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祖光武皇帝諱秀，字文叔，禮「祖有功而宗有德」，光武中興，故廟稱世祖。謚法：「能紹前業曰光，克定禍亂曰武。」伏侯古今注曰：「秀之字曰茂。伯、仲、叔、季，兄弟之次。長兄伯升，次仲，故字文叔焉。」南陽蔡陽人，南陽，郡，今鄧州縣也。蔡陽，縣，故城在今隨州棗陽縣西南。高祖九世之孫󿀌，出自景帝生長沙定王發。劉攽東漢書刊誤謂「生」當作「子」。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世祖紀云「世祖光武皇帝，高祖九世孫，承文、景之統，出自長沙定王發，定王生舂陵節侯」，本書自明，范氏易其文而義反晦耳。長沙，郡，今潭州縣也。發生舂陵節侯買，舂陵，鄉名，本屬零陵泠道縣，在今永州唐興縣北，元帝時徙南陽，仍號舂陵，故城今在隨州棗陽縣東。按：今在，張熷讀史舉正作「在今」。事具宗室四[00069]王傳。買生鬱林太守外，鬱林郡，今郴州縣。王先謙謂鬱林今潯州府貴縣，貴縣唐爲貴州縣，作「郴」誤。前書曰：「郡守，秦官。秩二千石。景帝更名太守。」外生鉅鹿都尉回，鉅鹿，郡，今邢州縣也。前書曰：「都尉，本郡尉，秦官也。掌佐守，典武職，秩比二千石。景帝更名都尉。」回生南頓令欽，南頓，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陳州項城縣西。前書曰：「令、長，皆秦官也。萬戶以上爲令，秩千石至六百石；不滿萬戶爲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欽生光武。光武年九歲而孤，養於叔父良。身長七尺󿀍寸，美須眉，󿀒口，隆準，日角。隆，高也。許負云：「鼻頭爲準。」鄭玄尚書中候注云：「日角謂庭中骨起，按：庭中，武英殿本、集解本作「中庭」。狀如日。」性勤於稼穡，種曰稼，斂曰穡。而兄伯升好俠養士，常非笑光武󿀏田業，比之高祖兄仲。仲，郃陽侯喜也，能爲產業。[00070]見前書。王莽天鳳中，王莽建國六年改爲天鳳。劉攽東漢書刊誤謂「建國」上當補「始」字。乃之長安，受尚󿀂，略通󿀒義。東觀記曰：「受尚書於中大夫廬江許子威。資用乏，與同舍生韓子合錢買驢，令從者僦，以給諸公費。」莽末，天下連歲災蝗，寇盜鋒起。言賊鋒銳競起。字或作「蜂」，諭多也。地皇󿀍年，天鳳六年改爲地皇。按：六年，張熷謂據前書當作「七年」。南陽荒饑，韓詩外傳曰：「一穀不升曰歉，二穀不升曰饑，三穀不升曰饉，四穀不升曰荒，五穀不升曰大侵。」諸家賓客多󿀁󿀋盜。光武避吏新野，新野屬南陽郡，今鄧州縣。續漢書曰：「伯升賓客劫人，上避吏於新野鄧晨家。」因賣榖於宛。東觀記曰：「時南陽旱饑，而上田獨收。」宛，縣，屬南陽郡，故城今鄧州南陽縣也。宛人李通等以圖讖說光武云：「劉氏復起，李氏󿀁輔。」[00071]圖，河圖也。讖，符命之書。讖，驗也。言爲王者受命之徵驗也。易坤靈圖曰：「漢之臣李陽也。」光武初不敢當，然獨念兄伯升素結輕客，必舉󿀒󿀏，且王莽敗亡已兆，天下方亂，遂與定謀，於是乃市兵弩。十月，與李通從弟軼等起於宛，時年󿀐十八。十一月，有星孛于張。前書音義曰：「孛星光芒短，蓬然。按：姚範援鶉堂筆記謂前書文紀文穎注「孛星光芒短，其光四出蓬蓬孛孛也」，則此注「蓬然」當重一「蓬」字。張，南方宿也。」續漢志曰：「張爲周地。星孛于張，東南行卽翼、軫之分。翼、軫，楚地，是楚地將有兵亂。後一年正月，光武起兵舂陵，攻南陽，斬阜、賜等，殺其士衆數萬人。光武都雒陽，居周地，除穢布新之象。」光武遂將賓客還舂陵。時伯升已會衆起兵。初，諸家󿀊弟恐懼，皆亡逃自匿，[00072]曰「伯升殺我」。及󿀎光武絳衣󿀒冠，董巴輿服志曰：「大冠者，謂武官冠之。」劉攽東漢書刊誤謂「謂」下當補「武冠」二字。東觀記曰：「上時絳衣大冠，將軍服也。」皆驚曰「謹厚者亦復󿀁之」，乃稍自安。伯升於是招新市、平林兵，新市，縣，屬江夏郡，故城在今郢州富水縣東北。平林，地名，在今隨州隨縣東北。與其帥王鳳、陳牧西擊長聚。廣雅曰：「聚，居也，音慈諭反。」前書音義曰：「小於鄉曰聚。」光武初騎牛，殺新野尉乃得馬。前書曰，尉，秦官，秩四百石至二百石也。進屠唐󿀊鄉，例曰：「多所誅殺曰屠。」唐子鄉有唐子山，在今唐州湖陽縣西南。󿀑殺湖陽尉。湖陽屬南陽郡，今唐州縣也。東觀記曰：「劉終詐稱江夏吏，誘殺之。」軍中分財物不均，衆恚恨，欲反攻諸[00073]劉。光武斂宗人所得物，悉以與之，衆乃悅。進拔棘陽，縣名，屬南陽郡，在棘水之陽，古謝國也，故城在今唐州湖陽縣西北。棘音己力反。與王莽前隊󿀒夫甄阜、王莽置六隊，郡置大夫一人，職如太守。南陽爲前隊，河內爲後隊，潁川爲左隊，弘農爲右隊，河東爲兆隊，滎陽爲祈隊。隊音遂。屬正梁丘賜王莽每隊置屬正一人，職如都尉。戰於󿀋長安，續漢書曰淯陽縣有小長安聚，故城在今鄧州南陽縣南。󿀆軍󿀒敗，還保棘陽。

更始元年正月甲󿀊朔，張熷讀史舉正及黃山後漢書校補並謂據下文「二月辛巳」，則正月甲子非朔。今按：是年正月壬子朔，此或衍「朔」字，或「甲子」爲「壬子」之訛。󿀆軍復與甄阜、梁丘賜戰於沘水西，󿀒破之，斬阜、賜。沘水在今唐州沘陽縣南。廬江灊縣亦有沘水，與此別也。沘音比。伯升󿀑破王莽納言將[00074]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於淯陽，前書曰，按：張熷謂引前書非本文，「書」下當有「音義」二字。納言，虞官也，掌出納王命，所謂喉舌之官也，歷秦、漢不置，王莽改大司農爲之。桓譚新論云莊尤字伯石，此言「嚴」，避明帝諱也。秩宗，虞官也，掌郊廟之事，周謂之宗伯，秦、漢不置，王莽改太常爲秩宗，後又典兵，故納言、秩宗皆有將軍號也。淯陽，縣，屬南郡，按：張熷謂「南」下當有「陽」字。故城在今鄧州南陽縣南，在淯水之陽。武英殿本無「在」字。淯音育。進圍宛城。󿀐月辛巳，立劉聖公󿀁天󿀊，以伯升󿀁󿀒司徒，光武󿀁太常偏將軍。前書曰：「奉常，秦官。景帝更名太常。」應劭漢官儀曰：「欲令國家盛大，社稷常存，故稱太常。」老子曰：「偏將軍處左，上將軍處右。」東觀記曰：「時無印，得定武侯家丞印，按：沈家本後漢書瑣言謂前書無「定武」，未知是班奪，抑東觀記誤也。佩之入朝。」󿀍月，光武別與諸將徇昆陽、定陵、郾，皆下之。徇，略也。昆陽、定陵、郾，皆縣名，並屬潁川郡。昆陽故城在今許州葉縣北。郾，今豫州郾[00075]城縣也。