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四年春正月戊午朔，帝不受朝賀，契丹寇渤海。壬戌，詔以去歲災沴，物價騰踴，自今月日後避正殿，減膳撤樂，以答天譴。應去年遭水災州縣，秋夏稅賦並與放免。自壬午年已前所欠殘稅，及諸色課利，已有敕命放免者，尚聞所在却有徵收，宜令租庸司切準前敕處分。應京畿內人戶，有停貯斛斗者，並令減價出糶；如不遵行，當令檢括。西川王衍父及僞署將相官吏，除已[00953]行刑憲外，一切釋放。天下禁囚，除十惡五逆、官典犯贓、屠牛毀錢、放火劫舍、持刀殺人，準律常赦不原外，應合抵極刑者，遞降一等。其餘罪犯悉與減降；逃背軍健，並放逐便。癸亥，河中節度使李繼麟來朝。諸州上言，準宣去年十月地震，集僧道起消災道場。甲，魏王繼岌殺樞密使郭崇韜于西川，夷其族。丙寅，百官上表，請復常膳，「常」原作「帝」，據彭校改。凡上表，乃允之。西川行營都監李廷安進西川樂官百九十八人。契丹寇女真、渤海。戊寅，契丹阿保機遣使貢良馬。庚辰，帝異母弟鄜州節度使存乂伏誅。存乂，郭崇韜之婿，故亦及于禍。是日，以[00954]河中節度使、守太師、兼尚令、西平王李繼麟滑州節度使，尋令朱守殷以兵圍其第，誅之，夷其族。辛巳，吐渾、奚各遣使貢馬。鎮州上言，部民凍死者七千百六十人。奏，準宣進花果樹栽及抽樂人梅審譯赴京。甲申，以鄆州節度使、永王存霸河中節度使，以滑州節度使、申王存渥鄆州節度使。乙酉，內人景姹上言：「昭宗遇難之時，皇屬千餘人同時遇害，穴瘞于宮城西古龍興寺北，請改葬。」從之，仍詔河南府監護其。丙戌，回鶻可汗阿咄欲遣使貢良馬。殿本作阿都欲，殿本考證云：「阿都欲，舊作阿咄欲，今改。」鎮州上言，平棘等四縣部民，餓死者千五十人。丁亥，詔朱友謙同惡人史[00955]武等七人，已當國法，並籍沒家產。武等友謙舊將，時皆刺史，並以無罪族誅。月己丑，以宣徽南院使、知內侍省兼內勾、特進、右領軍衛上將軍李紹宏驃騎將軍、守左武衛上將軍、知內侍省，充樞密使。甲午，以鄭州刺史李紹奇河陽節度使，以樂人景進銀青光祿夫、檢校右散騎常侍、守御史夫。進以俳優嬖幸，善采訪閭巷鄙細以啟奏，復密求妓媵以進，恩寵特厚。魏州錢穀諸務，及招兵市馬，悉委進監臨。孔謙附之以希寵，常呼「八[00956]哥」。諸軍左右無不托附，至于士人，亦有因之而求仕進者。每入言，左右紛然屏退，惟以陷害熒惑意焉。是日，帝幸冷泉校獵。乙未，宰臣豆盧革上言，請支州縣官實俸，以責課效。丙申，武德使史彥瓊自鄴馳報稱：「今月六日，貝州屯駐兵士突入都城，剽劫坊市。」初，帝令魏博指揮使楊仁晸率兵戍瓦橋，至是代，有詔令駐于貝州。上歲天下水，十月鄴地震，自是居人或有亡去他郡者，每日族談巷語云：「城將亂矣！」人人恐悚，皆不自安。十月，以戶部尚王正言興唐尹、知留守。正言年耄風病，多忽忘，比無經治之才。