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匈奴前書直言匈奴傳，不言南北，今稱南者，明其爲北生義也。以南單于向化尤深，故舉其順者以冠之。東觀記稱匈奴南單于列傳，范曅因去其「單于」二字。
南匈奴䤈落尸逐鞮單于比者，䤈音火兮反。呼韓邪單于之孫，前書曰：「單于者，廣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單于然也。」呼韓邪卽冒頓單于八代孫，虛閭權渠單于也，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于」下有「子」字。名稽侯狦。狦音山諫反。東觀記曰：「單于比，匈奴頭曼十八代孫。」臣賢案：頭曼卽冒頓單于父，自頭曼單于至比，父子相承十代，以單于相傳乃十八代也。按：李慈銘謂「相傳」上當脫「兄弟」二字。烏珠留若鞮[05293]單于之。匈奴謂孝爲若鞮。自呼韓邪單于降後，與漢親密，見漢帝謚常爲孝，慕之。至其子復珠累單于以下皆稱若鞮，南單于比以下直稱鞮也。自呼韓邪後，諸以次立，至比季父孝單于輿時，汲古閣本、武英殿本無「孝」字。按前書匈奴傳云：「單于咸立五歲，天鳳五年死，弟左賢王輿立，爲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單于。匈奴謂孝曰若鞮。」范書意譯爲「孝單于」，後人不曉，滅去此「孝」字耳。下「以禦北狄之衝」注亦稱「孝單于」。以比右薁鞬日逐王，部領南邊及烏桓。薁音於六反。鞬音九言反。下並同。建武初，彭寵反畔於漁陽，單于與共連兵，因復權立盧芳，使入居五原。東觀記：「芳，安定人。屬國胡數千畔，在參蠻，芳從之，詐姓劉氏，自稱西平王。會匈奴句林王將兵來降參蠻胡，芳因隨入匈奴，留數年。單于以中國未定，欲輔立之，遣毋樓且王求入五原，與假號將軍李興等結謀，興北至單于庭迎芳。芳外倚匈奴，內因興等，故能廣略邊郡。」光武初，方平諸夏，未遑外[05294]。遑，暇也。至六年，始令德侯劉颯使匈奴，匈奴亦遣使來獻，復令中郎將韓統報命，賂遺金幣，汲古閣本「幣」作「帛」。按：通志亦作「帛」。以通舊好。舊好謂宣帝、元帝之代與國和親。而單于驕踞，自比冒頓，冒頓，匈奴單于頭曼之子也，卽夏后氏之苗裔也，其先曰淳維。自淳維至頭曼千有餘歲。冒頓當始皇之時，爲鳴鏑弒頭曼，代立，控絃三十餘萬，強盛，與諸夏爲敵國，踞嫚無禮，窘戹高祖，戲侮呂后。事具前書。對使者辭語悖慢，前書：「更始二年冬，遣中郎將歸德侯颯、大司馬護軍陳遵使匈奴，授單于漢舊制璽綬。單于輿驕，謂遵、颯曰：『匈奴本與漢爲兄弟。匈奴中亂，孝宣帝輔立呼韓邪單于，故稱臣以尊漢。今漢亦大亂，爲王莽篡位，匈奴亦出擊莽，空其邊境。今天下騷動思漢，莽卒以敗而漢復興，亦我力也，當復尊我。』遵與相䟫距，單于終持此[05295]論。」語詞悖慢，卽此類也。帝待之如初。初，使命常通，而匈奴數與盧芳共侵北邊。九年，遣司馬吳等擊之，經歲無功，而匈奴轉盛，鈔暴日增。十年，遂寇河東，州郡不能禁。於是漸徙幽、并邊人於常山關、居庸關已東，前書代郡有常山關，上谷郡居庸縣有關。匈奴左部遂復轉居塞內。朝廷患之，增緣邊兵郡數千人，築亭候，修烽火。匈奴聞購求盧芳，貪得財帛，乃遣芳還降，望得其賞。而芳以自功，不稱[05296]匈奴所遣，單于復恥言其計，故賞遂不行。由是恨，入寇尤深。十年，遂至上黨、扶風、天水。十一年冬，復寇上谷、中山，殺略鈔掠甚衆，按：校補謂掠卽略，不當殺略鈔掠並言，通志無「鈔掠」二字可證，二字當衍。北邊無復寧歲。言緣邊之郡無安寧之歲。初，單于弟右谷蠡王伊屠知牙師谷音鹿。蠡音離。以次當左賢王。據校補引錢大昭謂「當」下有「爲」字。按：通志有「爲」字。左賢王卽是單于儲副。單于欲傳其，遂殺知牙師。知牙師者，王昭君之。昭君字嬙，南郡人。前書曰：「南郡秭歸人。」初，元帝時，以良家選入掖庭。時呼韓邪來[05297]朝，帝勑以宮女五人賜之。昭君入宮數歲，不得御，積悲怨，乃請掖庭令求行。呼韓邪臨辭會，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豐容靚飾，光明宮，顧景裴回，竦動左右。帝驚，意欲留之，而難於失信，遂與匈奴。生。及呼韓邪死，其前閼氏代立，欲妻之，昭君上求，成帝勑令從胡俗，遂復後單于閼氏焉。比知牙師被誅，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當立；以[05298]言之，我前單于長，我當立。」遂內懷猜懼，庭會稀闊。單于疑之，乃遣兩骨都侯監領比所部兵。十年，單于輿死，左賢王烏達鞮侯立單于。復死，弟左賢王蒲奴立單于。比不得立，旣懷憤恨。而匈奴中連年旱蝗，赤地數千里，草木盡枯，人畜飢疫，死耗太半。三分損二爲太半。單于畏乘其敝，乃遣使詣漁陽求和親。於是遣中郎將李茂報命。而比密遣人郭衡奉匈奴地圖，[05299]十年，詣西河太守求內附。兩骨都侯頗覺其意，會五月龍祠，前書曰：「匈奴法，歲正月諸長小會單于庭祠，五月大會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八月大會蹛林，課校人畜計。」蹛音帶，又音多。因白單于，言薁鞬日遂夙來欲不善，若不誅，且亂國。時比弟漸將王在單于帳下，武英殿本改「漸」作「斬」。按：通鑑胡注謂「漸」當作「斬」，傳寫誤加水旁耳。校補謂匈奴言語文字不與華同，其王號非譯不曉，漸將亦未嘗無義。觀晉書作「左漸尚王」、「右漸尚王」，將尚一音之轉，安知「斬」不正當作「漸」耶？聞之，馳以報比。比懼，遂斂所主南邊八部衆四五萬人，待兩骨都侯還，欲殺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謀，皆輕騎亡去，以告單于。單于遣萬騎擊之，比衆盛，不敢進而還。十四年春，[05300]八部人共議立比呼韓邪單于，以其父嘗依得安，故欲襲其號。於是款五原塞，願永蕃蔽，扞禦北虜。帝用五官中郎將耿國議，乃許之。其冬，比自立呼韓邪單于。東觀記曰：「十二月癸丑，匈奴始分爲南北單于。」