定陵故城在今郾城西北。音於建反。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音」上有「郾」字。多得牛馬財物，糓數十萬斛，轉以饋宛下。莽聞阜、賜死，󿀆帝立，󿀒懼，遣󿀒司徒王尋、󿀒司空王邑王莽時哀章所獻金匱圖有王尋姓名。王邑，王商子，於莽爲從父兄弟也。將兵百萬，其甲士四十󿀐萬人，五月，到潁川，復與嚴尤、陳茂合。潁川，郡，今洛州陽翟縣也。初，光武󿀁舂陵侯家訟逋租於尤，尤󿀎而奇之。逋，違也。舂陵侯敞卽光武季父也。東觀記曰：「爲季父故舂陵侯詣大司馬府，訟地皇元年十二月壬寅前租二萬六千斛，芻稾錢若干萬。時宛人朱福亦爲舅訟租於尤，尤止車獨與上語，不視福。上歸，戲福曰：『嚴公寧視卿邪？』」及是時，城中出降尤者[00076]言光武不取財物，但會兵計策。尤笑曰：「是美須眉者邪？何󿀁乃如是！」初，王莽徵天下能󿀁兵法者六十󿀍家數百人，並以󿀁軍吏；選練武衞，招募猛士，說文曰：「募，廣求之也。」旌旗輜重，千里不絕。周禮曰：「析羽爲旌，熊虎爲旗。」輜，車名。釋名曰：「輜，廁也。謂軍糧什物雜廁載之。以其累重，故稱輜重。」重音直用反。時有長人巨無霸，王莽連率韓博上言：「有奇士，長一丈，大十圍，自謂巨無霸，出於蓬萊東南五城西北，詔如海濵，按：詔，武英殿本作「昭」，與前書莽傳合。軺車不能載，三馬不能勝，卧則枕鼓，以鐵箸食。」見前書。長一丈，󿀒十圍，以󿀁壘尉；鄭玄注周禮云：「軍壁曰壘。」崔瑗中壘校尉箴曰：「堂堂黃帝，設爲壘壁。」尉者主壘壁之事。󿀑驅諸猛獸[00077]「猛」或作「獷」。獷，猛貌也，音古猛反。虎豹犀象之屬，以助威武。自秦、󿀆出師之盛，未嘗有󿀌。光武將數千兵，徼之於陽關。聚名也。酈元水經注曰：「潁水東南經陽關聚，聚夾潁水相對。」在今洛州陽翟縣西北。諸將󿀎尋、邑兵盛，反走，馳入昆陽，皆惶怖，憂念妻孥，孥，子也。欲散󿀀諸城。光武議曰：「今兵糓旣少，而外寇彊󿀒，并力禦之，功庶可立；如欲分散，埶無俱全。且宛城未拔，謂伯升圍之未拔也。不能相救，昆陽卽破，一日之閒，諸部亦滅矣。今不同心膽共舉功名，反欲守[00078]妻󿀊財物邪？」諸將怒曰：「劉將軍何敢如是！」光武笑而起。會候騎還，言󿀒兵且至城北，軍陳數百里，不󿀎其後。諸將遽相謂曰：「更請劉將軍計之。」光武復󿀁圖畫成敗。諸將憂迫，皆曰「諾」。時城中唯有八九千人，光武乃使成國上公王鳳、廷尉󿀒將軍王常留守，夜自與驃騎󿀒將軍宗佻、驃騎大將軍，武帝置，自霍去病始。按：錢大昕廿二史考異謂去病爲驃騎將軍，無「大」字。佻音太堯反。五威將軍李軼等十󿀍騎，王莽置五威將軍，其衣服依五方之色，以威天下。李軼初起，猶假以爲號。出城南門，於外收兵。[00079]時莽軍到城下者且十萬，光武幾不得出。幾音祈。旣至郾、定陵，悉發諸營兵，而諸將貪惜財貨，欲分留守之。按：通鑑「留」作「兵」。光武曰：「今若破敵，珍珤萬倍，珤，古「寶」字。󿀒功可成；如󿀁所敗，首領無餘，何財物之有！」衆乃從。嚴尤說王邑曰：「昆陽城󿀋而堅，今假號者在宛，亟進󿀒兵，亟，急也，音紀力反。彼必奔走；宛敗，昆陽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將軍圍翟義，坐不生得，以󿀎責讓。翟義字文仲，方進少子，爲東郡太守。王莽居攝，義心惡之，乃立東平王雲子信爲天子，義自號[00080]柱天大將軍，以誅莽。莽乃使孫建、王邑等將兵擊義，破之。義亡，自殺，故坐不生得。坐音才卧反。見前書。今將百萬之衆，遇城而不能下，何謂邪？」「遇」或爲「過」。遂圍之數十重，列營百數，雲車十餘丈，雲車卽樓車，稱雲，言其高也，升之以望敵，猶墨子云「公輸般爲雲梯之械」。瞰臨城中，俯視曰瞰，音苦暫反。旗幟蔽野，廣雅曰：「幟，幡也，音熾。」埃塵連天，鉦鼓之聲聞數百里。按：袁宏後漢紀「數百里」作「數十里」。御覽二八三引同。說文曰：「鉦，鐃也，似鈴。」或󿀁地道，衝輣橦城。衝，橦車也。詩曰：「臨衝閑閑。」許慎曰：「輣，樓車也。」輣音步耕反。積弩亂發，矢下如雨，城中負戶而汲。按：御覽二八三引「戶」作「楯」。王鳳等乞降，不許。尋、邑自以󿀁功在漏刻，意氣甚逸。夜有[00081]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續漢志曰：「雲如壞山，謂營頭之星也。按：御覽三二八引「謂」上有「所」字。占曰：『營頭之所墜，其下覆軍殺將，血流千里。』」厭音一葉反。六月己卯，光武遂與營部俱進，按：張文虎舒蓺室隨筆謂「營部」不辭，通典一五八引「營部」上有「諸」字，通鑑同。「諸」字不可少。自將步騎千餘，前去󿀒軍四五里而陳。尋、邑亦遣兵數千合戰。光武奔之，斬首數十級。秦法，斬首一，賜爵一級，故因謂斬首爲級。諸部喜曰：「劉將軍平生󿀎󿀋敵怯，今󿀎󿀒敵勇，甚可怪󿀌，且復居前。請助將軍！」光武復進，尋、邑兵却，諸部共乘之，斬首數百千級。連勝，遂[00082]前。時伯升拔宛已󿀍日，而光武尚未知，乃僞使持󿀂報城中，云「宛下兵到」，而陽墯其󿀂。尋、邑得之，不憙。憙音許記反。諸將旣經累捷，膽氣益壯，無不一當百。光武乃與敢死者󿀍千人，從城西水上衝其中堅，敢死謂果敢而死者。凡軍事，中軍將最尊，居中以堅銳自輔，故曰中堅也。尋、邑陳亂，乘銳崩之，遂殺王尋。城中亦鼓譟而出，中外合埶，震呼動天地，莽兵󿀒潰，走者相騰踐，奔殪百餘里閒。殪，仆也，音於計反。或作「噎」。會󿀒雷風，屋瓦皆飛，[00083]雨下如注，滍川盛溢，水經曰，滍水出南陽魯陽縣西堯山，東南經昆陽城北，東入汝。滍音直理反。虎豹皆股戰，士卒爭赴，溺死者以萬數，水󿀁不流。數過於萬，故以萬爲數。王邑、嚴尤、陳茂輕騎乘死人度水逃去。盡獲其軍實輜重，車甲珍寶，不可勝筭，舉之連月不盡，或燔燒其餘。光武因復徇下潁陽。縣名，屬潁川郡，故城在今許州。會伯升󿀁更始所害，光武自父城馳詣宛謝。父城，縣，古應國也，屬潁川郡，故城在今許州葉縣東北。以伯升見害，心不自安，故謝。司徒官屬迎弔光武，光武難交私語，深引[00084]過而已。未嘗自伐昆陽之功，󿀑不敢󿀁伯升服喪，飲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慙，拜光武󿀁破虜󿀒將軍，封武信侯。九月庚戌，󿀍輔豪桀共誅王莽，傳首詣宛。三輔謂京兆、左馮翊、右扶風，共在長安中，分領諸縣。淮南子曰：「智過百人謂之豪。」白虎通云：「賢萬人曰傑。」