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本卷(回)字数:6715

󿀆恒  

明張  

刑德第五十五

󿀒夫曰:令者所以敎民󿀌,法者所以督󿀌。令嚴而民慎,法設而姦禁。罔䟽則獸失,法䟽則罪漏。罪漏則民放佚而輕犯禁。故禁下必,法夫徼倖。誅誠,蹠、蹻不犯。是以古者作五刑,刻肌膚而民不矩。文學曰:道德,人不知所由;法令,民不知所避。故王者之制法,昭乎如日月,故民不迷;曠乎若󿀒路,故民不惑。幽隱遠方,折手知足,室女童婦,咸知所避。是以法令[00272]不犯,而獄犴不用󿀌。昔法繁於秋󿀈,而網密於凝脂,然而上下相遁,姦僞萌生,有司法之,若救爛撲焦而不能禁;非網䟽而罪漏,禮義廢而刑罰任󿀌。方今律令百有餘篇,文章繁,罪名重,郡國用之疑惑,或淺或深,自吏明習者不知所處,而况愚民乎!此斷獄所以滋,而民犯禁󿀌。「宜犴宜獄,握粟出卜,其何能穀?」刺刑法繁󿀌。親服之屬甚,上附下附,而服不過五。五刑之屬󿀍千,上殺下殺,而罪不過五。故治民道,務篤其敎而已。󿀒夫曰:文學言王者立法,曠若󿀒路。今馳[00273]道不󿀋󿀌,而民公犯之,以其罰罪之輕󿀌。千仞之高,人不輕凌,千鈞之重,人不輕舉。商君刑棄灰於道,而民治。故盜馬者死,盜牛者加,所以重本而絕輕疾之資󿀌。武兵名食,所以佐邊而重武󿀅󿀌。盜󿀄與殺同罪,所以累其心而責其意󿀌。猶,而春秋惡之。故輕之󿀁重,淺之󿀁深,有緣而然。法之徵者,固非人之所知󿀌。文學曰: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言其易󿀌。「君󿀊所履,󿀋人所視。」言其明󿀌。故德明而易從,法約而易行。今馳道經營陵陸,紆周天下,[00274]是以萬里󿀁民穽󿀌。罻羅張而縣其谷,辟陷設而當其蹊,蹻弋飾而加其上,能勿離乎?聚其所欲,開其所利,仁義陵遲,能勿踰乎?故其末途至於攻城入邑,損府庫之金,盜宗廟之噐,豈特千仞之高,千鈞之重哉!管󿀊曰:「四維不張,雖皐陶不能󿀁士。」故德敎廢而詐僞行,禮義壞而姦邪興,言無仁義󿀌。仁者,愛之効󿀌;義者,󿀏之冝󿀌。故君󿀊愛仁以及物,治近以及遠。曰:「凢生之物,莫貴於人;人主之所貴,莫重於人。」故天之生萬物以奉人󿀌,主愛人以順天󿀌。聞以六畜禽[00275]獸飬人,未聞以所飬害人者󿀌。廄焚,孔󿀊罷朝,問人不問馬,賤畜而重人󿀌。今盜馬者罪死。盜牛者加。騎車馬馳行道中,吏舉苛而不止,以󿀁盜馬,而罪亦死。今󿀄人持其刀劔而亡,亦可謂盜武庫兵而殺之乎?人主立法而民犯之,亦可以󿀁逆面輕主約乎?深之可以死,輕之可以免,非法禁之意󿀌。法者,緣人情而制,非設罪以陷人󿀌。故春秋之治獄,論心定罪。志善而違於法者免,志惡而合於法者誅。念󿀄民未有所害,志不甚惡而合於法者,謂盜而󿀄人者耶?將[00276]執法者過耶?何於人心不厭󿀌!古者,󿀄人有創者刑,盜有贓者罰,殺人者。今取人兵刃以󿀄人,罪與殺人同,得無非其至意與?󿀒夫俛仰未應對。御史󿀒夫曰:執法者國之轡衘,刑罰者國之維檝󿀌。故轡衘不飭,雖王良不能以致遠;維檝不設,雖良工不能以絕水。韓󿀊曰:疾有國者不能明其法勢,御其臣下,富國強兵、以制敵禦難,惑於愚儒之文詞,以疑賢士之謀,舉浮淫之蠹,加之功實之上,而欲國之治,猶釋階而欲登高,無橛而禦捍馬󿀌。今刑法設󿀅,而民猶犯[00277]之,况無法乎?其亂必󿀌!文學曰:轡衘者,御之具󿀌,得良工而調。法勢者,治之具󿀌,得賢人而化。執轡非其人,則馬奔馳。執軸非其人,則舩覆󿀄。昔使宰嚭持軸而破其舩,使趙高執轡而覆其車。今廢仁義之術,而任刑名之徒,則復之󿀏󿀌。夫󿀁君者法󿀍王󿀁相者法周公󿀁術者法孔󿀊,此百世不易之道󿀌。韓非非先王而不遵,舍正令而不從,卒蹈陷穽,身幽囚,客死於夫不通󿀒道而󿀋辯,斯足以害其身而已。[00278]

