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寧，懷州河內人。父元休，以文學著。撰洪範外傳十篇，開元中獻之。玄宗賜帛，授偃師縣丞、安陽令。寧清慎剛正，重交遊，以氣節自任。少以明經調授鹽山尉。是時，安祿山始叛，偽署劉道玄景城守，寧唱義起兵，斬道玄首。傳檄郡邑，多有應者。賊將史思明來寇郡，寧以攝東光令將兵禦之。思明遣使說誘，寧立斬之。郡懼賊怨深，後兵至，奪寧兵及攝縣。初，寧佐采訪使巡按，常過平原，與太守顏真卿密揣祿山必叛。至是，真卿亦唱義，舉郡兵以拒祿山。會間使持遺真卿曰：「夫衛君乎？」更無他詞。真卿得喜，因奏署理評、河[04550]北采訪支使。寧以長屬母弟曰：「惟爾所適，茍不乏嗣，吾無累矣。」因往平原，謂真卿曰：「先人有嗣矣！古所謂死有輕於鴻毛者，寧是。願佐公以定危難。」真卿深然之。其後，寧計或不行，真卿迫蹙，棄郡，夜渡河而南，肅宗於鳳翔。帝問拒賊之狀，真卿曰：「臣不用穆寧之言，功業不成。」帝奇之，發驛召寧，將以右職待之。會真卿以抗直失旨，遂止。上元年，累官至殿中侍御史，佐鹽鐵轉運使。副元帥李光弼以餉運不繼，或惡寧者，誣譖於光弼，光弼揚言欲殺寧。寧直抵徐州光弼，喻以義，不撓折。光弼深重之，寧得行其職。寶應初，轉侍御史，河南轉運租庸鹽鐵等副使。明年，遷戶部員外郎。無幾，加兼御史中丞，河南、江南轉運使。廣德初，加庫部郎中。是時河運不通，挽由、沔自商山達京師。選鎮夏口者，詔以寧鄂州刺史、鄂嶽沔都團練使，及淮西鄂嶽租庸鹽鐵沿江轉運使，賜金紫。時淮西節度使李忠臣貪暴不奉法，設防戍以稅商賈，縱兵士剽劫，行人殆絕。與寧夾淮理，憚寧威名，寇盜輒止。沔州別駕薛彥偉坐忤旨，寧[04551]仗之致死。寧坐貶虔州司馬，重貶昭州平集尉。暦四年，起授監察御史，領轉運留後於淄青。間一年，改檢校司封郎中、兼侍御史，領轉運留後於江西。明年，拜檢校秘少監，兼和州刺史，理有善政。居無何，官罷。代寧者以天寶版籍校戶，誣以逋亡多，坐貶泉州司戶。寧贊，守闕年告冤。詔遣御史按覆，而人戶增倍，詔召寧，除右諭德。寧強毅，不能權貴。執政者以不附己，且憚其難制，故處之散位。寧默默不得志，且曰：「時不我容，我不時殉，則非吾之進，在於退乎！」辭病居家，請告幾十旬者數矣。親友強之，復一朝請。上居奉天，寧詣行在，拜秘少監。興元初，改右庶。德宗還京師，寧曰：「可以行吾志矣。」因移病，罷東都。貞元六年，就拜秘監致仕。寧好學，善教諸，家道以嚴稱。寡姊以悌聞。通達體命，未嘗服藥。每誡諸曰：「吾聞君之親，養志，直道而已。慎無諂，吾之志。」貞元十年十月卒，時年七十九。四：贊、質、員、賞。
