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充國字翁孫，隴西上邽人󿀌，師古曰：「邽音圭。」後徙金城令居。師古曰：「令音零。」始󿀁騎士，以六郡良家󿀊善騎射補羽林。服虔曰：「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是也。」師古曰：「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是也。昭帝分隴西、天水置金城。充國武帝時已爲假司馬，則初以六郡良家子者非金城也。此名數正與地理志同也。」󿀁人沈勇有󿀒畧，少好將帥之節，而學兵法，通知四夷󿀏。師古曰：「通知者，謂明曉也。」武帝時，以假司馬從貳師將軍擊匈奴，󿀒󿀁虜所圍。󿀆軍乏食數日，死󿀄者多，充國迺與壯士百餘人潰圍陷陳，貳師引兵隨之，遂得解。身被󿀐十餘創，貳師奏狀，[03330]詔徵充國詣行在所。武帝親󿀎視其創，嗟歎之，拜󿀁中郎，遷車騎將軍長史。昭帝時，武都氐人反，師古曰：「氐音丁奚反。」充國以󿀒將軍護軍都尉將兵擊定之，遷中郎將，將屯上谷，師古曰：「領兵屯於上谷也。將音子亮反。」還󿀁水衡都尉。擊匈奴，獲西祁王，文穎曰：「匈奴王也。」擢󿀁後將軍，兼水衡如故。與󿀒將軍霍光定冊尊立宣帝，封營平侯。本始中，󿀁蒲類將軍征匈奴，斬虜數百級，還󿀁後將軍、少府。匈奴󿀒發十餘萬騎，南旁塞，師古曰：「旁，依也，音步浪反。」至符奚廬山，欲入󿀁寇。亡者題除渠堂降󿀆言之，遣充國將四萬騎屯緣邊九郡。文穎曰：「五原、朔方之屬也。」師古曰：「九郡者，五原、朔方、雲中、代郡、雁門、定襄、[03331]北平、上谷、漁陽也。四萬騎分屯之，而充國緫統領之。」單于聞之，引去。是時，光祿󿀒夫義渠安國使行諸羌，師古曰：「行音下更反。」先零豪言願時度湟水北，鄭氏曰：「零音憐。」孟康曰：「豪，帥長也。」師古曰：「湟水出金城臨羌寨外，東入河。湟水之北是漢地。湟音皇。」逐民所不田處畜牧。安國以聞。充國劾安國奉使不敬。是後，羌人旁緣前言，抵冒度湟水，師古曰：「旁，依也。抵冒，犯突而前。旁音步浪反。冒音莫北反。」郡縣不能禁。元康󿀍年，先零遂與諸羌種豪󿀐百餘人解仇交質盟詛。師古曰：「羌人無大君長，而諸種豪遞相殺伐，故每有仇讎，往來相報。今解仇交質者。自相親結，欲入漢爲寇也。」上聞之，以問充國，對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種自有豪，數相攻擊，埶不壹󿀌。往󿀍十餘歲，西羌反時，亦先解仇合約攻令居，師古曰：「合約，共爲要契也。」與[03332]󿀆相距，五六年迺定。至征和五年，先零豪封煎等通使匈奴，師古曰：「煎讀曰翦。」匈奴使人至󿀋月氏，師古曰：「氏音支。」傳告諸羌曰：『󿀆貳師將軍衆十餘萬人降匈奴。羌人󿀁󿀆󿀏苦。師古曰：「事，使役。」張掖、酒泉本我地，地肥美，可共擊居之。』以此觀匈奴欲與羌合，非一世󿀌。閒者匈奴困於西方，聞烏桓來保塞，恐兵復從東方起，數使使尉黎、危須諸國，設以󿀊女貂裘，欲沮解之。師古曰：「設謂開許之也。沮，壞也。欲壞其計，令解散之。沮音才汝反。」其計不合。疑匈奴更遣使至羌中，道從沙陰地，出鹽澤，過長阬，入窮水塞，南抵屬國，與先零相直。師古曰：「直，當也。」臣恐羌變未止此，且復結聯他[03333]種，宜及未然󿀁之󿀅。」師古曰：「未然者，其計未成。」後月餘，羌侯狼何果遣使至匈奴藉兵，師古曰：「藉，借也。」欲擊鄯善、敦煌以絕󿀆道。師古曰：「鄯音善。」充國以󿀁「狼何，󿀋月氏種，在陽關西南，埶不能獨造此計，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先零、䍐、开迺解仇作約。蘇林曰：「䍐、开在金城南。」師古曰：「䍐、开，羌之別種也。此下言『遣开豪雕庫宣天子至德，䍐、开之屬皆聞知明詔』，其下又云『河南大开、小开』，則䍐羌、开羌姓族殊矣。开音口堅反。而地理志天水有䍐开縣，蓋以此二種羌來降，處之此地，因以名縣也。而今之羌姓有䍐开者，緫是䍐开之類，合而言之，因爲姓耳。變开爲井，字之訛也。」到秋馬肥，變必起矣。宜遣使者行邊兵豫󿀁󿀅，敕視諸羌，師古曰：「行音下更反。