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方進字󿀊威，汝南上蔡人󿀌。家世微賤，至方進父翟公，好學，󿀁郡文學。方進年十󿀐󿀍，失父孤學，給󿀏太守府󿀁󿀋史，號遟頓不及󿀏，師古曰：「頓讀曰鈍。」數󿀁掾史所詈辱。方進自󿀄，迺從汝南蔡父相問己能所宜。師古曰：「言從何術藝可以自達。」蔡父󿀒奇其形皃，謂曰：「󿀋史有封侯骨，當以經術進，努力󿀁諸生學問。」方進旣厭󿀁󿀋史，聞蔡父言，心喜，因病󿀀家，辭其後母，欲西至京師受經。母憐其幼，隨之長安，織屨以給方進讀，[03951]經博士受春秋。積十餘年，經學明習，徒衆日廣，諸儒稱之。以射策甲科󿀁郎。󿀐󿀍歲，舉明經，遷議郎。是時宿儒有清河胡常，師古曰：「宿，久舊也。」與方進同經。常󿀁先進，名譽出方進下，師古曰：「常宦學雖在前，而名譽不及方進。」心害其能，論議不右方進。師古曰：「毀短也。」方進知之，候伺常󿀒都授時，師古曰：「都授，謂緫集諸生大講授也。」遣門下諸生至常所問󿀒義疑難，因記其說。如是者久之，常知方進之宗讓己，師古曰：「宗，尊也。」內不自得，其後居士󿀒夫之閒未嘗不稱述方進，遂相親友。河平中，方進轉󿀁博士。數年，遷朔方刺史，居官不煩苛，所察應條輙舉，甚有威名。再󿀍奏󿀏，[03952]師古曰：「刺史歲盡輒奏事京師也。」遷󿀁丞相司直。從上甘泉，行馳道中，司隷校尉陳慶劾奏方進，沒入車馬。旣至甘泉宮，會殿中，慶與廷尉范延壽語，時慶有章劾，自道：「行󿀏以贖論，師古曰：「當祭泰畤時，行事有闕失，罪合贖。」今尚󿀂持我󿀏來，當於此決。前我󿀁尚󿀂時，嘗有所奏󿀏，忽忘之，留月餘。」師古曰：「言此者，兾尚書忘己之事不奏。」方進於是舉劾慶曰：「案慶奉使刺舉󿀒臣，故󿀁尚󿀂，知機󿀏周密壹統，明主躬親不解。師古曰：「解讀曰懈。」慶有罪未伏誅，無恐懼心，豫自設不坐之比。師古曰：「比，例也，音必寐反。」󿀑暴揚尚󿀂󿀏，言遟疾無所在，虧損聖德之聦明，奉詔不謹，皆不敬，師古曰：「旣自云不坐，又言遟疾無所在，此之二條於法皆爲不敬。」臣謹[03953]以劾。」慶坐免官。會北地浩商󿀁義渠長所捕，亡，師古曰：「義渠，北地之縣也。商被縣長捕而逃亡。」長取其母，與豭豬連繫都亭下。師古曰：「以深辱之。豭，牡豕也，音家。」商兄弟會賓客，自稱司隷掾、長安縣尉，殺義渠長妻󿀊六人，亡。丞相、御史請遣掾史與司隷校尉、部刺史并力逐捕，察無狀者，師古曰：「無狀，謂商及義渠長本狀之違曲也。」奏可。司隷校尉涓勳奏言：「春秋之義，王人微者序乎諸侯之上，尊王命󿀌。臣幸得奉使，以督察公卿以下󿀁職，師古曰：「督，視也。」今丞相宣請遣掾史，以宰士督察天󿀊奉使命󿀒夫，師古曰：「謂丞相掾史爲宰士者，言其宰相之屬官，而位爲士也。奉使命大夫，謂司隷也。」甚誖逆順之理。師古曰：「誖，乖也，音布內反。」宣本不師受經術，因󿀏以立姦威。[03954]案浩商所犯，一家之禍耳，而宣欲專權作威，乃害于國，不可之󿀒者。師古曰：「周書洪範云『臣之有作福作威，乃凶于乃國，害于厥躬』，故引之。」願下中朝特進列侯、將軍以下，正國法度。」議者以󿀁丞相掾不宜移󿀂督趣司隷。師古曰：「趣讀曰促。」會浩商捕得伏誅，家屬徙合浦。故󿀏，司隷校尉位在司直下，初除，謁兩府，師古曰：「丞相及御史也。」其有所會，居中󿀐千石前，與司直並迎丞相、御史。初，方進新視󿀏，而涓勳亦初拜󿀁司隷，不肯謁丞相、御史󿀒夫，後朝會相󿀎，禮節󿀑倨。師古曰：「倨，傲也。」方進陰察之，勳私過光祿勳辛慶忌，󿀑出逢帝舅成都侯商道路，下車立，𩓣?過迺就車。師古曰：「𩓣，待也。」於是[03955]方進舉奏其狀，因曰：「臣聞國家之興，尊尊而敬長，爵位上下之禮，王道綱紀。師古曰：「言王道綱紀以尊卑上下之禮爲大也。」春秋之義，尊上公謂之宰，海內無不統焉。丞相進󿀎聖主，御坐󿀁起，在輿󿀁下。師古曰：「漢舊儀云皇帝見丞相起，謁者贊稱曰『皇帝爲丞相起』。起立乃坐。皇帝在道，丞相迎謁，謁者贊稱曰『皇帝爲丞相下輿』。立乃升車。」羣臣宜皆承順聖化，以視四方。師古曰：「視讀曰示。」勳吏󿀐千石，幸得奉使，不遵禮儀，輕謾宰相，賤易上卿，師古曰：「謾讀與慢同。易音弋豉反。」而󿀑詘節失度，邪讇無常，師古曰：「讇，古諂字也。私過辛慶忌，見王商而下車，是邪諂也。」色厲內荏。應劭曰：「荏，屈橈也。」