十五年春，遣弟左賢王莫將兵萬餘人擊北單于弟薁鞬左賢王，生獲之；破北單于帳下，并得其衆合萬餘人，馬七千匹、牛羊萬頭。北單于震怖，却地千里。初，帝造戰車，可駕數牛，[05301]上作樓櫓，置於塞上，以拒匈奴。櫓卽樓也。釋名曰：「樓無屋爲櫓也。」時人者或相謂曰：「讖言九世當却北狄地千里，豈謂此邪？」及是，果拓地焉。北部薁鞬骨都侯與右骨都侯率衆萬餘人來南單于，南單于復遣使詣闕，奉藩稱臣，獻國珍寶，求使者監護，遣侍，修舊約。十六年，遣中郎將段郴、丑吟反。副校尉王郁使南單于，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單于乃延迎使者。使者曰：「單于當[05302]伏拜受詔。」單于顧望有頃，乃伏稱臣。拜訖，令譯曉使者曰：「單于新立，誠慙於左右，願使者衆中無相屈折。」骨都侯等，皆泣下。郴等反命，詔乃聽南單于入居雲中。遣使上，獻駱駞頭，文馬十匹。杜預注左傳曰：「文馬，畫馬爲文也。」夏，南單于所獲北虜薁鞬左賢王將其衆及南部五骨都侯合萬餘人畔，去北庭百餘里，共立薁鞬左賢王單于。月餘日，更相攻擊，五骨都侯皆死，左賢[05303]王遂自殺，諸骨都侯各擁兵自守。秋，南單于遣入侍，奉奏詣闕。詔賜單于冠帶、衣裳、黃金璽、盭緺綬，盭音戾，草名。以戾草染綬，因以爲名，則漢諸侯王制。戾，綠色。緺，古蛙反。又說文曰「紫青色」也。安車羽蓋，華藻駕駟，寶劔弓箭，黑節，駙馬，黃金、錦繡、繒布萬匹，絮萬斤，樂器鼓車，棨戟甲兵，飲食什器。有衣之戟曰棨。轉河東米糒萬五千斛，牛羊萬六千頭，以贍給之。令中郎將置安集掾吏將㢮刑五十人，持兵弩隨單于所處，[05304]參辭訟，察動靜。單于歲盡輒遣奉奏，按：刊誤謂案文「遣」下少一「使」字。送侍入朝，中郎將從一人將領詣闕。遣謁者送前侍還單于庭，交會道路。元正朝賀，拜祠陵廟畢，乃遣單于使，令謁者將送，賜綵繒千匹，錦四端，金十斤，太官御食醬及橙、橘、龍眼、荔支；賜單于母及諸閼氏、單于及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骨都侯有功善者，繒綵合萬匹。歲以常。匈奴俗，歲有龍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05305]天神。南單于旣內附，兼祠帝，因會諸部，議國，走馬及駱駞樂。其臣貴者左賢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賢王，次右谷蠡王，謂之四角；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溫禺鞮王，次左右漸將王，是六角：皆單于弟，次第當單于者。異姓臣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其餘日逐、且渠、按：集解引惠棟說，謂史記作「且居」。當戶諸官號，且音子余反。各以權力優劣、部衆多少高下次第焉。單于姓虛連題。前書曰：「單于姓[05306]攣鞮氏，其國稱之曰『摚犂孤屠』。匈奴謂天爲摚犂，謂子爲孤屠。」與此不同也。異姓有呼衍氏、須卜氏、丘林氏、蘭氏四姓，前書冒頓單于時，大姓有呼衍氏、蘭氏、須卜氏三姓，貴種也。國中名族，常與單于婚姻。呼衍氏左，蘭氏、須卜氏右，主斷獄聽訟，當決輕重，口白單于，無文簿領焉。冬，前畔五骨都侯復將其衆千人南部，北單于使騎追擊。悉獲其衆。南單于遣兵拒之，逆戰不利。於是復詔單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中郎將段郴及副校尉王郁[05307]留西河擁護之，設官府、從、掾史。令西河長史歲將騎千，㢮刑五百人，助中郎將衞護單于，冬屯夏罷。自後以常，及悉復緣邊八郡。按：張森楷校勘記謂「及」字於此義無所施，蓋當爲「又」。南單于旣居西河，亦列置諸部王，助扞戍。使韓氏骨都侯屯北地，右賢王屯朔方，當于骨都侯屯五原，呼衍骨都侯屯雲中，郎氏骨都侯屯定襄，左南將軍屯鴈門，栗籍骨都侯屯代郡，皆領部衆郡縣偵羅耳目。偵音丑政反。羅音力賀反。猶今言探候偵羅也。北單[05308]于惶恐，頗還所略人，以示善意。鈔兵每到南部下，還過亭候，輒謝曰：「自擊亡虜薁鞬日逐耳，非敢犯人。」十七年，北單于遂遣使詣武威求和親，天召公卿廷議，不決。皇太言曰：「南單于新附，北虜懼於伐，故傾耳而聽，爭欲義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虜，臣恐南單于將有心，北虜降者且不復來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十八年，北匈奴復遣使[05309]詣闕，貢馬及裘，更乞和親，并請音樂，求率西域諸國胡客與俱獻。帝下府議酬荅之宜。司徒掾班彪奏曰：臣聞孝宣皇帝勑邊守尉曰：「匈奴國，多變詐。交接得其情，則却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輕欺。」今北匈奴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遠驅牛馬與合巿，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強，以相欺誕。臣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虛，親愈數，[05310]懼愈多。然今旣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絕北，羈縻之義，禮無不荅。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明加曉告以前世呼韓邪、郅支行。呼韓單于稱臣受賞，郅支單于背德被誅，以此二者行事曉告之也。郅支卽呼韓兄，名呼屠吾斯，自立爲單于，擊走呼韓邪單于者也。報荅之辭，令必有適。適猶所也，言報荅之辭必令得所也。今立稾草并上，曰：「單于不忘恩，追念先祖舊約，欲修和親，以輔身安國，計議甚高，單于嘉之。