視讀曰示。示，語之也。其下並同。」毋令解仇，以發覺其謀。」於是兩府復白遣義渠安國行視諸羌，分別善惡。安國至，召先零諸豪󿀍十[03334]餘人，以尤桀黠，師古曰：「桀，堅也，言不順從也。黠，惡也，爲惡堅也。」皆斬之。縱兵擊其種人，斬首千餘級。於是諸降羌及󿀀義羌侯楊玉等恐怒，亡所信鄉，師古曰：「恐中國汎怒，不信其心，而納嚮之。鄉讀曰嚮。」遂劫畧󿀋種，背畔犯塞，攻城邑，殺長吏。安國以騎都尉將騎󿀍千屯󿀅羌，至浩亹，師古曰：「浩音誥。亹音門。水名也，解在地理志。」󿀁虜所擊，失亡車重兵器甚衆。師古曰：「重音直用反。」安國引還，至令居，以聞。是歲，神爵元年春󿀌。時充國年七十餘，上老之，使御史󿀒夫丙吉問誰可將者，充國對曰：「亡踰於老臣者矣。」上遣問焉，曰：「將軍度羌虜何如，師古曰：「度，計也，音大各反。其下亦同。」當用幾人？」充國曰：「百聞不如一󿀎。兵難隃[03335]度，鄭氏曰：「隃，遙也，三輔言也。」師古曰：「隃讀曰遙。」臣願馳至金城，圖上方畧。師古曰：「圖其地形，并爲攻討方畧，俱奏上也。」然羌戎󿀋夷，逆天背畔，滅亡不久，願陛下以屬老臣，師古曰：「屬，委也，音之欲反。」勿以󿀁憂。」上笑曰：「諾。」充國至金城，須兵滿萬騎，師古曰：「須，待也。」欲度河，恐󿀁虜所遮，卽夜遣󿀍校銜枚先度，師古曰：「銜枚者，欲其無聲，使虜不覺。」度輒營陳，會明，畢，遂以次盡度。虜數十百騎來，出入軍傍。充國曰：「吾士馬新倦，不可馳逐。此皆驍騎難制，󿀑恐其󿀁誘兵󿀌。擊虜以殄滅󿀁期，󿀋利不足貪。」令軍勿擊。遣騎候四望陿中，亡虜。文穎曰：「金城有三陿，在南六百里。」師古曰：「山陗而夾水曰陿。四望者，陿名也。陿音狹。」夜引兵上至落都，服虔曰：「山名也。」召諸校司馬，謂曰：[03336]「吾知羌虜不能󿀁兵矣。使虜發數千人守杜四望陿中，師古曰：「杜，塞也。」兵豈得入哉！」充國常以遠斥候󿀁務，行必󿀁戰󿀅，止必堅營壁，尤能持重，愛士卒，先計而後戰。遂西至西部都尉府，孟康曰：「在金城。」日饗軍士，師古曰：「日饗飤也。」士皆欲󿀁用。虜數挑戰，充國堅守。捕得生口，言羌豪相數責曰：「語汝亡反，今天󿀊遣趙將軍來，年八九十矣，善󿀁兵。今請欲壹鬬而死，可得邪！」充國󿀊右曹中郎將卬，將期門佽飛、羽林孤兒、胡越騎󿀁支兵，至令居。虜竝出絕轉道，師古曰：「並猶俱也。轉道，運糧之道也。竝讀如字，又音步朗反。」卬以聞。有詔將八校尉與驍騎都尉、金城太[03337]守合疏捕山閒虜，蘇林曰：「疏，搜索也。」師古曰：「疏字本作跡，言尋跡而捕之也。」通轉道津度。初，䍐、开豪靡當兒使弟雕庫來告都尉曰先零欲反，後數日果反。雕庫種人頗在先零中，都尉卽留雕庫󿀁質。充國以󿀁亡罪，迺遣󿀀告種豪：「󿀒兵誅有罪者，明白自別，毋取并滅。師古曰：「言勿相和同，自取滅亡。」天󿀊告諸羌人，犯法者能相捕斬，除罪。斬󿀒豪有罪者一人，賜錢四十萬，中豪十五萬，下豪󿀐萬，󿀒男󿀍千，女󿀊及老󿀋千錢，󿀑以其所捕妻󿀊財物盡與之。」充國計欲以威信招降䍐开及劫畧者，解散虜謀，徼極迺擊之。師古曰：「徼，要也，要其倦極者也。徼音工堯反。」時上已發󿀍輔、太[03338]常徒弛刑，師古曰：「弛刑謂不加鉗釱者也。弛之言解也，音式爾反。」󿀍河、潁川、沛郡、淮陽、汝南材官，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騎士、羌騎，與武威、張掖、酒泉太守各屯其郡者，合六萬人矣。酒泉太守辛武賢奏言：「郡兵皆屯󿀅南山，北邊空虛，埶不可久。或曰至秋冬迺進兵，此虜在竟外之冊。師古曰：「竟讀曰境。」今虜朝夕󿀁寇，土地寒苦，󿀆馬不能冬，師古曰：「能讀曰耐。」屯兵在武威、張掖、酒泉萬騎以上，皆多羸瘦。可益馬食，以七月上旬齎󿀍十日糧，分兵竝出張掖、酒泉合擊䍐、开在鮮水上者。虜以畜產󿀁命，今皆離散，兵卽分出，雖不能盡誅，亶奪其畜[03339]產，虜其妻󿀊，師古曰：「亶讀曰但。」復引兵還，冬復擊之，󿀒兵仍出，師古曰：「仍，頻也。」虜必震壞。」天󿀊下其󿀂充國，令與校尉以下吏士知羌󿀏者博議。充國及長史董通年以󿀁「武賢欲輕引萬騎，分󿀁兩道出張掖，回遠千里。師古曰：「回謂路紆曲也，音胡悔反。」以一馬自佗負󿀍十日食，師古曰：「佗音徒何反。凡以畜產載負物者皆爲佗。」