贊，字相明，釋褐濟源主簿。時父寧和州刺史，以剛直不屈於廉[04552]使，遂被誣奏，貶泉州司戶參軍。贊奔赴闕庭，號泣上訴。詔御史覆問，寧方得雪。詔曰：「令申父之冤，憲臣奉君之命，楚劍不沖於牛斗，秦臺自洗於塵埃。」由是知名。累遷京兆兵曹參軍、殿中侍御史，轉侍御史，分司東都。時陜州觀察使盧嶽妾裴氏，以有，嶽妻分財不及，訴於官，贊鞫其。御史中丞盧佋佐之，令深繩裴罪。贊持平不許。宰臣竇參與佋善，參、佋俱持權，怒贊以不受指使，遂下贊獄。侍御史杜倫希其意，誣贊受裴之金，鞭其使以成其獄，甚急。贊弟賞，馳詣闕，撾登聞鼓。詔司使覆理無驗，出郴州刺史。參敗，征拜刑部郎中。因次對，德宗嘉其才，擢御史中丞。時裴延齡判度支，以奸巧承恩。屬吏有贓犯，贊鞫理承伏。延齡請曲法出之，贊執不許，以款狀聞。延齡誣贊不平，貶饒州別駕。丁母憂，再轉虔、常州刺史。憲宗卽位，拜宣州刺史、御史中丞，充宣歙觀察使，所蒞皆有政聲。永貞元年十一月卒，時年五十八，贈工部尚。贊與弟質、員、賞以家行人材搢紳所仰。贊官達，父母尚無恙，家法清嚴。贊兄弟奉指使，笞責如僮僕，[04553]贊最孝謹。質強直，應制策入第等。其所條對，至今傳之。自補闕至給中，時政得失，未嘗不先論諫。元和初，掌賦使院多擅禁系戶人，而有笞掠至死者。質乃論奏鹽鐵轉運司應決私鹽，系囚須與州府長吏監決。自是刑名畫一。憲宗以王承宗叛，用內官吐突承璀招討使。質率同列伏閣論奏，言自古無以中官將帥者。上雖改其名，心頗不悅，尋改質太左庶。五年，坐與楊憑善，出開州刺史。未幾卒。員工文辭，尚節義。杜亞東都留守，闢從、檢校員外郎。早卒，有文集十卷。質兄弟俱有令譽而和粹，世以「滋味」目之：贊俗而有格，酪；質美而多入，酥；員醍醐；賞乳腐。近代士夫言家法者，以穆氏高。
崔邠，字處仁，清河武城人。祖結，父倕，官卑。邠少舉進士，登賢良方正科。貞元中授渭南尉。遷拾遺、補闕。常疏論裴延齡，時所知。以兵部員外郎知制誥至中舍人，凡七年。權知吏部選。明年，禮部侍郎，轉吏部侍郎，賜以金紫。邠溫裕沈密，尤敦清儉。上亦器重之。[04554]裴垍將引相，病難於承答，竟寢。兄弟同時奉朝請者四人，頗以孝敬怡睦聞。後改太常卿，知吏部尚銓。故，太常卿初上，閱四部樂於署，觀者縱焉。邠自私第去帽，親導母輿，公卿逢者回騎避之，衢路以榮。居母憂，歲餘卒，元和十年月，時年六十。贈吏部尚，謚曰文簡。弟鄯、郾、鄲等六人。璀、璜，璀彥融，皆登進士第，歷位臺閣。
鄯少有文學，舉進士。元和中，歷監察御史。太和元年十月，自太詹拜左金吾衛將軍。鄯昆弟六人，仕官皆至品。邠、郾、鄲人，知貢舉，掌銓衡。冠族聞望，時名德。鄯太和九年冬，左金吾將軍，無病暴亡。不旬日有訓、註之亂，其亂始自金吾。君乃知鄯之亡，崔氏積善之征。贈禮部尚。瑄。
郾，字廣畧。舉進士，平判入等，授集賢殿校郎。命升朝，監察御史、刑部員外郎。資質秀偉，神情重雅，人望而愛之，終不可舍，不知者以高簡，拘靜默耳。居內憂，釋服吏部員外。奸吏不敢欺，孤寒[04555]無援者未嘗留滯，銓敘之美，時所稱。再遷左司郎中。元和十年，鄭余慶禮儀詳定使，選時有禮學者共，以郾詳定判官、吏部郎中。十五年，遷諫議夫。穆宗卽位，荒於禽酒，坐朝常晚。郾與同列鄭覃等延英切諫。穆宗甚嘉之，畋遊稍簡。長慶中，轉給中。