武英殿本、集解本「賢」下有「過」字。按：白虎通聖人篇作「萬人曰傑」。時城中少年子弟按：前書莽傳「子」作「朱」。武英殿本同，考證謂監本作「于」，宋本作「宋」。張魚等攻莽於漸臺，商人杜吳殺莽，校尉公賓就斬莽首，將軍申屠建等傳莽首詣宛。更始將北都洛陽，以光武行司隷校尉，使前整修宮府。前書曰，司隷校尉本周官，武帝初置，持節，從中都官徒千二百人，督大姦猾。後罷其兵，察三輔、三河、弘農。秩比二千石。前書百官公卿表無「比」字。按：前書云「自司隸至虎賁、校尉秩皆二千石」，此「比」字疑卽「皆」字之脫其下半。音義云：「以掌徒隷而巡察，故曰司隷。」於是置僚屬，作文[00085]移，東觀記曰「文書移與屬縣」也。從󿀏司察，一如舊章。續漢書曰：「司隷置從事史十二人，秩皆百石，主督促文書，察舉非法。」時󿀍輔吏士東迎更始，󿀎諸將過，皆冠幘，漢官儀曰：「幘者，古之卑賤不冠者之所服也。」方言曰：「覆髻謂之幘，或謂之承露。」而服婦人衣，諸于繡镼，前書音義曰：「諸于，大掖衣也，如婦人之褂衣。」字書無「镼」字，續漢書作「䘿」，並音其物反。刊誤謂「並」字當衍。楊雄方言曰：「襜褕，其短者，自關之西謂之䘪䘿。」郭璞注云：「俗名䘿掖。」據此，卽是諸于上加繡䘿，如今之半臂也。或「繡」下有「擁」字。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續漢志曰：「時知者見之，以爲服之不中，身之災也，乃奔入邊郡避之。是服妖也。其後更始遂爲赤眉所殺。」及󿀎司隷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00086]官威儀！」由是識者皆屬心焉。及更始至洛陽，乃遣光武以破虜將軍行󿀒司馬󿀏。十月，持節北度河，漢官儀曰：「太尉，秦官也，武帝更名大司馬。」節，所以爲信也，以竹爲之，柄長八尺，以旄牛尾爲其眊三重。馮衍與田邑書曰：「今以一節之任，建三軍之威，豈特寵其八尺之竹，犛牛之尾哉！」續漢志曰：「更始時，南方有童謠云：『諧不諧，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後更始爲赤眉所殺，是不諧也；光武由河北而興，是得之也。」鎮慰州郡。所到部縣，輒󿀎󿀐千石、長吏、󿀍老、官屬，下至佐史，二千百謂郡守也。長吏謂縣令長及丞尉也。三老者，鄉官也。高祖置。前書曰：「舉人年五十已上，有修行能帥衆者，置以爲三老，每鄉一人；擇鄉三老爲縣三老，與令長丞尉以事相敎，復其傜戍。」續漢志曰「每刺史皆有從事史、假佐，每[00087]縣各置諸事曹史」刊誤謂案文多一「事」字。按：百官志作「諸曹掾史」。也。考察黜陟，如州牧行部󿀏。漢初遣丞相史分刺州，武帝改置刺史，察州，秩六百石。成帝更名牧，秩二千石。漢官典儀曰「刺史行郡國，省察政敎，黜陟能不，斷理冤獄」也。輒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說文曰：「苛，小草也。」言政令繁細。禮記曰：「苛政猛於虎。」復󿀆官名。吏人喜悅，爭持牛酒迎勞。進至邯鄲，縣名，屬趙國，今洺州縣也。前書音義：「邯，山名；鄲，盡也。邯山至此而盡。城郭字皆從邑，因以名焉。」故趙繆王󿀊林繆王，景帝七代孫，名元。前書曰，元坐殺人，爲大鴻臚所奏。謚曰繆，音謬。東觀記曰「林」作「臨」字。按：此於文明衍「曰」字。說光武曰：「赤眉今在河東，但決水灌之，百萬之衆可使󿀁魚。」赤眉賊帥樊崇等恐其衆與王莽兵亂，皆朱其眉以相別，故曰赤眉。續漢書曰：「是時上平河北，過邯[00088]鄲，林進見，言赤眉可破。上問其故，對曰：『河水從列人北流；如決河水灌之，皆可令爲魚。』上不然之。」列人，縣，故城在今洺州肥鄉縣東北。光武不荅，去之真定。縣名，屬真定國，今恒州縣也。林於是乃詐以卜者王郎󿀁成帝󿀊󿀊輿，前書曰，立國將軍孫建奏云「不知何一男子遮臣車前，自稱漢氏劉子輿，成帝下妻子也，劉氏當復」。故郎因而稱之。十󿀐月，立郎󿀁天󿀊，都邯鄲，遂遣使者降下郡國。

󿀐年正月，光武以王郎新盛，乃北徇薊。縣名，屬涿郡，按：張熷謂案前志，薊屬廣陽國，續志屬廣陽郡，皆無「屬涿郡」之文。今幽州縣也。本字從「契」從「邑」，見說文。王郎移檄購光武十萬戶，說文曰：「檄，以木簡爲書，長尺二寸。謂之檄，以徵召也。」又曰：「以財有所求曰購。」魏武奏事曰：「若有急，卽[00089]插以雞羽，謂之羽檄。」而故廣陽王󿀊劉接廣陽王名嘉，武帝五代孫。起兵薊中以應郎，城內擾亂，轉相驚恐，言邯鄲使者方到，󿀐千石以下皆出迎。於是光武趣駕南轅，趣，急也，讀曰促。晨夜不敢入城邑，舍食道傍。至饒陽，縣名，屬安平國，在饒河之陽，故城在今瀛州饒陽縣東北。官屬皆乏食。光武乃自稱邯鄲使者，入傳舍。客館也。傳音知戀反，下同。傳吏方進食，從者飢，爭奪之。傳吏疑其僞，乃椎𡔷?數十通，椎音直追反。紿言邯鄲將軍至，紿，言欺誑也，音殆。官屬皆失色。光武升車[00090]欲馳；旣而懼不免，徐還坐，曰：「請邯鄲將軍入。」久乃駕去。傳中人遙語門者閉之。門長曰：「天下詎可知，而閉長者乎？」遂得南出。晨夜兼行，蒙犯霜雪，蒙，冒也。天時寒，面皆破裂。至呼沱河，山海經云：「太戲之山，滹沱之水出焉。」在今代州繁畤縣東，流經定州深澤縣東南，卽光武所度處，今俗猶謂之危度口。臣賢案：呼沱河舊在饒陽南，至魏太祖曹操因饒河故瀆決，令北注新溝水，所以今在饒陽縣北。無船，適遇冰合，得過，續漢書曰：「時冰滑馬僵，乃各以囊盛沙，布冰上度焉。」未畢數車而陷。進至下博城西，下博，縣，屬信都國。在博水之下，故曰下博。故城在今兾州下博縣南。遑惑不[00091]知所之。有白衣老父在道旁，老父蓋神人也，今下博縣西猶有祠堂。指曰：「努力！信都郡󿀁長安守，去此八十里。」信都郡，今兾州也。光武卽馳赴之，信都太守任光開門出迎。世祖因發旁縣，得四千人，先擊堂陽、貰縣，皆降之。堂陽及貰並屬鉅鹿郡。堂陽在堂水之陽，今兾州縣，故城在今兾州鹿城縣西南。貰音時夜反。王莽和戎卒正邳彤亦舉郡降。按：邳彤傳「和戎」作「和成」，張熷謂當從彤傳。又沈家本謂按邳彤傳「戎」作「成」，注引東觀記亦作「成」，只此傳誤。水經濁漳水注引作「和城」，「城」「成」書多通用也。又按：汲古閣本「彤」作「肜」。東觀記曰：「王莽分鉅鹿爲和成郡。」卒正，職如太守。󿀑昌城人劉植，宋󿀊人耿純，昌城，縣，屬信都國，故城在今兾州西北。