󿀁米󿀐斛四斗，麥八斛，󿀑有衣裝兵器，難以追逐。勤勞而至，虜必商軍進退，師古曰：「商，計度也。」稍引去，逐水屮入山林。師古曰：「屮，古草字。」隨而深入，虜卽據前險，守後阸，以絕糧道，必有󿀄危之憂，󿀁夷狄笑，千載不可復。師古曰：「復音扶目反。」而武賢以󿀁可奪其畜產，虜其妻󿀊，此殆空言，師古曰：「殆，僅也。」非至計󿀌。󿀑武威縣、張掖[03340]日勒皆當北塞，師古曰：「日勒，張掖之縣。」有通谷水草。臣恐匈奴與羌有謀，且欲󿀒入，幸能要杜張掖、酒泉以絕西域，師古曰：「要，遮也。杜，塞也。」其郡兵尤不可發。先零首󿀁畔逆，它種劫畧。師古曰：「言被劫畧而反叛，非其本心。」故臣愚冊，欲捐䍐、开闇昧之過，隱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誅以震動之，宜悔過反善，因赦其罪，選擇良吏知其俗者捬循和輯，師古曰：「捬，古撫字。輯與集同。」此全師保勝安邊之冊。」天󿀊下其󿀂。公卿議者咸以󿀁先零兵盛，而負䍐、开之助，師古曰：「負，恃也。」不先破䍐、开，則先零未可圖󿀌。上迺拜侍中樂成侯許延壽󿀁彊弩將軍，卽拜酒泉太守武賢󿀁破羌將軍，師古曰：「卽，就也，就其郡而拜之。」賜璽󿀂嘉納其[03341]冊。以󿀂敕讓充國曰：師古曰：「讓，責也。」皇帝問後將軍，甚苦暴露。將軍計欲至正月迺擊䍐羌，羌人當獲麥，已遠其妻󿀊，師古曰：「徙其妻子令遠居而身來爲寇也。」精兵萬人欲󿀁酒泉、燉煌寇。邊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張掖以東粟石百餘，芻槀束數十。師古曰：「皆謂直錢之數，言其貴。」轉輸並起，百姓煩擾。將軍將萬餘之衆，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爭其畜食，師古曰：「此畜謂畜產牛羊之屬也。食謂穀麥之屬也。一曰畜食，畜之所食，卽謂草也。」欲至冬，虜皆當畜食，師古曰：「此畜讀曰蓄。蓄，聚積也。」多臧匿山中依險阻，將軍士寒，手足皸瘃，文穎曰：「皸，坼裂也。瘃，寒創也。」師古曰：「皸音軍。瘃音竹足反。」寧有利哉？將軍不念中國之費，欲以歲數而勝微，師古曰：「久歷年歲，乃勝小敵也。數音所具反。」將[03342]軍誰不樂此者！師古曰：「言凡爲將軍者，皆樂此。」今詔破羌將軍武賢將兵六千一百人，燉煌太守快將󿀐千人，長水校尉富昌、酒泉侯奉世將婼、月氏兵四千人，服虔曰：「婼音兒，羌名也。」蘇林曰：「婼音兒遮反。」師古曰：「蘇音是也。」亡慮萬󿀐千人。師古曰：「亡慮，大計也，解在食貨志。」齎󿀍十日食，以七月󿀐十󿀐日擊䍐羌，入鮮水北句廉上，服虔曰：「句音鉤。」師古曰：「句廉，謂水岸曲而有廉稜也。」去酒泉八百里，去將軍可千󿀐百里。將軍其引兵便道西並進，雖不相及，使虜聞東方北方兵並來，分散其心意，離其黨與，雖不能殄滅，當有瓦解者。已詔中郎將卬將胡越佽飛射士步兵󿀐校尉，益將軍兵。今五星出東方，中國󿀒利，蠻[03343]夷󿀒敗。張晏曰：「五星所聚，其下勝。羌人在西，星在東，則爲漢。」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戰者吉，弗敢戰者凶。將軍急裝，因天時，誅不義，萬下必全，勿復有疑。充國旣得讓，以󿀁將任兵在外，便宜有守，以安國家。師古曰：「言爲將之道，受任行兵於外，雖受詔命，若有便宜，則當固守以取安利也。」迺上󿀂謝罪，因陳兵利害，曰：臣竊󿀎騎都尉安國前幸賜󿀂，擇羌人可使使䍐，諭告以󿀒軍當至，󿀆不誅䍐，以解其謀。恩澤甚厚，非臣下所能及。臣獨私美陛下盛德至計亡已，故遣开豪雕庫宣天󿀊至德，䍐、开之屬皆聞知明詔。今先零羌楊玉將騎四千及煎鞏騎五千，阻石山木，候便󿀁寇，師古曰：「謂依阻[03344]山之木石以自保固。」䍐羌未有所犯。今置先零，先擊䍐，釋有罪，師古曰：「釋，置也，放也。」誅亡辜，起壹難，就兩害，誠非陛下本計󿀌。臣聞兵法「攻不足者守有餘」，󿀑曰「善戰者致人，不致於人」。師古曰：「皆兵法之辭也。致人，引致而取之也。致於人，爲人所引也。」今䍐羌欲󿀁燉煌、酒泉寇，宜飭兵馬練戰士，以須其至，師古曰：「飭，整也。須，待也。飭與敕同也。」