武德使史彥瓊[00957]者，以伶官得幸，帝待以腹心之任，都府之中，威福自我，正言以下，皆脅肩低首，曲不暇。由是政無統攝，奸人得以窺圖。洎郭崇韜伏誅，人未測其禍始，皆云：「崇韜已殺繼岌，自王西川，故盡誅郭氏。」先是，有密詔令史彥瓊殺朱友謙之澶州刺史建徽。史彥瓊夜半出城，不言所往。詰旦，閽報正言曰：「史武德夜半馳馬而去，不知何往。」是日人情震駭，訛言云：「劉皇后以繼岌死于蜀，已行弑逆，帝已晏駕，故急徵彥瓊。」其言播于鄴市，貝州軍士有私寧親于都下者，掠此言傳于貝州。軍士皇甫暉等因夜聚蒱博不勝，遂作亂，劫都將楊仁晸曰：「我輩十有餘[00958]年國家效命，甲不離體，已至吞並天下，主上未垂恩澤，翻有猜嫌。防戍邊遠，經年離阻鄉國，及得代，去家咫尺，不令與家屬相。今聞皇后弑逆，京邑已亂，將士各欲府寧親，請公同行。」仁晸曰：「汝等何謀之過耶！今英主在上，天下一家，從駕精兵不下百萬，西平巴、蜀，威振華夷，公等各有家族，何如此！」軍人乃抽戈露刃環仁晸曰：「軍怨怒，咸欲謀反，苟不聽從，須至無禮。」仁晸曰：「吾非不知此，但丈夫舉，須計萬全。」 軍人卽斬仁晸。裨將趙在禮聞軍亂，衣不及帶，將逾垣而遁，亂兵追及，白刃環之曰：「公能帥否？否則頭隨刃落！」在禮懼，卽曰：[00959]「吾能之。」衆遂呼噪，中夜燔劫貝郡。詰旦，擁在禮趨臨清，剽永濟、館陶。五日晚，有自貝州來者，言亂兵將犯都城，都巡檢使孫鐸等急趨史彥瓊之第，告曰：「賊將至矣，請給鎧仗，登陴拒守。」彥瓊曰：「今日賊至臨清，計程六日方至，未晚。」孫鐸曰：「賊來寇我，必倍道兼行，一朝失機，悔將何及！請僕射率衆登陴，鐸以勁兵千人伏于王莽河逆擊之；賊旣挫勢，須至離潰，然後可以剪除。如俟其凶徒薄于城下，必慮奸人內應，則未可測。」彥瓊曰：「但訓士守城，何須卽戰。」時彥瓊疑孫鐸等有他誌，故拒之。是夜更，賊果攻北門，彥瓊時以部衆在北門樓，[00960]聞賊呼噪，卽時驚潰。彥瓊單騎奔京師。遲明，亂軍入城，孫鐸與之巷戰，不勝，攜其母自水門而出，獲免。晡晚，趙在禮引諸軍據宮城，署皇甫暉等都虞候、斬斫使，諸軍掠。興唐尹王正言謁在禮，望塵再拜。是日，衆推在禮兵馬留後，草奏以聞。帝怒，命宋州節度使元行欽率騎千赴鄴都招撫，詔徵諸道之師進討。丁酉，淮南楊溥遣使賀平蜀。己亥，魏王繼岌奏，康延孝擁衆反，回寇[00961]西川。遣副招討使任圜率兵追討之。「之」原作「次」，據殿本、劉本改。庚，福建節度副使王延翰奏，節度使王審知委權知軍府。邢州左右步直軍四百人據城叛，推軍校趙太留後，詔東北面副招討使李紹真率兵討之。辛丑，元行欽至鄴都，進攻南門，以詔招諭城中，趙在禮獻羊酒勞軍，登城遙拜行欽曰：「將士經年離隔父母，不取敕旨寧，上貽聖憂，追悔何及！儻公善敷奏，俾從渙汗，某等亦不敢不改過自新。」行欽曰：「上以汝輩有社稷功，必行赦宥。」因以詔諭之。皇甫暉聚衆詬，卽壞詔。行欽以聞，帝怒曰：「收城之日，勿遺噍類！」