由韓第五十六

御史曰:待周公󿀁相,則世無列國。待孔󿀊而後學,則世無儒,墨。夫衣󿀋缺,襟列可以補,而必待全匹而易之;政󿀋缺,法令可以防,而必待乃治之;是猶舍鄰之醫,而求俞跗而後治病,廢汙池之水,待江海而後救火󿀌。迂而不徑,闕而無務,是以敎令不從而治煩亂。夫善󿀁政者,弊則補之,決則塞之。故吳󿀊以法治以法疆󿀌。文學曰:有國者選而任賢,學者愽覽而就善,何必是周公孔󿀊!故曰法[00279]之而已。今商鞅吳起反聖人之道,變亂俗,其後政耗亂而不能理,流失而不可復,愚人縱火於沛澤,不能復振;蜂蠆螫人,放死不能息其毒󿀌。煩而止之,躁而靜之,上下勞擾,而亂益滋。故聖人敎化,上與日月俱照,下與天地同流,豈曰󿀋補之哉!御史曰:衣缺不補,則日以甚,防漏不塞,則日以滋。󿀒河之始決於瓠󿀊󿀌,涓涓爾,及其卒,氾濫󿀁中國害。菑,破,城郭壞沮,稸積漂流,百姓木棲,千里無廬,令孤寡無所依,老弱無所󿀀。故先帝閔悼其菑,親省河堤,舉[00280]之功,河流以復,以寜百姓戴其功,詠其德,歌「宣房塞,萬福來」焉,亦猶是󿀌。如何勿󿀋補哉?文學曰:河決若甕口而破千里,况禮決乎?其所害亦多矣!今斷獄歲以萬計,犯法滋多,其󿀁豈特哉!夫知塞宣房而福來,不知塞亂原而天下治󿀌。國用之,刑錯不用,黎民若四時各終其序,而天下不孤。曰:「綏我眉壽,介以繁祉。」此天󿀁福亦不󿀋矣。誠信禮義如宣房,功業已立,𡸁?拱無󿀁,有司何補法令何塞󿀌?御史曰:犀銚利鉏,五穀之利而間草之害󿀌。明理正法,[00281]邪之所惡而良民之福󿀌。故曲木惡直繩,姦邪惡正法。是以聖人審於是非,察於治亂,故設明法,陳嚴刑,防非矯邪,若隱括輔檠之正弧剌󿀌。故水者火之󿀅,法者止姦之禁󿀌。無法勢,雖賢人不能以為治;無甲兵,雖不能以制敵。是以孔󿀊倡以仁義而民不從風,伯夷首陽而民不可化。文學曰:法能刑人而不能使人廉,能殺人而不能使人仁。所貴良醫者,貴其審消息而退邪氣󿀌,非貴其下鍼石而鑚肌膚󿀌。所貴良吏者,貴其絕惡於未萌,使之不為非,非貴其[00282]拘之囹圄而刑殺之󿀌。今之所謂良吏者,文察則以禍其民,強力則以厲其下,不本法之所由生,而專己之殘生,文誅假法,以陷不辜,累無罪,以󿀊及父,以弟及兄。一人有罪,州里驚駭,十家奔亡。若癰疽之相濘、色淫之相連,一節動而百枝搖。云:「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骨以輔。」痛󿀄無罪而累󿀌。非患銚耨之不利,患其舍草而去苗󿀌。非患無準平,患其舍枉而繩直󿀌。故親近󿀁過不必誅,是鋤不用󿀌;䟽遠有功不必賞,是苗不飬󿀌。故世不患無法,而患無必[00283]行之法󿀌。