昭湣卽位，選侍講學士，轉中舍人。入思政殿謝恩，郾奏曰：「陛下用臣侍講，半歲有餘，未嘗問臣經義。今蒙轉改，實慚屍素，有愧厚恩。」帝曰：「朕機務稍閑，卽當請益。」高鉞曰：本書卷一六八高釴傳、新書卷一六三崔郾傳作「高釴」。「陛下意雖樂善，旣未延接儒生，天下之人，寧知重道？」帝深引咎，賜之錦彩。郾退，與同列高重抄撮六經嘉言要道，區分類，凡十卷，名曰諸經纂要，冀人主易於省覽。上嘉之，賜錦彩百匹、銀器等。其年轉禮部侍郎，東都試舉人。凡兩歲掌貢士，平心閱試，賞拔藝能，所擢者無非名士，至中、咸通之代，輔相名卿者十數人。出陜州觀察使。舊弊有上供不足，奪吏俸以益之，歲八十萬，郾以廉使常用之直代之。居年，政績聞於朝。遷鄂嶽安黃等州觀察使。五年，移浙西道都團練觀察使，所至，用寬政安疲人。「所」字各本原無，據冊府卷六八〇補。[04556]及居鄂渚，則峻法嚴刑，未常貰一死罪。江湖之間，萑蒲是叢，因造蒙沖艦，上下千里，期月而盡獲羣盜。凡按廉車，率由清簡少，財用有餘，遂寧泰。開成元年卒，年六十九，贈吏部尚，謚曰德。郾與兄邠、弟鄲等皆有令譽。而郾疏財恢廓，昆仲所不及。瑤、瑰、瑾、珮、璆。瑤，太和年登進士第，出佐籓方，入升朝列，累至中舍人。中六年，知貢舉，旋拜禮部侍郎。出浙西觀察使，遷鄂州刺史、鄂嶽觀察使，終於位。瑰、珮、璆官至郎署給諫。謹，中十年登進士第，累居使府，歷尚郎、知制誥。咸通十年，知貢舉，選拔頗得人。尋拜禮部侍郎，出湖南觀察使。
鄲，登進士第，累遷監察御史，遷考功郎中。和年，以本官充翰林學士，轉中舍人。六年，罷學士。八年，工部侍郎、集賢殿學士，權知禮部，真拜兵部侍郎，本官判吏部東銓。文宗勤於政道，每苦選曹訛弊，延英謂宰臣曰：「吏部殊不選才，安得摭實無濫，可厘革否？」李石對曰：「令可以商量，他官且宜循舊。」上曰：「循舊如配官耳，賢不肖[04557]安能甄別？」帝召銓謂之曰：「卿等比選令，如何註擬？」鄲對曰：「資敘相當，問其治之術，視可否而擬之。」帝曰：「依資合得，而才劣者何授？」對曰：「與邊遠慢官。」帝曰：「如以不肖之才治邊民，則疾苦可知。凡朝廷求理，遠近皆須得人。茍非其才，人受其弊矣。」尋拜吏部侍郎。開成年，出宣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宣歙觀察使。四年，入太常卿。七月，以本官同中門下平章，尋加中侍郎、銀青光祿夫。會昌初，李德裕用，與鄲弟兄素善。鄲在相位累年，歷方鎮、太師保卒。竇羣，字丹列，扶風平陵人。祖亶，同昌郡司馬。父叔向，以工詩稱，代宗朝，官至左拾遺。羣兄常、牟，弟鞏，皆登進士第，唯羣獨處士，隱居毗陵，以節操聞。及母卒，嚙一指置棺中，因廬墓次終喪。後學春秋於啖助之門人盧庇者，著十四卷，號史記名臣疏。貞元中，蘇州刺史韋夏卿以丘園茂異薦，兼獻其，不報。及夏卿入吏部侍郎，改京兆尹，中謝日，因對復薦羣。征拜左拾遺，遷侍御史，充入蕃使秘監張薦判官。羣因入對，奏曰：「陛下卽位十年，始自草澤擢臣拾遺，[04558]是難其進。