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開皇中，將作匠宇文愷依月令造明堂木樣以獻。帝令有司于京城安業裏內規兆其地，方欲崇建，而諸儒爭論不定，竟議罷之。煬帝時，愷復獻明堂木樣並議狀，屬遷都興役，不就。終於隋代，季秋享，恆在雩壇設祀。高祖受禪，不遑創儀。太宗平定天下，命儒官議其制。貞觀五年，太中允孔穎達以諸儒立議違古，上言曰：「臣伏尋前敕，依禮部尚盧寬、國助教劉伯莊等議，「盧寬國子助教」，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一一、冊府卷五八五補。新舊唐書合鈔補正卷二云：「劉伯莊，兩書皆在儒學傳，以弘文館學士累除國子助教，遷國子博士，未嘗爲禮部尚書。此譌合兩人爲一人。」以『從昆侖道上層祭天』。尋後敕云：『左右閣道，登樓設祭。』臣檢六藝羣百家諸史，皆名基上曰堂，樓上曰觀，未聞重樓之上而有堂名。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不云明樓、明觀，其義一。明堂法天，聖王示儉，或有翦蒿柱，葺茅作蓋。雖復古今異制，不可恆然，猶依典，惟在樸素。是以席惟颭秸，器尚陶匏，[01031]用繭栗以貴誠，服裘以訓儉，今若飛樓架道，綺閣淩雲，考古之文，實堪疑慮。按郊祀志：武明堂之制，四面無壁，上覆以茅。祭五帝於上座，祀後土於下防。臣以上座正基上，下防惟是基下。旣云無四壁，未審伯莊以何知上層祭神，各本原作「如何」，據唐會要卷一一、冊府五八五改。下有五室？且武所，多用方士之說，違經背正，不可師祖。盧寬等議云：上層祭天，下堂布政，欲使人神位別，不相干。臣以古者敬重，與接神相似，是以朝覲祭祀，「是」字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一一、冊府卷五八五補。皆在廟堂，豈有樓上祭祖，樓下視朝？閣道升樓，路便窄隘，乘輦則接神不敬，「則」字各本原作「相儀」，據唐會要卷一一、冊府卷五八五改。步往則勞勩聖躬。侍衛在旁，百司供奉。求之典誥，全無此理。臣非敢固執愚，以求己長。伏以國之典，不可不慎。乞以臣言下羣臣詳議。」侍中魏徵議曰：「稽諸古訓，參以舊圖，其上圓下方，復廟重屋，百慮一致，異軫同。洎當塗膺籙，未遑斯禮；典午聿興，無所取則。裴頠以諸儒持論，異端蜂起，是非舛互，靡所適從，遂乃以人廢言，止一殿。宋、齊卽仍其舊，梁、陳遵而不改。雖嚴配有所，祭享不匱，求之典則，道實未弘。夫孝因心生，禮緣情立。心不可極，故物以表其誠；情無[01032]以盡，故飾宮以廣其敬。宣尼美意，其在茲乎！臣等親奉德音，令參議，思竭塵露，微增山海。凡聖人有作，義重隨時，萬物斯睹，資通變。若據蔡邕之說，則至理失于文繁；若依裴頠所，則於質畧。求之情理，未允厥中。今之所議，非無用舍。請五室重屋，上圓下方，旣體有則象，多故實。下室布政之居，上堂祭天之所，人神不雜，禮亦宜之。其高下廣袤之規，几筵尺丈之制，則並隨時立法，因制宜。自我而作，何必師古。廓千載之疑議，百王之懿範。不使泰山之下，惟聞黃帝之法；汶水之上，獨稱武之圖。則通乎神明，庶幾可俟，來經始，成之不日。」議猶未決。十七年五月，秘監顏師古議曰：明堂之制，爰自古昔，求之簡牘，全文莫睹。始之黃帝，降及有虞，彌曆夏、殷，迄于周代，各立名號，別創規模。衆說舛駁，互執所，巨儒碩學，莫有詳通。斐然成章，不知裁斷。究其指要，實布政之宮。徒以戰國縱橫，典籍廢棄；暴秦酷烈，經禮湮亡。今之所存，傳記雜說，用准的，理實蕪昧。然周之敘明堂，紀其四面，則有應門、雉門，據此一堂，「堂」字各本原作「塗」，據唐會要卷一一、英華卷七六二、唐文粹卷四〇改。固是王[01033]者之常居耳。其青陽、總章、玄堂、太廟及左個、右個，與四時之次相同，則路寢之義，足明證。文王居明堂之篇：帶以弓蜀，祠于高禖。下九門磔禳以禦疾疫，置梁除道以利農夫，令國有酒以合族。」凡此等，皆合月令之文。觀其所，皆在路寢者。戴禮：「昔周公朝諸侯于明堂之位，天負斧扆南向而立。明堂者，明諸侯之尊卑。」周官云「周官」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一一、英華卷七六二、唐文粹卷四〇補。「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堂一筵。」案周禮考工記匠人，「堂」上有「南北七筵」一句，「堂」下有「崇」字，通典卷四四記周明堂制度同考工記，此處疑有脫文。據其制度，卽寢。尸亦曰：「尸子」，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一一、英華卷七六二、唐文粹卷四〇補。「黃帝曰合宮，有虞氏曰總章，殷曰陽館，周曰明堂。」斯皆路寢之征，知非別處。戴所說，初有近郊之言，復稱文王之廟，進退無據，自矛盾。