往者，匈奴數有乖亂，呼韓邪、郅支自相讎隙，並蒙孝宣皇[05311]帝垂恩救護，故各遣侍稱藩保塞。其後郅支忿戾，自絕皇澤，而呼韓附親，忠孝彌著。及滅郅支，元帝時，郅支坐殺使者谷吉，都護甘延壽與副陳湯發西域兵誅斬之。遂保國傳嗣，孫相繼。今南單于攜衆南向，款塞命。自以呼韓嫡長，次第當立，而侵奪失職，猜疑相背，數請兵將，埽北庭，策謀紛紜，無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獨聽，以北單于比年貢獻，欲修和親，故拒而未許，將以成單于忠孝之義。秉威[05312]信，緫率萬國，日月所照，皆臣妾。殊俗百蠻，義無親踈，服順者襃賞，畔逆者誅罰，善惡之効，呼韓、郅支是。今單于欲修和親，款誠已達，何嫌而欲率西域諸國俱來獻？西域國屬匈奴，與屬何異？單于數連兵亂，國內虛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獻馬裘？今齎雜繒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發，遣遺單于。鞬音居言反。方言云：「臧弓爲鞬，臧箭爲韥。」韥丸卽箭箙也。矢十二曰發，見漢書音義。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發四矢曰發，見儀禮也」。賜獻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雜繒各[05313]四百匹，斬馬劔各一。尚方，少府屬官。作供御器物，故有斬馬劔。言劔利可以斬馬。單于前言先帝時所賜呼韓邪竽、瑟、空侯皆敗，願復裁。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裁」下有「賜」字。言更請裁賜也。念單于國尚未安，方厲武節，以戰攻務，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劔，故未以齎。言不齎，持往遺也。朕不愛物於單于，便宜所欲，遣驛以聞。」按：武英殿本「驛」作「譯」。帝悉納從之。十九年，賜南單于羊數萬頭。十一年，北匈奴復遣使如前，乃璽報荅，賜以綵繒，不遣使者。單于比立九年薨，中郎將段[05314]彬按：彬，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郴」，是。將兵赴弔，祭以酒米，分兵衞護之。比弟左賢王莫立，帝遣使者齎璽鎮慰，拜授璽綬，遺冠幘，絳單衣襲，童佩刀、緄帶各一，童子刀謂小刀也。說文曰：「緄，織成帶也。」音古本反。賜繒綵四千匹，令賞賜諸王、骨都侯已下。其後單于薨，弔祭慰賜，以此常。弔祭其薨者，慰其新立者。丘浮尤鞮單于莫，中元元年立，一年薨，弟汗立。伊伐於慮鞮單于汗，中元年立。永平年，北匈奴護于丘率衆千餘人來降。南部單于汗[05315]立年薨，單于比之適立。䤈僮尸逐侯鞮單于適，永平年立。五年冬，北匈奴六七千騎入于五原塞，遂寇雲中至原陽，原陽，縣名，屬雲中郡。南單于擊却之，西河長史馬襄赴救，虜乃引去。單于適立四年薨，單于莫蘇立，是丘除車林鞮單于。數月復薨，單于適之弟長立。湖邪尸逐侯鞮單于長，按：湖，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胡」。永平六年立。時北匈奴猶盛，數寇邊，朝庭以憂。會北單于欲合巿，遣使求和親，顯宗冀[05316]其交通，不復寇。乃許之。八年，遣越騎司馬鄭衆北使報命，而南部須卜骨都侯等知與北虜交使，懷嫌怨欲畔，密因北使，令遣兵迎之。鄭衆出塞，疑有異，伺候果得須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將，以防虜交通。由是始置度遼營，以中郎將吳棠按：校補謂袁紀「棠」作「常」。行度遼將軍，副校尉來苗、左校尉閻章、右校尉張國將黎陽虎牙營士屯五原曼柏。漢官儀曰：「光武以幽、兾、并兵克定天下，故於黎陽立營，以謁者監領兵騎千人。」遣騎[05317]都尉秦彭將兵屯美稷。其年秋，北虜果遣千騎候望朔方，作馬革舩，欲度迎南部畔者，以有，乃引去。復數寇鈔邊郡，焚燒城邑，殺略甚衆，河西城門晝閉。帝患之。十六年，乃發緣邊兵，遣諸將四道出塞，北征匈奴。南單于遣左賢王信隨太僕祭彤按：彤，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肜」，是。及吳棠出朔方高闕，攻皐林溫禺犢王按：丁謙南匈奴傳地理考證謂「溫禺犢王」前書作「溫偶駼王」，上加「皋林」字者，似分數部也，故下有右溫禺犢王。於涿邪山。虜聞兵來，悉度漠去。肜、棠坐不至涿邪山免，以騎都尉來苗行度遼將[05318]軍。其年，北匈奴入雲中，遂至漁陽，太守廉范擊卻之。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范爲雲中太守，「太守」上當有「雲中」二字。詔遣使者高弘發郡兵追之，無所得。建初元年，來苗遷濟陰太守，以征西將軍耿秉刊誤謂案秉傳不爲大將軍，此多一「大」字。行度遼將軍。時皐林溫禺犢王復將衆還居涿邪山，南單于聞知，遣輕騎與緣邊郡及烏桓兵出塞擊之，斬首數百級，降者四千人。其年，南部苦蝗，飢，肅宗稟給其貧人萬餘口。七年，耿秉遷執金吾，以張掖太守鄧鴻行度遼將軍。[05319]八年，北匈奴木樓訾人稽留斯等率萬八千人、馬萬匹、牛羊十餘萬，款五原塞降。元和元年，武威太守孟雲上言北單于復願與吏人合市，詔聽雲遣驛使迎呼慰納之。按：刊誤謂「驛」當作「譯」。北單于乃遣夫且渠伊莫訾王等，按：「夫」當作「大」。且音子余反。下並同。驅牛馬萬餘頭來與賈客交易。諸王人或前至，所在郡縣設官邸，賞賜待遇之。南單于聞，乃遣輕騎出上郡，遮略生口，鈔掠牛馬，驅還入塞。年正月，[05320]北匈奴人車利、涿兵等亡來入塞，凡七十輩。時北虜衰耗，黨衆離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後，鮮卑擊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復自立，乃遠引而去。