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維翰，字國僑，洛陽人。父珙，河南尹張全義客將。維翰身短面廣，殆非常人，旣壯，每對鑒自嘆曰：「七尺之身，安如一尺之面！」由是慨然有公輔之望。[02278]性明惠，善詞賦。唐同光中，登進士第。高祖領河陽，辟掌記，歷數鎮皆從，及建義太原，首預其謀。復遣求援于契丹，果應之。俄以趙德鈞發使聘契丹，高祖懼其改謀，命維翰詣幕帳，述其始終利害之義，其約乃定。[02279]及高祖建號，制授翰林學士、禮部侍郎，知樞密院。尋改中侍郎、平章、集賢殿學士，充樞密院使。高祖幸夷門，範延光據鄴叛，張從賓復自河、洛舉兵向闕，人心恟恟。時有人候于維翰者，維翰從容談論，怡怡如，時皆服其度量。及楊[02280]光遠平鄴，朝廷慮兵驕難制，維翰請速散其衆，尋移光遠鎮洛陽。光遠由是怏怏，上疏論維翰去公徇私，除改不當，復營邸肆于兩都之下，與民爭利。高祖方姑息外將，不獲已，因授維翰檢校司空、兼侍中，出相州節度使，時天福四年七月。先是，相州管內所獲盜賊，皆籍沒其財產，云是河朔舊例。及維翰作鎮，以律無明文，具以奏之。詔曰：「桑維翰佐命功全，臨戎寄重，舉一方之往，合四海之通規，況賊盜之徒，律令具載。比撫萬姓而安萬國，豈忍罪一夫而破一家。聞將相之善言，成國家之美，旣資王道，實契人心。今後凡有賊人準[02281]格律定罪，不得沒納家資，天下諸州皆準此處分。」自是劫盜之家，皆免籍沒，維翰之力。歲餘，移鎮兗州。時吐渾都督白承福契丹所迫，舉衆內附，高祖方通好于契丹，拒而不納。鎮州節度使安重榮患契丹之強，欲謀攻襲，戎師往返路出于真定者，皆潛害之，密與吐渾相結，至是遂納焉，而致于朝。旣而安重榮抗表請討契丹，且言吐渾之請。是時安重榮握強兵，據重鎮，恃其驍勇，有飛揚跋扈之志。晉祖覽表，猶豫未決。維翰知重榮已畜奸謀，且懼朝廷違其意，乃密上疏曰：竊以防未萌之禍亂，立不拔之基扃，上系聖謀，動符天意，非臣淺陋，所[02282]可窺圖。然臣逢世休明，致位通顯，無功報國，省己愧心，其或系安危，理關家國，茍或緘默，實負君親，是以區區之心，不能自己。近者，相次得進奏院狀報：吐渾首領白承福已下舉衆內附，鎮州節度使安重榮上表請討契丹。臣方遙隔朝闕，「隔」字原無，據冊府卷九九四補。未測端倪。竊思陛下頃在並、汾，初罹屯難，師少糧匱，援絕計窮，勢若綴旒，困同懸磬。契丹控弦玉塞，躍馬龍城，直度陰山，徑絕漠，萬里赴難，一戰夷兇，救陛下累卵之危，成陛下覆盂之業。皇朝受命，于此六年，彼此通歡，亭障無。雖卑辭降節，屈萬乘之尊，而庇國息民，實數萬之利。今者，安重榮表契丹之罪，[02283]方恃勇以請行；白承福畏契丹之強，將假手以報怨。恐非遠慮，有惑聖聰。方今契丹未可與爭者，有其七焉：契丹數年來最強盛，侵伐鄰國，吞滅諸蕃，救援河東，功成師克。山後之名藩郡，盡入封疆；中華之精甲利兵，悉廬帳。卽今土地廣而人民衆，戎器而戰馬多。此未可與爭者一。契丹自告捷之後，鋒銳氣雄；南軍因敗衄已來，心沮膽怯。