原夫負扆受朝，常居出入，旣在皋庫之內，亦何云於郊野哉？孝經傳云「在國之陽」，無里數。武有懷創造，詢於搢紳，言論紛然，終無定據，乃立于汶水之上而宗祀焉，明其不拘遠近，無擇方面。孝成之代，表行城南，雖有其文，厥功靡立。平帝元始四年，議營創。孔牢等乃以明堂、闢雍、太學，其實一，而有名。金褒等稱經傳無文，不能分別同異。中興之後，蔡邕作論，復云明堂太廟，一物名。鄭玄則[01034]曰：「在國之陽，里之外。」淳於登云：「里之外，七里之內，丙巳之地。」潁容釋例亦云：「明堂太廟，凡有八名，其體一。」苟立同異，競巧說，並出自胸懷，曾無師祖。審夫功成作樂，理定制禮，草創從宜，質文遞變。旌旗冠冕，古今不同，律度權衡，前後不一，隨時之義，斷可知矣。假如周公舊章，猶當擇其可否；宣尼彝則，尚或補其闕漏。況鄭氏臆說，淳于謏聞，匪異守株，何殊膠柱？愚謂不出墉雉，邇接宮闈，實允宜，諒無所惑。但當上遵天旨，祗奉德音，作皇代之明堂，永貽范于來葉。區區碎議，皆畧而不論。上表曰：「明堂之制，陛下已發德音，久令詳議。但以學者專固，人人異言，損益不同，是非莫定。臣愚以五帝之後，兩已前，高下方圓，皆不相襲。惟在陛下聖情創造，卽唐明堂，足以傳於萬代，何必論戶牖之多少，「必」字各本原作「以」，據唐會要卷一一改。疑階庭之廣狹？若恣儒者互說一端，久無斷決，徒稽盛禮，昔武欲草封禪儀，博望諸生，所說不同，莫知孰是。唯御史夫倪寬勸上自定制度，遂成登封之禮。臣之愚誠，亦望陛下斟酌繁省，其節文，不可謙拒，以淹典。」尋以有遼海，未暇營創。永徽[01035]年七月日，敕曰：「上玄幽贊，崇高而不言；皇王提象，代神功而理物。是知五精降德，爰應帝者之尊；九室垂文，用紀處天之業。且合宮、靈府，創鴻規於上代；太室、總章，標茂范於中葉。雖質文殊制，奢儉異時，然其立天中，「其」字各本原作「則」，據御覽卷五三三、冊府卷五六四改。作人極，布政施教，其一揆。朕嗣膺下武，丕承上烈，思所以答眷上靈，聿遵孝享，而法宮曠禮，明堂寢構。今國家四表無虞，人和歲稔，作範垂訓，今其時。宜令所司與禮官學士等考核故，詳議得失，務依典禮，造立明堂。庶曠代闕文，獲申於茲日；因心展敬，永垂於後昆。其明堂制度，令諸曹尚及左右丞侍郎、太常、國秘官、弘文館學士同共詳議。」於是太常博士柳宣仍鄭玄義，以明堂之制，當五室。內直丞孔志約據戴禮及盧植、蔡邕等義，以九室。曹王友趙慈皓、秘郎薛文思等各造明堂圖。諸儒紛爭，互有不同。上初以九室之議是，乃令所司詳定形制及闢雍門闕等。明年六月，內出九室樣，仍更令有司損益之。有司奏言：內樣：堂基重，每基階各十。上基方九雉，八角，高一尺。中基方百尺，高一筵。下[01036]基方百六十尺，高一丈尺。上基象黃琮，八角，四面安十階。請從內樣定。基高下仍請准周制高九尺，其方共作司約准一百四十八尺。中基下基，望並不用。內樣：「樣」字各本原無，據冊府卷五八五、通考卷七三補。室各方筵，開四闥、八窗。屋圓楣徑百九十一尺。按季秋饗五帝，各在一室，商量不便，請依兩季秋合饗，總於太室。若四時迎氣之祀，則各于其方之室。其安置九室之制，增損明堂故，相重。太室在中央，方六丈。其四隅之室，謂之左右房，各方丈四尺。當太室四面，青陽、明堂、總章、玄堂等室，各長六丈，以應太室；闊丈四尺，以應左右房。室間並通巷，各廣一丈八尺。其九室並巷在堂上，總方一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屋圓楣、楯、簷，或未允。請據鄭玄、盧植等說，以前梁楣，其徑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圓柱旁出九室四隅，各七尺，法天以七紀。柱外餘基，節作司約准面別各餘一丈一尺。內樣：「樣」字各本原無，據冊府卷五八五、通考卷七三補。室別四闥、八窗，檢與古同，請依定。其戶依古外設而不開。「開」字聞本、殿本、懼盈齋本、廣本同，局本、通典卷四四、冊府卷五八五作「閉」，未詳孰是。內樣：「樣」字各本原無，據殘宋本冊府卷五八五、通考卷七三補。外有柱十六，每柱十梁。內有七間，柱根以上至梁高丈，梁以上至屋峻起，計高八十一尺。上圓下方，飛[01037]簷應規，請依內樣定。其屋蓋形制，仍望據考工記改四阿，並依禮加重簷，准太廟安鴟尾。堂四向五色，請依周禮白盛便。其四向各隨方色。請施四垣及四門。辟雍，按戴禮及前代說，闢雍多無水廣、內徑之數。蔡邕云：「水廣十四丈，四周於外。」輔黃圖云「水廣四周」，與蔡邕不異，仍云「水外周堤」。張衡東京賦稱「造舟梁」。禮記明堂位、陰陽云：「水左旋以象天。」商量水廣十四丈，恐於闊，今請減十四步，垣外量取周足。仍依故造舟梁，其外周以圓堤，並取陰陽「水行左旋」之制。校勘記卷一一云：「張本陰陽下有錄字，云：本脫錄字，據上引禮記明堂陰陽錄補之。」此處疑有脫文。殿垣，按輔黃圖，殿垣四周方在水內，高不蔽日，殿門去殿七十步。