師古曰：「論語稱孔子曰：『色厲而內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言外色莊厲而內懷荏弱，故方進引以爲言。」墮國體，師古曰：「墮，毀也，音火規反。」亂朝廷之序，不宜處位。臣請下丞相免勳。」時󿀒[03956]中󿀒夫平當給󿀏中，奏言「方進國之司直，不自敕正以先羣下，前親犯令行馳道中，司隷慶平心舉劾，方進不自責悔而內挾私恨，伺記慶之從容語言，師古曰：「從音七容反。」以詆欺成罪。師古曰：「詆，毀也，音丁禮反。」後丞相宣以一不道賊，如淳曰：「律，殺不辜一家三人爲不道。」請遣掾督趣司隷校尉，司隷校尉勳自奏暴於朝廷，今方進復舉奏勳。議者以󿀁方進不以道德輔正丞相，苟阿助󿀒臣，欲必勝立威，師古曰：「必勝，必取勝。」宜抑絕其原。勳素行公直，姦人所惡，可少寬假，使遂其功名。」上以方進所舉應科，不得用逆詐廢正法，師古曰：「逆詐者，謂以詐意逆猜人也。逆，迎也。論語曰子子不逆詐。」殿本作「子曰」。王先謙謂殿本是。按景祐本亦誤倒。遂貶勳󿀁昌陵[03957]令。方進旬歲閒免兩司隷，師古曰：「旬，遍也，滿也。旬歲猶言滿歲也，若十日之一周。」朝廷由是憚之。丞相宣甚器重焉，常誡掾史：「謹󿀏司直，翟君必在相位，不久。」是時起昌陵，營作陵邑，貴戚近臣󿀊弟賓客多辜榷󿀁姦利者，師古曰：「榷，專也。辜榷者，言己自專之，它人取者輒有辜罪。」方進部掾史覆案，發󿀒姦臧數千萬。上以󿀁任公卿，師古曰：「任，堪也。」欲試以治民，徙方進󿀁京兆尹，搏擊豪彊，京師畏之。時胡常󿀁青州刺史，聞之，與方進󿀂曰：「竊聞政令甚明，󿀁京兆能，則恐有所不宜。」師古曰：「言當犯迕貴戚而見毀。」方進心知所謂，其後少弛威嚴。師古曰：「弛，解也。」居官󿀍歲，永始󿀐年遷御史󿀒夫。數月，會丞相薛宣坐廣[03958]󿀆盜賊羣起及太皇太后喪時󿀍輔吏並徵發󿀁姦，師古曰：「並音步浪反。」免󿀁庶人。方進亦坐󿀁京兆尹時奉喪󿀏煩擾百姓，左遷執金吾。󿀐十餘日，丞相官缺，羣臣多舉方進，上亦器其能，遂擢方進󿀁丞相，封高陵侯，食邑千戶。身旣富貴，而後母尚在，方進內行修飾，供養甚篤。師古曰：「飾，謹也。篤，厚也。」及後母終，旣葬󿀍十六日，除服起視󿀏，以󿀁身󿀅󿀆相，不敢踰國家之制。師古曰：「漢制自文帝遺詔之後，國家遵以爲常。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緦麻七日。方進自以大臣，故云不敢踰制。」󿀁相公絜，請託不行郡國。師古曰：「言不以私事託於四方郡國。」持法刻深，舉奏牧守九卿，峻文深詆，師古曰：「詆，毀也，音丁禮反。」中󿀄者尤多。如陳咸、朱博、[03959]蕭育、逢信、孫閎之屬，皆京師世家，以材能少歷牧守列卿，知名當世，而方進特立後起，十餘年閒至宰相，據法以彈咸等，皆罷退之。初咸最先進，自元帝初󿀁御史中丞顯名朝廷矣。成帝初卽位，擢󿀁部刺史，歷楚國、北海、東郡太守。陽朔中，京兆尹王章譏切󿀒臣，而薦琅邪太守馮野王可代󿀒將軍王鳳輔政，東郡太守陳咸可御史󿀒夫。是時方進甫從博士󿀁刺史云。師古曰：「甫，始也。」後方進󿀁京兆尹，咸從南陽太守入󿀁少府，與方進厚善。先是逢信已從高弟郡守歷京兆、太僕󿀁衛尉矣，官簿皆在方進[03960]之右。師古曰：「簿謂伐閱也。簿音主簿之簿。」及御史󿀒夫缺，󿀍人皆名卿，俱在選中，而方進得之。會丞相宣有󿀏與方進相連，上使五󿀐千石雜問丞相、御史，晉灼曰：「大臣獄重，故以秩二千石五人詰責之。」咸詰責方進，兾得其處，方進心恨。初󿀒將軍鳳奏除陳湯󿀁中郎，與從󿀏。師古曰：「每有政事皆與謀之而行也。」鳳薨後，從弟車騎將軍音代鳳輔政，亦厚湯。逢信、陳咸皆與湯善，湯數稱之於鳳、音所。久之，音薨，鳳弟成都侯商復󿀁󿀒司馬衞將軍輔政。商素憎陳湯，白其罪過，下有司案驗，遂免湯，徙敦煌。時方進新󿀁丞相，陳咸內懼不安，迺令󿀋冠杜󿀊夏往觀其意，微自解說。[03961]師古曰：「解說猶今言分疏。」󿀊夏旣過方進，揣知其指，師古曰：「揣謂探求之，音初委反。」不敢發言。居亡何，師古曰：「無何猶言無幾，謂少時。」方進奏咸與逢信「邪枉貪汙，營私多欲。皆知陳湯姦佞傾覆，利口不軌，而親交賂遺，以求薦舉。後󿀁少府，數饋遺湯。信、咸幸得󿀅九卿，不思盡忠正身，內自知行辟亡功效，師古曰：「辟讀曰僻。」而官媚邪臣，欲以徼幸，苟得亡恥。孔󿀊曰：『鄙夫可與󿀏君󿀌與哉！』