今陛下以十年難進之臣，用和蕃判官，一何易？」德宗異其言，留之，復侍御史。王叔文之黨柳宗元、劉禹錫皆慢羣，羣不附之。其黨議欲貶羣官，韋執誼止之。羣嘗謁王叔文，叔文命撤榻而進。羣揖之曰：「夫有不可知者。」叔文曰：「如何？」羣曰：「去年李實伐恩恃貴，傾動一時，此時公逡巡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已處實形勢，安得不慮路旁有公者乎？」叔文雖異其言，竟不之用。憲宗卽位，轉膳部員外，兼侍御史知雜，出唐州刺史。節度使于頔素聞其名，旣謁，羣危言激切，頔甚悅。奏留充山南東道節度副使、檢校兵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賜紫金魚袋。宰相武元衡、李吉甫皆愛重之，召入吏部郎中。元衡輔政，舉羣代己中丞。羣奏刑部郎中呂溫、羊士諤御史。吉甫以羊、呂險躁，持之數日不下，羣等怒怨吉甫。年八月，吉甫罷相，出鎮淮南，羣等欲因失恩傾之。吉甫嘗召術士陳登宿于安邑里第。翌日，羣令吏捕登考劾，偽構吉甫陰，密以上聞。帝召登面訊之，立辯其偽。憲宗怒，將誅羣等，吉甫救之，出湖南觀察使。[04559]數日，改黔州刺史、黔州觀察使。在黔中，屬水壞其城郭，復築其城，征督溪洞諸蠻。程作頗急，於是，辰、錦生蠻乘險作亂，羣討之不能定。六年九月，貶開州刺史。在郡年，改容州刺史、容管經畧觀察使。九年，詔還朝，至衡州病卒，時年五十。羣性狠戾，頗復恩讎，臨不顧生死。是時征入，雲欲用，人皆懼駭，聞其卒方安。：謙余、審余。兄常，字中行，暦十四年登進士第，居廣陵之柳楊。結廬種樹，不求茍進，以講學著，凡十年不出。貞元十四年，鎮州節度使王武俊聞其賢，遣人致聘，闢掌記，不就。其年，杜佑鎮淮南，奏授校郎，節度參謀。元和六年，自湖南判官入侍御史，轉水部員外郎。出朗州刺史，歷固陵、潯陽、臨川郡守。入國祭酒，求致仕。寶暦元年卒，時年七十。弘余，會昌中黃州刺史。
牟，字貽周。貞元年登進士第，試秘省校郎、東都留守巡官。歷河陽、昭義從，檢校水部郎中，賜緋，再留守判官。入都官郎中，出澤州刺史，入國祭酒。長慶年卒，時年七十四。周餘，[04560]中年秘監。
牟弟庠，字胃卿，釋褐國主簿。吏部侍郎韓臯出鎮武昌，闢推官。臯移鎮浙西，奏庠節度副使、殿中侍御史，遷澤州刺史。宣歙副使，除奉天令、登州刺史、東都留守判官，歷信、婺州刺史。卒年六十。繇、載。
鞏，字友封，元和年登進士第。袁滋鎮滑州，闢從。滋改荊、襄鎮，皆從之，掌管記之任。平盧薛平闢副使。入朝，拜侍御史，歷司勛員外、刑部郎中。元稹觀察浙東，奉副使、檢校秘少監，兼御史中丞，賜金紫。稹移鎮武昌，鞏從之。鞏能五言詩，昆仲之間，與牟詩俱時所賞重。性溫雅，多不能持論，士友言議之際，吻動而不發，白居易等目「囁嚅翁」。終於鄂渚，時年六十。六人，景餘、師裕最知名。李遜，字友道，後魏申公發之後，於趙郡謂之申公房。