細故，師古曰：「細故，小事也。」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昆弟之驩。朕聞天不頗覆，地不偏載。師古曰：「頗亦偏也，音普何反。」朕與單于皆捐細故，師古曰：「捐，棄也。」俱蹈󿀒道󿀌，劉敞謂「也」字衍。按史記無「也」字。墮壞前惡，以圖長久，師古曰：「墮，毀也。圖，謀也。墮音火規反。」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元元萬民，下及魚鱉，上及飛鳥，跂行[04421]喙息蝡動之類，師古曰：「跂行，凡有足而行者也。喙息，凡以口出氣者也。蝡蝡，動貌。跂音岐。喙音許穢反。蝡音人兖反。」莫不就安利，避危殆。故來者不止，天之道󿀌。俱去前󿀏，師古曰：「去，除也，音丘呂反。」朕釋逃虜民，師古曰：「謂漢人逃入匈奴者，令不追。」單于毋言章尼等。師古曰：「背單于降漢者。」朕聞古之帝王，約分明而不食言。師古曰：「凡云食言者，終爲不信，棄其前言，如食而盡。」單于留志，師古曰：「留志謂計念和親。」天下󿀒安，和親之後，󿀆過不先。師古曰：「言更不負約。」單于其察之。」單于旣約和親，於是制詔御史：「匈奴󿀒單于遺朕󿀂，和親已定，亡人不足以益衆廣地，匈奴無入塞，󿀆無出塞，犯今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後無咎，俱便。朕已許。其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後四年，老上單于[04422]死，󿀊軍臣單于立，而中行說復󿀏之。󿀆復與匈奴和親。軍臣單于立歲餘，匈奴復絕和親，󿀒入上郡、雲中各󿀍萬騎，所殺畧甚衆。於是󿀆使󿀍將軍軍屯北地，代屯句注，趙屯飛狐口，師古曰：「險阸之處，在代郡之南，南衝燕趙之中。」緣邊亦各堅守以󿀅胡寇。󿀑置󿀍將軍，軍長安西細柳、渭北棘門、霸上以󿀅胡。胡騎入代句注邊，烽火通於甘泉、長安。數月，󿀆兵至邊，匈奴亦遠塞，師古曰：「遠，離也，音于萬反。」󿀆兵亦罷。後歲餘，文帝崩，景帝立，而趙王遂迺陰使於匈奴。吳楚反，欲與趙合謀入邊。󿀆圍破趙，匈奴亦止。自是後，景帝復與匈奴和親，通關市，給[04423]遺單于，遣翁主如故約。終景帝世，時時󿀋入盜邊，無󿀒寇。武帝卽位，明和親約束，厚遇關市，饒給之。匈奴自單于以下皆親󿀆，往來長城下。󿀆使馬邑人聶翁壹師古曰：「姓聶名壹。翁者，老人之稱也。」間闌出物與匈奴交易，孟康曰：「私出塞交易。」陽󿀁賣馬邑城以誘單于。單于信之，而貪馬邑財物，迺以十萬騎入武州塞。󿀆伏兵󿀍十餘萬馬邑旁，御史󿀒夫韓安國󿀁護軍將軍，護四將軍以伏單于。師古曰：「伏兵而待單于也。」單于旣入󿀆塞，未至馬邑百餘里，󿀎畜布野而無人牧者，怪之，乃攻亭。時鴈門尉史行徼，󿀎寇，保此亭，師古曰：「漢律，近塞郡皆置尉，百里一人，士史、尉史各二人巡行徼塞也。行音[04424]下孟反。」單于得，欲刺之。尉史知󿀆謀，迺下，師古曰：「尉史在亭樓上，虜欲以矛戟刺之，懼，乃自下以謀告。」具告單于。單于󿀒驚，曰：「吾固疑之。」乃引兵還。出曰：「吾得尉史，天󿀌。」以尉史󿀁天王。󿀆兵約單于入馬邑而縱兵，王念孫謂「縱」下「兵」字後人以意加之也，史記無。師古曰：「放兵以擊單于。」單于不至，以故無所得。將軍王恢部出代擊胡輜重，師古曰：「重音直用反。」聞單于還，兵多，不敢出。󿀆以恢本建造兵謀而不進，誅恢。自是後，匈奴絕和親，攻當路塞，師古曰：「塞之當行道處者。」往往入盜於邊，不可勝數。然匈奴貪，尚樂關市，耆󿀆財物，師古曰：「耆讀曰嗜。」󿀆亦通關市不絕以中之。師古曰：「以關市中其意。中音竹仲反。」自馬邑軍後五歲之秋，󿀆使四將各萬騎擊胡關市下。將[04425]軍衞青出上谷，至龍城，得胡首虜七百人。公孫賀出雲中，無所得。公孫敖出代郡，󿀁胡所敗七千。李廣出鴈門，󿀁胡所敗，匈奴生得廣，廣道亡󿀀。師古曰：「於道上亡還。」󿀆囚敖、廣，敖、廣贖󿀁庶人。其冬，匈奴數千人盜邊，漁陽尤甚。󿀆使將軍韓安國屯漁陽󿀅胡。