況秋夏雖稔，而帑廩無餘；黎庶雖安，而貧弊益甚；戈甲雖，而鍛礪未精；士馬雖多，而訓練未至。此未可與爭者。契丹與國家，恩義非輕，信誓甚篤，雖多求取，未至侵淩，豈可先發釁端，自戎首。縱[02284]使因茲克，則後患仍存；其或偶失沈機，則追悔何及。兵者兇器，戰者危，茍議輕舉，安得萬全。此未可與爭者。王者用兵，觀釁而動。是以宣帝得志于匈奴，因單于之爭立；唐太宗立功于突厥，由頡利之不道。方今契丹主抱雄武之量，「主」原作「王」，據殿本、劉本改。有戰伐之機，部族輯睦，蕃國畏伏，土地無災，孳畜繁庶，蕃雜用，國無釁隙。此未可與爭者四。引弓之民，遷徙鳥舉，行逐水草，軍無饋運，居無竈幕，住無營柵，殿本、劉本、冊府卷九九四「往」作「住」。便苦澀，任勞役，不畏風雷，不顧饑渴，皆華人之所不能。此未可與爭者五。契丹皆騎士，利在坦途；中國用徒兵，喜于隘險。趙魏之北，燕薊之南，[02285]千里之間，地平如砥，步騎之便，較然可知。國家若與契丹相持，則必屯兵邊上。少則懼強敵之衆，固須堅壁以自全；多則患飛免之勞，必須逐寇而速返。我而彼至，我出而彼回，則禁衛之驍雄，疲于奔命，鎮、定之封境，畧無遺民。此未可與爭者六。議者以陛下于契丹有所供億，謂之耗蠹；有所卑遜，謂之屈辱。微臣所，則曰不然。且以祖英雄，猶輸貨于冒頓；神堯武畧，尚稱臣于可汗。此謂達于權變，善于屈伸，所損者微，所利者。必若因茲交構，遂成釁隙，自此則歲歲徵發，日日轉輸，困天下之生靈，空國家之府藏，此耗蠹，不亦甚乎！兵戈[02286]旣起，將帥擅權，武吏武臣，過求姑息，邊藩遠郡，得以驕矜，外剛內柔，上陵下替，此屈辱，非多乎！此未可與爭者七。願陛下思社稷之計，采將相之善謀，勿聽樊噲之空言，宜納婁敬之逆耳。然後訓撫士卒，養育黔黎，積穀聚人，勸農習戰，以俟國有九年之積，兵有十倍之強，主無內憂，民有餘力，「有」原作「無」，據殿本、劉本改。便可以觀彼之變，待彼之衰，用己之長，攻彼之短，舉無不克，動必成功。此計之上者，惟陛下熟思之。臣以鄴都襟帶山河，表裏形勢，原田沃衍，戶賦殷繁，乃河朔之名藩，實國家之巨屏。卽今主帥赴闕，軍府無人，臣竊思慢藏誨盜之言，恐非勇夫重[02287]閉之意，願回深慮，免起奸謀。欲希陛下暫整和鑾，畧謀巡幸。雖櫛風沐雨，上勞于聖躬；而杜漸防微，實資于睿畧。省方展義，今其時。臣受主恩深，憂國情切，智謀，理淺詞繁，俯伏惟懼于僭逾，裨補或希于萬一，謹冒死以聞。疏奏，留中不出。高祖召使人于內寢，傳密旨于維翰曰：「朕比以北面之，煩懣不快，今省所奏，釋然如醒。朕計已決，卿可無憂。」七年夏，高祖駕在鄴都，維翰自鎮來朝，改授晉昌軍節度使。少帝嗣位，徵拜侍中，監修國史。頻上言請與契丹和，上將景延廣所否。明年，楊光遠構契丹，有澶淵之役，凡制敵下令，皆出于延廣，維[02288]翰與諸相無所與之。及戎王退，維翰使親黨受寵于少帝者，密致自薦，曰：「陛下欲制北方以安天下，非維翰不可。」少帝乃出延廣守洛，以維翰守中令，再樞密使、宏文館學士，繼封魏國公。無巨細，一以委之。數月之間，百度浸理。然權位旣重，而四方賂遺，咸湊其門，故仍歲之間，積貨鉅萬，由是澆競輩得以興謗。