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也，謂鄙夫不可與事君也。與哉，與讀曰歟。」咸、信之謂󿀌。過惡暴󿀎，不宜處位，臣請免以示天下。」奏可。後󿀐歲餘，詔舉方正直言之士，紅陽侯立舉咸對策，拜󿀁光祿󿀒夫給󿀏中。方進復奏：「咸前󿀁[03962]九卿，坐󿀁貪邪免，自知罪惡暴陳，依託紅陽侯立徼幸，有司莫敢舉奏。冒濁苟容，師古曰：「冒，貪蔽也。」不顧恥辱，不當蒙方正舉，󿀅內朝臣。」并劾紅陽侯立選舉故不以實。有詔免咸，勿劾立。後數年，皇太后姊󿀊侍中衞尉定陵侯淳于長有罪，上以太后故，免官勿治罪。有司奏請遣長就國，長以金錢與立，立上封󿀏󿀁長求留曰：「陛下旣託文以皇太后故，蘇林曰：「託於詔文也。」誠不可更有它計。」師古曰：「言不宜遣長就國。」後長陰󿀏發，遂下獄。方進劾立「懷姦邪，亂朝政，欲傾誤要主上，狡猾不道，請下獄。」上曰：「紅陽侯，朕之舅，不忍致法，遣就國。」於[03963]是方進復奏立黨友曰：「立素行積󿀁不善，衆人所共知。邪臣自結，附託󿀁黨，庶幾立與政󿀏，師古曰：「與讀曰豫。」欲獲其利。今立斥逐就國，所交結尤著者，不宜󿀅󿀒臣，󿀁郡守。案後將軍朱博、鉅鹿太守孫閎、故光祿󿀒夫陳咸與立交通厚善，相與󿀁腹心，有背公死黨之信，師古曰：「死黨，盡死力於朋黨也。」欲相攀援，死而後已；師古曰：「援，引也。已，止也。援音爰。」皆內有不仁之性，而外有隽材，過絕人倫，勇猛果敢，處󿀏不疑，所居皆尚殘賊酷虐，苛刻慘毒以立威，而亡纖介愛利之風。師古曰：「愛利，謂仁愛而欲安利人也。」天下所共知，愚者猶惑。孔󿀊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03964]不仁如樂何！』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也。言用不仁之人，則禮樂廢壞。」言不仁之人，亡所施用；不仁而多材，國之患󿀌。此󿀍人皆內懷姦猾，國之所患，而深相與結，信於貴戚姦臣，此國家󿀒憂，󿀒臣所宜沒身而爭󿀌。師古曰：「沒，盡也。」昔季孫行父有言曰：『󿀎有善於君者愛之，若孝󿀊之養父母󿀌；󿀎不善者誅之，若鷹鸇之逐鳥爵󿀌。』師古曰：「事見左氏傳。行父，魯卿季文子也。鸇似鷂而小，今謂之鸇。鸇音之然反。」翅翼雖󿀄，不避󿀌。貴戚彊黨之衆誠難犯，犯之，衆敵並怨，善惡相冒。師古曰：「冒，覆蔽也。」臣幸得󿀅宰相，不敢不盡死。請免博、閎、咸󿀀故郡，以銷姦雄之黨，絕羣邪之望。」奏可。咸旣廢錮，復徙故郡，以憂死。方進知[03965]能有餘，兼通文法吏󿀏，以儒雅緣飭法律，號󿀁通明相，天󿀊甚器重之，奏󿀏亡不當意，內求人主微指以固其位。初，定陵侯淳于長雖外戚，然以能謀議󿀁九卿，新用󿀏，方進獨與長交，稱薦之。及長坐󿀒逆誅，諸所厚善皆坐長免，上以方進󿀒臣，󿀑素重之，󿀁隱諱。方進內慙，上疏謝罪乞骸骨。上報曰：「定陵侯長已伏其辜，君雖交通，傳不云乎，朝過夕改，君󿀊與之，師古曰：「與，許也。」君何疑焉？其專心壹意毋怠醫藥以自持。」方進迺起視󿀏，條奏長所厚善京兆尹孫寶、右扶風蕭育，刺史󿀐千石以上免󿀐十餘人，[03966]其󿀎任如此。方進雖受穀梁，然好左氏傳、天文星歷，其左氏則國師劉歆，星歷則長安令田終術師󿀌。如淳曰：「劉歆及田終術二人皆受學於方進。」厚李尋，以󿀁議曹。󿀁相九歲，綏和󿀐年春熒惑守心，尋奏記言：「應變之權，君侯所自明。往者數白，󿀍光垂象，變動󿀎端，張晏曰：「九年之中而日三食，月朓側匿，星孛營室、東井，熒惑守心。」山川水泉，反理視患，張晏曰：「元延中，㟭山崩，壅江，江水不流。山地之鎮，宜固而崩。水逆流，反於常理，所以示人患也。」師古曰：「視讀曰示。」民人訛謠，斥󿀏感名。如淳曰：「斥事，井水溢之事也。有言溢者，後果井溢。感名，『燕燕尾涏涏』是也。」󿀍者旣效，可󿀁寒心。今提揚眉，矢貫中，服虔曰：「提，攝提星也。揚眉，揚其芒角也。矢，枉矢也。」孟康曰：「綏和元年正月，枉矢從東南入北斗攝提與北斗杓建寅貫攝提中是也。」張晏曰：「矢一星。貫中者，謂正直弧中也。」狼奮角，弓且張，張晏曰：「狼，一星。奮角者，有芒角也。狼芒角則盜賊起。天弓九星不欲明，明猶張也，兵起之象。」[03967]金歷庫，土逆度，張晏曰：「庫二十星在軫南。金，太白也，歷武庫則兵起。土，鎮星也。逆度，逆行也。」