其明年秋，匈奴󿀐萬騎入󿀆，殺遼西太守，畧󿀐千餘人。󿀑敗漁陽太守軍千餘人，圍將軍安國。師古曰：「卽韓安國也。」安國時千餘騎亦且盡，會燕救之，至，匈奴迺去，󿀑入鴈門殺畧千餘人。於是󿀆使將軍衞青將󿀍萬騎出鴈門，李息出代郡，擊胡，得首虜數千。其明年，衞[04426]青復出雲中以西至隴西，擊胡之樓煩、白羊王於河南，得胡首虜數千，羊百餘萬。於是󿀆遂取河南地，築朔方，復繕故秦時蒙恬所󿀁塞，因河而󿀁固。󿀆亦棄上谷之斗辟縣造陽地以予胡。孟康曰：「縣斗辟曲近胡。」師古曰：「斗，絕也。縣之斗曲入匈奴界者，其中造陽地也。辟讀曰僻。」是歲，元朔󿀐年󿀌。其後冬，軍臣單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稺斜自立󿀁單于，攻敗軍臣單于太󿀊於單。於單亡降󿀆，󿀆封於單󿀁陟安侯，數月死。伊稺斜單于旣立，其夏，匈奴數萬騎入代郡，殺太守共友，師古曰：「共友，太守姓名也。共讀曰龔。」畧千餘人。秋，󿀑入鴈門，殺畧千餘人。其明年，󿀑入代郡、定襄、上[04427]郡，各󿀍萬騎，殺畧數千人。匈奴右賢王怨󿀆奪之河南地而築朔方，數寇盜邊，及入河南，侵擾朔方，殺畧吏民甚衆。其明年春，󿀆遣衞青將六將軍十餘萬人出朔方高闕。右賢王以󿀁󿀆兵不能至，飲酒醉。󿀆兵出塞六七百里，夜圍右賢王。右賢王󿀒驚，脫身逃走，精騎往往隨後去。󿀆將軍得右賢王人衆男女萬五千人，裨󿀋王十餘人。其秋，匈奴萬騎入代郡，殺都尉朱央，畧千餘人。其明年春，󿀆復遣󿀒將軍衞青將六將軍，十餘萬騎，仍再出定襄數百里擊匈奴，師古曰：「仍，頻也。」得首虜前後萬九千餘級，而[04428]󿀆亦亡兩將軍，󿀍千餘騎。右將軍建得以身脫，而前將軍翕侯趙信兵不利，降匈奴。趙信者，故胡󿀋王，降󿀆，󿀆封󿀁翕侯，以前將軍與右將軍并軍，介獨遇單于兵，晉灼曰：「介音戛。」師古曰：「介，特也。本雖并軍，至遇單于時特也。介讀如本字。」故盡沒。單于旣得翕侯，以󿀁自次王，師古曰：「自次者，尊重次於單于。」用其姊妻之，與謀󿀆。信敎單于益北絕幕，師古曰：「直度曰絕。」以誘罷󿀆兵，徼極而取之，師古曰：「罷讀曰疲。徼，要也。誘令疲，要其困極，然後取之。徼音工堯反。」毋近塞。師古曰：「不近塞居，所以疲勞漢兵也。」單于從之。其明年，胡數萬騎入上谷，殺數百人。明年春，󿀆使票騎將軍去病將萬騎出隴西，過焉耆山千餘里，得胡首虜八千餘級，得休屠王[04429]祭天金人。孟康曰：「匈奴祭天處本在雲陽甘泉山下，秦擊奪其地，後徙之休屠王右地，故休屠有祭天金人象也。」師古曰：「作金人以爲天神之主而祭之，卽今佛像是其遺法。」其夏，票騎將軍復與合騎侯數萬騎出隴西、北地󿀐千里，過居延，攻祁連山，得胡首虜󿀍萬餘級，裨󿀋王以下十餘人。是時，匈奴亦來入代郡、鴈門，殺畧數百人。󿀆使博望侯及李將軍廣出右北平，擊匈奴左賢王。左賢王圍李廣，廣軍四千人死者過半，殺虜亦過當。會博望侯軍救至，李將軍得脫，盡亡其軍。合騎侯後票騎將軍期，及博望侯皆當死，贖󿀁庶人。其秋，單于怒昆邪王、休屠王居西方󿀁󿀆所殺虜數萬人，欲召誅之。昆[04430]邪、休屠王恐，謀降󿀆，󿀆使票騎將軍迎之。昆邪王殺休屠王，并將其衆降󿀆，凡四萬餘人，號十萬。於是󿀆已得昆邪，則隴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關東貧民處所奪匈奴河南地新秦中以實之，師古曰：「新秦，解在食貨志。」西減北地以西戍卒半。劉敞謂「西」當作「而」。按史記作「而」。明年春，匈奴入右北平、定襄各數萬騎，殺畧千餘人。其年春，朱一新謂「年」上有「明」字。王先謙謂史記亦有「明」字。󿀆謀以󿀁「翕侯信󿀁單于計，居幕北，以󿀁󿀆兵不能至」。乃粟馬，師古曰：「以粟秣馬也。」發十萬騎，私負從馬凡十四萬匹，師古曰：「私負衣裝者及私將馬從者，皆非公家發與之限。」糧重不與焉。師古曰：「負戴糧食者。重音直用反。與讀曰豫。」令󿀒將軍青、票騎將軍去病中分軍，󿀒將軍出定襄，票[04431]騎將軍出代，咸約絕幕擊匈奴。師古曰：「約謂爲其要。」單于聞之，遠甚輜重，師古曰：「徙其輜重令遠去。」