未幾，內客省使李彥韜、端明殿學士馮玉皆以親舊用，與維翰不協，間言稍入。維翰漸疏忌，將加黜退，賴宰相劉昫李崧奏云：「維翰元勛，且無顯過，不宜輕有進退。」少帝乃止。尋以馮玉樞密使，以分維翰之權。後因少帝微有[02289]不豫，維翰曾密遣中使達意于太后，請皇弟重睿擇師傅以教道之，少帝以此疑其有他。俄而馮玉作相，與維翰同在中，會舍人盧價秩滿，玉乃下筆除價工部侍郎，維翰曰：「詞臣除此官稍慢，恐外有所議。」因不署名，屬維翰休假，玉竟除之，自此維翰與玉尤不相協。俄因少帝以重睿擇師傅言于玉，玉遂以詞激少帝，尋出維翰開封府尹。維翰稱足疾，罕預朝謁，不接賓客。是歲，秋霖經月不歇。一日，維翰出府門由西街入內，至國門，馬忽驚逸，禦者不能制，維翰落水，久而方蘇。或言私邸亦多怪異，親黨咸憂之。及契丹至中渡橋，維翰以[02290]國家安危系在朝夕，乃詣執政異其議，求帝，復不得對。維翰退而謂所親曰：「若以社稷之靈，天命未改，非所能知；若以人言之，晉氏將不血食矣。」開運年十月十日，王師旣降契丹；十六日，張彥澤以前鋒騎軍陷都城。戎王遣使遺太后云：「可先使桑維翰、景延廣遠來相接，甚是好。」是日淩旦，都下軍亂，宮中火發。維翰時在府署，左右勸使逃避，維翰曰：「吾國家臣，何所逃乎！」卽坐以俟命。時少帝已受戎王撫慰之命，乃謀自全之計，因思維翰在相時，累貢謀畫，請與契丹和，慮戎王到京窮究其，則顯彰己過，故欲殺維翰以滅其口，因[02291]令圖之。張彥澤旣受少帝密旨，復利維翰家財，乃稱少帝命召維翰。維翰束帶乘馬，行及天街，與李崧相遇，交談之次，有軍吏于馬前揖維翰赴侍衛司，維翰知其不可，顧謂崧曰：「侍中當國，今日國亡，翻令維翰死之，何？」崧甚有愧色。是日，彥澤遣兵守之，十八日夜，彥澤所害，時年四十九。卽以衣帶加頸，報戎王主：維翰自經而死。戎王主曰：「我本無心害維翰，維翰不合自致。」戎王至闕，使人驗其狀，令殯于私第，厚撫其家，所有田園邸第，並令賜之。及高祖登極，詔贈尚令。維翰少時所居，恒有魑魅，家人咸畏之，維翰往往被竊其衣，撮其巾櫛，[02292]而未嘗改容。當兩朝秉政，出上將楊光遠、景延廣俱洛川守；嘗一制除節將十五人，各領軍職，無不屈而服之。理安陽除民弊十餘，在兗、海擒豪賊過千人，亦寇恂、尹翁之流。開運中，朝廷以長坦屯田員外郎，次塤秘郎。維翰謂同列曰：「代公之郎，廢已久矣，近或行之，甚喧外議。」乃抗表固讓不受。尋改坦理司直，塤秘省正字，議者美之。初，高祖在位時，詔廢翰林學士院，由是並內外制皆閣下，命舍人直內廷，數年之間，尤重其選。及維翰再居宥密，不信宿，奏復置學士院，凡署職者，皆其親舊。時議者以[02293]維翰相業素高，公望所屬，雖除授或黨，亦弗之咎。