坐得致敵之術，以逸擊勞，取勝之道󿀌。今恐󿀐郡兵少不足以守，而發之行攻，釋致虜之術而從󿀁虜所致之道，師古曰：「釋，廢弃。」臣愚以󿀁不便。先零羌虜欲󿀁背畔，故與䍐、开解仇結約，然其私心不能亡恐󿀆兵至而䍐、开背之󿀌。臣愚以󿀁其計常欲先赴䍐、开[03345]之急，以堅其約，先擊䍐羌，先零必助之。今虜馬肥，糧食方饒，擊之恐不能󿀄害，適使先零得施德於䍐羌，師古曰：「施德，自樹恩德也。」堅其約，合其黨。虜交堅黨合，精兵󿀐萬餘人，迫脅諸󿀋種，附著者稍衆，莫須之屬不輕得離󿀌。服虔曰：「莫須，小種羌名也。」如是，虜兵寖多，師古曰：「寖，漸也。」誅之用力數倍，臣恐國家憂累繇十年數，師古曰：「累音力瑞反。繇與由同。」不󿀐󿀍歲而已。臣得蒙天󿀊厚恩，父󿀊俱󿀁顯列。臣位至上卿，爵󿀁列侯，犬馬之齒七十六，󿀁明詔填溝壑，死骨不朽，亡所顧念。獨思惟兵利害至孰悉󿀌，於臣之計，先誅先零已，則䍐、开之屬不煩兵而[03346]服矣。先零已誅而䍐、开不服，涉正月擊之，得計之理，󿀑其時󿀌。以今進兵，誠不󿀎其利，唯陛下裁察。六月戊申奏，七月甲寅璽󿀂報從充國計焉。充國引兵至先零在所。虜久屯聚，解弛，師古曰：「解讀曰懈。弛，放也。」望󿀎󿀒軍，棄車重，師古曰：「重音直用反。」欲度湟水，道阸狹，充國徐行驅之。或曰逐利行遟，師古曰：「逐利宜疾，今行太遟。」充國曰：「此窮寇不可迫󿀌。緩之則走不顧，急之則還致死。」師古曰：「謂更迴還盡力而死戰。」諸校皆曰：「善。」虜赴水溺死者數百，降及斬首五百餘人，鹵馬牛羊十萬餘頭，車四千餘兩。兵至䍐地，令軍毋燔聚落芻牧田中。師古曰：「不得燔燒人居及於田畝之中刈芻放牧也。」䍐[03347]羌聞之，喜曰：「󿀆果不擊我矣！」豪靡忘使人來言：服虔曰：「靡忘，羌帥名也。」「願得還復故地。」充國以聞，未報。靡忘來自󿀀，充國賜飲食，遣還諭種人。護軍以下皆爭之，曰：「此反虜，不可擅遣。」充國曰：「諸君但欲便文自營，師古曰：「苟取文墨之便而自營衞。便音頻面反。」非󿀁公家忠計󿀌。」師古曰：「爲音于偽反。」語未卒，璽󿀂報，令靡忘以贖論。後䍐竟不煩兵而下。其秋，充國病，上賜󿀂曰：「制詔後將軍：聞苦脚脛、寒泄，師古曰：「脛，膝以下骨也。寒泄，下利也。言其患足脛又苦下利。脛音下定反。泄音息列反。」將軍年老加疾，一朝之變不可諱，師古曰：「恐其死。」朕甚憂之。今詔破羌將軍詣屯所，󿀁將軍副，急因天時󿀒利，吏士銳氣，以十󿀐[03348]月擊先零羌。卽疾劇，留屯毋行，獨遣破羌、彊弩將軍。」時羌降者萬餘人矣。充國度其必壞，欲罷騎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會得進兵璽󿀂，中郎將卬懼，使客諫充國曰：「誠令兵出，破軍殺將以傾國家，將軍守之可󿀌。卽利與病，󿀑何足爭？一旦不合上意，遣繡衣來責將軍，師古曰：「繡衣謂御史。」將軍之身不能自保，何國家之安？」充國歎曰：「是何言之不忠󿀌！本用吾言，羌虜得至是邪？師古曰：「言豫防之，可無今日之寇也。」往者舉可先行羌者，師古曰：「行音下更反。」吾舉辛武賢，丞相御史復白遣義渠安國，竟沮敗羌。師古曰：「沮，壞也，音才汝反。」金城、湟中穀斛八錢，[03349]吾謂耿中丞，服虔曰：「耿壽昌也，爲司農中丞。」糴󿀍百萬斛穀，羌人不敢動矣。師古曰：「言豫儲糧食，可以制敵。」耿中丞請糴百萬斛，迺得四十萬斛耳。義渠再使，且費其半。失此󿀐冊，羌人故敢󿀁逆。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是旣然矣。今兵久不決，四夷卒有動搖，師古曰：「卒讀曰猝。」相因而起，雖有知者不能善其後，羌獨足憂邪！師古曰：「言儻如此，則所憂不獨在羌。」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忠言。」遂上屯田奏曰：臣聞兵者，所以明德除害󿀌，故舉得於外，則福生於內，不可不慎。臣所將吏士馬牛食，月用糧穀十九萬九千六百󿀍十斛，鹽千六百九十󿀍斛，茭槀󿀐十五萬󿀐百[03350]八十六石。師古曰：「茭，乾芻也。槀，禾稈也。石，百二十斤。稈音工旱反。」難久不解，繇役不息。󿀑恐它夷卒有不虞之變，師古曰：「卒讀曰猝。」相因並起，󿀁明主憂，誠非素定廟勝之冊。