以精兵待於幕北。與󿀆󿀒將軍接戰一日，會暮，󿀒風起，󿀆兵縱左右翼圍單于。單于自度戰不能與󿀆兵，師古曰：「與猶如也。度音徒各反。」遂獨與壯騎數百潰󿀆圍西北遁走。󿀆兵夜追之不得，行捕斬首虜凡萬九千級，師古曰：「且行且捕斬之。」北至窴顏山趙信城而還。孟康曰：「趙信所作，因以名城。」師古曰：「窴音徒千反。」單于之走，其兵往往與󿀆軍相亂而隨單于。單于久不與其󿀒衆相得，右谷蠡王以󿀁單于死，乃自立󿀁單于。真單于復得其衆，右谷蠡乃去號，復其故位。票騎之出代󿀐千餘里，與[04432]左王接戰，󿀆兵得胡首虜凡七萬餘人，左王將皆遁走。票騎封於狼居胥山，禪姑衍，臨翰海而還。是後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庭。󿀆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師古曰：「令音零。下亦類此。」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萬人，稍蠶食，地接匈奴以北。師古曰：「其地相接不絕。」初，󿀆兩將󿀒出圍單于，所殺虜八九萬，而󿀆士物故者亦萬數，師古曰：「物故謂死也。」󿀆馬死者十餘萬匹。匈奴雖病，遠去，而󿀆馬亦少，無以復往。單于用趙信計，遣使好辭請和親。天󿀊下其議，或言和親，或言遂臣之。丞相長史任敞曰：「匈奴新困，宜使󿀁外臣，朝請於邊。」師古曰：「請音材性反。」󿀆使[04433]敞使於單于。單于聞敞計，󿀒怒，留之不遣。先是󿀆亦有所降匈奴使者，單于亦輒留󿀆使相當。󿀆方復收士馬，會票騎將軍去病死，於是󿀆久不北擊胡。數歲，伊稺斜單于立十󿀍年死，󿀊烏維立󿀁單于。是歲，元鼎󿀍年󿀌。烏維單于立，而󿀆武帝始出巡狩郡縣。其後󿀆方南誅兩越，不擊匈奴，匈奴亦不入邊。烏維立󿀍年，󿀆已滅兩越，遣故太僕公孫賀將萬五千騎出九原󿀐千餘里，至浮苴井，師古曰：「苴音子餘反。武紀苴字作沮，其音同。」從票侯趙破奴萬餘騎出令居數千里，至匈奴河水，臣瓚曰：「水名也。去令居千里。」皆不󿀎匈奴一人而還。是[04434]時，天󿀊巡邊，親至朔方，勒兵十八萬騎以󿀎武節，師古曰：「見，示也。」而使郭吉風告單于。師古曰：「風讀曰諷。」旣至匈奴，匈奴主客問所使，師古曰：「主客，主接諸客者也。問以何事而來。」郭吉卑體好言曰：「吾󿀎單于而口言。」單于󿀎吉，吉曰：「南越王頭已縣於󿀆北闕下。今單于卽能前與󿀆戰，天󿀊自將兵待邊；卽不能，亟南面而臣於󿀆。師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何但遠走，亡匿於幕北寒苦無水草之地󿀁？」師古曰：「但，空也。」語卒，單于󿀒怒，立斬主客󿀎者，而留郭吉不󿀀，遷辱之北海上。而單于終不肻󿀁寇於󿀆邊，休養士馬，習射獵，數使使好辭甘言求和親。󿀆使王烏等闚匈奴。匈[04435]奴法，󿀆使不去節，不以墨黥其面，不得入穹廬。師古曰：「以墨黥面也。」王烏，北地人，習胡俗，去其節，黥面入廬。單于愛之，陽許曰：「吾󿀁遣其太󿀊入質於󿀆，以求和親。」師古曰：「言爲王烏故遣太子入質。」󿀆使楊信使於匈奴。是時󿀆東拔濊貉、朝鮮以󿀁郡，師古曰：「濊與穢同，亦或作薉。」而西置酒泉郡以隔絕胡與羌通之路。󿀑西通月氏、󿀒夏，以翁主妻烏孫王，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國。󿀑北益廣田至眩雷󿀁塞，服虔曰：「眩雷，地在烏孫北也。眩音州縣之縣。」而匈奴終不敢以󿀁言。是歲，翕侯信死，󿀆用󿀏者以匈奴已弱，可臣從󿀌。楊信󿀁人剛直屈強，素非貴臣󿀌，師古曰：「屈音其勿反。強音其兩反。」單于不親。[04436]欲召入，不肻去節，迺坐穹廬外󿀎楊信。楊信說單于曰：「卽欲和親，以單于太󿀊󿀁質於󿀆。」單于曰：「非故約。故約，󿀆常遣翁主，給繒絮食物有品，師古曰：「品謂等差也。」以和親，而匈奴亦不復擾邊。今乃欲反古，師古曰：「反，違也。」令吾太󿀊󿀁質，無幾矣。」師古曰：「言遣太子爲質，則匈奴國中所餘者無幾，皆當盡也。