單于長立十年薨，單于汗之宣立。伊屠於閭鞮單于宣，元和年立。其歲，單于遣兵千餘人獵至涿邪山，卒與北虜溫禺犢王遇，卒音七忽反。因戰，獲其首級而還。冬，孟雲上言：「北虜以前旣和親，而南部復往鈔掠，北單于謂欺[05321]之，謀欲犯塞，謂宜還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肅宗從太僕袁安議，許之。乃下詔曰：「昔獫狁、獯粥之敵中國，其所由來尚矣。周曰獫狁，堯曰熏粥，秦曰匈奴。往者雖有和親之名，終無絲髮之効。墝埆之人，屢嬰塗炭，墝埆謂險要之地。荼，苦也。武英殿本「荼」作「塗」，集解本從之，然塗不訓苦。張森楷校勘記謂疑本作「塗炭言苦也」，「塗」下脫「炭言」二字。按：張說亦言之成理。此殆後人以塗不訓苦，遂改「塗」爲「荼」耳。墝音苦交反。埆音苦角反。父戰於前，死於後。弱女乘於亭障，孤兒號於道路。老母寡妻設虛祭，飲泣淚，想望魂於沙漠之表，豈不哀哉！「父戰於前」已下，前書賈捐之之辭，詔增損用之也。傳曰：「江海所以能長百川者，[05322]以其下之。」老子曰：「江海所以能爲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況今與匈奴君臣分定，辭順約明，貢獻累至，豈宜違信自受其曲。其勑度遼及領中郎將龐奮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還北虜。雇，賞報也。其南部斬首獲生，計功受賞如常科。」於是南單于復令薁鞮日逐王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鞮」作「鞬」。師將輕騎數千出塞掩擊北虜，復斬獲千人。北虜衆以南部所厚，聞取降者歲數千人。按：王先謙謂語氣不了，疑奪文。章和元年，鮮卑入左地擊北[05323]匈奴，破之，斬優留單于，取其匈奴皮而還。按：刊誤謂匈奴一種，安能盡取其皮，明多「匈奴」二字，或云取其胸皮。北庭亂，屈蘭、儲卑、胡都須等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章帝紀「屈」作「屋」。五十八部，口十萬，勝兵八千人，詣雲中、五原、朔方、北地降。單于宣立年薨，單于長之弟屯屠何立。休蘭尸逐侯鞮單于屯屠何，章和年立。時北虜亂，加以飢蝗，降者前後而至。南單于將并北庭，會肅宗崩，竇太后臨朝。其年七月，單于上言：「臣累世蒙恩，不可勝數。孝章皇帝聖思遠慮，遂欲成[05324]就，故令烏桓、鮮卑討北虜，斬單于首級，破壞其國。今所新降虛渠等詣臣自言：「去歲月中發虜庭，北單于創刈南兵，畏丁令、鮮卑，令音零。遯逃遠去，依安侯河西。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魯恭傳作「史侯河西」，安侯史侯未知孰是。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復共立單于異母兄右賢王單于，其人以兄弟爭立，並各離散。」臣與諸王骨都侯及新降渠帥雜議方略，皆曰宜及北虜分爭，出兵討伐，破北成南，并一國，令家長無北念。今月八日，新[05325]降右須日逐鮮堂輕從虜庭遠來詣臣，言北虜諸部多欲內顧，但恥自發遣，故未有至者。若出兵奔擊，必有響應。今年不往，恐復并壹。臣伏念先父以來，被蒙覆載，嚴塞明候，兵擁護，積四十年。臣等生長地，開口仰食，歲時賞賜，動輒億萬，雖垂拱安枕，慙無報効之義。按：義，武英殿本作「地」。按：錢大昭謂閩本作「地」。校補謂通志亦作「地」。願發國中及諸部故胡新降精兵，遣左谷蠡王師、左呼衍日逐王須訾將萬騎出朔方，左賢王安國、[05326]右且渠王交勒蘇將萬騎出居延，期十月同會虜地。臣將餘兵萬人屯五原、朔方塞，以拒守。臣素愚淺，兵衆單少，不足以防內外。願遣執金吾耿秉、度遼將軍鄧鴻及西河、雲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令北地、安定太守各屯要害，兾因聖帝威神，一舉平定。臣國成敗，要在今年。已勑諸部嚴兵馬，訖九月龍祠，悉集河上。唯陛下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05327]「昔武帝單極天下，欲臣虜匈奴，未遇天時，遂無成。宣帝之世，會呼韓來降，故邊人獲安，中外一，生人休息六十餘年。及王莽篡位，變更其號，漢賜單于印文曰「匈奴單于璽」。無「漢」字。王莽改曰「新匈奴單于章」。耗擾不止，單于乃畔。光武受命，復懷納之，緣邊壞郡得以還復。烏桓、鮮卑咸脅義，威鎮西夷，其效如此。今幸遭天授，北虜分爭，以夷伐夷，國家之利，宜可聽許。」秉因自陳恩，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恩」上有「受」字。分當出命效用。太后從之。永[05328]元元年，以秉征西將軍，與車騎將軍竇憲率騎八千，與度遼兵及南單于衆萬騎，出朔方擊北虜，破之。北單于奔走，首虜十餘萬人。按：刊誤謂案文多一「人」字。已具竇憲傳。年春，鄧鴻遷鴻臚，以定襄太守皇甫棱行度遼將軍。南單于復上求滅北庭，於是遣左谷蠡王師等將左右部八千騎出鷄鹿塞，塞在朔方郡窳渾縣北。窳音愈。中郎將耿譚遣從將護之。至涿邪山，乃留輜重，分部，各引輕兵[05329]兩道襲之。左部北過西海至河雲北，河雲，匈奴中地名也。右部從匈奴河刊誤謂「奴」字衍。按：匈奴河或省稱匈河耳，「奴」字非衍。水西繞天山，南度甘微河，軍俱會，夜圍北單于。驚，刊誤謂「大驚」上有「單于」二字。率精兵千餘人合戰。單于被創，墯馬復上，將輕騎數十遁走，僅而免脫。得其玉璽，獲閼氏按：校補謂據和紀，此閼氏，單于母也。紀亦言「獲」，而耿秉傳獨言「斬」。及男女五人，斬首八千級，生虜數千口而還。是時南部連剋獲納降，黨衆最盛，領戶萬四千，口十萬七千百，勝兵五萬一百七十。故從中郎將置從人，刊誤謂案文多一「從」字，言故事如此。耿[05330]譚以新降者多，上增從十人。