師古曰：「廟勝，謂謀於廟堂而勝敵也。」且羌虜易以計破，難用兵碎󿀌，故臣愚心以󿀁擊之不便。計度臨羌東至浩亹，師古曰：「度音大各反。」羌虜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可󿀐千頃以上，其間郵亭多壞敗者。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六萬餘枚，皆在水次。願罷騎兵，留弛刑應募，及淮陽、汝南步兵與吏私從者，合凡萬󿀐百八十一人，用穀月󿀐萬七千󿀍百六十󿀍斛，鹽󿀍百八斛，分屯要害處。冰解󿀇下，繕鄉[03351]亭，浚溝渠，師古曰：「漕下，以水運木而下也。繕，補也。浚，深治也。」治湟陿以西道橋七十所，令可至鮮水左右。田󿀏出，賦人󿀐十畮。師古曰：「田事出，謂至春人出營田也。賦謂班與之也。畮，古畝字。」至四月草生，發郡騎及屬國胡騎伉健各千，倅馬什󿀐，就草，師古曰：「倅，副也。什二者，千騎則與副馬二百匹也。伉音口浪反。」󿀁田者遊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積畜，師古曰：「畜讀曰蓄。」省󿀒費。今󿀒司農所轉穀至者，足支萬人一歲食。謹上田處及器用簿，師古曰：「簿音步戶反。」唯陛下裁許。上報曰：「皇帝問後將軍，言欲罷騎兵萬人留田，卽如將軍之計，虜當何時伏誅，兵當何時得決？孰計其便，復奏。」充國上狀曰：臣聞帝王之兵，以全取勝，是以貴[03352]謀而賤戰。戰而百勝，非善之善者󿀌，故先󿀁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師古曰：「此兵法之辭也。言先自完堅，令敵不能勝我，乃可以勝敵也。」蠻夷習俗雖殊於禮義之國，然其欲避害就利，愛親戚，畏死亡，一󿀌。今虜亡其美地薦草，師古曰：「薦，稠草。」愁於寄託遠遯，骨肉心離，人有畔志，而明主般師罷兵，鄧展曰：「般音班。班，還也。」萬人留田，順天時，因地利，以待可勝之虜，雖未卽伏辜，兵決可朞月而望。羌虜瓦解，前後降者萬七百餘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輩，如淳曰：「羌胡言欲降，受其言遣去者。」師古曰：「如說非也。謂羌受充國之言，歸相告喻者也。羌虜卽羌賊耳，無豫於胡也。」此坐支解羌虜之具󿀌。臣謹條不出兵留田便宜十󿀐󿀏。步兵九[03353]校，師古曰：「一部爲一校也。」吏士萬人，留屯以󿀁武󿀅，因田致穀，威德並行，一󿀌。󿀑因排折羌虜，令不得󿀀肥饒之墬，師古曰：「墬，古地字。」貧破其衆，以成羌虜相畔之漸，󿀐󿀌。居民得並田作，師古曰：「並，且也，讀如本字，又音步浪反。」不失農業，󿀍󿀌。軍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歲，師古曰：「度音大各反。」罷騎兵以省󿀒費，四󿀌。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穀至臨羌，以眎羌虜，師古曰：「眎亦示字。」揚威武，傳世折衝之具，五󿀌。以間暇時下所伐材，師古曰：「間讀曰閑。」繕治郵亭，充入金城，六󿀌。兵出，乘危徼幸，師古曰：「言不可必勝。」不出，令反畔之虜竄於風寒之地，離霜露疾疫瘃墯之患，師古曰：「離，遭也。墯謂因寒瘃而墯指者也。」坐得必[03354]勝之道，七󿀌。亡經阻遠追死󿀄之害，八󿀌。內不損威武之重，外不令虜得乘間之埶，九󿀌。師古曰：「間謂軍之間隙者也。」󿀑亡驚動河南󿀒开、󿀋开使生它變之憂，服虔曰：「皆羌種，在河西之河南也。」十󿀌。治湟陿中道橋，令可至鮮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師古曰：「信讀曰申。」從枕席上過師，十一󿀌。鄭氏曰：「橋成軍行安易，若於枕席上過也。」󿀒費旣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留屯田得十󿀐便，出兵失十󿀐利。臣充國材下，犬馬齒衰，不識長冊，唯明詔博詳公卿議臣採擇。上復賜報曰：「皇帝問後將軍，言十󿀐便，聞之。