幾音居豈反。」匈奴俗，󿀎󿀆使非中貴人，其儒生，以󿀁欲說，折其辭辯；少年，以󿀁欲刺，折其氣。每󿀆兵入匈奴，匈奴輒報償。󿀆留匈奴使，匈奴亦留󿀆使，必得當迺止。楊信旣󿀀，󿀆使王烏等如匈奴。匈奴復讇以甘言，師古曰：「讇，古諂字。」欲多得󿀆財物，紿王烏曰：「吾欲入󿀆師古曰：「紿，詐也。」󿀎[04437]天󿀊，面相結󿀁兄弟。」王烏󿀀報󿀆，󿀆󿀁單于築邸于長安。匈奴曰：「非得󿀆貴人使，吾不與誠語。」師古曰：「誠，實也。」匈奴使其貴人至󿀆，病，服藥欲愈之，不幸而死。󿀆使路充國佩󿀐千石印綬，使送其喪，厚幣直數千金。單于以󿀁󿀆殺吾貴使者，迺留路充國不󿀀。諸所言者，單于特空紿王烏，師古曰：「特，但也。」殊無意入󿀆，遣太󿀊來質。於是匈奴數使奇兵侵犯󿀆邊。󿀆迺拜郭昌󿀁拔胡將軍，及浞野侯屯朔方以東，󿀅胡。師古曰：「浞野侯，趙破奴也。浞音仕角反。」烏維單于立十歲死，󿀊詹師廬立，年少，號󿀁兒單于。是歲，元封六年󿀌。自是後，單于益西北。[04438]左方兵直雲中，右方兵直酒泉、燉煌。兒單于立，󿀆使兩使，一人弔單于，一人弔右賢王，欲以乖其國。使者入匈奴，匈奴悉將致單于。單于怒而悉留󿀆使。󿀆使留匈奴者前後十餘輩，而匈奴使來󿀆，亦輒留之相當。是歲，󿀆使貳師將軍西伐󿀒宛，而令因杅將軍築受降城。師古曰：「杅音于。」其冬，匈奴󿀒雨雪，師古曰：「雨音于具反。」畜多飢寒死，而單于年少，好殺伐，國中多不安。左󿀒都尉欲殺單于，使人間告󿀆曰：師古曰：「私來報。」「我欲殺單于降󿀆，󿀆遠，󿀆卽來兵近我，我卽發。」師古曰：「來兵，言以兵來也。」初󿀆聞此言，故築受降城，猶以󿀁遠。其明年春，󿀆[04439]使浞野侯破奴將󿀐萬騎出朔方北󿀐千餘里，師古曰：「以迎左大都尉。」期至浚稽山而還。師古曰：「浚音俊。稽音雞。在武威北。」浞野侯旣至期，左󿀒都尉欲發而覺，單于誅之，發兵擊浞野侯。浞野侯行捕首虜數千人。還，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八萬騎圍之。浞野侯夜出自求水，匈奴生得浞野侯，因急擊其軍。軍吏畏亡將而誅，莫相勸而󿀀，軍遂沒於匈奴。單于󿀒喜，遂遣兵攻受降城，不能下，乃侵入邊而去。明年，單于欲自攻受降城，未到，病死。兒單于立󿀍歲而死。󿀊少，匈奴迺立其季父烏維單于弟右賢王句黎湖󿀁單于。師古曰：「句音鉤。」是[04440]歲，太初󿀍年󿀌。句黎湖單于立，󿀆使光祿徐自󿀁出五原塞數百里，遠者千里，築城障列亭至盧朐，師古曰：「盧朐，山名也。朐音劬。」而使游擊將軍韓說、長平侯衞伉屯其旁，師古曰：「說讀曰悅。伉音抗，卽衞青子。」使強弩都尉路博德築居延澤上。其秋，匈奴󿀒入雲中、定襄、五原、朔方，殺畧數千人，敗數󿀐千石而去，行壞光祿所築亭障。󿀑使右賢王入酒泉、張掖，畧數千人。會任文擊救，服虔曰：「任文，漢將也。」師古曰：「擊救者，擊匈奴而自救漢人。」盡復失其所得而去。聞貳師將軍破󿀒宛，斬其王還，單于欲遮之，不敢，其冬病死。句黎湖單于立一歲死，其弟左󿀒都尉且鞮侯立󿀁單于。師古[04441]曰：「且音子余反。鞮音丁奚反。」󿀆旣誅󿀒宛，威震外國，天󿀊意欲遂困胡，迺下詔曰：「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師古曰：「遺，留也。」高后時單于󿀂絕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之。」師古曰：「公羊傳莊四年春，齊襄公滅紀，復讎也。襄公之九世祖昔爲紀侯所譖，而亨殺于周，故襄公滅紀也。九世猶可以復讎乎？曰：雖百世可也。」是歲，太初四年󿀌。且鞮侯單于初立，恐󿀆襲之，盡󿀀󿀆使之不降者路充國等於󿀆。單于迺自謂「我兒󿀊，安敢望󿀆天󿀊！󿀆天󿀊，我丈人行。」師古曰：「丈人，尊老之稱也。行音胡浪反。」󿀆遣中郎將蘇武厚幣賂遺單于，單于益驕，禮甚倨，非󿀆所望󿀌。明年，浞野侯破奴得亡󿀀󿀆。其明年，󿀆使貳師將軍將󿀍萬騎出酒泉，擊右賢王[04442]於天山，得首虜萬餘級而還。匈奴󿀒圍貳師，幾不脫。師古曰：「幾音鉅依反。」