宋子，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趙州平棘縣北。各率宗親󿀊弟，據其縣邑，以奉[00092]光武。於是北降下曲陽，縣名，屬鉅鹿郡。常山郡有上曲陽，故此言下。衆稍合，樂附者至有數萬人。復北擊中山，中山，國，一名中人亭，故城在今定州唐縣東北。張曜中山記曰：「城中有山，故曰中山。」拔盧奴。縣名，屬中山國，故城在今定州安喜縣。水經注曰：「縣有黑水故池，水黑曰盧，不流曰奴，因以爲名。」所過發奔命兵，前書音義曰：「舊時郡國皆有材官、騎士，若有急難，權取驍勇者聞命奔赴，故謂之『奔命』。」移檄邊部，共擊邯鄲，郡縣還復響應。南擊新市、真定、元氏、防󿀊，皆下之，新市，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恒州東北。元氏、房子，屬常山郡，並今趙州縣也。防與房古字通用。因入趙界。時王郎󿀒將李育屯柏人，縣名，屬趙國，今邢州縣，故城在縣之[00093]西北。󿀆兵不知而進，前部偏將朱浮、鄧禹󿀁育所破，亡失輜重。光武在後聞之，收浮、禹散卒，與育戰於郭門，󿀒破之，盡得其所獲。育還保城，攻之不下，於是引兵拔廣阿。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趙州象城縣西北。會上谷太守耿況、漁陽太守彭寵上谷，郡，故城在今媯州懷戎縣。漁陽，郡，在漁水之陽，今幽州縣。各遣其將吳󿀆、寇恂等將突騎來助擊王郎，突騎，言能衝突軍陣。更始亦遣尚󿀂僕射謝躬討郎，漢官儀曰：「尚書四員，武帝置，成帝加一爲五。有侍曹尚書，按：刊誤「侍」上有「常」字。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書，主刺史、二千石事；戶曹尚書，[00094]主人庶上書事；主客尚書，主外國四夷事；成帝加三公尚書，主斷獄事。僕射，秦官也。僕，主也。古者重武事，每官必有主射以督課之。」謝躬爲尚書僕射。光武因󿀒饗士卒，遂東圍鉅鹿。王郎守將王饒堅守，月餘不下。郎遣將倪宏、劉奉倪音五兮反。率數萬人救鉅鹿，光武逆戰於南䜌，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邢州柏人縣東北。左傳齊國夏伐晉取欒，卽其地也。其後南徙，故加「南」。今俗謂之倫城，聲之轉也。䜌音力全反。斬首數千級。四月，進圍邯鄲，連戰破之。五月甲辰，拔其城，誅王郎。收文󿀂，得吏人與郎交關謗毀者數千章。光武不省，會諸將軍燒之，[00095]曰：「令反側󿀊自安。」反側，不安也。詩國風曰：「展轉反側。」更始遣侍御史持節立光武󿀁蕭王，蕭，縣，屬沛郡，今徐州縣也。續漢書曰：「更始使侍御史黃黨封上爲蕭王。」悉令罷兵詣行在所。蔡邕獨斷曰：「天子以四海爲家，故謂所居爲行在所。」光武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徵。自是始貳於更始。貳，離異也。是時長安政亂，四方背叛。梁王劉永擅命睢陽。縣名，屬梁郡，今宋州也。擅，專也。公孫述稱王巴蜀。蜀有巴郡，故緫言之。李憲自立󿀁淮南王。淮南，郡，今壽州也。秦豐自號楚黎王。習鑿齒襄陽記曰：「秦豐，黎丘鄉人。黎丘楚地，故稱楚黎王。」黎丘故城在今襄州率道縣北。張步起[00096]琅邪。郡有琅邪山，故城今海州朐山縣東北。刊誤謂「郡」下少一「名」字，「城」下少一「在」字。董憲起東海，郡名，今海州縣。延岑起󿀆中，郡名，故城在今梁州南鄭縣東北。田戎起夷陵，縣名，屬南郡。有夷山，故曰夷陵，今硤州縣也，故城在今縣西北。並置將帥，侵略郡縣。󿀑別號諸賊銅馬、󿀒肜、高湖、重連、鐵脛、󿀒搶、尤來、上江、青犢、五校、檀鄉、五幡、五樓、富平、獲索等，諸賊或以山川土地爲名，或以軍容彊盛爲號。銅馬賊帥東山荒禿、上淮況等，大肜渠帥樊重，按：耿弇傳「故大肜渠帥重異」，李注「重姓，異名」，此作「樊重」，似訛。尤來渠帥樊崇，五校賊帥高扈，檀鄉賊帥董次仲，五樓賊帥張文，富平賊帥徐少，獲索賊帥古師郎等，並見東觀記。各領部曲，續漢志曰：「大將軍營有五部，部三校尉。部下有曲，曲有軍候一人。」衆合數百萬人，所在寇掠。[00097]光武將擊之，先遣吳󿀆北發十郡兵。幽州牧苗曾不從，󿀆遂斬曾而發其衆。秋，光武擊銅馬於鄡，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兾州鹿城縣東。鄡音苦堯反。竹書紀年曰：「衞鞅封于鄡。」臣賢案：下文云「吳漢將突騎來會清陽」，又「追至館陶」，並與鄡相近。俗本多誤作「鄔」，而蕭該音一古反，云屬太原郡，臧矜音作鄢，按：集解引惠棟說，謂「矜」當作「競」，隋書經籍志范漢音訓三卷，陳宗道先生臧競撰。一建反，云屬襄陽郡，並誤也。吳󿀆將突騎來會清陽。縣名，屬清河郡，今貝州縣，故城在州西北。賊數挑戰，挺身獨戰也，古謂之致師，見左傳。挑音徒了反。光武堅營自守；有出鹵掠者，輒擊取之，鹵與虜同。郭璞注爾雅曰：「掠，奪取也。」絕其粮道。積月餘日，賊食盡，夜遁去，追至館陶，󿀒破之。館陶，縣，屬[00098]魏郡，今魏州縣。受降未盡，而高湖、重連從東南來，與銅馬餘衆合，光武復與󿀒戰於蒲陽，悉破降之，封其渠帥󿀁列侯。前書音義曰「蒲陽山，蒲水所出」，在今定州北平縣西北。本或作「滿陽」。渠，大也。尚書：「殲厥渠魁。」列侯卽徹侯也。稱列者，言見序列也。降者猶不自安，光武知其意，勑令各󿀀營勒兵，乃自乘輕騎按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投死猶言致死。由是皆服。悉將降人分配諸將，衆遂數十萬，故關西號光武󿀁「銅馬帝」。赤眉別[00099]帥與󿀒肜、青犢十餘萬衆在射犬，續漢志曰野王縣有射犬聚，故城在今懷州武德縣北也。光武進擊，󿀒破之，衆皆散走。使吳󿀆、岑彭襲殺謝躬於鄴。青犢、赤眉賊入函谷關，攻更始。函谷，谷名，因谷以名關。舊在弘農湖城縣西，前書楊僕爲樓船將軍，有功，恥居關外，武帝乃爲徒於新安。故關在今洛州新安縣之東。光武乃遣鄧禹率六裨將引兵而西，以乘更始、赤眉之亂。時更始使󿀒司馬朱鮪、舞陰王李軼等屯洛陽，舞陰，縣，屬南陽郡，故城在今唐州沘陽縣西北。光武亦令馮異守孟津以拒之。孔安國注尚書云：「孟，地名，在洛北，都道所湊，古今以爲津。」[00100]論衡曰：「武王伐紂，八百諸侯同於此盟，故曰盟津。」俗名治戍津，今河陽縣津也。