准今行陳設，猶恐窄。其方垣四門去堂步數，請准太廟南門去廟基遠近制。仍立四門八觀，依太廟門別各安門，施玄閫，四角造重魏闕。此後羣儒紛競，各執異議。尚左僕射于志寧等請九室，太常博士唐眕等請五室。高宗令於觀德殿依兩議張設，親與公卿觀之。帝曰：「明堂之禮，自古有之。議者不同，未果營建。今設兩議，公等以何者宜？」工部尚閻立德對[01038]曰：「兩議不同，俱有典故。九室似暗，五室似明。取捨之宜，斷在聖慮。」上以五室便，議不定，由是且止。至乾封年月，詳宜畧定，乃下詔曰：「朕以寡薄，忝承丕緒。奉聖之遺訓，撫億兆以初臨，馭朽兢懷，推溝在念。而上玄垂祐，宗社降休，歲稔時和，人殷俗阜。車混一，文軌同。檢玉泥金，升中告禪，百蠻執贄，萬國來庭，朝野俱娛，華夷胥悅。但郊禋嚴配，未安太室，布政施行，猶闕合宮。朕所以日昃忘疲，中宵輟寢，討論墳籍，錯綜羣言，采代之精微，探九皇之至賾，斟酌前載，製造明堂。棟宇方圓之規，雖兼故實；度筵陳俎之法，獨運財成。宣諸內外，博考詳議，求其長短，冀廣異聞。而鴻生碩儒，俱稱盡善，搢紳士，並奏該通。創此宏模，自我作古。因心旣展，情禮獲伸，永言宗祀，良深感慰。宜命有司，及時起作，務從折中，稱朕意焉。」於是赦天下，改元總章，分萬年置明堂縣。明年月，具規制廣狹，下詔曰：合宮聽朔，闡皇軒之茂範；靈府通和，敷帝勳之景化。殷人陽館，青珪禮；姬氏玄堂，彤璋合獻。雖運殊驪翰，時變質文，至於立天中，建皇[01039]極，軌物施教，其一揆。考圖汶上，僅存公玉之儀；度室圭躔，才紀中元之制。屬炎精墜駕，睿宮毀籥，四海淪於沸鼎，九土陷於塗原。高祖太武皇帝杖鉞唐郊，收鈐雍野，納祥符于蒼水，受靈命於丕山。飛沈泳沫，動植遊源。太宗文皇帝盟津光誓，協降火而登壇；豐谷斷蛇，應屯雲而鞠旅。封金岱嶺，昭累聖之鴻勳；勒石丸都，成文考之先志。固可以作化明堂，顯庸太室。傍羅八柱，周建四門，「門」字冊府卷五六四作「墉」。木工不琢，土無文，豐約折衷，經始勿亟，闕文斯，禮聿修。其明堂院每面百六十步，當中置堂。按周易乾之策百一十有六，坤之策一百四十有四，總成百六十，故方百六十步。當中置堂，處儀之中，定才之本，構茲一宇，臨此萬方。自降院每面門，同一宇，徘徊五間。按尚，一期有四時，故四面各一所開門；每時有月，故每一所開門；一期十有月，故周回總十門。所以面別一門，應茲四序，旣一時而統月，故於一舍而置門。周易陽數，陰數，合而五，所以每門舍五間。院四隅各置重樓，其四墉各依本方色。按淮南[01040]，地有四維，故四樓。按月令，水、火、金、木、土五方各異色，故其牆各依本方之色。基八面，象八方。按周禮「黃琮禮地」。鄭玄注：琮者，八方之玉，以象地形，故以祀地。則知地形八方。按，武帝立八觚壇以祀地。登地之壇，形象地，故令八方之基，以象地形。基高一丈尺，徑百八十尺。按，陽六律，陰六呂。陽與陰合，故高一丈尺。按周易，陽數，八陰數。八相乘，得百四十尺。按，九會之數有四十，合百八十，所以基徑百八十尺。故以交通天地之和，錯綜陰陽之數。以明陽不獨運，資陰和以助成；陰不孤行，待陽唱而方應。陰陽兩順，天地咸亨，則百寶斯興，九疇攸序。基每面階，周回十階，每階十五級。按，天有階，故每面階；地有十辰，故周回十階。按文，從凡至聖，有十五等，故每階十五級。所以應符星而設階，法台耀以疏陛，上擬霄之儀，下則地辰之數。列茲重級，用准聖凡。象皇極之高居，俯庶類而臨耀。基之上一堂，其宇上圓。按道德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侯王[01041]得一以天下貞。曰：道生一，一生，生，生萬物。按：太極元氣，函一。曰：天以四海家。故置一堂以象元氣，並取四海家之義。按周禮，「蒼璧禮天」。鄭玄注：璧圓以象天。故宇上圓。堂每面九間，各廣一丈九尺。按尚，地有九州，故立九間。按周易，陰數十，故間別一丈九尺，所以規模厚地，準則陰陽，法氣以通基，置九州於一宇。堂周回十門，每門高一丈七尺，闊一丈尺。按禮記，一歲有十月，所以置十門。按周易，陰數十，陽數七，故高一丈七尺；曰陽數五，陰數八，故闊一丈尺。所以調茲玉燭，應彼金輝，葉氣以迴圈，逐四序而迎節。堂周回十四窗，高一丈尺，闊一丈一尺，十櫺，十四明。按史記，天有十四氣，故置十四窗。按，一年十月，並象閏，故高一丈尺。按周易，天數一，地數十，故闊一丈一尺；天數九，地數十，並四時成十，故十櫺。按周易，八純卦之本體，合十四爻，故有十四明。列牖疏窗，象風候氣，遠周天地之數，曲准陰陽之和。堂心八柱，各長五十五[01042]尺。按河圖，八柱承天，故置八柱。按周易，衍之數五十有五，故長五十五尺。聳茲八柱，承彼九間，數該衍之規，形符立極之制。且柱陰數，天實陽元，柱以陰氣上升，天以陽和下降，固陰陽之交泰，乃天地之相承。堂心之外，置四柱四輔。按，天有四輔星，故置四柱以象四星。內以八柱承天，外象四輔明化，上交下泰，表裏相成，葉台耀以分輝，契編珠而拱極。