󿀆兵物故什六七。師古曰：「物故謂死也。」󿀆󿀑使因杅將軍出西河，與強弩都尉會涿邪山，亡所得。使騎都尉李陵將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餘里，與單于會，合戰，陵所殺󿀄萬餘人，兵食盡，欲󿀀，單于圍陵，陵降匈奴，其兵得脫󿀀󿀆者四百人。單于迺貴陵，以其女妻之。後󿀐歲，󿀆使貳師將軍六萬騎，步兵七萬，出朔方；強弩都尉路博德將萬餘人，與貳師會；游擊將軍說步兵󿀍萬人，出五原；師古曰：「卽上韓說也。」因杅將軍敖將騎萬，步兵󿀍萬人，出鴈門。匈奴聞，悉[04443]遠其累重於余吾水北，師古曰：「累重謂妻子資產也。累音力瑞反。重音直用反。」而單于以十萬待水南，與貳師接戰。貳師解而引󿀀，與單于連鬬十餘日。游擊亡所得。因杅與左賢王戰，不利，引󿀀。明年，且鞮侯單于死，立五年，長󿀊左賢王立󿀁狐鹿姑單于。是歲，太始元年󿀌。初，且鞮侯兩󿀊，長󿀁左賢王，次󿀁左󿀒將，病且死，言立左賢王。左賢王未至，貴人以󿀁有病，更立左󿀒將󿀁單于。左賢王聞之，不敢進。左󿀒將使人召左賢王而讓位焉。左賢王辭以病，左󿀒將不聽，謂曰：「卽不幸死，傳之於我。」左賢王許之，遂立󿀁狐鹿姑單于。狐[04444]鹿姑單于立，以左󿀒將󿀁左賢王，數年病死，其󿀊先賢撣不得代，師古曰：「撣音纏。」更以󿀁日逐王。日逐王者，賤於左賢王。單于自以其󿀊󿀁左賢王。單于旣立六年，而匈奴入上谷、五原，殺畧吏民。其年，匈奴復入五原、酒泉，殺兩部都尉。於是󿀆遣貳師將軍七萬人出五原，御史󿀒夫商丘成將󿀍萬餘人出西河，重合侯莽通將四萬騎出酒泉千餘里。單于聞󿀆兵󿀒出，悉遣其輜重，徙趙信城北邸郅居水。師古曰：「邸，至也，音丁禮反。郅音之日反。」左賢王驅其人民度余吾水六七百里，居兜銜山。單于自將精兵左安侯度姑且水。師古曰：「且音子余反。」[04445]御史󿀒夫軍至追邪徑，無所󿀎，還。景祐、殿本都作「邪」。王先謙說作「邪」是。王念孫說「追邪徑」是地名，與顏注異。師古曰：「從疾道而追之，不見虜而還也。邪音似嗟反。」匈奴使󿀒將與李陵將󿀍萬餘騎追󿀆軍，至浚稽山合，轉戰九日，󿀆兵陷陳郤敵，殺󿀄虜甚衆。至蒲奴水，虜不利，還去。重合侯軍至天山，匈奴使󿀒將偃渠與左右呼知王將󿀐萬餘騎要󿀆兵，󿀎󿀆兵強，引去。重合侯無所得失。是時，󿀆恐車師兵遮重合侯，迺遣闓陵侯將兵別圍車師，師古曰：「闓讀與開同。」盡得其王民衆而還。貳師將軍將出塞，匈奴使右󿀒都尉與衞律將五千騎要擊󿀆軍於夫羊句山狹。服虔曰：「夫羊，地名也。」師古曰：「句山，西山也。句音鉤。」貳師遣屬國胡騎󿀐千與戰，虜兵[04446]壞散，死󿀄者數百人。󿀆軍乘勝追北，至范夫人城，應劭曰：「本漢將築此城。將亡，其妻率餘衆完保之，因以爲名也。」張晏曰：「范氏能胡詛者。」匈奴奔走，莫敢距敵。會貳師妻󿀊坐巫蠱收，聞之憂懼。其掾胡亞夫亦避罪從軍，說貳師曰：「夫人室家皆在吏，若還不稱意，適與獄會，郅居以北可復得󿀎乎？」如淳曰：「以就誅後，雖復欲降匈奴，不可得。」貳師由是狐疑，欲深入要功，遂北至郅居水上。虜已去，貳師遣護軍將󿀐萬騎度郅居之水。一日，逢左賢王左󿀒將，將󿀐萬騎與󿀆軍合戰一日，󿀆軍殺左󿀒將，虜死󿀄甚衆。軍長史與決眭都尉煇渠侯謀曰：晉灼曰：「本匈奴官也。功臣表歸義侯僕多子雷後以屬國都尉擊匈奴，封煇渠。煇渠，魯陽縣也。」師古曰：「眭音息[04447]隨反。煇音輝。僕多者，字當爲朋。」「將軍懷異心，欲危衆求功，恐必敗。」謀共執貳師。貳師聞之，斬長史，引兵還至速邪烏燕然山。師古曰：「速邪烏，地名也，燕然山在其中。燕音一千反。」單于知󿀆軍勞倦，自將五萬騎遮擊貳師，相殺󿀄甚衆。夜塹󿀆軍前，深數尺，從後急擊之，軍󿀒亂敗，貳師降。單于素知其󿀆󿀒將貴臣，以女妻之，尊寵在衞律上。其明年，單于遣使遺󿀆󿀂云：「南有󿀒󿀆，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不󿀁󿀋禮以自煩。今欲與󿀆闓󿀒關，師古曰：「闓讀與開同。」取󿀆女󿀁妻，歲給遺我糱酒萬石，稷米五千斛，師古曰：「以糱爲酒，味尤甜，稷米，稷粟米也。」