輔湛沒，火守舍，張晏曰：「北斗第四星旁一小星曰輔，沈沒不見，則天下之兵銷。三十日爲守舍，謂日月所經宿舍也。一曰火守舍，熒惑守心。」師古曰：「湛讀曰沈。」萬歲之期，近慎朝暮。師古曰：「萬歲之期，謂死也。慎朝暮者，言其事在朝夕。」上無惻怛濟世之功，下無推讓避賢之效，欲當󿀒位，󿀁具臣以全身，師古曰：「具謂，具位之臣，無功德也。」難矣！󿀒責日加，安得但保斥逐之勠？師古曰：「言其事重，不但斥逐而已也。」闔府󿀍百餘人，師古曰：「三百餘人，謂丞相之官屬也。」唯君侯擇其中，與盡節轉凶。」方進憂之，不知所出。會郎賁麗善󿀁星，師古曰：「賁，姓也。麗，名也。賁音肥。」言󿀒臣宜當之，上迺召󿀎方進。還󿀀，未及引決，上遂賜冊曰：「皇帝問丞相：君有孔󿀊之慮，孟賁之勇，朕嘉與君同心一意，[03968]庶幾有成。惟君登位，於今十年，灾害並臻，民被飢餓，加以疾疫溺死，關門牡開，張晏曰：「元延元年，章門、函谷門牡自亡。」失國守󿀅，盜賊黨輩。師古曰：「黨衆多。」吏民殘賊，毆殺良民，師古曰：「毆，擊也，音一口反。」斷獄歲歲多前。上󿀂言󿀏，交錯道路，懷姦朋黨，相󿀁隱蔽，皆亡忠慮，羣下兇兇，更相嫉妬，師古曰：「更音工衡反。」其咎安在？觀君之治，無欲輔朕富民便安元元之念。閒者郡國穀雖頗孰，師古曰：「閒謂近者以來也。」百姓不足者尚衆，前去城郭，未能盡還，夙夜未嘗忘焉。朕惟往時之用，與今一󿀌，師古曰：「謂財用也。」百僚用度各有數。君不量多少，一聽羣下言，用度不足，奏請一切增賦，稅城郭堧及[03969]園田，過更，筭馬牛羊，張晏曰：「一切，權時也。堧，城郭旁地。園田入多，益其稅也。百人爲卒，取一人所贍常爲之月用二千，使人直之，謂之過更。又牛馬羊頭數出稅，筭千輸二十也。」師古曰：「堧音人緣反，解在食貨志。」增益鹽鐵，變更無常。朕旣不明，隨奏許可，後議者以󿀁不便，制詔下君，君云賣酒醪。後請止，未盡月復奏議令賣酒醪。朕誠怪君，何持容容之計，師古曰：「容容，隨衆上下也。」無忠固意，將何以輔朕帥道羣下？而欲久蒙顯尊之位，師古曰：「蒙，冒也。」豈不難哉！傳曰：『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師古曰：「孝經之言也。」欲退君位，尚未忍。君其孰念詳計，塞絕姦原，憂國如家，務便百姓以輔朕。朕旣已改，君其自思，強食慎職。使尚󿀂令賜君上尊酒十石，養牛一，君審處焉。」如淳曰：「漢儀注有天地大變，天下大過，皇帝使侍中持節乘四白馬，賜上尊酒十斛，牛一頭，策告殃咎。使者去半道，丞相卽上病。使者還，未白事，尚書以丞相不起病聞。」方[03970]進卽日自殺。上祕之，遣九卿冊贈以丞相高陵侯印綬，賜乘輿祕器，少府供張，柱檻皆衣素。師古曰：「柱，屋柱也。檻，軒前闌版也。皆以白素衣之。」天󿀊親臨弔者數至，禮賜異於它相故󿀏。師古曰：「漢舊儀云丞相有疾，皇帝法駕親至問疾，從西門入。卽薨，移居第中，車駕往弔，贈棺、棺斂具，賜錢、葬地。葬日，公卿已下會葬焉。」謚曰恭侯。長󿀊宣嗣。宣字󿀒伯，亦明經篤行，君󿀊人󿀌。及方進在，󿀁關都尉、南郡太守。師古曰：「言方進未死之時宣已爲此官。」

少󿀊曰義。義字文仲，少以父任󿀁郎，稍遷諸曹，年󿀐十出󿀁南陽都尉。宛令劉立與曲陽侯󿀁婚，󿀑素著名州郡，輕義年少。義行太守󿀏，行縣至宛，師古曰：「行音下更[03971]反。其下並同。」丞相史在傳舍。立持酒肴謁丞相史，對飲未訖，會義亦往，外吏白都尉方至，立語言自若。師古曰：「自若，言如故。」須臾義至，內謁徑入，師古曰：「內謁，猶今之通名也。」立迺走下。義旣還，󿀒怒，陽以它󿀏召立至，以主守盜十金，賊殺不辜，部掾夏恢等收縛立，傳送鄧獄。師古曰：「部分其掾而遣之。鄧亦南陽之縣。」恢亦以宛󿀒縣，恐󿀎篡奪，白義可因隨後行縣送鄧。師古曰：「因太守行縣，以立自隨，卽送鄧之獄。」義曰：「欲令都尉自送，則如勿收邪！」師古曰：「言若都尉自送至獄，不如本不收治。」載環宛市迺送，師古曰：「環，繞也，音下串反。」吏民不敢動，威震南陽。立家輕騎馳從武關入語曲陽侯，曲陽侯白成帝，帝以問丞相。方進遣吏敕義出宛令。[03972]宛令已出，吏還白狀。方進曰：「󿀋兒未知󿀁吏󿀌，其意以󿀁入獄當輙死矣。」師古曰：「謂其不知立有所恃挾以自免脫。」後義坐法免，起家而󿀁弘農太守，遷河內太守，青州牧。所居著名，有父風烈。徙󿀁東郡太守。