年，北單于復右校尉耿夔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右」當作「左」。所破，逃亡不知所在。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單于，將右溫禺鞬王、骨都侯已下衆數千人，止蒲類海，遣使款塞。將軍竇憲上，立於除鞬北單于，朝廷從之。四年，遣耿夔卽授璽綬，賜玉劔四具，羽蓋一駟，按：刊誤謂當云「玉具劍四」，又衍一「駟」字。使中郎將任尚持節衞護屯伊吾，如南單于故。方欲輔北庭，會竇憲被誅。五年，於除鞬自畔[05331]還北，帝遣將兵長史王輔以千餘騎與任尚共追誘將還斬之，破滅其衆。單于屯屠何立六年薨，單于宣弟安國立。單于安國，永元五年立。安國初左賢王而無稱譽。左谷蠡王師素勇黠多知，前單于宣及屯屠何皆愛其氣決，故數遣將兵出塞，掩擊北庭，還受賞賜，天亦加殊異。是以國中盡敬師，而不附安國。由是疾師，通志「由是」上有「安國」二字。欲殺之。其諸新降胡初在塞外，數師所[05332]驅掠，皆多怨之。安國因是委計降者，與同謀議。安國旣立單于，師以次轉左賢王，覺單于與新降者有謀，乃別居五原界。單于每龍會議，師輒稱病不往。皇甫棱知之，亦擁護不遣，單于懷憤益甚。六年春，皇甫棱免，以執金吾朱徽行度遼將軍。時單于與中郎將杜崇不相平，廼上告崇，崇諷西河太守令斷單于章，無由自聞。而崇因與朱徽上言：「南單于安國踈遠[05333]故胡，親近新降，欲殺左賢王師及左臺且渠劉利等。右部降者謀共迫脅安國，起兵背畔，請西河、上郡、安定之儆。」和帝下公卿議，皆以「蠻夷反覆，雖難測知，然兵聚會，必未敢動搖。今宜遣有方略使者之單于庭，與杜崇、朱徽及西河太守并力，觀其動靜。如無它變，可令崇等就安國會其左右臣，責其部衆橫暴邊害者，共平罪誅。若不從命，令權時方略，[05334]畢之後，裁行客賜，言以主客之禮裁量賜物，不多與也。亦足以威示百蠻」。帝從之。於是徽、崇遂發兵造其庭。安國夜聞軍至，驚，棄帳而去，因舉兵及將新降者欲誅師。師先知，乃悉將廬落入曼栢城。安國追到城下，門閉不得入。朱徽遣吏曉譬和之，安國不聽。城旣不下，乃引兵屯五原。崇、徽因發諸郡騎追赴之急，衆皆恐，安國舅骨都侯喜等慮并被誅，乃格殺安國。安國立一年，單于適[05335]之師立。亭獨尸逐侯鞮單于師，永元六年立。降胡五六百人夜襲師，安集掾王恬將衛護士與戰，破之。於是新降胡遂相驚動，十五部十餘萬人皆反畔，脅立前單于屯屠何薁鞬日逐王逢侯單于，遂殺畧吏人，燔燒郵亭廬帳，將車重向朔方，欲度漠北。於是遣行車騎將軍鄧鴻、越騎校尉馮柱、行度遼將軍朱徽將左右羽林、北軍五校士及郡國積射、緣邊兵，[05336]漢有迹射士，言尋迹而射之。積亦與迹同，古字通也。烏桓校尉任尚將烏桓、鮮卑，合四萬人討之。時南單于及中郎將杜崇屯牧師城，逢侯將萬餘騎攻圍之，未下。冬，鄧鴻等至美稷，逢侯乃乘冰度隘，向滿夷谷。南單于遣將萬騎，及杜崇所領四千騎，與鄧鴻等追擊逢侯於城塞，斬首千餘級，得生口及降者萬餘人。馮柱復分兵追擊其別部，斬首四千餘級。任尚率鮮卑都護蘇拔廆、胡罪反。烏[05337]桓人勿柯八千騎，要擊逢侯於滿夷谷，復破之。前後凡斬萬七千餘級。逢侯遂率衆出塞，兵不能追。七年正月，軍還。馮柱將虎牙營留屯五原，罷遣鮮卑、烏桓、羌胡兵，封蘇拔廆率衆王，賜金帛。鄧鴻還京師，坐逗留失利，下獄死。按軍法，逗留畏懦者斬。逗音豆。後帝知朱徽、杜崇失胡和，禁其上，以致反畔，皆徵下獄死，以鴈門太守龐奮行度遼將軍。逢侯於塞外分部，自領右[05338]部屯涿邪山下，左部屯朔方西北，相去數百里。八年冬，左部胡自相疑畔，還入朔方塞，龐奮迎受慰納之。其勝兵四千人，弱萬餘口悉降，以分處北邊諸郡。南單于以其右溫禺犢王烏居戰溫禺犢王名烏居戰也。始與安國同謀，欲考問之。烏居戰將數千人遂復反畔，出塞外山谷閒，吏民害。秋，龐奮、馮柱與諸郡兵擊烏居戰，其衆降，於是徙烏居戰衆及諸還降者萬餘人於安定、北[05339]地。馮柱還，遷將作匠。逢侯部衆飢窮，鮮卑所擊，無所，竄逃入塞者駱驛不絕。單于師立四年薨，單于長之檀立。萬氏尸逐鞮單于檀，永元十年立。十年，龐奮遷河南尹，以朔方太守王彪行度遼將軍。南單于比歲遣兵擊逢侯，多所虜獲，收還生口前後以千數，逢侯轉困迫。十六年，北單于遣使詣闕貢獻，願和親，脩呼韓邪故約。和帝以其舊禮不，未許之，而厚[05340]加賞賜，不荅其使。元興元年，重遣使詣敦煌貢獻，辭以國貧未能禮，願請使，當遣入侍。天子降大使至國，卽遣子隨大使入侍。時鄧太后臨朝，亦不荅其使，但加賜而已。永初年夏，安帝卽位之二年也。按：安帝於殤帝延平元年卽位，至永初三年，卽位已四年矣，「二」乃「四」之訛。人韓琮隨南單于入朝，旣還，說南單于云：「關東水潦，人民飢餓死盡，可擊。」單于信其言，遂起兵反畔，攻中郎將耿种於美稷。秋，王彪卒。冬，遣行車騎將軍何熙、副中郎龐雄刊誤「中郎」下有「將」字。擊之。四年春，檀遣千餘騎寇[05341]常山、中山，以西域校尉梁慬行度遼將軍，慬音勤。與遼東太守耿夔擊破之。已具慬、夔傳。單于諸軍並進，恐怖，顧讓韓琮曰：顧，反也。讓，責也。反顧責韓琮也。「汝言人死盡，今是何等人？」乃遣使乞降，許之。單于脫帽徒跣，對龐雄等拜陳，道死罪。於是赦之，遇待如初，乃還所鈔民男女及羌所略轉賣入匈奴中者合萬餘人。南單于檀信韓琮之言，起兵反，旣被擊敗，陳謝死罪，還所鈔之男女。五年，梁慬免，以雲中太守耿夔行度遼[05342]將軍。元初元年，安帝永初六年，據集解引洪亮吉謂「六」作「八」。改爲元初元年。夔免，以烏桓校尉鄧遵度遼將軍。遵，皇太后之從弟，故始真將軍焉。自置度遼將軍以來，皆權行其事，今始以鄧遵爲正度遼將軍，此後更無行者也。四年，逢侯鮮卑所破，部衆分散，皆北虜。五年春，逢侯將百餘騎亡還，詣朔方塞降，鄧遵奏徙逢侯於潁川郡。逢侯本是前單于屯屠何子，右薁鞮日逐王諸降胡餘萬人，按：餘萬人，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萬餘人」。脅立爲單于。旣被鮮卑所破，部衆分明，按：「明」當作「散」。若留在匈奴，或恐更相招引，故徙於潁川郡也。