曾祖進德，太中允。祖珍玉，昌明令。父震，雅州別駕。世寓於荊州之石首。遜登進士第，闢襄陽掌記。復從於湖南，主其留務，頗有聲績，累拜池、濠[04561]州刺史。先是，濠州之都將楊騰，削刻士卒，州兵千人謀殺騰。騰覺之，走揚州，家屬皆死。濠兵不自戢，因行攘剽。及遜至郡，餘亂未殄。徐驅其間，陳逆順利害之勢，衆皆釋甲請罪，因以寧息。觀察使旨限外征役，皆不從。入拜虞部郎中。元和初，出衢州刺史。以政績殊尤，遷越州刺史，兼御史夫、浙東都團練觀察使。先是，貞元初，皇甫政鎮浙東，嘗福建兵亂，逐觀察使吳詵。政以所鎮實壓閩境，請權益兵千，俟賊平而罷。賊平向十年，而所益兵仍舊。遜視數日，舉奏停之。遜政以均一貧富、扶弱抑強己任，故所至稱理。九年，入給中。遜以舊制只日視對羣臣，遜奏論曰：「君之義，有犯無隱。陳誠啟沃，不必擇辰。今羣臣敷奏，乃候只日，是畢歲臣下睹天顏、獻可否能幾何？」憲宗嘉之，乃許不擇時奏對。俄遷戶部侍郎。元和十年，拜襄州刺史，充山南東道節度、觀察等使。襄陽前領八郡，唐、鄧、隋在焉。是時方討吳元濟，朝議以唐、蔡鄰接，遂以鄧隸唐州，郡別節制，命高霞寓領之，專俟攻討。遜以五州賦餉之。時遜代嚴綬鎮襄陽。[04562]綬以八州兵討賊在唐州。旣而綬以無功罷兵柄，命高霞寓代綬將兵於唐州，其襄陽軍隸于霞寓。軍士家口在襄州者，遜厚撫之，士卒多舍霞寓亡。旣而霞寓賊所敗，乃移過於遜，言供饋不時。霞寓本出禁軍，內官皆佐之。旣貶官，中人皆言遜撓霞寓軍，所以致敗。上令中使至襄州聽察曲直，奏言遜不直，乃左授太賓客分司，降恩王傅。十年，李師道效順，命遜左散騎常侍，馳赴東平諭之。師道得詔意動，卽請效順，旋其下所惑而止。遜還，未幾，除京兆尹，改國祭酒。十四年，拜許州刺史，充忠武節度、陳許溵蔡等州觀察處置等使。是時，新罹兵戰，難遽完緝。及遜至，集軍與之約束，嚴具示賞罰必信，號令數百言，士皆感悅。長慶元年，幽、鎮繼亂。遜請身先討賊，不許。但命以兵一萬，會於行營。遜奉詔，卽日發兵，故先諸軍而至，由是進位檢校吏部尚。尋改鳳翔節度使，行至京師，以疾陳乞，改刑部尚。長慶年正月卒，年六十，廢朝一日，贈右僕射。遜幼孤，寓居江陵。與其弟建，皆安貧苦，易衣並食，講習不倦。遜兄造，知[04563]弟賢，日營丐，成其志業。建先遜一年卒。兄弟同致休顯，士君多之。謚曰恭肅。造早卒。
建，字杓直，家素清貧，無舊業。與兄造、遜於荊南躬耕致養，嗜學力文。舉進士，選授秘省校郎。德宗聞其名，用右拾遺、翰林學士。元和六年，坐罷職，降詹府司直。高郢御史夫，奏殿中侍御史，遷兵部郎中、知制誥。自以草詔思遲，不願司文翰，改京兆尹。與宰相韋貫之友善。貫之罷相，建亦出澧州刺史。征拜太常少卿，尋以本官知禮部貢舉。建取舍非其人，惑於請托，故其年選士不精，坐罰俸料。明年，除禮部侍郎，竟以人情不洽，改刑部。建名位雖顯，以廉儉自處，家不理垣屋，士友推之。長慶年月卒，贈工部尚。：訥、恪、樸。訥最知名，官至華州刺史、檢校尚右僕射。