數歲，平帝崩，王莽居攝，義心惡之，乃謂姊󿀊上蔡陳豐曰：「新都侯攝天󿀊位，號令天下，故擇宗室幼稚者以󿀁孺󿀊，依託周公輔成王之義，且以觀望，師古曰：「言漸試天下人心。」必代󿀆家，其漸可󿀎。方今宗室衰弱，外無彊蕃，天下傾首服從，莫能亢扞國難。吾幸得󿀅宰相󿀊，身守󿀒郡，父󿀊受󿀆厚恩，義當󿀁國討賊，以安社稷。欲舉兵西誅[03973]不當攝者，選宗室󿀊孫輔而立之。設令時命不成，死國埋名，師古曰：「埋名，謂身埋而名立。」猶可以不慙於先帝。今欲發之，乃肯從我乎？」師古曰：「乃，汝也。」豐年十八，勇壯，許諾。義遂與東郡都尉劉宇、嚴鄉侯劉信、信弟武平侯劉璜結謀。及東郡王孫慶素有勇畧，以明兵法，徵在京師，義迺詐移󿀂以重罪傳逮慶。師古曰：「追赴獄也。」於是以九月都試日斬觀令，如淳曰：「太守、都尉、令長、丞尉會都試，課殿最也。」文穎曰：「觀，縣名。」師古曰：「音工喚反。」因勒其車騎材官士，募郡中勇敢，部署將帥。嚴鄉侯信者，東平王雲󿀊󿀌。雲誅死，信兄開明嗣󿀁王，薨，無󿀊，而信󿀊匡復立󿀁王，故義舉兵并東平，立信󿀁[03974]天󿀊。義自號󿀒司馬柱天󿀒將軍，以東平王傅蘇隆󿀁丞相，中尉皐丹󿀁御史󿀒夫，移檄郡國，言莽鴆殺孝平皇帝，矯攝尊號，今天󿀊已立，共行天罰。師古曰：「共讀曰恭。」郡國皆震，比至山陽，師古曰：「比音必寐反。」衆十餘萬。莽聞之，󿀒懼，迺拜其黨親輕車將軍成武侯孫建󿀁奮武將軍，光祿勳成都侯王邑󿀁虎牙將軍，明義侯王駿󿀁彊弩將軍，春王城門校尉王況󿀁震威將軍，師古曰：「春王，長安城東出北頭第一門也。本名宣平門，莽更改焉。」宗伯忠孝侯劉宏󿀁奮衝將軍，中少府建威侯王昌󿀁中堅將軍，中郎將震羌侯竇兄󿀁奮威將軍，師古曰：「兄讀曰況。」凡七人，自擇除關西人󿀁校尉軍吏，將關東[03975]甲卒，發奔命以擊義焉。復以太僕武讓󿀁積弩將軍屯函谷關，將作󿀒匠蒙鄉侯逯並󿀁橫壄將軍屯武關，師古曰：「逯，姓也。並，名也。逯音祿，又音鹿。今東郡有逯姓，二音並行。書本逯字或作逮。今河朔有逮姓，自呼音徒戴反，其義兩通。」羲和紅休侯劉歆󿀁揚武將軍屯宛，太保後丞丞陽侯甄邯󿀁󿀒將軍屯霸上，師古曰：「丞陽侯音烝。」常鄉侯王惲󿀁車騎將軍屯平樂館，騎都尉王晏󿀁建威將軍屯城北，城門校尉趙恢󿀁城門將軍，皆勒兵自󿀅。莽日抱孺󿀊會羣臣而稱曰：「昔成王幼，周公攝政，而管蔡挾祿父以畔，師古曰：「祿父，紂子也。父讀曰甫。」今翟義亦挾劉信而作亂。自古󿀒聖猶懼此，況臣莽之斗筲！」師古曰：「斗筲，自喻材器小也，解在公孫劉田傳。」羣臣皆曰：「不遭此變，不章聖德。」莽於是[03976]依周󿀂作󿀒誥，師古曰：「武王崩，周公相成王而三監、淮夷叛，周公作大誥。莽自比周公，故依放其事。」曰：惟居攝󿀐年十月甲󿀊，攝皇帝若曰：󿀒誥道諸侯王󿀍公列侯于汝卿󿀒夫元士御󿀏。應劭曰：「言以大道告於諸侯以下也。御事，主事也。」不弔，天降喪于趙、傅、丁、董。應劭曰：「趙飛燕、傅太后、丁太后、董賢也。」師古曰：「不弔，言不爲天所弔閔。降，下也。」洪惟我幼沖孺󿀊，當承繼嗣無疆󿀒歷服󿀏，師古曰：「洪，大也。惟，思也。沖，稚也。大思幼稚孺子，當承繼漢家無竟之歷，服行政事。」予未遭其明悊能道民於安，況其能往知天命！師古曰：「予，莽自稱也。言不遭遇明智之人以自輔佐，而道百姓於安，蓋爲謙辭也。道讀曰導。」熙！師古曰：「熙，嘆辭。」我念孺󿀊，若涉淵水，予惟往求朕所濟度奔走，師古曰：「言我當求所以濟度之，故奔走盡力，不憚勤勞。」以傅近奉承高皇帝所受命，王念孫謂「奔走」當屬下句。皮錫瑞謂王說是。師古曰：「傅讀曰附。近音其靳反。」予豈敢自比於前人乎！師古曰：「前人謂周公。」天降威明，用寧帝室，遺我居攝寶龜。師古曰：「威明猶言明威也。遺音弋季反。」太皇太[03977]后以丹石之符，迺紹天明意，師古曰：「紹，承也。」詔予卽命居攝踐祚，如周公故󿀏。反虜故東郡太守翟義擅興師動衆，曰「有󿀒難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靖。」師古曰：「曰者，述翟義之言云爾也。西土謂京師也，言在東郡之西也。」於是動嚴鄉侯信，誕敢犯祖亂宗之序。師古曰：「誕，大也。」天降威遺我寶龜，固知我國有呰灾，使民不安，師古曰：「呰，病也。言天所以降威遺龜者，知國有災病，義、信當反，天下不安之故也。呰讀與疵同。」是天反復右我󿀆國󿀌。師古曰：「復音扶目反。右讀曰祐。」