壬寅，行欽自鄴退軍，保澶州。甲辰，從[00962]馬直宿衛軍士王溫等五人夜半謀亂，殺本軍使，衛兵所擒，磔于本軍之門。丙午，以右散騎常侍韓彥惲戶部侍郎。丁未，鄴都行營招撫使元行欽率諸道之師再攻鄴都。戊申，以洋州留後李紹文夔州節度使。詔河中節度使、永王存霸藩。己酉，以樞密使宋唐玉特進、左威衛上將軍，充宣徽南院使。庚戌，諸軍集于鄴都，進攻其城，不克。行欽治攻具。城中知其無赦，晝夜。朝廷聞之益恐，連發中使促繼岌西徵之師。繼岌以康延孝據州，中軍之士從任圜進討，繼岌端居利州，不獲東。是日，飛龍使顏思威部署西川宮人[00963]至。辛亥，淮南楊溥遣使貢方物。西京上言，客省使李嚴押蜀主王衍至本府。壬，以守太尉、中令、河南尹兼河陽節度使、齊王張全義檢校太師、兼尚令，充許州節度使。東川董璋奏，準詔誅遂州節度使李令德于本州，夷其族。癸丑，湖南馬殷奏，福建節度使王審知疾甚，副使王延翰已權知軍府，請降旄節。司天監上言：自月上旬後，晝夜陰雲，不天象，自十六日方晴，至月終，星辰無變。以右衛上將軍朱賓知河南府。甲辰，通鑑卷二七四作甲寅。按本卷中干支與通鑑所紀多有差異，凡注文未涉及者，出校以備參考。命蕃總管李嗣源統親軍赴鄴都，以討趙在禮。帝素倚愛元行欽，鄴城軍亂，卽命行營招討使，久而[00964]無功。時趙太據邢州，王景戡據滄州，自留後，河朔郡邑多殺長吏。帝欲親徵，樞密使與宰臣奏言「使」原作「史」，據殿本、劉本改。：「 京師者，天下根本，雖四方有變，陛下宜居中以制之，但命將出徵，無煩躬禦士伍。」帝曰：「紹榮討亂未有成功，繼岌之軍尚留巴、，餘無可將者，斷在自行。」樞密使李紹宏等奏曰：「陛下以謀臣猛將取天下，今一州之亂而云無可將者，何？總管李嗣源是陛下宗臣，創業已來，艱難百戰，何城不下，何賊不平，威畧之名，振于夷夏，以臣等籌之，若委以專徵，鄴城之寇，不足平！」帝素寬容納，無疑于物，自誅郭崇韜、朱友謙之後，閹宦伶官交相讒諂，邦國[00965]皆聽其謀，繇是漸多猜惑，不欲臣典兵，旣聞奏議，乃曰：「予恃嗣源侍衛，卿當擇其次者。」奏曰：「以臣等料之，非嗣源不可。」河南尹張全義亦奏云：「河朔多，久則患生，宜令總管進兵。如倚李紹榮輩，未其功。」帝乃命嗣源行營。是日，延州知州白彥琛奏，綏、銀兵士剽州城謀叛。魏王繼岌傳送郭崇韜父首函至闕下，「闕」原作「關」，據殿本、劉本改。詔張全義收瘞之。乙巳，以右武衛上將軍李肅安邑、解縣兩池榷鹽使，以吏部尚李琪國計使。月丁未朔，李紹真奏，收復邢州，擒賊首趙太等十一人，徇于鄴都城下，皆磔于軍門。庚戌，李紹真自邢[00966]州赴鄴都城下。辛亥，以威武軍節度副使、福建管內都指揮使、檢校太傅、守江州刺史王延翰福建節度使，依前檢校太傅。壬，李嗣源領軍至鄴都，營于西南隅。甲寅，進營于觀音門外，下令諸軍，詰旦攻城。是夜，城下軍亂，迫嗣源帝。遲明，亂軍擁嗣源及霍彥威入于鄴城，復皇甫暉、趙進等所脅，嗣源以詭詞得出，夜分至魏縣。