建光元年，安帝元初七年改爲永寧元年，永寧二年改爲建光元年。鄧遵免，復以耿夔代度遼將[05343]軍。時鮮卑寇邊，夔與溫禺犢王呼尤徽按：校補謂通志「徽」作「徵」，下並同。將新降者連年出塞，討擊鮮卑。還，復各令屯列衝要。還使新降者屯列衝要。而耿夔徵發煩劇，新降者皆悉恨謀畔。單于檀立十七年薨，弟拔立。集解引惠棟說，謂凡單于立皆載號謚。下云「烏稽侯尸逐鞮單于」，乃拔號謚也。「弟拔立」已下當接此文，今錯出「耿夔復免」以下十五字，未知所屬，當有脫誤。按：校補謂案通志「耿夔復免」以下十五字在「烏稽侯尸鞮單于拔延光三年立」下，「耿夔」上並有「是歲」二字，知今本皆涉上「立」字誤倒，又脫二字也。耿夔復免，以太原太守法度代將軍。按：刊誤謂一傳中處處皆云「度遼將軍」，惟三處沒「度遼」字，以後又復舉之，明此三處脫漏也。烏稽侯尸逐鞮單于拔，延光年立。夏，新降一部人阿族等遂反畔，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安帝紀云南匈奴左日逐王叛。脅呼尤徽欲與俱去。呼尤徽曰：「我老矣，受家恩，寧死不能相隨！」衆欲殺之，有救者，得免。阿族[05344]等遂將妻輜重亡去，中郎將馬翼遣兵與胡騎追擊，破之，斬首及自投河死者殆盡，殆，近也。欲死盡，所餘無幾。獲馬牛羊萬餘頭。冬，法度卒。四年，陽太守傅衆代將軍。其冬，傅衆復卒。永建元年，順帝卽位之年。以遼東太守龐參代將軍。先是朔方以西障塞多不脩復，鮮卑因此數寇南部，殺漸將王。匈奴有左右漸將王。單于憂恐，上言求復障塞，順帝從之。乃遣黎陽營兵出屯中山北界，黎陽先置營兵，以南單于求復障塞，恐入侵擾亂，置[05345]屯兵於中山北界。舊中山郡，今之定州是也。定州者，則在河北也。增置緣邊諸郡兵，列屯塞下，敎習戰射。單于拔立四年薨，弟休利立。去特若尸逐就單于休利，永建年立。四年，龐參遷鴻臚，以東平相宋代度遼將軍。陽嘉年，遷太僕，以烏桓校尉耿曅代度遼將軍。永和元年，陽嘉五年，改爲永和元年。曄曅病徵，以護羌校尉馬續代度遼將軍。五年夏，南匈奴左部句龍王按：順帝紀作「句龍大人」。錢大昕謂王與大人皆匈奴尊稱，譯語小異。吾斯、車紐等背畔，率千餘騎寇西河，因復[05346]招誘右賢王，合七八千騎圍美稷，殺朔方、代郡長史。馬續與中郎將梁並、烏桓校尉王元發緣邊兵及烏桓、鮮卑、羌胡合萬餘人，掩擊破之。吾斯等遂更屯聚，攻沒城邑。天遣使責讓單于，開以恩義，令相招降。單于本不豫謀，乃脫帽避帳，詣並謝罪。並以病徵，五原太守陳龜代中郎將。龜以單于不能制下，吾斯等攻沒城邑，單于雖不預謀，然不能制下，卽是不堪其任。逼迫之，單于及其弟左賢王皆自殺。單于[05347]休利立十年。龜欲徙單于近親於內郡，而降者遂更狐疑。龜坐下獄免。陳龜逼迫單于及弟皆令自殺，又欲徙其近親者，遂致狐疑，此則陳龜之由也。按：據張元濟校勘記「由」原作「同」。又按：「同」字當誤。「之由」上疑脫「獲罪」二字。將軍梁商以羌胡新反，黨衆初合，難以兵服，宜用招降，乃上表曰：「匈奴寇畔，自知罪極，窮鳥困獸，皆知救死，況種類繁熾，不可單盡。單亦盡也。猶書云「謨謀」。汲古閣本「謨謀」作「謀謨」。按：校補謂今案尚書，無「謀謨」「謨謀」連文之處，疑皆「謀猷」之誤，猷本亦訓謀也。注或涉下文「謀謨」而誤。又按：注「猶書云」至「古書之重語」應在正文「馬續素有謀謨」句下。孔安國曰：「謨亦謀也。」卽是古書之重語。今轉運日增，軍疲苦，虛內給外，非中國之利。竊度遼將軍馬續素有謀謨，且典邊日久，深曉兵要，每得續，[05348]與臣策合。宜令續深溝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購賞，明其期約。如此，則醜類可服，醜，等也，言等類可服也。國家無矣。」帝從之，乃詔續招降畔虜。商移續等曰：「中國安寧，忘戰日久。良騎野合，交鋒接矢，決勝當時，戎狄之所長，而中國之所短。強弩乘城，堅營固守，以待其衰，中國之所長，按：校補謂錢校本據閩本無「也」字，通志同。而戎狄之所短。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則匈奴之衆易橈亂也。勁弩長戟，射䟽及遠，則匈奴之弓不能格也。堅甲利刃，長短相雜，游弩往來，什伍俱前，匈奴之兵不能當也。按：武英殿本「匈奴」上有「則」字。材官騶發，矢道同的，則匈奴之革笥[05349]木薦不能支也。下馬地鬬，按：地，武英殿本作「步」。劔戟相接，去就相簿，簿，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薄」。按：薄簿通。則匈奴之足不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以此觀之，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並具朝錯三章之兵體。因梁商論其長短，故備錄之。此乃兵家之要。宜務先所長，以觀其變，設購開賞，宣示反悔，勿貪功，以亂謀。」續及諸郡並各遵行。於是右賢王部抑鞮等萬千口詣續降。秋，句龍吾斯等立句龍王車紐單于。東引烏桓，西收羌戎及諸胡等數萬人，攻破京兆虎牙營，虎牙營卽京兆虎牙都尉也。西羌傳云：「置虎牙都尉於長安，扶風都尉於雍。」漢官儀曰「涼州近羌，數犯三輔，京兆虎牙、扶風都尉將兵衞護園陵」也。殺上郡都[05350]尉及軍司馬，遂寇掠并、涼、幽、兾四州。乃徙西河治離石，離石卽西河之屬縣也。上郡治夏陽，朔方治五原。移朔方就五原郡。冬，遣中郎將張耽將幽州烏桓諸郡營兵，擊畔虜車紐等，戰於馬邑，斬首千級，獲生口及兵器牛羊甚衆。車紐等將諸豪帥骨都侯乞降，而吾斯猶率其部曲與烏桓寇鈔。六年春，馬續率鮮卑五千騎到穀城擊之，斬首數百級。張耽性勇銳，而善撫士卒，軍中皆用命。遂繩[05351]索相懸，上通天山，破烏桓，悉斬其渠帥，還得民，獲其畜生財物。夏，馬續復免，以城門校尉吳武代將軍。安元年秋，順帝永和七年改爲漢安元年也。吾斯與薁鞮臺耆、且渠伯德第復掠并部。薁鞮或作「薁鞬」，前書兩字通，今依前書不改也。呼蘭若尸逐就單于兠樓儲先在京師，安年立之。天臨軒，鴻臚持節拜授璽綬，引上殿。