八柱四輔之外，第一重十柱。按周易，天數五，地數十，並五行之數合而十，故置十柱。體儀而立數，葉五位以裁規，式符立極之功，允應剛柔之道。八柱四輔之外，第重十八柱。按史記，天有十八宿，故有十八柱。所以仰則乾圖，上符景宿，考編珠而紀度，觀列宿以迎時。八柱四輔之外，第重十柱。按，有八節、八政、八風、八音，四八十柱。調風禦節，萬物資以化成；布政流音，九區仰而貽則。外面周回十六柱。按，一期十六旬，故法之以置十六柱。所以象歲時而致用，順寒暑以通微，璿璣之度無愆，玉曆之期永契。八柱之外，修短總有等。按周易，天、[01043]地、人才，故置柱長短等。所以擬才以定位，高下相形；體萬物以資生，長短兼運。八柱之外，都合一百十柱。按禮記，天置公、九卿、十七夫、八十一元士，合一百十，是以置一百十柱。分職設官，翊化資於多士；開物成務，構春廈藉於羣材。其上檻周回百四柱。按周易，坤之策一百四十有四，，九會之數有六十，故置百四柱。所以采坤策之玄妙，法甲乙之精微，環回契辰象之規，結構准陰陽之數。基以象地，故葉策於坤元；柱各依方，復規模於甲。重楣，百一十六條。按周易，乾之策百一十有六，故置百一十六條。所以規模易象，擬法乾元，應衍之深玄，葉神策之至數。節級拱，總六千百四十五。按，會月之數，六千百四十五，故置六千百四十五枚。所以遠采統之文，傍符會月之數，契金儀而調節，偶璿曆以和時。重幹，四百八十九枚。按，章月百十五，閏月周回百五十四，總成四百八十九，故置四百八十九枚。所以法履端之奧義，象舉正之芳猷，規模曆象，發明章、閏。下柳，[01044]七十枚。按易緯，有七十候，故置七十枚。所以式模芳節，取規貞候，契至和於昌曆，偶神數於休期。上璟，八十四枚。按，九會之數有七十八。「八」字各本原無，據通典卷四四補。按莊：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司馬彪注：天地四方六合。總成八十四，故置八十四枚。所以模範儀，包羅六合，准會陰陽之數，周通氣候之源。枅，六十枚。按，推太歲之法有六十，故置六十枚。所以兼該歷數，包括陰陽，采甲乙之深微，窮辰之玄奧。連栱，百六十枚。按周易，當期之日，百有六十，故置百六十枚。所以葉周天之度，准當期之日，順平分而成歲，應晷運以迴圈。梁，六十枚。按，有六十甲，故置六十枚。構此虹梁，遐規鳳曆，傍竦四宇之制，遙符六甲之源。牽，百十八枚。按，章中百十八，故置百十八枚。所以應長曆之規，象中月之度，廣綜陰陽之數，傍通寒暑之和。方衡，一十五重。按尚，五行生數一十有五，故置十五重。結棟分間，法五行而演秘；疏楹疊構，葉生數以成規。南北梁，根。按周易太極生兩儀，故置梁。軌範乾坤，模擬天地，象玄[01045]黃之合德，表覆載以生成。陽馬，十六道。按易緯，有十六節，故置十六道。所以顯茲嘉節，契此貞辰，分六氣以燮陰陽，環四象而調風雨。椽，千九百九十根。按，月法千百九十，通法五百九十八，共成千九百九十。所以偶推步之規，合通法之數。是知疏椽構宇，則壯之架斯隆，積月成年，則會曆之規無爽。梠，兩重，重別十六條，總七十。按淮南，太平之時，五日一風，一年有七十風，故置七十條。所以通規瑞曆，葉數祥風，遙符淳俗之年，遠則休征之契。飛簷椽，七百十九枚。按，從至午，其數七百十九，故置七百十九枚。「故置七百二十九」，各本原無，新舊唐書合鈔補正卷二謂依上下文義應有，據補。所以采辰象之宏模，法周天之至數。且午陰本，實陽源，午分時，則生成之道自著；陰陽合德，則覆載之義茲隆。堂簷，徑百八十八尺。按周易，乾之策百一十六，易緯云，年有七十候，合百八十八，故徑百八十八尺。所以仰葉乾策，遠承貞候，順和氣而調序，擬圓蓋以照臨。堂上棟，去基上面九十尺。按周易，天數九，地數十，以九乘十，數當九十，故去基上面九十尺。所以上法圓清，下儀方[01046]載，契陰陽之至數，葉交泰之貞符。以茲天九，乘於地十，象陽唱而陰和，法乾施而坤成。簷，去地五十五尺。按周易，衍之數五十有五，故去地五十五尺。所以擬易之嘉數，通惟神之至賾，道合萬象，理貫才。上以清陽玉葉覆之。按淮南，清陽天，合以清陽之色。詔下之後，猶羣議未決。終高宗之世，未能創立。則天臨朝，儒者屢上言請創明堂。則天以高宗遺意，乃與北門學士議其制，不聽羣言。垂拱年春，毀東都之乾元殿，就其地創之。四年正月五日，明堂成。凡高百九十四尺，東西南北各百尺。有層：下層象四時，各隨方色；中層法十辰，圓蓋，蓋上盤九龍捧之；上層法十四氣，亦圓蓋。亭中有巨木十圍，上下通貫，栭、櫨ＬＲ、勣，藉以本，亙之以鐵索。蓋鸞鷟，黃金飾之，勢若飛翥。刻木瓦，夾紵漆之。明堂之下施鐵渠，以闢雍之象。號萬象神宮。因改河南縣合宮縣。詔曰：黃軒禦曆，朝萬方于合宮；丹陵握符，咨四岳於衢室。有虞輯瑞，總章之號旣存；禹錫珪，重屋之名攸建。殷人受命，置陽館以辨方；周室凝圖，立明堂以經[01047]野。用能範圍極，幽贊五神，展尊祖之懷，申宗祀之典。