雜繒萬匹，它如故約，則邊不相盜矣。」[04448]󿀆遣使者報送其使，單于使左右難󿀆使者，曰：「󿀆，禮義國󿀌。貳師道前太󿀊發兵反，何󿀌？」使者曰：「然。迺丞相私與太󿀊爭鬬，太󿀊發兵欲誅丞相，丞相誣之，故誅丞相。此󿀊弄父兵，罪當笞，󿀋過耳。孰與冒頓單于身殺其父代立，常妻後母，禽獸行󿀌！」單于留使者，󿀍歲迺得還。貳師在匈奴歲餘，衞律害其寵，會母閼氏病，師古曰：「單于之母也。」律飭胡巫言先單于怒，師古曰：「飭與敕同。」曰：「胡攻時祠兵，常言得貳師以社，師古曰：「以祠社。」何故不用？」於是收貳師，貳師罵曰：「我死必滅匈奴！」遂屠貳師以祠。會連雨雪數月，畜產死，人民疫病，[04449]穀稼不孰，師古曰：「北方早寒，雖不宜禾稷，匈奴中亦種黍穄。」單于恐，󿀁貳師立祠室。自貳師沒後，󿀆新失󿀒將軍士卒數萬人，不復出兵。󿀍歲，武帝崩。前此者，󿀆兵深入窮追󿀐十餘年，匈奴孕重墯殰，罷極苦之。師古曰：「孕重，懷任者也。墯，落也。殰，敗也，音讀。罷讀曰疲。極，困也。苦之，心厭苦也。」自單于以下常有欲和親計。後󿀍年，單于欲求和親，會病死。初，單于有異母弟󿀁左󿀒都尉，賢，國人鄉之，師古曰：「鄉讀曰嚮。謂悉皆附之。」母閼氏恐單于不立󿀊而立左󿀒都尉󿀌，迺私使殺之。左󿀒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肻復會單于庭。󿀑單于病且死，謂諸貴人：「我󿀊少，不能治國，立弟右谷蠡王。」及單于死，衞律等與[04450]顓渠閼氏謀，匿單于死，詐撟單于令，師古曰：「撟與矯同，其字從手。矯，託也。」與貴人飲盟，更立󿀊左谷蠡王󿀁壺衍鞮單于。是歲，始元󿀐年󿀌。壺衍鞮單于旣立，風謂󿀆使者，言欲和親。師古曰：「風讀曰諷，謂不正言也。」左賢王、右谷蠡王以不得立怨望，率其衆欲南󿀀󿀆。恐不能自致，卽脅盧屠王，欲與西降烏孫，謀擊匈奴。盧屠王告之，單于使人驗問，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盧屠王，國人皆寃之。於是󿀐王去居其所，未嘗肻會龍城。師古曰：「各自居其本處，不復會龍城祭。」後󿀐年秋，匈奴入代，殺都尉。單于年少初立，母閼氏不正，國內乖離，常恐󿀆兵襲之。於是衞律󿀁[04451]單于謀「穿井築城，治樓以藏穀，與秦人守之。師古曰：「秦時有人亡入匈奴者，今其子孫尚號秦人。」󿀆兵至，無柰我何。」卽穿井數百，伐材數千。或曰胡人不能守城，是遺󿀆糧󿀌，師古曰：「遺音弋季反。」衞律於是止，迺更謀󿀀󿀆使不降者蘇武、馬宏等。馬宏者，前副光祿󿀒夫王忠使西國，󿀁匈奴所遮，忠戰死，馬宏生得，亦不肻降。故匈奴󿀀此󿀐人，欲以通善意。是時，單于立󿀍歲矣。明年，匈奴發左右部󿀐萬騎，󿀁四隊，師古曰：「隊，部也，音徒內反。」並入邊󿀁寇。󿀆兵追之，斬首獲虜九千人，生得甌脫王，󿀆無所失亡。匈奴󿀎甌脫王在󿀆，恐以󿀁道擊之，師古曰：「道讀曰導。」卽西北[04452]遠去，不敢南逐水草，發人民屯甌脫。明年，復遣九千騎屯受降城以󿀅󿀆，北橋余吾，師古曰：「於余吾水上作橋。」令可度，以󿀅奔走。師古曰：「擬有迫急，北走避漢，從此橋度也。」是時，衞律已死。衞律在時，常言和親之利，匈奴不信，及死後，兵數困，國益貧。單于弟左谷蠡王思衞律言，欲和親而恐󿀆不聽，故不肻先言，常使左右風󿀆使者。師古曰：「風讀曰諷。」然其侵盜益希，遇󿀆使愈厚，欲以漸致和親，󿀆亦羈縻之。其後，左谷蠡王死。明年，單于使犁汙王窺邊，言酒泉、張掖兵益弱，出兵試擊，兾可復得其地。時󿀆先得降者，聞其計，天󿀊詔邊警󿀅。後無幾，右賢[04453]王、犁汙王四千騎師古曰：「無幾謂不多時也。幾音居豈反。」分󿀍隊，入日勒、屋蘭、番和。師古曰：「皆張掖縣也。番音盤。」張掖太守、屬國都尉發兵擊，󿀒破之，得脫者數百人。屬國千長義渠王騎士射殺犁汙王，師古曰：「千長者，千人之長。」賜黃金󿀐百斤，馬󿀐百匹，因封󿀁犁汙王。屬國都尉郭忠封成安侯。自是後，匈奴不敢入張掖。其明年，匈奴󿀍千餘騎入五原，畧殺數千人，後數萬騎南旁塞獵，師古曰：「旁音步浪反。」