趙瑩，字元輝，華陰人。曾祖溥，江陵縣丞。祖孺，秘正字。父居晦，農。瑩風儀美秀，性復純謹。梁龍德中，始解褐康延孝從。後唐同光中，延孝鎮陜州，會莊宗伐[02294]蜀，命延孝騎將。將行，留瑩監修金天神祠。功旣集，忽夢神召于前亭，待以優禮，謂瑩曰：「公富有前程，所宜自愛。」因遺一劍一笏，覺而駭異。明宗卽位，以高祖陜府兩使留後，瑩時在郡，以前官謁之，一如舊相識，卽奏署管記。高祖歷諸鎮皆從之，累使闕下，官至御史夫，賜金紫。高祖再鎮并州，位至節度判官。高祖建號，授瑩翰林學士承旨、金紫光祿夫、戶部侍郎，知太原府，尋遷門下侍郎、同平章、監修國史。車駕入洛，使持聘謝契丹，及還，加光祿夫兼吏部尚，判戶部。初，瑩從，丁母憂，高祖不許華下，以粗缞隨幕，人或短之。及入[02295]相，以敦讓汲引務。監修國史日，以唐代故殘缺，署能者居職，纂補實及修正史百卷行于時，瑩首有力焉。少帝嗣位，拜守中令。明年，檢校太尉本官，出晉昌軍節度使。是時，天下蝗，境內捕蝗者獲蝗一斗，給粟一斗，使饑者獲濟，遠近嘉之。未幾，移鎮華州，歲餘入開封尹。開運末，馮玉、李彥韜用，以桑維翰才望素重，而瑩柔而可制，因共稱之，乃出維翰，復瑩相位，加宏文館學士。及李崧、馮玉議出兵應接趙延壽，而以杜重威都督部署，瑩私謂馮、李曰：「杜中令國之懿親，所求未愜，心恒怏怏，安可更與兵權？若有邊陲，只李[02296]守貞將之可。」及契丹陷京城，契丹主遷少帝于北塞，瑩與馮玉、李彥韜俱從。契丹永康王代立，授瑩太太保。周廣順初，遣尚左丞田敏報命于契丹，遇瑩于幽州。瑩得華人，悲悵不已，謂田敏曰：「老身漂零寄于此，近聞室家喪逝，弱無恙，蒙中朝皇帝倍加存恤，東京舊第本屬公家，亦聞優恩特給善價，老夫至死無以報效。」于是南望稽首，涕泗橫流。先是，高祖以入蕃將相第宅遍賜隨駕臣，故以瑩第賜周太祖。太祖時樞密副使，召瑩前刑部郎中易則告之曰：「所賜第，除素屬版籍外，如有別契券己所置者，可本直。」卽以千[02297]餘緡遺易則。易則惶恐辭讓，周太祖堅與之方受，故瑩言及之。未幾，瑩卒于幽州，時年六十七。瑩初被疾，遣人祈告于契丹主，願骨于南朝，使羈魂幸復鄉里，契丹主閔而許之。及卒，遣其易從、家人數輩護喪而還，仍遣將送至京師。周太祖感嘆久之，詔贈太傅，仍賜其絹五百匹，以喪，令葬于華陰故里。
劉昫，字耀遠，涿州義人。祖乘，幽府左司馬；父因，幽州巡官。昫神彩秀拔，文學優贍，與兄晅、弟皞，俱有鄉曲之譽。唐天佑中，契丹陷其郡，昫被俘至新州，逃而獲免。[02298]後居上國寧山，與呂夢奇、張麟結庵共處，以吟誦自娛。會定州連帥王處直以其都易州刺史，署昫軍衙推。及都去任，乞假還鄉，都招昫至中山。會其兄晅自本郡至，都薦于其父，尋署節度衙推，不逾歲，命觀察推官。歷年，都篡父位。時都有客和少微素嫉亙，構而殺之，昫越境而去，寓居浮陽，節度使李存審辟從。莊宗卽位，授太常博士。尋擢翰林學士，繼改膳部員外郎，賜緋；比部郎中，賜紫。丁母憂，服闋，授庫部郎中，依舊充職。明宗卽位，拜中舍人，歷戶部侍郎、端明殿學士。明宗重其風儀，愛其溫厚，長興[02299]中，拜中侍郎兼刑部尚、平章。時昫入謝，遇祠，明宗不禦中興殿，閣門白：「舊禮，宰相謝恩，須正殿通喚，請候來日。」樞密使趙延壽曰：「命相之制，下已數日，中謝無宜後時。」因卽奏之，遂謝于端明殿。昫自端明殿學士拜相，而謝于本殿，士榮之。清泰初，兼判司，加吏部尚、門下侍郎，監修國史。時與同列李愚不協，動至忿爭，時論非之。