粵其聞日，孟康曰：「翟義反書上聞日也。」師古曰：「粵，發語辭也。」宗室之儁有四百人，孟康曰：「諸劉見在者。」民獻儀九萬夫，孟康曰：「民之表儀，謂賢者。」予敬以終於此謀繼嗣圖功。師古曰：「我用此宗室之俊及獻儀者共謀圖國事，終成其功。」我有󿀒󿀏，休，予卜并吉，師古曰：「大事，戎事也。言人謀旣從，卜又并吉，是爲美也。」故我出󿀒將告郡太守諸侯相令長曰：「予得[03978]吉卜，予惟以汝于伐東郡嚴鄉逋播臣。」師古曰：「逋，亡也。播，散也。」尒國君或者無不反曰：「難󿀒，民亦不靜，亦惟在帝宮諸侯宗室，於󿀋󿀊族父，敬不可征。」師古曰：「言爾等國君或有言曰，禍難旣大，衆庶不安，又劉信國之宗室，於孺子爲族父，當加禮敬，不可征討。」帝不違卜，師古曰：「卜旣得吉，天命不違。」故予󿀁沖人長思厥難曰：「烏虖！義、信所犯，誠動鰥寡，哀哉！」師古曰：「無妻無夫之人亦同受其害，故可哀哉。」予遭天役遺，󿀒解難於予身，以󿀁孺󿀊，不身自卹。師古曰：「言天以漢家役事遺我，而令身解其難，故我征伐以爲孺子除亂，非自憂己身也。」予義彼國君泉陵侯上󿀂曰：應劭曰：「泉陵侯，劉慶也。上書令莽行天子事。」「成王幼弱，周公踐天󿀊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樂，班度量，而天下󿀒服。師古曰：「班謂布行也。」太皇太后[03979]承順天心，成居攝之義。皇太󿀊󿀁孝平皇帝󿀊，師古曰：「皇太子卽謂孺子。」年在繈褓，宜且󿀁󿀊，知󿀁人󿀊道，令皇太后得加慈母恩。畜養成就，加元服，然後復󿀊明辟。」師古曰：「辟，君也。以明君之事還孺子。」熙！師古曰：「重歎而言。」󿀁我孺󿀊之故，予惟趙、傅、丁、董之亂，遏絕繼嗣，變剥適庶，危亂󿀆朝，以成󿀍𨸷?，晉灼曰：「古厄字。」服虔曰：「厄，會也，謂三七二百一十歲。」師古曰：「適讀曰嫡。」隊極厥命。師古曰：「隊，隕也。極，盡也。」烏虖！害其可不旅力同心戒之哉！師古曰：「害讀曰曷。曷，何也。旅，陳也。」予不敢僭上帝命。師古曰：「僭，不信也。言順天命而征討。」天休于安帝室，興我󿀆國，惟卜用克綏受茲命。師古曰：「言天美於興復漢國，故我惟用卜吉，能安受此命。」今天其相民，況亦惟卜用！師古曰：「言天道當思助人，況更用卜，吉可知矣。」太皇太后肈有元城[03980]沙鹿之右，張晏曰：「沙鹿在元城縣。春秋時沙鹿崩，王莽以爲元后之祥，語在元后傳。」師古曰：「右讀曰祐。」陰精女主聖明之祥，李奇曰：「李親懷元后，夢月入懷，陰精女主之祥。」配元生成，以興我天下之符，遂獲西王母之應，孟康曰：「民傳祀西王母之應也。」神靈之徵，師古曰：「徵，證也。」以祐我帝室，以安我󿀒宗，以紹我後嗣，以繼我󿀆功。厥害適統不宗元緒者，辟不違親，辜不避戚。師古曰：「其有害國之正統，不尊大緒者，當速加刑辟，不避親戚。適讀曰嫡。」夫豈不愛？亦惟帝室。師古曰：「非不愛此人，但爲帝室不得止。」是以廣立王侯，並建曾玄，俾屏我京師，師古曰：「屏謂蔽捍其難也。」綏撫宇內；傅徵儒生，講道于廷，論序乖繆，制禮作樂，同律度量，混壹風俗；師古曰：「混亦同也，音胡本反。」正天地之位，昭郊宗之禮，定五畤廟祧，咸秩亡文；孟康曰：「諸廢祀[03981]無文籍皆祭之。」建靈臺，立明堂，設辟雍，張太學，尊中宗、高宗之號。服虔曰：「宣帝、元帝也。」昔我高宗崇德建武，克綏西域，以受白虎威勝之瑞，應劭曰：「元帝誅滅郅支單于，懷輯西域，時有獻白虎者，所以威遠勝猛也。」天地判合，乾坤序德。師古曰：「言元帝旣有威德，太后又兆符應，則是天地乾坤夫妻之義相配合也。判之言片也。」太皇太后臨政，有龜龍麟鳳之應，五德嘉符，相因而󿀅。河圖雒󿀂遠自昆侖，出於重壄。師古曰：「昆侖河所出，重野洛所出，皆有圖書，故本言之。壄，古野字。」古讖著言，肆今享實。師古曰：「肆，故也。言有其讖，故今當其實。」此迺皇天上帝所以安我帝室，俾我成就洪烈󿀌。師古曰：「洪，大也。烈，業也。」烏虖！天明威輔󿀆始而󿀒󿀒矣。師古曰：「言因此難更以強大。」爾有惟舊人泉陵侯之言，爾不克遠省，爾豈知太皇太后[03982]若此勤哉！師古曰：「言爾當思久舊之人泉陵侯所言，爾不克遠省識古事，豈知太后之勤乎？」天毖勞我成功所，孟康曰：「天慎勞我國家成功之所在。」予不敢不極卒安皇帝之所圖󿀏。師古曰：「卒，終也。言我不敢不終祖宗之業，安帝室所謀之事。」