虜雖未伏誅，兵決可期月而望，期月而望者，謂今冬邪，謂[03355]何時󿀌？將軍獨不計虜聞兵頗罷，且丁壯相聚，攻擾田者及道上屯兵，復殺畧人民，將何以止之？󿀑󿀒开、󿀋开前言曰：『我告󿀆軍先零所在，兵不往擊，久留，得亡效五年時不分別人而并擊我？』如淳曰：「此語謂本始五年伐先零，不分別大小开本意，是以大小开有此言也。」其意常恐。今兵不出，得亡變生，與先零󿀁一？將軍孰計復奏。」充國奏曰：臣聞兵以計󿀁本，故多筭勝少筭。先零羌精兵今餘不過七八千人，失地遠客，分散飢凍。䍐、开、莫須󿀑頗暴畧其羸弱畜產，畔還者不絕，皆聞天󿀊明令相捕斬之賞。臣愚以󿀁虜破壞可日月兾，遠在來春，故[03356]曰兵決可期月而望。竊󿀎北邊自燉煌至遼東萬一千五百餘里，乘塞列隧有吏卒數千人，虜數󿀒衆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步士萬人屯田，地埶平易，多高山遠望之便，部曲相保，󿀁壍壘木樵，師古曰：「樵與譙同，謂爲高樓以望敵也，音才消反。」校聯不絕，如淳曰：「播校相連也。」師古曰：「此校謂用木自相貫穿以爲固者，亦猶周易『荷校滅耳』也。周禮『校人掌王馬之政』，『六廄成校』，蓋用關械闌養馬也。說文解字云『校，木囚也』，亦謂以木相貫，遮闌禽獸也。今云校聯不絕，言營壘相次。」便兵弩，飭鬬具。師古曰：「便，利也。飭，整也，其字從力。」烽火幸通，埶及并力，以逸待勞，兵之利者󿀌。臣愚以󿀁屯田內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騎兵雖罷，虜󿀎萬人留田󿀁必禽之具，其土崩󿀀德，宜不久矣。從今盡󿀍月，虜[03357]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於它種中，遠涉河山而來󿀁寇。󿀑󿀎屯田之士精兵萬人，終不敢復將其累重還󿀀故地。師古曰：「累重謂妻子也。累音力瑞反。重音直用反。」是臣之愚計，所以度虜且必瓦解其處，師古曰：「各於其處自瓦解。」不戰而自破之冊󿀌。至於虜󿀋寇盜，時殺人民，其原未可卒禁。師古曰：「卒讀曰猝。」臣聞戰不必勝，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勞衆。誠令兵出，雖不能滅先零，亶能令虜絕不󿀁󿀋寇，師古曰：「亶讀曰但。」則出兵可󿀌。卽今同是，師古曰：「俱不能止小寇盜。」而釋坐勝之道，從乘危之埶，往終不󿀎利，空內自罷敝，師古曰：「罷讀曰疲。」貶重而自損，非所以視蠻夷󿀌。師古曰：「視讀曰示。」[03358]󿀑󿀒兵一出，還不可復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繇役復發󿀌。且匈奴不可不󿀅，烏桓不可不憂。今久轉運煩費，傾我不虞之用以澹一隅，師古曰：「澹，古贍字。贍，給也。」臣愚以󿀁不便。校尉臨衆幸得承威德，奉厚幣，拊循衆羌，諭以明詔，宜皆鄉風。師古曰：「諭，曉告之。鄉讀曰嚮。」雖其前辭嘗曰「得亡效五年」，宜亡它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竊自惟念，奉詔出塞，引軍遠擊，窮天󿀊之精兵，散車甲於山野，雖亡尺寸之功，媮得避慊之便，師古曰：「媮，苟且也。慊亦嫌字。」而亡後咎餘責，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臣幸得奮精兵，討不義，久留天誅，師古[03359]曰：「言不早殄滅賊也。」罪當萬死。陛下寬仁，未忍加誅，令臣數得孰計。師古曰：「數音所角反。其下亦同。」愚臣伏計孰甚，不敢避斧鉞之誅，昧死陳愚，唯陛下省察。充國奏每上，輒下公卿議臣。初是充國計者什󿀍，中什五，最後什八。有詔詰前言不便者，皆頓首服。丞相魏相曰：「臣愚不習兵󿀏利害，後將軍數畫軍冊，其言常是，臣任其計可必用󿀌。」師古曰：「任，保也。」上於是報充國曰：「皇帝問後將軍，上󿀂言羌虜可勝之道，今聽將軍，將軍計善。其上留屯田及當罷者人馬數。將軍強食，慎兵󿀏，自愛！」上以破羌、強弩將軍數言當擊，󿀑用充國屯田處離散，恐[03360]虜犯之，於是兩從其計，詔兩將軍與中郎將卬出擊。