爰從、魏，迨及周、隋、經始之制雖興，修廣之規未。朕以庸昧，虔膺厚托，受寄於綴衣之夕，荷顧於仍幾之前。伏以高宗往年，已屬意于陽館，故京輔之縣，預紀明堂之名；改元之期，先著總章之號。朕于乾封之際，已奉表上塵，雖簡宸心，未遑榮構。今以鼎郊勝壤，圭邑奧區，處天地之中，順陰陽之序，舟車是湊，貢賦攸均，爰藉來之功，式遵奉先之旨。夫明堂者，天宗祀之堂，朝諸侯之位。開乾坤之奧策，法氣象之運行，故能使災害不生，禍亂不作。眷言盛烈，豈不美歟！比者鴻儒禮官，所執各異，咸以明堂者，置之里之外，七里之內，在國陽明之地。今旣俯邇宮掖，恐黷靈祇，誠乃布政之居，未宗祀之所。朕乃丙巳之地，去宮室遙遠，每月所居，因時饗祭，常文物，動有煩勞，在於朕懷，殊非所謂。今故裁基紫掖，闢宇彤闈，經始肇興，成之匪日。但敬天地，神明之德乃彰；尊祀祖宗，嚴恭之志方展。若使惟云布政，負扆臨人，則茅宇土階，取適而已，豈必勞百姓之力，制九筵而禦哉！誠[01048]以獲執蘋蘩，虔奉宗廟故。時旣沿革，莫或相遵，自我作古，用適於。今以上堂嚴配之所，下堂布政之居，光敷禮訓，式展誠敬。來年正月一日，可于明堂宗祀聖，以配上帝。宜令禮官、博士、學士、內外明禮者，詳定儀禮，務從典要，速以奏聞。永昌元年正月元日，始親享明堂，赦改元。其月四日，禦明堂布政，頒九條以訓於百官。文多不載。翌日，禦明堂，饗羣臣，賜縑纁有差。自明堂成後，縱東都婦人及諸州父老入觀，兼賜酒食，久之乃止。吐蕃及諸夷以明堂成，亦各遣使來賀。載初元年冬正月庚辰朔，日南至，復親饗明堂，赦改元，用周正。翼日，布政於羣後。其年月，則天禦明堂，開教。內史邢文偉講孝經，命侍臣及僧、道士等以次論議，日昃乃罷。天授年正月乙酉，日南至，親祀明堂，合祭天地，以周文王及武氏先考、先妣配，百神從祀，並於壇位次第布席以祀之。於是春官郎中韋叔夏奏曰：「謹按明堂享，唯祀五帝。故月令云：『是月，享帝。』則曲禮所云『享不問卜』，鄭玄注云『謂遍祭五帝於明堂，莫適卜』是。按祭法云：[01049]『祖文王而宗武王。』鄭玄注云：『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故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據此諸文，明堂正禮，唯祀五帝，配以祖宗及五帝、五官神等，「祖宗」，各本原作「宗祖」，據唐會要卷一二，英華卷七六二、殘宋本冊府卷五八六改。自外餘神，並不合預。伏惟陛下追遠情深，崇禋志切，於明堂祀，加昊天上帝、皇地祇，重之以先帝、先後配享，「先帝」，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一二，英華卷七六二補。此乃補前王之闕典，弘嚴配之虔誠。往以神都郊壇未建，乃於明堂之下，廣祭衆神，蓋義出權時，非不刊之禮。謹按禮經：其內官、中官、五嶽、四瀆諸神，併合從祀於至。明堂總奠，乃不經。然則宗祀配天之親，雜與神同薦，于嚴敬之道，理有不安。望請每歲元日，惟祀天地神，配以帝后。其五嶽以下，請依禮于冬、夏至，從祀方丘、圓丘，庶不煩黷。」從之。時則天於明堂後造天堂，以安佛像，高百餘尺。始起建構，風振倒。俄重營，其功未畢。證聖元年正月丙申夜，佛堂災，延燒明堂，至曙，堂並盡。尋時無雲而雷，起自西北。則天欲責躬避正殿。宰相姚璹曰：「此實人火，非是天災。至如成周宣榭，卜代逾長；武建章，盛德彌永。今明堂是布政之所，非宗祀。」則天乃禦端門觀酺宴，下詔[01050]令文武九品已上各上封，極言無有所隱。左拾遺劉承慶上疏曰：臣聞自古帝王，皆有美惡，休祥所以昭其德，災變所以知其咎，天道之常理，王者之常。然則休祥屢臻，不可矜功而自滿；災變奄降，不可輕忽而靡驚。故殷宗以桑穀生朝，懷懼而自省，妖不勝德，遂立中興之功；辛紂以雀生鳥，「雀」字各本原作「省」，據冊府卷五四三改。恃福而自盈，祥不勝驕，終至傾亡之禍。故知災變之生，將以覺悟明主，「以」字各本原作「自」，據冊府卷五四三改。扶持業，使盛而不衰。理須祗畏神心，驚懼天誡，飭身正，業業兢兢，則凶往而吉來，轉禍而福。昔殷湯禱身而降雨，成王省以反風，宋公憂熒惑之災，而應舍之壽，高宗懲雊鼎之異，而享百年之福，此其類。自陛下承天理物，至道神，美瑞嘉祥，洊臻狎委，非臣所能盡述。日者變生人火，損及神宮，驚惕聖心，震動黎庶。臣謹按左傳曰：「人火曰火，天火日災。」人火因人而興，故指火體而稱；天火不知何起，直以所災言之。其名雖殊，害不別。五行志曰：「火失性則自上而降，及濫焰妄起，災宗廟，燒宮館。」自上而降，所謂天火；濫焰妄起，以上十八字各本原無，據漢書卷二七上五行志、冊府卷五四三補。所謂人火。其來雖異，患實同。王者舉措營，必關幽顯。幽天道，顯人，[01051]幽顯跡通，天人理合。今工匠宿藏其火，本無放燎之心：明堂教化之宮，復非延火之所。孽煨潛扇，倏忽成災，雖則因人，亦關神理。臣愚以火發旣先從麻主，聞本、殿本、懼盈齋本、廣本同。