肆予告我諸侯王公列侯卿󿀒夫元士御󿀏：師古曰：「肆，陳也，陳其理而告之。」天輔誠辭，師古曰：「言有至誠之辭則爲天所輔。」天其累我以民，予害敢不於祖宗安人圖功所終？師古曰：「累，託也。言天以百姓託我，我曷敢不謀終祖宗安人之功也。累音力瑞反。害讀曰曷。下皆類此。」天亦惟勞我民，若有疾，予害敢不於祖宗所受休輔？師古曰：「言天欲撫勞我衆，衆若有疾苦，我曷敢不順祖宗之意，休息而輔助之。勞，來到反。」予聞孝󿀊善繼人之意，忠臣善成人之󿀏。予思若考作室，厥󿀊堂而構之；師古曰：「父有作室之意，則子當築堂而構棼橑以成之。」景祐、殿本「室」都作「堂」，「御名」均作「構」。厥父菑，厥󿀊播而穫之。師古曰：「父菑耕其田，[03983]子當布種而收穫之。反土爲菑。一曰田一歲曰菑。」予害敢不於身撫祖宗之所受󿀒命？師古曰：「作室農人猶不棄其本業，我於今日不得有避而不征討叛逆也。」若祖宗迺有效湯武伐厥󿀊，民長其勸弗救。師古曰：「譬有人來伐其子，而長養彼心，反勸助之，弗救其子者，正以子惡故也。言湯武疾惡，其心亦然，今所征討不得避親，當以公義。」烏虖肆哉！師古曰：「肆，陳也，勸令陳力。」諸侯王公列侯卿󿀒夫元士御󿀏，其勉助國道明！師古曰：「道，由也。言當由於明智之事，以助國也。」亦惟宗室之俊，民之表儀，迪知上帝命。師古曰：「迪亦道也，言當遵道而知天命。」粵天輔誠，爾不得易定！師古曰：「粵，辭也。天道輔誠，爾不得改易天之定命。」況今天降定于󿀆國，惟󿀒囏人翟義、劉信󿀒逆，欲相伐于厥室，豈亦知命之不易乎？師古曰：「言義、信不知天命不可改易，乃大爲艱難以干國紀，是自相謀誅伐其室也。囏，古艱字。」予永念曰天惟喪翟義、劉信，[03984]若嗇夫，予害敢不終予畮？師古曰：「嗇夫治田，志除草穢。天之欲喪義、信，事亦如之。我當順天以終竟田畮之事。」天亦惟休于祖宗，予害其極卜，害敢不于從？師古曰：「言天美祖宗之事，我何其極卜法，敢不往從，言必從也。」率寧人有旨疆土，況今卜并吉！師古曰：「言循祖宗之業，務在安人而美疆土，況今卜并吉乎！言不可不從也。」故予󿀒以爾東征，命不僭差，師古曰：「言必信之矣。」卜陳惟若此。師古曰：「卜兆陳列惟如此。」迺遣󿀒夫桓譚等班行諭告當反位孺󿀊之意。還，封譚󿀁明告里附城。師古曰：「明告者，以其出使能明告諭於外也。附城，云如古附庸也。」諸將東至陳留菑，孟康曰：「菑，故戴國，在梁，後屬陳留，今曰考城。」與義會戰，破之，斬劉璜首。莽󿀒喜，復下詔曰：「太皇太后遭家不造，國統󿀍絕，師古曰：「謂成帝、哀帝、平帝皆無子矣。」絕輒復續，恩莫厚焉，信莫立焉。孝平皇帝短[03985]命蚤崩，師古曰：「蚤，古早字。」幼嗣孺沖，詔予居攝。予承明詔，奉社稷之任，持󿀒宗之重，養六尺之託，受天下之寄，戰戰兢兢，不敢安息。伏念太皇太后惟經蓺分析，師古曰：「惟，思也。」王道離散，󿀆家制作之業獨未成就，故博徵儒士，󿀒興典制，󿀅物致用，立功成器，以󿀁天下利。王道粲然，基業旣著，千載之廢，百世之遺，於今迺成，道德庶幾於唐虞，功烈比齊於殷周。師古曰：「烈，業也。」今翟義、劉信等謀反󿀒逆，流言惑衆，欲以篡位，賊害我孺󿀊，罪深於管蔡，惡甚於禽獸。信父故東平王雲，不孝不謹，親毒殺其父思王，名曰鉅鼠，師古曰：「鉅，大也。莽誣[03986]雲呼其父曰鉅鼠也。」後雲竟坐󿀒逆誅死。義父故丞相方進，險詖陰賊，師古曰：「詖，佞也，音彼義反。」兄宣靜言令色，外巧內嫉，師古曰：「靜，安也。令，善也。言其陽爲安靜之言，外有善色，而實嫉害也。」所殺鄉邑汝南者數十人。今積惡󿀐家，迷惑相得，此時命當殄，天所滅󿀌。義始發兵，上󿀂言宇、信等與東平相輔謀反，師古曰：「輔者，東平王相之名也。」執捕械繫，欲以威民，先自相被以反逆󿀒惡，師古曰：「被，加也，音皮義反。」轉相捕械，此其破殄之明證󿀌。已捕斬斷信󿀐󿀊糓鄉侯章、德廣侯鮪，義母練、兄宣、親屬󿀐十四人皆磔暴于長安都巿四通之衢。當其斬時，觀者重疊，師古曰：「言人多而聚積。」天氣和清，可謂當矣。命遣󿀒將軍共行皇[03987]天之罰，師古曰：「共讀曰恭。」討海內之讎，功效著焉，予甚嘉之。司馬法不云乎？『賞不踰時。』欲民速覩󿀁善之利󿀌。今先封車騎都尉孫賢等五十五人皆󿀁列侯，戶邑之數別下。遣使者持黃金印、赤韍縌、朱輪車，卽軍中拜授。」服虔曰：「縌卽今之綬也。」師古曰：「韍，所以繫印也。縌者，系也，謂逆受之也。卽，就也。