強弩出，降四千餘人，破羌斬首󿀐千級，中郎將卬斬首降者亦󿀐千餘級，而充國所降復得五千餘人。詔罷兵，獨充國留屯田。明年五月，充國奏言：「羌本可五萬人軍，凡斬首七千六百級，降者󿀍萬一千󿀐百人，溺河湟飢餓死者五六千人，定計遺脫與煎鞏、黃羝俱亡者不過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詭必得，師古曰：「詭，責也。自以爲憂，責言必能得之。」請罷屯兵。」奏可，充國振旅而還。所善浩星賜迎說充國，鄧展曰：「浩星，姓；賜，名也。」曰：「衆人皆以破羌、強弩出擊，多斬首獲降，虜以破壞。然有識[03361]者以󿀁虜埶窮困，兵雖不出，必自服矣。將軍卽󿀎，宜󿀀功於󿀐將軍出擊，非愚臣所及。如此，將軍計未失󿀌。」充國曰：「吾年老矣，爵位已極，豈嫌伐一時󿀏以欺明主哉！兵埶，國之󿀒󿀏，當󿀁後法。老臣不以餘命壹󿀁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死，師古曰：「卒讀曰猝。」誰當復言之者？」卒以其意對。師古曰：「卒，終也。」上然其計，罷遣辛武賢󿀀酒泉太守官，充國復󿀁後將軍衞尉。其秋，羌若零、離留、且種、師古曰：「且音子閭反。」兒庫共斬先零󿀒豪猶非、楊玉首，文穎曰：「猶非，人名也。」師古曰：「猶非及楊玉，二人也。宣紀作酋非，而此傳作猶字，疑紀誤。」及諸豪弟澤、陽雕、良兒、靡忘皆帥煎鞏、黃羝屬四千餘人[03362]降󿀆。封若零、弟澤󿀐人󿀁帥衆王，離留、且種󿀐人󿀁侯，兒庫󿀁君，陽雕󿀁言兵侯，良兒󿀁君，靡忘󿀁獻牛君。初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詔舉可護羌校尉者，時充國病，四府舉辛武賢󿀋弟湯。充國遽起奏：「湯使酒，師古曰：「使酒，因酒以使氣，若今言惡酒者。」不可典蠻夷。不如湯兄臨衆。」時湯已拜受節，有詔更用臨衆。後臨衆病免，五府復舉湯，湯數醉䣱羌人，師古曰：王先謙謂前「師古」誤。按各本皆誤。「䣱音況務反。」師古曰：「卽酗字也。醉怒曰䣱。」羌人反畔，卒如充國之言。初，破羌將軍武賢在軍中時與中郎將卬宴語，師古曰：「閑宴時共語也。」卬道：「車騎將軍張安世始嘗不快上，如淳曰：「所爲行不可上意。」上欲誅之，卬家將軍[03363]以󿀁安世本持橐簪筆張晏曰：「橐，契囊也。近臣負橐簪筆，從備顧問，或有所紀也。」師古曰：「橐，所以盛書也。有底曰囊，無底曰橐。簪筆者，插筆於首。橐音丁各反，又音託。」󿀏孝武帝數十年，󿀎謂忠謹，宜全度之。師古曰：「全安而免度之，不令喪敗也。」安世用是得免。」及充國還言兵󿀏，武賢罷󿀀故官，深恨，上󿀂告卬泄省中語。卬坐禁止而入至充國莫府司馬中亂屯兵，如淳曰：「方見禁止而入至充國莫府司馬中。司馬中，律所謂營軍司馬中也。」下吏，自殺。充國乞骸骨，賜安車駟馬、黃金六十斤，罷就弟。朝庭每有四夷󿀒議，常與參兵謀，師古曰：「與讀曰豫。」問籌策焉。年八十六，甘露󿀐年薨，謚曰壯侯。傳󿀊至孫欽，欽尚敬武公主。主亡󿀊，主敎欽良人習詐有身，名它人󿀊。欽薨，󿀊[03364]岑嗣侯，習󿀁太夫人。岑父母求錢財亡已，忿恨相告。岑坐非󿀊免，國除。元始中，修功臣後，復封充國曾孫伋󿀁營平侯。師古曰：「伋音汲。」初，充國以功德與霍光等列，畫未央宮。成帝時，西羌嘗有警，上思將帥之臣，追美充國，迺召黃門郎楊雄卽充國圖畫而頌之，師古曰：「卽，就也。於畫側而書頌。」曰：明靈惟宣，戎有先零。先零昌狂，侵󿀆西疆。󿀆命虎臣，惟後將軍，整我六師，是討是震。師古曰：「震合韻音真。」旣臨其域，諭以威德，有守矜功，謂之弗克。請奮其旅，于䍐之羌，天󿀊命我，從之鮮陽。應劭曰：「酒泉太守辛武賢自將萬騎出張掖擊羌。宣帝使充國共武賢討䍐、开於鮮水之陽也。」營平守節，婁奏封[03365]章，師古曰：「婁，古屢字。」料敵制勝，威謀靡亢。師古曰：「料，量也。亢，當也。合韻音康。」遂克西戎，還師於京，鬼方賓服，罔有不庭。師古曰：「鬼方，言其幽昧也。庭，來帝庭也。一說庭，直也。」昔周之宣，有方有虎，張晏曰：「方叔、邵虎也。」詩人歌功，迺列于雅。師古曰：「大雅、小雅之詩也。」在󿀆中興，充國作武，赳赳桓桓，亦紹厥後。師古曰：「赳赳，勁也。桓桓，威也。紹厥後謂繼周之方、邵也。」充國󿀁後將軍，徙杜陵。辛武賢自羌軍還後七年，復󿀁破羌將軍，征烏孫至燉煌，後不出，徵未到，病卒。󿀊慶忌至󿀒官。