未幾，俱罷知政，昫守右僕射，以張延朗代判司。初，唐末帝自鳳翔至，切于軍用，時王玫判司，詔問錢穀，玫具奏其數，及命賞軍，甚愆于素。末帝怒，用昫代玫。昫乃搜[02300]索簿，命判官高延賞計窮詰勾，及積年殘租，或場務販負，皆虛系賬籍，條奏其，請可徵者急督之，無以償官者蠲除之。吏民相與歌詠，唯主典怨沮。及罷相之日，羣吏相賀，昫，無一人從之者，蓋憎其太察故。天福初，張從賓作亂于洛陽，害皇重乂。詔東都留守，判河南府，尋以本官判鹽鐵。未幾，奉使入契丹，還遷太太保兼左僕射，封譙國公，俄改太太傅。開運初，授司空、平章，監修國史，復判司。契丹主至，不改其職。昫以眼疾乞休致，契丹主降僞命授昫守太保。契丹主北去，留于東京。其年夏，以病[02301]卒，年六十。高祖登極，贈太保。初，昫避難河朔，匿于北山蘭若，有賈少瑜者僧，輟衾袍以溫燠之。及昫官達，致少瑜進士及第，拜監察御史，聞者義之。
馮玉。少帝嗣位，納馮後于中宮，後卽玉之妹。玉旣聯戚裏，恩寵彌厚，俄自知制誥、中舍人出潁州團練使，遷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尋加右僕射，軍國政，一以委之。張彥澤陷京城，軍士爭湊其第，家財巨萬，一夕罄空。翌日，玉假蓋而出，猶繞指以諂彥澤，[02302]且請令引送玉璽于契丹主，將利其復用。玉從少帝北遷，契丹命太少保。至周太祖廣順年，其傑自幽州不告父而亡，「其子」二字原無，影庫本粘籖云：「『二年』下，以文義推之，當有『其子』二字，今原文脫落，未敢以意增補，姑仍其舊，附識于此。」今據殿本、劉本補。玉懼譴責，尋以憂恚卒于蕃中。
殷鵬，字舉，名人。以雋秀鄉曲所稱，弱冠擢進士第。唐閔帝之鎮魏州，聞其名，辟從。及卽位，命右拾遺，歷左補闕、考功員外郎，充史館修撰，遷刑部郎中。鵬姿顏若婦人，而性巧媚。天福中，擢拜中舍人，與[02303]馮玉同職。玉本非代言之才，所得詞目，劉本同，殿本「除目」作「詞目」。影庫本批校云：「除目二字疑訛。」按奉帝命手書，由學士院草制者，稱為「除目」，見歐陽史卷二七劉延郎傳，批多托鵬之。玉嘗以「姑息」字問于人，人則以「辜負」字教之，玉乃然之，當時以笑端。鵬之才比玉雖優、其纖佞過之。後玉出郡，借第以處之，分祿食之。及玉樞密使，擢本院學士，每有庶僚秉鞹謁玉，故，宰臣以履之，鵬多在玉所，客亦然。有丞郎王易簡退而有言，鵬銜之。及契丹入汴，有人獲玉與鵬有簽記字，皆朝廷上列有不得志欲左授者，則易簡是其首焉。玉旣北行，鵬亦尋以病卒。
史臣曰：維翰之輔晉室，罄弼諧之志，參締構之功，觀[02304]其效忠，亦可謂社稷臣矣。況和戎之策，固非誤計，及國之亡，彼以滅口謀，此掇歿身之禍，則畫策之難，豈期如是哉！是以韓非慨慷而著說難者，當此，悲夫！趙瑩際會風雲，優遊藩輔，雖易簀于絕域，終柩于故園，蓋仁信之行通于遐邇故。劉昫有真相之才，克全嘉譽；馮玉乘君之器，終歿窮荒，其優劣可知矣。[02305] [02306] [023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