賜青蓋駕駟、鼓車、安車、駙馬騎、玉具刀劔、什物，玉具，摽首鐔衞盡用玉爲之。給綵布千匹。賜單于[05352]閼氏以下金錦錯雜具，軿車馬乘。遣行中郎將持節護送單于南庭。詔太常、鴻臚與諸國侍於廣陽城門外祖會，廣陽，洛陽城西面南頭門。饗賜作樂，角抵百戲。角抵之戲則魚龍爵馬之屬。言兩兩相當，亦角而爲抵對，卽今之鬬，刊誤謂「鬭」下有「朋」字。古之角抵也。順帝幸胡桃宮臨觀之。冬，中郎將馬寔募刺殺句龍吾斯，送首洛陽。建康元年，漢安三年改爲建康元年。進擊餘黨，斬首千百級。烏桓七十萬餘口皆詣寔降，車重牛羊不可勝數。單于兠樓儲立五年薨。伊[05353]陵尸逐就單于居車兒，建和元年立。桓帝卽位之年。至永壽元年，桓帝永興三年改爲永壽元年。匈奴左薁鞮臺耆、且渠伯德等復畔，寇鈔美稷、安定，屬國都尉張奐擊破降之。已具奐傳。延熹九年，按：「九」當作「元」。桓帝之年。南單于諸部並畔，遂與烏桓、鮮卑寇緣邊九郡，以張奐北中郎將討之，單于諸部悉降。奐以單于不能統理國，乃拘之，上立左谷蠡王。張奐上書請立左谷蠡王爲單于也。桓帝詔曰：「春秋居正，春秋法五始之要，故經曰「元年春王正月」。言王者卽位之[05354]年，宜大開恩宥。其居車兒卽是桓帝卽位之建和元年立，自立以來，一心向化，宜寛宥之。居車兒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還庭。」單于居車兒立十五年薨，某立。凡言「某」者，史失其名，故稱「某」以記之。夷狄無字，按：刊誤謂此上當有「一說」二字。旣無典誥，故某者卽是其名。屠特若尸逐就單于某，熹平元年立。熹平，靈帝之元年。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應作「靈帝建寧五年改爲熹平元年」。六年，單于與中郎將臧旻出鴈門擊鮮卑檀石槐，敗而還。是歲，單于薨，呼徵立。單于呼徵，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呼演」。光和元年立。靈帝熹平七年改爲光和元年。年，中郎將張脩與單于不相能，脩擅斬之，更立右賢王羌渠單[05355]于。脩以不先請而擅誅殺，檻車徵詣廷尉抵罪。前書注曰：「抵，至也。」殺人者死。張脩擅斬單于呼徵，故至其罪也。單于羌渠，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羌深」。光和年立。中平四年，靈帝光和七年改爲中平。前中山太守張純反畔，遂率鮮卑寇邊郡。靈帝詔發南匈奴兵，配幽州牧劉虞討之。單于遣左賢王將騎詣幽州。國人恐單于發兵無已，五年，右部䤈落與休著各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靈帝紀作「休屠各」。屠音儲，而著亦音直慮切，譯語有重輕，其實一也。烏桓鮮卑傳俱云「休著屠各」，此必讀范史者音著爲屠，後遂攙入正文耳。胡白馬銅等十餘萬人反，攻殺單于。單于羌渠立十年，右賢王於扶羅立。於扶羅卽是前趙劉元海之祖也。其元海爲亂晉之[05356]首。持至尸逐侯單于於扶羅，中平五年立。國人殺其父者遂畔。共立須卜骨都侯單于，而於扶羅詣闕自訟。會靈帝崩，天下亂，單于將數千騎與白波賊合兵寇河內諸郡。時民皆保聚，鈔掠無利，而兵遂挫。復欲國，國人不受，乃止河東。遂止河東平陽也。須卜骨都侯單于一年而死，南庭遂虛其位，以老王行國。單于於扶羅立七年死，弟呼厨泉立。於扶羅卽劉元海之祖。呼厨泉卽元海之叔祖。單于[05357]呼厨泉，興平年立。獻帝初平五年改爲興平元年。以兄被逐，不得國，數鮮卑所鈔。建安元年，獻帝自長安東，右賢王去卑與白波賊帥韓暹等侍衞天，拒擊李傕、郭汜。及車駕還洛陽，徙遷許，按：張森楷校勘記謂「徙」當作「從」。然後國。謂歸河東平陽也。十一年，單于來朝，曹操因留於鄴，留呼厨泉於鄴，而遣去卑歸平陽，監其五部國。而遣去卑監其國焉。
論曰：初遭冒頓凶黠，種衆強熾。高祖威加四海，而窘平城之圍。前書云，高祖自將兵三十二萬擊韓王信，[05358]先至平城，冒頓縱兵三十萬騎圍帝於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故歌曰：「平城之事其大苦，七日不得食，不能彎弓弩。」得陳平祕計，然後得免也。太宗政鄰刑措，不雪憤辱之恥。前書贊曰：「斷獄四百，幾致刑措。」幾，近也。今言「政鄰刑措」，鄰亦近也。逮孝武亟興邊略，有志匈奴，赫然命將，戎旗星屬，如衆星之相連屬，言其多。候列郊甸，火通甘泉，列置侯兵於近郊畿，天子在甘泉宮，而烽火時到甘泉宮也。而猶鳴鏑揚塵，出入畿內，鳴鏑卽匈奴之箭也。謂匈奴、白羊、樓煩王在河南，去京師一千餘里，古者王畿千里，言匈奴寇邊卽出入畿內。世宗逐樓煩、白羊，始得河南之地以築朔方，今夏州是也。按夏州去京師一千二百里。至於窮竭武力，單用天財，單，盡也。言盡用天下之財。歷[05359]紀歲以攘之。寇雖頗折，而之疲耗略相當矣。漢武好征，戶口減半，卽是死亡與殺匈奴相當也。宣帝值虜庭分爭，呼韓邪來臣，乃權納懷柔，因邊衞，虜庭分爭謂五單于國，按：校補謂「國」上有「爭」字。呼韓邪遂來臣服，因請款關，永爲邊衞。前書云日逐王薄胥堂爲屠耆單于，呼揭王爲呼揭單于，薁鞮王爲車犂單于，烏籍都尉爲烏籍單于，并呼韓邪凡五單于也。罷關徼之儆，息兵民之勞。匈奴旣降，北庭不儆備，勞者並得休息也。龍駕帝服，鳴鍾傳鼓於清渭之上，案前書，宣帝甘露二年正月，呼韓邪朝甘泉宮，漢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贊謁者稱臣而不名。禮畢，使者導單于宿長平。上自甘泉宿池陽宮，詔單于毋謁。左右當戶及羣臣皆列觀，及諸蠻夷君長侯數萬人，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侯」上有「王」字。咸迎於渭橋下，夾道陳。上登渭橋，咸[05360]稱萬歲。南面而朝單于，朔、易無復匹馬之蹤，匈奴即降，朔方、易水之地更無匈奴匹馬之蹤也。六十餘年矣。後王莽陵篡，擾動戎夷，自宣帝甘露二年至平帝末年，北邊無匈奴之盜。