時嗣源遙領鎮州，詰旦，議欲藩，上章請罪，安重誨以不可，語在明宗紀中。翌日，遂次于相州。元行欽部下兵退保衛州，以飛語上奏，嗣源一日之中遣使上章申理者數四。[00967]帝遣嗣源從審與中使白從訓齎詔以諭嗣源，「齎」原作「賫」，據殿本、劉本改。行至衛州，從審元行欽所械，不得達。是日，西面行營副招討使任圜奏，收復州，擒逆賊康延孝。丙辰，通鑑卷二七五注引莊宗實錄，高季興請割三州事在三月丙寅。下文戊午，通鑑作戊辰。荊南高季興上言，請割峽內夔、忠、萬等州却當道，依舊管係，請雲安監。初，將議伐蜀，詔高季興令率本軍上峽，自收元管屬郡。軍未進，夔、忠、萬州已降，季興數請之，因賂劉皇后及宰臣樞密使，內外葉附，乃俞其請。戊午，詔河南府預借今年秋夏租稅。時年饑民困，百姓不勝其酷，京畿之民，多號泣于路，議者以劉盆復生矣。庚申，詔潞州節度[00968]使孔勍赴闕，以右龍虎統軍安崇阮權知潞州。是日，忠武軍節度使、齊王張全義薨。壬戌，宰臣豆盧革率百官上表，以魏博軍變，請出內府金帛優給將士。不報。時知星者上言：「客星犯天庫，宜散府藏。」云：「流星犯天棓，主御前有急兵。」帝召宰臣于便殿，皇后出宮中妝奩銀盆各，並皇滿哥人，謂宰臣曰：「外人謂內府金寶無數，向者諸侯貢獻旋供賜與，今宮中有者，妝奩、嬰孺而已，可鬻之給軍。」革等惶恐而退。癸亥，以僞置昭武軍節度使林思諤閬州刺史。是日，出錢帛給賜諸軍，兩樞密使及宋唐玉、景進等各貢助軍錢幣。是時，軍士之家[00969]乏食，婦女掇蔬于野，及優給軍人，皆負物而詬曰：「吾妻已殍矣，用此奚！」甲，通鑑卷二七四作甲戌，下文乙丑、戊辰、壬申通鑑作乙亥、戊寅、壬午。元行欽自衛州率部下兵士，帝幸耀店以勞之。西川輦運金銀四十萬至闕，分給將士有差。元行欽請車駕幸汴州，帝將發京師，遣中官向延嗣馳詔所在誅蜀主王衍，仍夷其族。乙丑，車駕發京師。戊辰，遣元行欽將騎軍沿河東向。壬申，帝至滎澤，原作「榮澤」。據殿本、劉本、通鑑卷二七四改。以龍驤馬軍八百騎前軍，遣姚彥溫董之 。彥溫行至中牟，率所部奔于汴州。時潘瓌守王村寨，有積粟數萬，亦奔汴州。是時，李嗣源已入于汴。帝聞諸軍離散，精神沮喪，至萬勝鎮卽命旋師。登路旁荒塚，置酒視諸將流涕。[00970]俄有野人進雉，因問塚名，對曰：「里人相傳愁台。」帝彌不恱，罷酒而去。是夜，次汜水。初，帝東出關，從駕兵萬五千，及復至汜水，已失萬餘騎。乃留秦州都指揮使張塘以步騎千守關。帝過罌穀，道路險狹，每遇衛士執兵仗者，皆善言撫之曰：「適報魏王繼岌進納西川金銀五十萬，到京當盡給爾等。」軍士對曰：「陛下賜與晚，人亦不感聖恩。」帝流涕而已。索袍帶賜從官，內庫使張容哥對曰：「頒給已盡。」衛士叱容哥曰：「致吾君社稷不保，是此閹豎！」抽刀逐之，或救而獲免。容哥謂同黨曰：「皇后惜物不散，軍人罪于吾輩，若不測，吾輩萬段，[00971]願不此禍。」