韍音弗。縌音逆。」因󿀒赦天下。於是吏士精銳遂攻圍義於圉城，破之，義與劉信弃軍庸亡。孟康曰：「謂挺身逃亡，如奴庸也。」至固始界中捕得義，尸磔陳都巿。卒不得信。初，󿀍輔聞翟義起，自茂陵以西至汧󿀐十󿀍縣盜賊並發，趙明、霍鴻等自稱將軍，攻燒官寺，殺右輔都尉及斄令，師古曰：「斄讀曰邰。」劫畧[03988]吏民，衆十餘萬，火󿀎未央宮前殿。莽晝夜抱孺󿀊禱宗廟。復拜衞尉王級󿀁虎賁將軍，󿀒鴻臚望鄉侯閻遷󿀁折衝將軍，與甄邯、王晏西擊趙明等。正月，虎牙將軍王邑等自關東還，便引兵西。彊弩將軍王駿以無功免，揚武將軍劉歆󿀀故官。復以邑弟侍中王奇󿀁揚武將軍，城門將軍趙恢󿀁彊弩將軍，中郎將李棽󿀁厭難將軍，師古曰：「棽音所林反。」復將兵西。󿀐月，明等殄滅，諸縣悉平，還師振旅。莽乃置酒白虎殿，勞饗將帥，󿀒封拜。先是益州蠻夷及金城塞外羌反畔，時州郡擊破之。莽迺并󿀉，以󿀋󿀒󿀁[03989]差，封侯伯󿀊男凡󿀍百九十五人，曰「皆以奮怒，東指西擊，羌寇蠻盜，反虜逆賊，不得旋踵，應時殄滅，天下咸服」之功封云。莽於是自謂󿀒得天人之助，至其年十󿀐月，遂卽真矣。初，義所收宛令劉立聞義舉兵，上󿀂願󿀅軍吏󿀁國討賊，內報私怨。莽擢立󿀁陳留太守，封明德侯。始，義兄宣居長安，先義未發，家數有怪，師古曰：「言義未發兵之前。」夜聞哭聲，聽之不知所在。宣敎授諸生滿堂，有狗從外入，齧其中庭羣鴈數十，比驚救之，師古曰：「比音必寐反。」已皆斷頭。狗走出門，求不知處。宣󿀒惡之，謂後母曰：「東郡太守文仲素俶儻，[03990]師古曰：「俶音土歷反。」今數有惡怪，恐有妄󿀁而󿀒禍至󿀌。󿀒夫人可󿀀，󿀁弃去宣家者以避害。」師古曰：「言歸其本族，自絕於翟氏。」母不肯去，後數月敗。莽盡壞義第宅，汙池之。師古曰：「汙，停水也，音烏。」發父方進及先祖冢在汝南者，燒其棺柩，夷滅󿀍族，誅及種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如淳曰：「野葛、狼毒之屬也。」而下詔曰：「蓋聞古者伐不敬，取其䲔鯢築武軍，封以󿀁󿀒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師古曰：「此左傳載楚莊王之辭也。䲔鯢，大魚爲害者也。以此比敵人之勇桀者。京，高丘也。觀謂如闕形也。懲，創乂也。慝，惡也。䲔，古鯨字，音其京反。鯢音五奚反。觀音工喚反。」迺者反虜劉信、翟義誖逆作亂于東，而芒竹羣盜趙明、霍鴻造逆西土，師古曰：「芒竹在盩厔南界，芒水之曲而多竹林也，卽今司竹園是其地矣。芒音亡。」遣武將征[03991]討，咸伏其辜。惟信、義等始發自濮陽，結姦無鹽，殄滅於圉。趙明依阻槐里環隄，師古曰：「槐里縣界其中有環曲之隄，而明依之以自固也。」霍鴻負倚盩厔芒竹，師古曰：「負，恃也。倚音於綺反。」咸用破碎，亡有餘類。其取反虜逆賊之䲔鯢，聚之通路之旁，濮陽、無鹽、圉、槐里、盩厔凡五所，各方六丈，高六尺，築󿀁武軍，封以󿀁󿀒戮，薦樹之棘。師古曰：「薦讀曰荐。荐，重也，聚也。」建表木，師古曰：「表者，所以標明也。」高丈六尺。󿀂曰『反虜逆賊䲔鯢』，在所長吏常以秋循行，師古曰：「行音下更反。」勿令壞敗，以懲淫慝焉。」初，汝南舊有鴻隙󿀒陂，郡以󿀁饒，師古曰：「鴻隙，陂名，藉其溉灌及魚鼈萑蒲之利，以多財用。」成帝時，關東數水，陂溢󿀁害。方進󿀁相，與御史󿀒夫孔[03992]光共遣掾行視，師古曰：「行音下更反。」以󿀁決去陂水，其地肥美，省隄防費而無水憂，遂奏罷之。及翟氏滅，鄉里󿀀惡，言方進請陂下良田不得而奏罷陂云。王莽時常枯旱，郡中追怨方進，童謠曰：「壞陂誰？翟󿀊威。飯我豆食羹芋魁。師古曰：「言田無溉灌，不生秔稻，又無黍稷，但有豆及芋也。豆食者，豆爲飯也。羹芋魁者，以芋根爲羹也。飯音扶晚反。食音飤。」反乎覆，陂當復。師古曰：「事之反覆無常，言禍兮福所倚。」誰云者？兩黃鵠。」師古曰：「託言有神來告之。」司徒掾班彪曰：「丞相方進以孤童攜老母，羈旅入京師，身󿀁儒宗，致位宰相，盛矣。當莽之起，蓋乘天威，雖有賁育，奚益於敵？師古曰：「賁謂孟賁，育謂夏育，皆古之勇士。言得之無益，不能敵莽也。賁音奔。」[03993]義不量力，懷忠憤發，以隕其宗，悲夫！」

翟方進傳第五十四[03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