王莽陵篡之後，狼心復生。前書贊曰：「三世稱藩，按：前書贊謂「稱」下有「藩」字。賓於漢庭。是時邊城晏閉，汲古閣本「閉」作「閑」。按：校補謂晏閑卽安閒，以後文「塞地晏然」證之，說亦可通。牛馬布野，三世無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後六十餘歲之閒，遭王莽篡位，始開邊隙。」三世謂元帝、成帝各爲一世，哀平二帝皆元帝之孫，共爲一世，故三世也。王莽執政，始開邊隙也。續以更始之亂，方夏幅裂。更始無道，擾亂方內，諸夏如布帛之裂也。自是匈奴得志，狼心復生，乘閒侵佚，害流傍境。及中興之初，更通舊好，及光武中興，更通宣、元之舊好。報命連屬，金幣載道，報命相屬，言其往來不絕。[05361]金帛常載於道，言其賞遺常行。而單于驕踞益橫，內暴滋深。世祖二年，令中郎將韓統報命，按：沈家本謂韓統報命乃六年事，云「二年」，誤。賂遺金帛以通舊好。而單于驕踞，自比冒頓，對使者辭語悖慢也。世祖以用諸華，未遑沙塞之外，遑，暇也。忍愧思難，徒報謝而已。雖得驕踞悖慢之詞，而忍其羞愧，思其患難，但以善言報謝而已。徒，但也。因徙幽、并之民，增邊屯之卒。移徙幽、并之人，增益邊屯之戍卒。及關東稍定，隴、蜀已清，其猛夫扞將，莫不頓足攘手，爭言衞、霍之。爭言衞青、霍去病，世宗之代北伐匈奴之事也。帝方厭兵，閒脩文政，未之許。帝厭其用兵，欲脩文政，未許猛夫扞將之事。其後匈奴爭立，日逐來奔，[05362]願脩呼韓之好，以禦北狄之衝，比季父孝單于輿以比爲右薁鞬日逐王，日逐卽南匈奴單于比也。奉藩稱臣，永外扞。天緫攬羣策，和而納焉。緫賢羣臣之策，善均從衆，與之和同，而納其降款也。乃詔有司開北鄙，擇肥美之地，量水草以處之。馳中郎之使，盡法度以臨之。制衣裳，文物，加璽紱之綬，正單于之名。於是匈奴分破，始有南北庭焉。讎釁旣深，互伺便隙，控弦抗戈，覘望風塵，雲屯鳥散，更相馳突，至於陷潰創者，靡歲或寧，而[05363]之塞地晏然矣。由南北二庭自相馳突，而漢之塞地晏然無事矣。後亦頗出師，并兵窮討，命竇憲、耿夔之徒前後並進，皆用果譎，設奇數，異道同會，究掩其窟穴，按：校補謂「究掩」二字各一義，不能連文，疑衍一字。躡北追奔軍走曰北也。千餘里，北虜烏孫遂奔，校補謂「烏孫」「遂奔」互倒。漠北乃空，其地三千餘里也。遂破龍祠，焚𦋺?幕，阬十角，梏閼氏，械在手曰梏，音古督反。銘功封石，倡呼而還。爲刻石立銘於燕然山，猶前書霍去病登臨瀚海，封狼居胥山也。單于震懾屏氣，蒙氈遁走於烏孫之地，而漠北空矣。漠北旣空，宜卽遷南虜以居之。若因其時埶，及其虛曠，還南虜於陰山，[05364]河西於內地，集解引陳景雲說，謂「河西」當作「西河」，時南單于屯西河美稷縣也，正與上句「南虜」相對。河西虜衆居之，于時遂爲邊境，若還南虜於陰山，卽爲內地也。上申光武權宜之略，下防戎羯亂華之變，戎羯之亂，興於永嘉之年；卽勒燕然，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卽」作「績」。按：疑原作「既勒燕然」，「既」與「卽」形近而訛，下文注有「既勒燕然之後」云云，可證也。乃居永元之歲。中人以上，始可預其將來；竇憲庸才，寧可責其謀慮。使耿國之筭不謬於當世，建武二十四年，八部大人共立比爲呼韓邪單于，款五原塞，願永爲蕃蔽，扞禦北方。帝用五官中郎將耿國議，乃許之也。袁安之議從於後王，竇憲欲立北單于，安議不許也。平易正直，若此其弘。若從耿國、袁安之議，卽言平易正直之道如此之弘遠也。而竇憲矜捷之効，忽經世之規，狼戾不端，專行威惠。三捷言勝也。自矜功伐，專行威惠，爲臣不忠，卽其人也。又章和二年，竇太后臨朝。單于屯屠何上言：「宜及[05365]北虜分爭，出兵討伐，破北成南，并爲一國，令漢家長無北念。」旣威北邊，卽宜獎成南部，按：汲古閣本「獎」作「權」，武英殿本作「搆」。更請存立，其何惑哉。遂復更立北虜，反其故庭，永元三年，將軍竇憲上書，請立於除鞬爲北單于，朝廷從之。四年卽授璽綬，方欲輔歸北庭，會竇憲被誅。五年，於除鞬自畔還北，帝遣將兵長史王輔誘誅之。並恩兩護，以私己福，弃蔑天公，言竇憲斬日逐，刊石紀功，卽宜滅其北庭，以資南部。重存胤緒，滋生孽栽。按：栽，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烖」。南北俱存，卽是並恩兩護。以私己福，乃招其禍。斯則棄蔑天公之事也。天公謂天子也。前書云「共禿翁何爲首鼠兩端」，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共」作「老」。今按：前書云「與長孺共一禿翁，何爲首鼠兩端」，史記則作「與長孺共一老禿翁，何爲首鼠兩端」，此注「共」下脫一「一」字，而「共」作「老」，或後人依史記改也。禿翁卽乃翁也。武英殿本、集解本「乃翁」作「天翁」。按：王應麟困學紀聞卷十三，略謂劉贛父東漢刊誤謂列傳第七十九注最淺陋，章懷注書，分與諸臣，疑其將終篇，故特草草耳。今觀注引前書，謂禿翁卽天翁，其謬甚矣。是王氏所見本亦作「天翁」也。高祖云「幾敗乃公事」，乃公卽汝公也。惇史直筆，時復存其質言也。坐樹鯁。永言前載，何恨憤之深乎！由竇憲請立北庭，遂使匈奴滋蔓，卽是坐樹大鯁，永言前事，深可恨哉。載，事也。自後經綸失方，畔服不一，其疢[05366]毒，胡可單言！單，盡也。單與殫同也。降及後世，翫常俗，終於吞噬神鄉，丘墟帝宅。嗚呼！千里之差，興自毫端，失得之源，百世不磨矣。旣勒燕然之後，若復南虜於漠北，引侍子於京師，混并匈奴之區，使得專爲一部，則荒服無忿爭之迹，邊服息征戍之勤。此之不行，遂爲巨蠹。自單于比入居西河美稷之後，種類繁昌，難以驅逼。魏武雖分其衆爲五部，然大率皆居晉陽。暨乎左賢王豹之子劉元海，假稱天號，縱盜中原，吞噬神鄉，丘墟帝宅。愍懷二帝沈沒虜庭，差之毫端，一至於此。百代無滅，誠可痛心也。
贊曰：匈奴旣分，謂分爲南北庭也。羽稀聞。檄書有急，卽插鳥羽其上也。野心難悔，終亦紛紜。紛紜之事，具如上解。[05367] [053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