建武元年春正月，平陵人方望平陵，昭帝陵也，因以爲縣，故城在今咸陽縣西北。立前孺󿀊劉嬰󿀁天󿀊，平帝崩，王莽立楚孝王孫廣戚侯顯子嬰爲孺子。莽篡位，廢爲定安公。更始遣丞相李松擊斬之。光武北擊尤來、󿀒搶、五幡於元氏，追至右北平，連破之。北平，縣，屬中山國，今易州永樂縣也。臣賢案：東觀記、續漢書並無「右」字，此加「右」，誤也。營州西南別有右北平郡故城，非此地。󿀑戰於順水北，酈元水經注云：「徐水經北平縣故城北，光武追銅馬、五幡，破之於順水，卽徐水之別名也。」在今易州。本或作「慎」者，誤也。乘勝輕進，反󿀁所敗。賊追急，短兵[00101]接，短兵謂刀劔也。楚辭曰：「車錯轂兮短兵接。」光武自投高岸，遇突騎王豐，下馬授光武，光武撫其肩而上，顧笑謂耿弇曰：「幾󿀁虜嗤。」弇頻射却賊，得免。士卒死者數千人，散兵󿀀保范陽。縣名，在范水之陽，屬涿郡，故城在今易州易縣東南。軍中不󿀎光武，或云已歿，東觀記曰：「上已乘王豐小馬先到矣，營門不覺。」諸將不知所󿀁。吳󿀆曰：「卿曹努力！曹，輩也。王兄󿀊在南陽，何憂無主？」兄子謂伯升子章及興也。衆恐懼，數日乃定。賊雖戰勝，而素懾󿀒威，懾，懼也，音之涉反。客主不相知，夜遂引[00102]去。󿀒軍復進至安次，縣名，屬勃海郡，今幽州縣也，故城在縣東。與戰，破之，斬首󿀍千餘級。賊入漁陽，乃遣吳󿀆率耿弇、陳俊、馬武等十󿀐將軍按：「十二」當作「十四」。集解引惠棟說，謂耿弇傳光武遣弇與吳漢、景丹、蓋延、朱祐、邳彤、耿純、劉植、岑彭、祭遵、堅鐔、王霸、陳俊、馬武十三將軍，并弇爲十四也。追戰于潞東，潞，縣名，屬漁陽郡，今幽州縣也。有潞水，因以爲名。蕭該音義云：「潞屬上黨。」臣賢案：潞與漁陽相接，言上黨潞者非也。及平谷，󿀒破滅之。平谷，縣，屬漁陽郡，故城在今潞縣北。朱鮪遣討難將軍蘇茂攻溫，今洛州縣。馮異、寇恂與戰，󿀒破之，斬其將賈彊。於是諸將議上尊號。馬武先進曰：「天下無主。如有聖人承敝而起，雖仲尼󿀁相，孫󿀊󿀁將，猶恐[00103]無能有益。反水不收，後悔無及。言早當卽尊位以定衆心，今執謙退，失於事機也。孫子名武，吳王闔閭將，善用兵，有兵法十三篇。反音翻。󿀒王雖執謙退，柰宗廟社稷何！宜且還薊卽尊位，乃議征伐。今此誰賊而馳騖擊之乎？」誰謂未有主也。前書音義曰：「直騁曰馳，亂馳曰騖。」光武驚曰：「何將軍出是言？可斬󿀌！」武曰：「諸將盡然。」光武使出曉之，使曉諭諸將。乃引軍還至薊。夏四月，公孫述自稱天󿀊。光武從薊還，過范陽，命收葬吏士。至中山，諸將復上奏曰：「󿀆遭王莽，宗廟廢絕，[00104]豪傑憤怒，兆人塗炭。尚書曰：「人墜塗炭。」孔安國注云：「若陷泥墜火，無救之者。」王與伯升首舉義兵，更始因其資以據帝位，而不能奉承󿀒統，敗亂綱紀，盜賊日多，羣生危蹙。蹙，迫也，音子六反。󿀒王初征昆陽，王莽自潰；後拔邯鄲，北州弭定；參分天下而有其󿀐，跨州據土，帶甲百萬。言武力則莫之敢抗，論文德則無所與辭。臣聞帝王不可以久曠，按：李慈銘後漢書札記謂「王」當作「位」。天命不可以謙拒，惟󿀒王以社稷󿀁計，萬姓󿀁心。」光武󿀑不聽。行到南平棘，[00105]縣名，屬常山郡，今趙州縣，故城在縣南。諸將復固請之。光武曰：「寇賊未平，四面受敵，何遽欲正號位乎？諸將且出。」耿純進曰：「天下士󿀒夫捐親戚，弃土壤，從󿀒王於矢石之閒者，其計固望其攀龍鱗，附鳳翼，以成其所志耳。楊雄法言曰：「攀龍鱗，附鳳翼，巽以揚之。」今功業卽定，天人亦應，而󿀒王留時逆衆，不正號位，純恐士󿀒夫望絕計窮，則有去󿀀之思，無󿀁久自苦󿀌。󿀒衆一散，難可復合。時不可留，衆不可逆。」純言甚誠[00106]切，光武深感，曰：「吾將思之。」行至鄗，縣名，今趙州高邑縣也。鄗音火各反。光武先在長安時同舍生彊華續漢書曰：「彊華，潁川人也。」彊音其兩反。自關中奉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鬬野，四七之際火󿀁主」。四七，二十八也。自高祖至光武初起，合二百二十八年，卽四七之際也。漢火德，故火爲主也。羣臣因復奏曰：「受命之符，謂彊華奉赤伏符也。人應󿀁󿀒，萬里合信，不議同情，周之白魚，曷足比焉？尚書中候曰「武王伐紂，度孟津，中流白魚躍入王舟，長三尺，赤文有字，告以伐紂之意」也。今上無天󿀊，海內淆亂，符瑞之應，昭[00107]然著聞，宜荅天神，以塞羣望。」光武於是命有司設壇場於鄗南千秋亭五成陌。壇謂築土，場謂除地。秦法，十里一亭。南北爲阡，東西爲陌。其地在今趙州柏鄉縣。水經注曰，亭有石壇，壇有圭頭碑，其陰云常山相隴西狄道馮龍所造。壇廟之東，刊誤謂「廟」字當衍。枕道有兩石翁仲，南北相對焉。六月己未，卽皇帝位。燔燎告天，天高不可達，故燔柴以祭之，庶高煙上通也。爾雅云：「祭天曰燔柴。」燔音煩。燎音力弔反。禋于六宗，精意以享謂之禋。續漢志：「平帝元始中，謂六宗爲易卦六子之氣，水、火、雷、風、山、澤也。光武中興，遵而不改。至安帝卽位。初改六宗爲天地四方之宗，祠於洛陽之北，戌亥之地。」望於羣神。山林川谷能興致雲雨者皆曰神。不可徧至，故望而祭之。尚書曰：「望于山川，徧于羣神。」其祝文曰：「皇天上帝，后[00108]土神祇，眷顧降命，屬秀黎元，屬音燭。󿀁人父母，秀不敢當。羣下百辟，詩大雅曰：「百辟卿士。」鄭玄注云：「百辟，畿內諸侯也。」不謀同辭，咸曰：「王莽篡位，秀發憤興兵，破王尋、王邑於昆陽，誅王郎、銅馬於河北，平定天下，海內蒙恩。上當天地之心，下󿀁元元所󿀀。」元元謂黎庶也。元元由言喁喁，可矜怜之辭也。讖記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卯金修德󿀁天󿀊。」卯金，劉字也。春秋演孔圖曰：「卯金刀名，刊誤「名」下補「劉」字。爲赤帝後，次代周。」秀猶固辭，至于再，至于󿀍。羣下僉曰：「皇天󿀒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於是建[00109]元󿀁建武，󿀒赦天下，改鄗󿀁高邑。是月，赤眉立劉盆󿀊󿀁天󿀊。甲󿀊，前將軍鄧禹擊更始定國公主王匡於安邑，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無「主」字。󿀒破之，安邑，縣，屬河東郡，今蒲州縣也。斬其將劉均。秋七月辛未，拜前將軍鄧禹󿀁󿀒司徒。丁丑，以野王令王梁󿀁󿀒司空。野王，縣，屬河內郡，故城在今懷州。時據赤伏符文，故從縣宰而超拜之，事具梁傳。