薛戎，字元夫，河中寶鼎人。少有學術，不求聞達，居於毗陵之陽羨山。年餘四十，不易其操。江西觀察使李衡闢從，使者返方應。故相齊映代衡，留署職，府罷山。福建觀察使柳冕表從，累月，[04564]轉殿中侍御史。會泉州闕刺史，冕署戎權領州。是時，姚南仲節制鄭滑，從馬總以其道直監軍使誣奏，貶泉州別駕。冕附會權勢，欲構成總罪，使戎按問曲成之。戎以總無辜，不從冕意，別白其狀。戎還自泉州，冕盛氣據衙而賓客。戎遂歷東廂從容而入。冕度勢未可屈，徐起以，一揖而退。構其罪以狀聞，置戎於佛寺，環以武夫，恣其侵辱，如是累月，誘令成總之罪。操心如一，竟不動搖。杜佑鎮淮南，知戎之冤，乃上其表，發諭冕，戎難方解，遂辭職寓居於江湖間。後閻濟美福建觀察使，聞其，奏充副使。隨濟美移鎮浙東，改侍御史，入拜刑部員外郎。出河南令，累改衢、湖、常州刺史，遷浙東觀察使。所蒞皆以政績聞。居數歲，以疾辭官。長慶元年十月卒，贈左散騎常侍。戎檢身處約，不務虛名。俸入之餘，散於宗族。身歿之後，人無譏焉。兄弟五人，季弟放最知名。放登進士第，性端厚寡言，於是非不甚系意。累佐籓府，蒞幹敏。官至試理評，擢拜右拾遺，轉補闕，歷水部、兵部員外，遷兵部郎中。遇憲宗以儲皇好，求端[04565]士輔導經義，選充皇太侍讀。及穆宗嗣位，未聽政間，放多在左右，密參機命。穆宗常謂放曰：「初承寶，懼不克荷，先生宜相，以匡不逮。」放叩頭曰：「臣實庸淺，獲侍冕旒，固不足猥塵位。輔弼之任，自有賢能。」其言無矯飾，皆此類。穆宗深嘉其誠，因召對思政殿，賜以金紫之服。轉工部侍郎、集賢學士。雖任非峻切，而恩顧轉隆。轉刑部侍郎，職如故。穆宗常謂侍臣曰：「朕欲習學經史，何先？」放對曰：「經者，先聖之至言，仲尼之所發明，皆天人之極致，誠萬代不刊之典。史記前代成敗得失之跡，亦足鑒其興亡。然得失相參，是非無準的，固不可經典比。」帝曰：「六經所尚不一，志學之士，白首不能盡通，如何得其要？」對曰：「論語者六經之菁華，孝經者人倫之本。窮理執要，真可謂聖人至言。是以朝論語首列學官，光武令虎賁之士皆習孝經，玄宗親孝經註解，皆使當時理，四海乂寧。蓋人知孝慈，氣感和樂之所致。」上曰：「聖人以孝至德要道，其信然乎！」轉兵部侍郎、禮部尚，判院。放閨門之內，尤推孝睦，孤孀百口，家貧每不給贍，[04566]常苦俸薄。放因召對，懇求外任。其時偶以節制無闕，乃授以廉問。及鎮江西，惟用清潔理，一方之人，至今思之。寶暦元年，卒於江西觀察使，廢朝一日。
史臣曰：穆秘監之剛正不奪，如寒松倚巖，千丈勁節。而竇容州之敢決，如鷙鳥逐雀，英氣動人，巖穴之流，罕能及此。然矯激過當，君不。如塤如篪，不通不介，士行之美，崔氏諸有焉。建、遜之貞方，戎、放之道義，元和已來，稱令族，宜哉！
贊曰：穆之贊、質，竇之常、羣，跡參時傑，氣爽人文。李英英，四崔濟濟。薛氏門，難兄難弟。
唐列傳卷第一百五[045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