局本、冊府卷五四三作「廟主」。後及總章，意將所營佛舍，恐勞而無益。但崇其教，卽是津梁，何假紺宮，言存汲引？旣僻在明堂之後，前逼牲牢之筵，兼以厥構崇，功多難畢。立像弘法，本擬利益黎元，財役人，却且煩勞家國。承前風摧木，天誡已顯；今者毒焰冥熾，人孽復彰。聖人動作，必假天人之助，一興功役，者俱違，厥應昭然，殆將緣此。臣以明堂是正陽之位，至尊所居，展禮班常，崇化立政，玉帛朝會，神靈依憑。營之可曰功，損之實非輕，旣失嚴禋之所，復孝理之情。陛下昨降明制，猶申寅畏之旨，羣僚理合兢畏震悚，勉力司存，豈合承恩耽樂，安然酺宴？下人感荷聖德，覩變憎惶，「憎」字疑誤，冊府卷五四三作「悚」，全唐文卷二〇三作「增」。神體克寧，豈非深悅。但以火氣初止，尚多驚懼，餘憂未息，遽以歡遏之。臣恐憂喜相爭，於情理。故傳曰：「可憂而樂，取憂之道。」古者有火，祭四墉。四墉，積陰之氣，祈之以禳火災。火，陽之氣，歡樂陽，火氣方勝，不可復[01052]興陽。臣聞災變之興，至聖不免，聿修其德，來患可禳。陛下垂制博訪，許陳至理。而左史張鼎以「今旣火流王屋，彌顯周之祥」，通舍人逢敏奏稱，「當彌勒初成佛道時，有天魔燒宮，七寶台須臾散壞。」斯實諂妄之邪言，實非君臣之正論。晻昧王化，無益萬機。夫天道雖高，其察彌近；神心雖寂，其聽彌聰。交際皇王，均影響。今風烈火，譴告相仍，實天人丁寧，匡諭聖主，便鴻基盆固，天祿永終之意。伏願陛下乾乾在慮，翼翼懷，若涉巨川，如承祭，審其致災之理，詳其降眚之由，無瞢天人之心，而興不急之役。則兆人蒙賴，福祿靡窮，幸甚，幸甚。則天尋令依舊規制重造明堂，凡高百九十四尺，東西南北廣百尺。上施寶鳳，俄以火珠代之。明堂之下，圜饒施鐵渠，以闢雍之象。天冊萬歲年月，重造明堂成，號通天宮。四月朔日，行親享之禮，赦，改元萬歲通天。翼日，則天禦通天宮之端扆殿，命有司讀時令，布政於羣後。其年，鑄銅九州鼎，旣成，置於明堂之庭，各依方位列焉。神都鼎高一丈八尺，通典卷四四、唐會要卷一一作「蔡州鼎名永昌」，通鑑卷二〇五胡注作「神都鼎曰豫州」。蔡州鼎卽豫州鼎，避代宗諱追改。神都（洛陽）地處豫州，故鼎亦曰豫州鼎或蔡州鼎。此處「神都鼎」下疑有脫文。受一千八百石。冀州鼎[01053]名武興，雍州鼎名長安，兗州名日觀，青州名少陽，徐州名東原，揚州名江都，荊州名江陵，梁州名成都。其八州鼎高一丈四尺，各受一千百石。司農卿宗晉卿九鼎使，都用銅五十六萬七百一十斤。鼎上圖寫本州山川物產之像，仍令工人著作郎賈膺福、殿中丞薛昌容、鳳閣主李元振、司農鐘紹京等分題之，左尚方署令曹元廓圖畫之。鼎成，自玄武門外曳入，令宰相、諸王率南北衙宿衛兵十餘萬人，「率」字各本原無，據通典卷四四、唐會要卷一一補。並仗內牛、白象共曳之。則天自曳鼎歌，令相唱和。其時造儀鐘，斂天下品金，竟不成。九鼎初成，欲以黃金千兩塗之。納言姚璹曰：「鼎者神器，貴于質樸，無假別浮飾。臣觀其狀，光有五彩輝煥錯雜其間，豈待金色之炫耀？」乃止。其年九月，享於通天宮。以契丹破滅，九鼎初成，赦。改元神功。聖曆元年正月，親享及受朝賀。尋制：每月一日於明堂行告朔之禮。司禮博士闢閭仁諝奏議曰：謹按經史正文，無天每月告朔之。惟禮記玉藻云：「天聽朔于南門之外。」周禮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國都鄙。」干[01054]寶注云：「周正建之月，告朔日。」此卽玉藻之聽朔矣。今每歲首元日，於通天宮受朝，讀時令，布政，京官九品以上、諸州朝集使等咸列於庭，此則聽朔之禮畢，而合于周禮、玉藻之文矣。而鄭玄注玉藻聽朔，以秦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遂云：「凡聽朔，必特牲告其時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此鄭注之誤。故魏至今莫之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芒」者，謂宣佈時令，告示下人，其令詞云其帝其神耳。所以敬授之文，欲使人奉其時而務其業。每月有令，故謂之月令，非謂天月朔日以祖配帝而察告之。其每月告朔者，諸候之禮。故春秋左氏傳曰：「公旣視朔，遂登觀台。」鄭注論語云：「禮，人君每月告朔於廟，有祭謂之朝享。魯自文公始不視朔。」是諸候之禮明矣。今王者行之，非所聞。按鄭所謂告其帝者卽太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卽重黎等五行官。雖並功施於人，列在祀典，無天每月拜祭告朔之文。臣等謹檢禮論及禮義宗、江都集禮、貞觀禮、顯慶禮及祠令，並無天每月告朔之。若以代無明堂，故無告朔之禮，則江[01055]都集禮、貞觀禮、顯慶禮及祠令，著祀五方上帝於明堂，卽孝經「宗祀文王於明堂」。此則無明堂而著其享祭，何告朔獨闕其文？