壬午，以󿀒將軍吳󿀆󿀁󿀒司馬，偏將軍景丹󿀁驃騎󿀒將軍，󿀒將軍耿弇󿀁建威󿀒將軍，偏將軍蓋延󿀁虎牙󿀒將軍，偏[00110]將軍朱祐󿀁建義󿀒將軍，按：王先謙謂「祐」當作「祜」。中堅將軍杜茂󿀁󿀒將軍。時宗室劉茂自號「厭新將軍」，王莽號新室，言欲厭勝之。率衆降，封󿀁中山王。己亥，幸懷。縣名，屬河內郡，故城在今懷州武陟縣西。天子所行必有恩幸，故稱幸。遣耿弇率彊弩將軍陳俊軍五社津，水經注曰：「鞏縣北有五社津，一名土社津。有山臨河，其下有穴，潛通淮浦。有渚，謂之鮪渚。」呂覽云「武王伐紂至鮪水」，卽此地。󿀅滎陽以東。使吳󿀆率朱祐及廷尉岑彭、前書「廷尉，秦官」也。聽獄必質於朝廷，與衆共之。尉，平也，按：前書顏師古注作「廷，平也」。故稱廷尉。執金吾賈復、前書曰：「中尉，秦官，武帝改爲執金吾。」吾，禦也，掌執兵革以禦非常。揚化將軍堅鐔等十一[00111]將軍鐔音徒南反。圍朱鮪於洛陽。八月壬󿀊，祭社稷。癸丑，祠高祖、太宗、世宗於懷宮。進幸河陽。更始廩丘王田立降。廩丘，縣，屬東郡，城在今濮州雷澤縣北也。按：張森楷校勘記謂「城」上當有「故」字。九月，赤眉入長安，更始奔高陵。辛未，詔曰：漢制度曰：「帝之下書有四：一曰策書，二曰制書，三曰詔書，四曰誡勑。策書者，編簡也，其制長二尺，短者半之，篆書，起年月日，稱皇帝，以命諸侯王。三公以罪免亦賜策，而以隷書，用尺一木，兩行，唯此爲異也。制書者，帝者制度之命，其文曰制詔三公，皆璽封，尚書令印重封，露布州郡也。詔書者，詔，告也，其文曰告某官云，刊誤謂當重「云」字。如故事。誡勑者，謂勑刺史、太守，其文曰有詔勑某官。它皆倣此。」「更始破敗，棄城逃走，妻󿀊裸袒，流宂道路。冗音人勇反。冗，散也。朕[00112]甚愍之。今封更始󿀁淮陽王。淮陽，郡，故城在今陳州宛丘縣西南。吏人敢有賊害者，罪同󿀒逆。」甲申，以前高密令卓茂󿀁太傅。武英殿本考證引何焯說及集解引錢大昕說「高」字當衍。按：錢氏謂茂作令在河南之密，非高密，紀衍「高」字。高密，縣，屬高密國，今密州縣，故城在今縣之西南。卓以平帝時爲密令，按：集解引何焯說，謂「卓」應改「茂」。故曰「前」。辛卯，朱鮪舉城降。冬十月癸丑，車駕入洛陽，幸南宮却非殿，遂定都焉。蔡質漢典職儀曰：「南宮至北宮，中央作大屋，複道，三道行，天子從中道，從官夾左右，十步一衞。兩宮相去七里。」又洛陽宮閣名有却非殿。臣賢案：俗本或作「御北殿」者，誤。遣岑彭擊荊州羣賊。十一月甲午，幸懷。劉永自稱天󿀊。十󿀐月丙戌，至自懷。赤眉殺更始，而隗嚻據隴[00113]右，盧芳起安定。郡名，今涇州縣。破虜󿀒將軍叔壽擊五校賊於曲梁，戰歿。曲梁屬廣平國，今洺州縣也。

󿀐年春正月甲󿀊朔，日有食之。續漢志曰：「在危八度。虛、危，齊地。賊張步擁兵據齊，至五年乃破。」󿀒司馬吳󿀆率九將軍擊檀鄉賊於鄴東，󿀒破降之。庚辰，封功臣皆󿀁列侯，󿀒國四縣，餘各有差。下詔曰：「人情得足，苦於放縱，快須臾之欲，忘慎罰之義。尚書曰：「罔不明德慎罰，亦克用勸。」孔安國注云「慎刑罰，亦能用勸善」也。惟諸將業遠功󿀒，誠欲傳於無窮，宜如臨深淵，如履薄[00114]冰，戰戰慄慄，日慎一日。太公金匱曰：「黃帝居人上，惴惴若臨深淵；舜居人上，矜矜如履薄冰；禹居人上，慄慄如不滿日。敬勝怠則吉，義勝欲則昌，日慎一日，壽終無殃。」其顯效未詶，名籍未立者，󿀒鴻臚趣上，續漢志曰：「大鴻臚，卿一人，中二千石，掌諸王入朝及拜諸侯封者。」趣音促。朕將差而󿀉之。」博士丁恭議曰：「古帝王封諸侯不過百里，史記太史公曰：「武王、成、康所封數百，而同姓五十，地不過百里。」故利以建侯，取法於雷，易屯卦震下坎上，震爲雷，初九曰「利建侯」，又曰「震驚百里」，故封諸侯地方百里，以法雷也。強榦弱枝，所以󿀁治󿀌。今封諸侯四縣，不合法制。」帝曰：「古之亡國，皆以無道，未嘗[00115]聞功臣地多而滅亡者。」乃遣謁者卽授印綬，前書曰：「謁者，秦官，掌賓讚受事，員七十人，秩比六百石。」中興但三十人。蔡質典職儀曰：刊誤謂當作「漢典職儀」。「皆選儀容端正，任奉使者。」前書曰：「諸侯王，金璽盭綬。列侯，金印紫綬。」盭音戾，華名也。按：華，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草」。似艾，可染綠，因以名綬也。策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敬之戒之。傳爾󿀊孫，長󿀁󿀆藩。」藩，屏也。言建諸侯所以爲國之藩蔽也。詩大雅曰：「四國于藩。」壬午，更始復󿀆將軍鄧曅、輔󿀆將軍于匡降，皆復爵位。壬󿀊，起高廟，建社稷於洛陽，立郊兆于城南，始正火德，色尚赤。漢禮制度曰：「人君之居，前有朝，後有寢。終則制廟以象朝，後制寢以象寢。光武[00116]都洛陽，乃合高祖以下至平帝爲一廟，藏十一帝主於其中。元帝次當第八，光武第九，故立元帝爲祖廟，按：刊誤謂以世數言之，元帝乃是光武考，非祖也，作「祖」字誤。後遵而不改。」續漢志曰：「立社稷於洛陽，在宗廟之右，皆方壇，四面及中各依方色，無屋，有牆門而已。」白虎通曰：「天子之壇方五丈，諸侯之壇半天子之壇。社者，土也，人非土不立，非穀不食，故封土立社，示有土也。稷者，五穀之長，得陰陽中和之氣，故祭之也。」續漢書曰：「制郊兆於洛陽城南七里，爲壇，八陛，中又爲重壇，天地位皆在壇上。其外壇上爲五帝位，青帝位在甲寅，赤帝位在丙巳，黃帝位在丁未，白帝位在庚申，黑帝位在壬亥。其外爲壝，重營皆紫，以象紫宮。營有通道以爲門，日月在營內南道，日在東，月在西。北斗在北道之西。外營、中營凡千五百一十四神，高皇帝配食焉。北郊在洛陽城北四里，方壇，四陛。地祇位南面，西上；高皇后配，西面，皆在壇上；地理羣后從食，按：「后」當作「神」，見續志。皆在壇下；中岳在末；四岳各依其方，淮、海俱在東，河在西，濟在北，江在南，餘山川各如其方。」漢初土德，色尚黃，至此始明火德，妃幟尚赤，服色於是乃正。是[00117]月，赤眉焚西京宮室，發掘園陵，園謂塋域，陵謂山墳。寇掠關中。󿀒司徒鄧禹入長安，遣府掾奉十一帝神主，納於高廟。漢官儀曰：「司徒府掾屬三十一人，秩千石。」十一帝謂高祖至平帝。神主，以木爲之，方尺二寸，穿中央，達四方。天子主長尺二寸，諸侯主長一尺，虞主用桑。練主用栗。衞宏舊漢儀曰：「已葬，收主，爲木函，藏廟太室中西壁坎中，去地六尺一寸，祭則立主於坎下。」真定王楊、臨邑侯讓按：錢大昕謂劉植、耿純傳「楊」皆作「揚」，耿純傳「臨」作「林」。