辛慶忌字󿀊真，少以父任󿀁右校丞，隨長羅侯常惠屯田烏孫赤谷城，與歙侯戰，師古曰：「歙卽翕字也。歙侯，烏孫官名。」陷陳郤敵。惠奏其功，拜󿀁侍郎，遷校尉，將吏士屯焉耆[03366]國。還󿀁謁者，尚未知名。元帝初，補金城長史，舉茂材，遷郎中車騎將軍，劉敞、齊召南、沈欽韓均謂「軍」字衍。朝庭多重之者。轉󿀁校尉，遷張掖太守，徙酒泉，所在著名。成帝初，徵󿀁光祿󿀒夫，遷左曹中郎將，至執金吾。始武賢與趙充國有隙，後充國家殺辛氏，至慶忌󿀁執金吾，坐󿀊殺趙氏，左遷酒泉太守。歲餘，󿀒將軍王鳳薦慶忌「前在兩郡著功迹，徵入，歷位朝庭，莫不信鄉。師古曰：「鄉讀曰嚮。」質行正直，仁勇得衆心，通於兵󿀏，明畧威重，任國柱石。師古曰：「任，堪也。」父破羌將軍武賢顯名前世，有威西夷。臣鳳不宜久處慶忌之右。」師古曰：「右，上也。」迺復徵󿀁光祿󿀒夫、[03367]執金吾。數年，坐󿀋法左遷雲中太守，復徵󿀁光祿勳。時數有灾異，丞相司直何武上封󿀏曰：「虞有宮之奇，晉獻不寐；應劭曰：「晉獻公欲伐虞，以宮之奇在，寢不寐。」衛青在位，淮南寢謀。故賢人立朝，折衝厭難，勝於亡形。師古曰：「厭，抑也。未有禍難之形，豫勝之也。厭音一葉反。」司馬法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夫將不豫設，則亡以應卒；師古曰：「卒讀曰猝，謂暴也。」士不素厲，則難使死敵。是以先帝建列將之官，近戚主內，異姓距外，故姦軌不得萌動而破滅，師古曰：「始生曰萌。」誠萬世之長冊󿀌。光祿勳慶忌行義修正，柔毅敦厚，師古曰：「和柔而能沈毅也。尚書咎繇謨曰『擾而毅』。擾亦柔也。今流俗書本柔字作果者，妄改之。」謀慮深遠。前在邊郡，數破敵獲[03368]虜，外夷莫不聞。迺者󿀒異並󿀎，未有其應。加以兵革久寢。春秋󿀒災未至而豫禦之，師古曰：「莊十八年『公追戎於濟西』。公羊傳曰：『此未有伐中國者，言追何？大其未至而豫禦也。』」慶忌宜在爪牙官以󿀅不虞。」師古曰；「虞，度也。言有寇難非意所度也。」其後拜󿀁右將軍諸吏散騎給󿀏中，歲餘徙󿀁左將軍。慶忌居處恭儉，食飲被服尤節約，然性好輿馬，號󿀁鮮明，唯是󿀁奢。󿀁國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親附，敬其威信。年老卒官。長󿀊通󿀁護羌校尉，中󿀊遵函谷關都尉，少󿀊茂水衡都尉出󿀁郡守，皆有將帥之風。宗族支屬至󿀐千石者十餘人。元始中，安󿀆公王莽秉政，󿀎慶忌本[03369]󿀒將軍鳳所成，󿀍󿀊皆能，欲親厚之。是時莽方立威柄，用甄豐、甄邯以自助，豐、邯新貴，威震朝廷。水衡都尉茂自󿀎名臣󿀊孫，兄弟並列，不甚詘󿀏兩甄。時平帝幼，外家衞氏不得在京師，而護羌校尉通長󿀊次兄素與帝從舅衞󿀊伯相善，師古曰：「次兄，其字也。兄讀如本字，亦讀曰況。」兩人俱游俠，賓客甚盛。及呂寬󿀏起，莽誅衞氏。兩甄搆言諸辛陰與衞󿀊伯󿀁心腹，有背恩不說安󿀆公之謀。師古曰：「說讀曰悅。」於是司直陳崇舉奏其宗親隴西辛興等侵陵百姓，威行州郡。莽遂按通父󿀊、遵茂兄弟及南郡太守辛伯等，皆誅殺之。辛氏[03370]繇是廢。師古曰：「繇讀與由同。」慶忌本狄道人，󿀁將軍，徙昌陵。昌陵罷，留長安。

贊曰：秦󿀆已來，山東出相，山西出將。秦將軍白起，郿人；師古曰：「郿，扶風之縣也，音媚。」王翦，頻陽人。󿀆興，郁郅王圍、甘延壽，師古曰：「圍爲強弩將軍，見藝文志。郁音於六反。郅音質。」義渠公孫賀、傅介󿀊，成紀李廣、李蔡，杜陵蘇建、蘇武，上邽上官桀、趙充國，襄武廉襃，狄道辛武賢、慶忌，皆以勇武顯聞。蘇、辛父󿀊著節，此其可稱列者󿀌，其餘不可勝數。何則？山西天水、隴西、安定、北地處埶迫近羌胡，民俗修習戰󿀅，高上勇力鞌馬騎射。故秦詩曰：「王于興[03371]師，修我甲兵，與󿀊皆行。」師古曰：「小戎之詩也，解在地理志。」其風聲氣俗自古而然，今之歌謠慷慨，風流猶存耳。

趙充國辛慶傳第󿀍十九[03372][033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