因投河而死。甲戌，次石橋，帝置酒野次，悲啼不樂，謂元行欽等諸將曰：「鄴下亂離，寇盜蜂起，總管迫于亂軍，存亡未測，今訛言紛擾，朕實無聊。卿等餘已來，富貴急難，無不共之，今茲危蹙，賴爾籌謀，而竟默默無言，坐觀成敗。予在滎澤之日，欲單騎渡河，訪求總管，面方畧，招撫亂軍，卿等各吐胸襟，共陳利害，今日俾餘至此，卿等如何！」元行欽等百餘人垂泣而奏[00972]曰：「臣本人，蒙陛下撫養，位極將相，危難之時，不能立功報主，雖死無以塞責，乞申後效，以報國恩。」于是餘人皆援刀截發，置髻于地，「髻」原作「鬚」，據劉本改。以斷首自誓，上下無不悲號，識者以不祥。是日，西京留守張筠部署西徵兵士到京，于上東門外，晡晚，帝還宮。初，帝在汜水，衛兵散走，京師恐駭不寧，及帝至，人情稍安。乙亥，百官進名起居。安義節度使孔奏，點校兵士防城，準詔運糧萬石，進發次。時已殺監軍使據城，詭奏。丙，通鑑卷二七四作丙戌。樞密使李紹宏與宰相豆盧革、韋說會于中興殿之廊下，商議軍機，因奏：「魏王西徵兵士將至，車駕且宜控汜水，以俟魏王。」[00973]從之。午時，帝出上東門親閱騎軍，誡以詰旦東幸，申時還宮。四月丁丑朔，以永王存霸北都留守，申王存渥河中節度使。是日，車駕將發京師，從駕馬軍陳于宣仁門外，原作「寬仁門」，據通鑑卷二七五、歐陽史卷七伶官傳改。通鑑注云：「唐昭宗天祐二年，敕改東都延喜門為宣仁門。又，唐六典：東都東城在皇城之東，東曰宣仁門，南曰承福門。」步兵陳于五鳳門外。帝內殿食次，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自本營率所部抽戈露刃，至興教門呼，與黃甲兩軍引弓射興教門。帝聞其變，自宮中率諸王近衛禦之，逐亂兵出門。旣而焚興教門，緣城而入，登宮牆歡噪，帝御親軍格鬭，殺亂兵數百。俄而帝流矢所[00974]中，亭午，崩于絳霄殿之廡下，時年四十。殿本、劉本、通鑑卷二七五、會要卷一「三」作「二」。是時，帝之左右例皆奔散，唯五坊人善友斂廓下樂器簇于帝屍之上，發火焚之。及明宗入洛，止得其燼骨而已。天成元年七月丁卯，有司上諡曰光聖神閔孝皇帝，廟號莊宗。是月丙，葬于雍陵。[00975]
史臣曰：莊宗以雄圖而起河、汾，以力戰而平汴、洛，家仇[00976]旣雪，國祚中興，雖少康之嗣夏配天，光武之膺圖受命，亦無以加。然得之孔勞，失之何速？豈不以驕于驟勝，逸于居安，忘櫛沐之艱難，徇色禽之荒樂。外則伶人亂政，內則牝雞司晨。靳吝貨財，激六師之憤怨；徵搜輿賦，竭萬姓之脂膏。臣無罪以獲誅，衆口吞聲而避禍。夫有一于此，未或不亡，矧咸有之，不亡何待！靜而思之，足以萬代之炯誡。[00977] [00978] [00979] [00980] [00981] [0098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