謀反，楊，景帝七代孫。讓卽楊弟。遣前將軍耿純誅之。󿀐月己酉，幸修武。縣名，屬河內郡，本殷之甯邑。韓詩外傳曰：「武王伐紂，勒兵於甯，改曰修武。」今懷州縣也。󿀒司空王梁免。壬󿀊，以太中󿀒夫宋弘󿀁󿀒司空。遣驃騎[00118]󿀒將軍景丹率征虜將軍祭遵等󿀐將軍擊弘農賊，破之，因遣祭遵圍蠻中賊張滿。蠻中，聚名，故戎蠻子國，在今汝州西南，俗謂之麻城。漁陽太守彭寵反，攻幽州牧朱浮於薊。延岑自稱武安王於󿀆中。辛卯，至自修武。󿀍月乙未，󿀒赦天下，校補引洪亮吉說，謂己酉、辛卯不同月，下「三月」二字當在「辛卯」上，范史誤倒。黃山謂本年正月甲子朔，則二月己酉已屆望後矣，不惟二月無辛卯，卽三月亦不當有乙未。袁紀書「三月乙酉，大赦天下」，不作「乙未」也。范書日月蹐駮之處不可枚舉，書闕有閒，無從悉正。詔曰：「頃獄多冤人，用刑深刻，朕甚愍之。孔󿀊云：「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論語之文。其與中󿀐千石、諸󿀒夫、博士、議郎議省刑法。」遣執金吾賈復率󿀐將軍擊更始郾王尹遵，[00119]破降之。「遵」或作「尊」。驍騎將軍劉植擊密賊，戰歿。密，縣，屬河南郡，今洛州縣。遣虎牙󿀒將軍蓋延率四將軍伐劉永。夏四月，圍永於睢陽。更始將蘇茂殺淮陽太守潘蹇而附劉永。甲午，封叔父良󿀁廣陽王，兄󿀊章󿀁太原王，章弟興󿀁魯王，舂陵侯嫡󿀊祉󿀁城陽王。城陽，國，故城在今沂州臨沂縣南。五月庚辰，封更始元氏王歙󿀁泗水王，泗水，國，今兌州縣也。故真定王楊󿀊得󿀁真定王，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得」作「德」。按：得德古通作。周後姬常󿀁周承休公。武帝封周後姬嘉爲周子南君，成帝封姬[00120]延爲周承休公，常卽延之後。按：沈家本謂按前書恩澤侯表「延」作「延年」，疑此注奪「年」字。常者，延年四世孫也。惟表云更爲周承休侯，與此異。承休所封，故城在今汝州東北。癸未，詔曰：「民有嫁妻賣󿀊欲󿀀父母者，恣聽之。敢拘執，論如律。」六月戊戌，立貴人郭氏󿀁皇后，󿀊彊󿀁皇太󿀊，󿀒赦天下。增郎、謁者、從官秩各一等。前書曰：「郎官掌守門戶，出充車騎。有議郎、中郎、侍郎、郎中，秩六百石已下。」丙午，封宗󿀊劉終󿀁淄川王。淄川，國，今淄州縣。秋八月，帝自將征五校。丙辰，幸內黃，縣名屬魏郡，今相州縣。󿀒破五校於羛陽，降之。羛陽，聚名，屬魏郡，故城在今相州堯城縣東。諸本有作「茀」者，誤也。左傳云：「晉荀盈如齊逆女，還，卒於戲陽。」杜預注云：「內黃縣北有戲陽城。」戲與羛同，音許宜反。[00121]遣游擊將軍鄧隆救朱浮，與彭寵戰於潞，隆軍敗績。蓋延拔睢陽，劉永奔譙。今亳州縣。破虜將軍鄧奉據淯陽反。九月壬戌，至自內黃。驃騎󿀒將軍景丹薨。延岑󿀒破赤眉於杜陵。縣名，屬京兆，周之杜伯國，在今萬年縣東南。關中饑，民相食。冬十一月，以廷尉岑彭󿀁征南󿀒將軍，率八將軍討鄧奉於堵鄉。水經注曰：「堵水南經小堵鄉。」在今唐州方城縣。堵音者。銅馬、青犢、尤來餘賊共立孫登󿀁天󿀊於上郡。春秋保乾圖曰：「賊臣起，名孫登，巧用法，多技方。」蓋立以應之。上郡故城在今涇[00122]州上縣東南。登將樂玄殺登，以其衆五萬餘人降。遣偏將軍馮異代鄧禹伐赤眉。使太中󿀒夫伏隆持節安輯青徐󿀐州，招張步降之。爾雅曰：「輯，和也。」音集。十󿀐月戊午，詔曰：「惟宗室列侯󿀁王莽所廢，先靈無所依󿀀，朕甚愍之。其並復故國。若侯身已歿，屬所上其󿀊孫󿀎名尚󿀂，封拜。」屬所謂侯子孫所屬之郡縣也。錄其見名上於尚書，封拜之。是歲，蓋延等󿀒破劉永於沛西。沛，今徐州縣也。初，王莽末，天下旱蝗，黃金一斤易粟一斛；至[00123]是野穀旅生，旅，寄也。不因播種而生，故曰旅。今字書作穭，音呂，古字通。麻尗尤盛，野蠶成繭，被於山阜，人收其利焉。

󿀍年春正月甲󿀊，以偏將軍馮異󿀁征西󿀒將軍，杜茂󿀁驃騎󿀒將軍，󿀒司徒鄧禹及馮異與赤眉戰於回溪，溪名也，俗名回坑，在今洛州永寧縣東。禹、異敗績。征虜將軍祭遵破蠻中，斬張滿。辛巳，立皇考南頓君已上四廟。

壬午，󿀒赦天下。閏月乙巳，󿀒司徒鄧禹免。馮異與赤眉戰於崤底，󿀒破之，崤，山名；底，阪也。一名嶔岑山，在今洛州永寧縣西北。[00124]餘衆南向宜陽，縣名，屬弘農郡，韓國都也，故城在今洛州福昌縣東韓城是也。帝自將征之。己亥，幸宜陽。甲辰，親勒六軍，󿀒陳戎馬，󿀒司馬吳󿀆精卒當前，中軍次之，驍騎、武衞分陳左右。赤眉望󿀎震怖，遣使乞降。丙午，赤眉君臣面縛，面，偝也。謂反偝而縛之。奉高皇帝璽綬，蔡邕獨斷曰：「皇帝六璽，皆玉螭虎紐，文曰『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皆以武都紫泥封之。」玉璽譜曰：「傳國璽是秦始皇初定天下所刻，其玉出藍田山，丞相李斯所書，其文曰『受命于天，旣壽永昌』。高祖至霸上，秦王子嬰獻之。至王莽篡位，就元后求璽，不與，以威逼之，乃出璽投地。璽上螭一角缺。及莽敗，李松持璽詣宛上更始；更始敗，璽入赤[00125]眉；劉盆子旣敗，以奉光武。」詔以屬城門校尉。前書曰「城門校尉，掌京師城門屯兵，秩比二千石」也。戊申，至自宜陽，己酉，詔曰：「羣盜縱橫，賊害元元，盆󿀊竊尊號，亂惑天下。朕奮兵討擊，應時崩解，十餘萬衆束手降服，先帝璽綬󿀀之王府。斯皆祖宗之靈，士人之力，朕曷足以享斯哉！享，當也。其擇吉日祠高廟，賜天下長󿀊當󿀁父後者爵，人一級。」󿀐月己未，祠高廟，受傳國璽。劉永立董憲󿀁海西王，海西，縣，屬琅邪郡。張步󿀁齊王。步殺光祿[00126]󿀒夫伏隆而反。幸懷。遣吳󿀆率󿀐將軍擊青犢於軹西，󿀒破降之。軹，縣，屬河內郡，故城在今洛州濟源縣東南。󿀍月壬寅，以󿀒司徒司直伏湛󿀁󿀒司徒。續漢志曰：「光武卽位，依武帝故事置司徒司直，建武十一年省。」彭寵陷薊城，寵自立󿀁燕王。帝自將征鄧奉，幸堵陽。夏四月，󿀒破鄧奉於󿀋長安，斬之。馮異與延岑戰於上林，破之。關中上林苑也。吳󿀆率七將軍與劉永將蘇茂戰於廣樂，󿀒破之。廣樂地闕，今宋州虞城縣有長樂故城，蓋避隋煬帝諱。虎牙󿀒將軍蓋延圍劉永於[00127]睢陽。五月己酉，車駕還宮。乙卯晦，日有食之。續漢志曰：「日在柳十四度。柳，河南也。時樊崇謀作亂，其七月伏誅。」六月壬戌，󿀒赦天下。耿弇與延岑戰於穰，󿀒破之。穰，縣，屬南陽郡，今鄧州縣。秋七月，征南󿀒將軍岑彭率󿀍將軍伐秦豐，戰於黎丘，󿀒破之，獲其將蔡宏。庚辰，詔曰：「吏不滿六百石，下至墨綬長、相，有罪先請。續漢志曰：「縣大者置令一人，千石；其次置長，四百石；小者三百石。侯國之相亦如之。皆掌理人，並秦制。」男󿀊八十以上，十歲以下，及婦人從坐者，自非不道，詔所名捕，皆不得[00128]繫。詔書有名而特捕者。當驗問者卽就驗。女徒雇山󿀀家。」前書音義曰：「令甲：女子犯徒遣歸家，每月出錢雇人於山伐木，名曰雇山。」蓋延拔睢陽，獲劉永，而蘇茂、周建立永󿀊紆󿀁梁王。冬十月壬申，幸舂陵，祠園廟，因置酒舊宅，󿀒會故人父老。光武舊宅在今隨州棗陽縣東南。宅南二里有白水焉，卽張衡所謂「龍飛白水」也。十一月乙未，至自舂陵。涿郡太守張豐反。涿郡故城在今幽州范陽縣。是歲，李憲自稱天󿀊。西州󿀒將軍隗嚻奉奏。時鄧禹承制命嚻爲西州大將軍，專制涼州、朔方事。建義󿀒將軍朱祐率祭遵與延[00129]岑戰於東陽，斬其將張成。東陽，聚名也，故城在今鄧州南。臨淮郡復有東陽縣，非此地也。