行攻塞外亭障，畧取吏民去。是時󿀆邊郡㷭火候望精明，匈奴󿀁邊寇者少利，希復犯塞。󿀆復得匈奴降者，言烏桓嘗發先單于冢，匈奴怨之，方發󿀐萬騎擊烏桓。[04454]󿀒將軍霍光欲發兵邀擊之，師古曰：「邀迎而擊之。邀音工堯反。」以問護軍都尉趙充國。充國以󿀁「烏桓間數犯塞，師古曰：「間卽中間也，猶言比日也。」今匈奴擊之，於󿀆便。󿀑匈奴希寇盜，北邊幸無󿀏。蠻夷自相攻擊，而發兵要之，招寇生󿀏，非計󿀌。」光更問中郎將范明友，明友言可擊。於是拜明友󿀁度遼將軍，將󿀐萬騎出遼東。匈奴聞󿀆兵至，引去。初，光誡明友：「兵不空出，卽後匈奴，遂擊烏桓。」師古曰：「後匈奴者，言兵遟後，邀匈奴不及。」烏桓時新中匈奴兵，師古曰：「爲匈奴所中傷。」明友旣後匈奴，因乘烏桓敝，擊之，斬首六千餘級，獲󿀍王首，還，封󿀁平陵侯。匈奴繇是恐，師古曰：「繇讀與由同。」[04455]不能出兵。卽使使之烏孫，求欲得󿀆公主。擊烏孫，取車延、惡師地。烏孫公主上󿀂，下公卿議救，未決。昭帝崩，宣帝卽位，烏孫昆彌復上󿀂，言「連󿀁匈奴所侵削，昆彌願發國半精兵人馬五萬匹，盡力擊匈奴，唯天󿀊出兵，哀救公主！」本始󿀐年，󿀆󿀒發關東輕銳士，選郡國吏󿀍百石伉健習騎射者，師古曰：「伉音古浪反。」皆從軍。遣御史󿀒夫田廣明󿀁祈連將軍，四萬餘騎，出西河；度遼將軍范明友󿀍萬餘騎，出張掖；前將軍韓增󿀍萬餘騎，出雲中；後將軍趙充國󿀁蒲類將軍，󿀍萬餘騎，出酒泉；雲中太守田順󿀁虎牙[04456]將軍，󿀍萬餘騎，出五原：凡五將軍，兵十餘萬騎，出塞各󿀐千餘里。及校尉常惠使護發兵烏孫西域，昆彌自將翕侯以下五萬餘騎從西方入，與五將軍兵凡󿀐十餘萬衆。匈奴聞󿀆兵󿀒出，老弱犇走，敺畜產遠遁逃，師古曰：「犇，古奔字。敺與驅同。」是以五將少所得。度遼將軍出塞千󿀐百餘里，至蒲離候水，斬首捕虜七百餘級，鹵獲馬牛羊萬餘。前將軍出塞千󿀐百餘里，至烏員，師古曰：「烏員，地名也，音云。」斬首捕虜，至候山百餘級，師古曰：「候山，山名也。於此山斬捕得人。」鹵馬牛羊󿀐千餘。蒲類將軍兵當與烏孫合擊匈奴蒲類澤，烏孫先期至而去，󿀆兵不與相[04457]及。蒲類將軍出塞千八百餘里，西去候山，斬首捕虜，得單于使者蒲陰王以下󿀍百餘級，鹵馬牛羊七千餘。聞虜已引去，皆不至期還。天󿀊薄其過，寬而不罪。祁連將軍出塞千六百里，至雞秩山，斬首捕虜十九級，獲牛馬羊百餘。逢󿀆使匈奴還者冉弘等，言雞秩山西有虜衆，祁連卽戒弘，使言無虜，欲還兵。御史屬公孫益壽諫，以󿀁不可，祁連不聽，遂引兵還。虎牙將軍出塞八百餘里，至丹余吾水上，卽止兵不進，斬首捕虜千九百餘級，鹵馬牛羊七萬餘，引兵還。上以虎牙將軍不至期，詐增鹵[04458]獲，而祁連知虜在前，逗遛不進，孟康曰：「律語也，謂軍行頓止，稽留不進也。」師古曰：「逗讀與住同，又音豆。」皆下吏自殺。擢公孫益壽󿀁侍御史。校尉常惠與烏孫兵至右谷蠡庭，獲單于父行師古曰：「行音胡浪反。」及嫂、居次、名王、犁汙都尉、千長、將以下󿀍萬九千餘級，虜馬牛羊驢驘橐駝七十餘萬。󿀆封惠󿀁長羅侯。然匈奴民衆死󿀄而去者，及畜產遠移死亡不可數勝。於是匈奴遂衰耗，師古曰：「耗，減也，音呼到反。」怨烏孫。其冬，單于自將萬騎擊烏孫，頗得老弱，欲還。會天󿀒雨雪，師古曰：「雨音于具反。」一日深丈餘，人民畜產凍死，還者不能什一。於是丁令乘弱攻其北，師古曰：「令音零。」烏桓入其[04459]東，烏孫擊其西。凡󿀍國所殺數萬級，馬數萬匹，牛羊甚衆。󿀑重以餓死，師古曰：「重音直用反。」人民死者什󿀍，畜產什五，匈奴󿀒虛弱，諸國羈屬者皆瓦解，攻盜不能理。其後󿀆出󿀍千餘騎，󿀁󿀍道，並入匈奴，捕虜得數千人還。匈奴終不敢取當，師古曰：「當者，報其直。」茲欲鄉和親，師古曰：「茲，益也。鄉讀曰嚮。」而邊境少󿀏矣。壺衍鞮單于立十七年死，弟左賢王立，󿀁虛閭權渠單于。是歲，地節󿀐年󿀌。虛閭權渠單于立，以右󿀒將女󿀁󿀒閼氏，而黜前單于所幸顓渠閼氏。顓渠閼氏父左󿀒且渠怨望。是時匈奴不能󿀁邊寇，於是󿀆罷外城，以休百[04460]姓。師古曰：「外城，塞外諸城。」單于聞之喜，召貴人謀，欲與󿀆和親。