若以君有明堂卽合告朔，則周、秦有明堂，而經典正文，無天每月告朔之。臣等曆觀今古，博考載籍，旣無其禮，不可習非。望請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以正國經。竊以天之尊，而用諸侯之禮，非所謂頒告朔、令諸侯、使奉而行之之義。各本原只一「之」字，據唐會要卷一二、英華卷七六二補。鳳閣侍郎王方慶奏議曰：謹按明堂，天布政之宮。蓋所以順天氣，統萬物，動法於兩儀，德被于四海者。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姬曰明堂，此代之名。明堂，天太廟，所以宗祀其祖，以配上帝。東曰青陽，南曰明堂，西曰總章，北曰玄堂，中曰太室。雖有五名，而以明堂主。代達學通儒，咸以明堂、太廟一。左中郎將蔡邕立議，亦以然。取其宗祀，則謂之清廟；取其正室，則謂之太室；取其向陽，則謂之明堂；取其建學，則謂之太學；取其圜水，則謂之闢雍。異名而同，古之制。天以孟春正月上辛日，於南郊總受十月之政，還藏于祖廟，月取一政班於明堂。諸侯孟春之月，朝于天，受[01056]十月之政藏于祖廟，月取一政而行之。蓋所以和陰陽、順天道。如此則禍亂不作，災害不生矣。故仲尼美而稱之曰：「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人君以其禮告廟，則謂之告朔；聽視此月之政，則謂之視朔，亦曰聽朔。雖有名，其實一。今禮官議稱「經史正文無天每月告朔之」者。臣謹按春秋：「文公六年閏十月，不告朔。」谷梁傳曰：「閏，附月之餘日，「之」字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一二、冊府卷五八七、英華卷七六二及故穀梁傳原文補。天不以告朔。」左氏傳云：「閏月不告朔，非禮。閏以正時，時以作，以厚生，生人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臣據此文，則天閏月亦告朔矣。寧有他月而廢其禮者乎？博考經籍，其文甚著。何以明之？周禮太史職云：「頒告朔于邦國。閏月，告王居門終月。」禮記玉藻云：「閏月則合門左扉，立於其中。」並是天閏月而行告朔之。禮官稱：玉藻，『天聽朔于南門之外。』周禮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國都鄙。』干寶注云，『周正建之月，告朔日。』此卽玉藻之聽朔矣。今每歲首元日，通天宮受朝，讀時令，布政，京官九品以上、諸州朝集使等咸列於庭，此聽朔之禮畢，而合于周禮、玉[01057]藻之文矣。禮論及禮義宗、江都集禮、貞觀禮、顯慶禮及祠令，無王者告朔之者。臣謹按玉藻云：「玄冕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于南門之外。」鄭注云：「朝日，春分之時。東門、南門，「南門」，各本原無，據禮記玉藻鄭注原文補。皆謂國門。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聽朔焉，「堂」字各本原作「帝」，據唐會要卷一二、英華卷七六二、冊府卷五八七及禮記玉藻鄭注原文改。卒，反宿于路寢。凡聽朔，必以特牲告其時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臣謂今歲首元日，通天宮受朝，讀時令及布政，自是古禮孟春上辛，受十月之政藏于祖廟之禮耳，而月取一政，以上十二字各本原無，據唐會要一二、英華卷七六二、冊府卷五八七補。班於明堂，其義昭然，猶未行。卽如禮官所言，遂闕其。臣按禮記月令，天每月居青陽、明堂、總章、玄堂，卽是每月告朔之。先儒舊說，天行，一年十八度入明堂：享不問卜，一入；每月告朔，十入；四時迎氣，四入；巡狩之年，一入。今禮官立義，王惟歲首一入耳，與先儒旣異，臣不敢同。鄭玄云：「凡聽朔告其帝。」臣愚以告朔之日，則五方上帝之一帝。春則靈威仰，夏則赤熛怒，秋則白招拒，冬則葉光紀，季月則含樞紐，並以始祖而配之焉。人帝及神，列在祀典，亦於其月而享祭之。魯自文公始不視朔，貢其禮廢，欲去其羊，孔以羊[01058]存猶可識其禮，羊亡其禮遂廢，故云：「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承秦滅學，庶草創，明堂、闢雍，其制遂闕。武帝封禪，始造明堂於太山，旣不立于京師，所以無告朔之。至平帝元始中，王莽輔政，庶幾復古，乃建明堂、闢雍焉。帝祫祭於明堂，諸侯王、列侯、宗室弟九百餘人助祭畢，皆益戶、賜爵及金帛、增秩、補吏各有差。末喪亂，尚傳其禮。爰至後，祀典仍存。明帝永平年，郊祀五帝於明堂，以光武配，祭牲各一犢，奏樂如南郊。董卓西移，載籍湮滅，告朔之禮，於此而墜。暨于晉末，其馬生郊，禮樂衣冠，掃地總盡。