四年春正月甲申，󿀒赦天下。󿀐月壬󿀊，幸懷。壬申，至自懷。遣右將軍鄧禹率󿀐將軍與延岑戰於武當，破之。武當，縣，屬南陽郡，有武當山，今均州縣也。夏四月丁巳，幸鄴。己巳，進幸臨平。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定州鼓城縣東南。遣󿀒司馬吳󿀆擊五校賊於箕山，󿀒破之。吳漢傳曰東郡箕山。五月，進幸元氏。辛巳，進幸盧奴。遣征虜將軍祭遵率四將軍討[00130]張豐於涿郡，斬豐。六月辛亥，車駕還宮。七月丁亥，幸譙。遣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圍劉紆於垂惠。垂惠，聚名，在今亳州山桑縣西北，一名禮城。董憲將賁休以蘭陵城降，憲圍之。前書曰賁赫。賁音肥，今姓作賁，音奔。刊誤謂作「今姓作奔音」。蘭陵，縣，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沂州丞縣東。虎牙󿀒將軍蓋延率平狄將軍龐萌救賁休，不克，蘭陵󿀁憲所陷。秋八月戊午，進幸壽春。今壽州縣。太中󿀒夫徐惲擅殺臨淮太守劉度，惲坐誅。遣揚武將軍馬成率󿀍將軍伐李憲。九月，圍憲[00131]於舒。縣名，故城在今廬州廬江縣西。冬十月甲寅，車駕還宮。太傅卓茂薨。十一月丙申，幸宛。遣建義󿀒將軍朱祐率󿀐將軍圍秦豐於黎丘。十󿀐月丙寅，進幸黎丘。是歲，征西󿀒將軍馮異與公孫述將程焉戰於陳倉，破之。

五年春正月癸巳，車駕還宮。󿀐月丙午，󿀒赦天下。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拔垂惠。乙丑，幸魏郡。今相州也。壬申，封殷後孔安󿀁殷紹嘉公。成帝封孔吉爲殷紹嘉公，安卽吉之裔也。彭寵󿀁其蒼[00132]頭所殺，漁陽平。秦呼人爲黔首。謂奴爲蒼頭者，以別於良人也。󿀒司馬吳󿀆率建威󿀒將軍耿弇擊富平、獲索賊於平原，󿀒破降之。平原，郡，今德州縣也。復遣耿弇率󿀐將軍討張步。󿀍月癸未，徙廣陽王良󿀁趙王，始就國。平狄將軍龐萌反，殺楚郡太守孫萌而東附董憲。遣征南󿀒將軍岑彭率󿀐將軍伐田戎於津鄉，󿀒破之。南郡有津鄉，故城在今荊州江陵縣東。夏四月，旱，蝗。河西󿀒將軍竇融始遣使貢獻。五月丙󿀊，詔曰：「久旱󿀄麥，秋[00133]種未下，朕甚憂之。將殘吏未勝，獄多冤結，元元愁恨，感動天氣乎？其令中都官、󿀍輔、郡、國出繫囚，前書音義曰：「中都官謂京師諸官府也。國謂諸侯王國也。」罪非犯殊死一切勿案，殊死謂斬刑。殊，絕也。左傳曰：「斬其木而弗殊。」一切謂權時，非久制也。並見前書音義。󿀎徒免󿀁庶人。務進柔良，退貪酷，各正厥󿀏焉。」臣賢案：范曄序例云「帝紀略依春秋，唯孛彗、日食、地震書，餘悉備於志」。流俗本於此下多有「甲申，白虹見，南北竟天」者，誤。它皆放此。六月，建義󿀒將軍朱祐拔黎丘，獲秦豐；而龐萌、蘇茂圍桃城。任城國有桃聚，故城在今兖州任城縣北。帝時幸蒙，縣名，屬梁國，故城在[00134]今宋州北。因自將征之。先理兵任城，乃進救桃城，󿀒破萌等。秋七月丁丑，幸沛，祠高原廟。前書音義曰：「原，再也。」謂已立廟，更立者爲原。詔修復西京園陵。進幸湖陵，征董憲。湖陵，縣，屬山陽郡，故城在今兖州方與縣東，一名湖陸。󿀑幸蕃，縣名，屬魯國，故城在今徐州滕縣。蕃音皮。武英殿本「皮」作「反」。按：張森楷校勘記謂前書地理志注引應劭音皮，又引白裒說，陳蕃子爲魯相，改讀爲皮云云以實之。而胡三省據通典，謂「皮」乃「反」之誤，非是真有皮音。近人酷信應說，乃謂「蕃」通作「番」，番皮雙聲云云，非也。遂攻董憲於昌慮，󿀒破之。昌慮，縣，屬東海郡，故城在今徐州滕縣東南。古邾國之濫邑也。左傳曰「邾庶其以濫來奔」，卽此地。八月己酉，進幸郯，縣名，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東北。郯音談。留吳󿀆攻劉紆、董憲等，車駕轉徇彭城、下邳。吳󿀆拔郯，獲劉紆，󿀆進圍董憲、[00135]龐萌於朐。縣名，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海州朐山縣西。音其于反。冬十月，還，幸魯，使󿀒司空祠孔󿀊。耿弇等與張步戰於臨淄，󿀒破之。臨淄，今青州縣。帝幸臨淄，進幸劇。縣名，故城在今青州壽光縣南，故紀國城也。張步斬蘇茂以降，齊地平。初起太學。陸機洛陽記曰：「太學在洛陽城故開陽門外，去宮八里，講堂長十丈，廣三丈。」車駕還宮，幸太學，賜博士弟󿀊各有差。十一月壬寅，󿀒司徒伏湛免，尚󿀂令侯霸󿀁󿀒司徒。十󿀐月，盧芳自稱天󿀊於九原。縣名，屬五原郡，故城在今勝州銀成縣。汲古閣本、武英殿本「成」作「城」。按：成城古多通作。西州󿀒將軍隗嚻[00136]󿀊恂入侍。交阯牧鄧讓率七郡太守遣使奉貢。交阯，郡，今交州縣也。南濵大海。輿地志云：「其夷足大指開析，兩足並立，指則相交。」阯與趾同，古字通。應劭漢官儀曰：「始開北方，遂交於南，爲子孫基阯也。」七郡謂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真、日南，並屬交州，見續漢書。詔復濟陽󿀐年傜役。濟陽，縣，故城在今曹州冤句縣西南。皇考南頓君初爲濟陽令，以哀帝建平元年帝生於濟陽宮，故復之。前書音義曰：「復謂除其賦役也。復音福。」是歲，野穀漸少，田𠭇?益廣焉。[00137] [00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