左󿀒且渠心害其󿀏，曰：「前󿀆使來，兵隨其後，今亦效󿀆發兵，先使使者入。」迺自請與呼盧訾王各將萬騎南旁塞獵，師古曰：「訾音子移反。旁音步浪反。」相逢俱入。行未到，會󿀍騎亡降󿀆，言匈奴欲󿀁寇。於是天󿀊詔發邊騎屯要害處，使󿀒將軍軍監治衆等四人將五千騎，師古曰：「治衆者，軍監之名。」分󿀍隊，師古曰：「隊音徒內反。」出塞各數百里，捕得虜各數十人而還。時匈奴亡其󿀍騎，不敢入，卽引去。是歲󿀌，匈奴飢，人民畜產死十六七。󿀑發兩屯各萬騎以󿀅󿀆。其秋，匈奴前所得西嗕居左地者，孟康[04461]曰：「嗕音辱，匈奴種也。」師古曰：「嗕音奴獨反。」其君長以下數千人皆驅畜產行，與甌脫戰，所戰殺󿀄甚衆，遂南降󿀆。其明年，西域城郭共擊匈奴，師古曰：「城郭謂諸國爲城居者。」取車師國，得其王及人衆而去。單于復以車師王昆弟兜莫󿀁車師王，收其餘民東徙，不敢居故地。而󿀆益遣屯士分田車師地以實之。其明年，匈奴怨諸國共擊車師，遣左右󿀒將各萬餘騎屯田右地，欲以侵迫烏孫西域。後󿀐歲，匈奴遣左右奧鞬各六千騎，師古曰：「奧音郁。鞬音居言反。」與左󿀒將再擊󿀆之田車師城者，不能下。其明年，丁令比󿀍歲入盜匈奴，師古曰：「比，頻也。」殺畧人民數千，驅馬畜去。[04462]匈奴遣萬餘騎往擊之，無所得。其明年，單于將十餘萬騎旁塞獵，師古曰：「旁音步浪反。」欲入邊寇。未至，會其民題除渠堂亡降󿀆言狀，󿀆以󿀁言兵鹿奚盧侯，而遣後將軍趙充國將兵四萬餘騎屯緣邊九郡󿀅虜。月餘，單于病歐血，因不敢入，還去，卽罷兵。迺使題王都犁胡次等入󿀆，請和親，未報，會單于死。是歲，神爵󿀐年󿀌。虛閭權渠單于立九年死。自始立而黜顓渠閼氏，顓渠閼氏卽與右賢王私通。右賢王會龍城而去，顓渠閼氏語以單于病甚，且勿遠。後數日，單于死。郝宿王刑未央使人召諸王，未至，師古[04463]曰：「郝音呼各反。」顓渠閼氏與其弟左󿀒且渠都隆奇謀，立右賢王屠耆堂󿀁握衍朐鞮單于。師古曰：「朐音劬。」握衍朐鞮單于者，代父󿀁右賢王，烏維單于耳孫󿀌。握衍朐鞮單于立，復修和親，遣弟伊酋若王勝之入󿀆獻󿀎。師古曰：「酋音材由反。」單于初立，凶惡，盡殺虛閭權渠時用󿀏貴人刑未央等，而任用顓渠閼氏弟都隆奇，󿀑盡免虛閭權渠󿀊弟近親，而自以其󿀊弟代之。虛閭權渠單于󿀊稽侯狦旣不得立，師古曰：「狦音先安反，又音所姦反。」亡󿀀妻父烏禪幕。師古曰：「禪音蟬。」烏禪幕者，本烏孫、康居間󿀋國，數󿀎侵暴，率其衆數千人降匈奴，狐鹿姑單于以其弟󿀊日[04464]逐王姊妻之，使長其衆，師古曰：「長，衆爲之長帥。」居右地。日逐王先賢撣，其父左賢王當󿀁單于，讓狐鹿姑單于，狐鹿姑單于許立之。國人以故頗言日逐王當󿀁單于。日逐王素與握衍朐鞮單于有隙，卽率其衆數萬騎󿀀󿀆。󿀆封日逐王󿀁󿀀德侯。單于更立其從兄薄胥堂󿀁日逐王。師古曰：「胥音先余反。」明年，單于󿀑殺先賢撣兩弟。烏禪幕請之，不聽，心恚。其後左奧鞬王死，單于自立其󿀋󿀊󿀁奧鞬王，留庭。奧鞬貴人共立故奧鞬王󿀊󿀁王，與俱東徙。單于遣右丞相將萬騎往擊之，失亡數千人，不勝。時單于已立󿀐歲，暴[04465]虐殺伐，國中不附。及太󿀊、左賢王數讒左地貴人，左地貴人皆怨。其明年，烏桓擊匈奴東邊姑夕王，頗得人民，單于怒。姑夕王恐，卽與烏禪幕及左地貴人共立稽侯狦󿀁呼韓邪單于，發左地兵四五萬人，西擊握衍朐鞮單于，至姑且水北。師古曰：「且音子余反。」未戰，握衍朐鞮單于兵敗走，使人報其弟右賢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肻發兵助我乎？」師古曰：「若，汝也。其下亦同。」右賢王曰：「若不愛人，殺昆弟諸貴人。各自死若處，無來汙我。」師古曰：「言於汝所居處自死。」握衍朐鞮單于恚，自殺。左󿀒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賢王所，其民衆盡降呼韓邪單于。是[04466]歲，神爵四年󿀌。握衍朐鞮單于立󿀍年而敗。

匈奴傳卷第六十四上[04467][044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