元帝過江，是稱狼狽，禮樂制度，南遷蓋寡，彝曲殘缺，無復舊章，軍國所資，臨議之。旣闕明堂，寧論告朔。宋朝何承天纂集其文，以禮論，雖加編次，則闕如。梁代崔靈恩撰禮義宗，但捃摭前儒，因循故而已。隋業中，煬帝命學士撰江都集禮，「集禮」，各本原作「禮集」，據本卷上文、本書卷四六經籍志、唐會要卷一二、英華卷七六二、冊府卷五八七改。祇抄撮舊禮，更無異文。貞觀、顯慶禮及祠令不言告朔者，蓋歷代不傳，其文遂闕，各有由緒，不足依據。今禮官引明證，在臣誠實有疑。陛下肇建明堂，聿遵古典，告朔之禮，猶闕[01059]章間，欽若稽古，應須補葺。若每月聽政於明堂，亦煩數，孟月視朔，恐不可廢。上命奉常廣集衆儒，取方慶、仁諝所奏，議定得失。當時儒成均博士吳揚吾、太學博士郭山惲曰：「臣等謹按周禮、禮記及傳，皆有天告朔之禮。夫天頒告朔于諸侯，秦政焚滅詩、，由是告朔禮廢。今明堂肇建，總章新立，紹百王之絕軌，樹萬代之鴻規，上以嚴配祖宗，下以敬授人時，使人知禮樂，道適中和，災害不生，禍亂不作。今若因循頒朔，每月依行，禮貴隨時，須沿革。望依王方慶議，用四時孟月日及季夏於明堂修復告朔之禮，以頒天下。其帝及神，亦請依方慶用鄭玄義，告五時帝於明堂上。則嚴配之道，通於神明；至孝之德，光于四海。」制從之。長安四年，始制：「元日明堂受悲，停讀時令。」中宗卽位，神龍元年九月，親享明堂，合祭天地，以高宗配。禮畢，曲赦京師。明年駕入京，于季秋享，復就圓丘行，迄于睿宗之世。開元年八月，太賓客薛謙光獻九鼎銘。其蔡州鼎銘，天后御撰，曰：「羲、農首出，軒、昊膺期。唐、虞繼踵，湯、禹乘時。天地光宅，域中雍熙。上天[01060]降鑒，方建隆基。」紫微令姚崇奏曰：「聖人啟運，休兆必彰。請宣付史館。」從之。五年正月，幸東都，將行享之禮。太常少卿王仁忠、博士馮宗陳貞節等議，以武氏所造明堂，有乖典制，奏議曰：明堂之建，其所從來遠矣！自天垂象，聖人則之。蒿柱茅簷之規，上圓下方之制，考之數，不逾七之間，定之方中，必居丙巳之地者，豈非得房心布政之所，當太微上帝之宮乎？故仰葉俯從，正名定位，人神不雜，各司其序，則嘉應響至，保合太和。昔氏承秦，經籍道息，旁求湮墜，詳究難明。孝武初，議立明堂于長安城南，遭竇太后不好儒術，乃中廢。孝成之代，欲立于城南，議其制度，莫之能決。至孝平元始四年，始創造於南郊，以申嚴配。光武中元元年，上「元」字各本原作「興」，據後漢書卷一下光武帝紀、全唐文卷二八一改。立于國城之南。自魏、晉迄于梁朝，雖規制或殊，而所居之地，常取丙巳者，斯蓋百王不易之道。高宗天皇帝纂承平之運，崇樸素之風，四夷來賓，九有咸乂。永徽年，詔禮官學士議明堂制度，羣儒紛競，各執異端，久之不決，因而遂止者，何？非謂財不足、力不堪。將以周、孔旣遙，禮經且紊，不師古，[01061]或爽天心，難用作程，神不孚祐者。則天太后總禁闈之政，藉軒台之威，屬皇室中圮之期，躡和熹從權之制。以乾元殿，承慶寢，當正陽亭午之地，實先聖聽斷之宮。表順端闈，儲精營室，爰從朝享，未始臨禦。乃起工徒，挽令摧覆。旣毀之後，雷聲隱然，衆庶聞之，或以神靈感動之象。於是增土木之麗，因府庫之饒，南街北闕，建天樞儀之制；乾元遺趾，興重閣層樓之業。煙焰蔽日，梁柱排雲，人斯告勞，天實貽誡。煨燼甫爾，遽加修復。況乎地殊丙巳，未答靈心，跡匪膺期，乃申嚴配。昧彝典，神不昭格。此其不可者一。明堂之制，木不鏤，土不文。今體式乖宜，違經紊禮，雕鐫所及，窮侈極麗。此其不可者。高明爽塏，資虔敬，密邇宮掖，何以祈天？人神雜擾，不可放物。此其不可者。況兩京上都，萬方取則，而天闕當陽之位，聽政居便殿之中，職司其憂，豈容沉默。當須審考曆之計，擇煩省之宜，不便者量改修，可因者隨宜適用，削彼明堂之號，克復乾元之名，則當寧無偏，人識其舊矣。詔令所司詳議奏聞。刑部尚王志愔[01062]等奏議，咸以此堂所置，實乖典制，多請改削，依舊造乾元殿。乃下詔曰：「古之操插皇綱、執象者，何嘗不上稽天道，下順人極，或變通以隨時，爰損益以成務。且衢室創制，度堂以筵，用之以禮神，是光孝享，用之以布政，蓋稱視朔，先王所以厚人倫、感天地者。少陽有位，上帝斯歆，此則神貴於不黷，禮殷於至敬。今之明堂，俯鄰宮掖，此之嚴祀，有異肅恭，苟非憲章，將何軌物？由是禮官博士、公卿夫，廣參羣議，欽若前古，宜存露寢之式，用罷闢雍之號。可改乾元殿，每臨禦宜依正殿禮。」自是駕在東都，常以元日冬至於乾元殿受朝賀。「殿」字各本原無，據通典卷四四、唐會要卷一一補。季秋享祀，依舊於圓丘行。十年，復題乾元殿明堂，而不行享祀之禮。十五年，駕在西京，詔將作匠康紵素往東都毀之。紵素以毀拆勞人，乃奏請且拆上層，卑於舊制九十五尺。去柱心木，平座上置八角樓，樓上有八龍，騰身捧火珠。於舊制，周圍五尺，覆以真瓦，取其永逸。依舊乾元殿。[01063]
唐志卷第[010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