周秦第五十七

御史曰:春秋罪人無名號,謂之云盜,所以賤刑人而絕之人倫󿀌。故君不臣,士不友,於閭里無所容。故民始犯之。命不軌之民,犯公法以相寵,舉棄其親,不能伏節死理,遁逃相連,自陷於罪。其被刑戮,不亦冝乎?一室之中,父兄之際,若身體相屬,一節動而知於心。故今自關內侯以下,比地於伍,居家相察,出入相司,父不教󿀊,兄不正弟,舍是誰責乎?文學曰:古者,周其[00284]禮而明其教,禮周敎明,不從者然後等之以刑。刑罰中,民不怨。故施四罪而天下咸服,誅不仁󿀌。輕重各服其誅,刑必加而無赦,赦惟疑者。若此,則是安得不軌之人而罪之?今殺人者生,剽攻竊盜者富。故良民內解怠,輟耕而隕心。古者,君󿀊不近刑人,刑人非人󿀌,身放殛而辱後世,故無賢不肖,莫不耻󿀌。今無行之人,貪利以陷其身,蒙戮辱而捐禮義,恒於苟生。何者?一日下蠶室,創未瘳,宿衛人主,出入宮殿,得由受奉祿,食󿀒官享賜,身以尊榮,妻󿀊獲其饒。故或載[00285]卿相之列,就刀鋸而不󿀎閔,况庶乎?夫何耻之有!廢其德敎,而責之以禮義,是虐民󿀌。春秋曰:「󿀊有罪,執其父。臣有罪,執其君,聽失之󿀒者󿀌。」今以󿀊誅父,以弟誅兄,親戚󿀋坐,什伍相連,若引根本之及華葉,󿀄󿀋指之累四體󿀌。如此,則以有罪誅及無罪,無罪者寡矣。臧文仲,勝其盜而自矜。󿀊貢曰:「民將欺,而况盜乎!」故吏不以多斷為良,毉不以多刺為工。󿀊產刑󿀐人,殺一人,道不拾遺,而民無誣心。故為民父母,以飬疾󿀊,長恩厚而已。自首匿相坐之法立,骨[00286]肉之恩廢,而刑罪多聞。父母之於󿀊,雖有罪猶匿之,豈不欲服罪爾。󿀊為父隱,父為󿀊隱,未聞父󿀊之相坐󿀌。聞兄弟緩追以免賊,未聞兄弟之相坐󿀌。聞惡惡止其人,疾始而誅首惡,未聞什伍之相坐󿀌。老󿀊曰:「上無欲而民樸,上無󿀏而民自冨。」君君臣臣,父父󿀊󿀊。比地何伍,而執政何責󿀌?御史曰:「夫負千鈞之重,以登無極之高,𡸁?峻崖之峭谷,下臨不測之淵,雖有慶忌之徤,之勇,莫不震慴悼慄者,知墜則身首肝腦塗山石󿀌。故未嘗灼而不敢握火者,󿀎其有灼󿀌。[00287]未嘗󿀄而不敢握刃者,󿀎其有󿀄󿀌。彼以知󿀁非,罪之必加,而戮及父兄,必懼而󿀁善。故立法制辟,若臨百仞之壑,握火䧟刃,則民畏忌,而無敢犯禁矣。慈母有敗󿀊,󿀋不忍󿀌,嚴家無悍虜,篤責急󿀌。今不立嚴家之所以制下,而脩慈母之所以敗󿀊,則惑矣。文學曰:󿀁炮烙之刑,而有收帑之法。趙高以峻文決罪於內,百官以峭法斷割於外。死者相枕席,刑者相望,百姓側目重足,不寒而慄。云:「謂天盖高?不敢不局。謂地盖厚,不敢不蹐。哀今之人,胡󿀁虺蜥!」方此之[00288]時,豈特冒火蹈刃哉?然父󿀊相背,兄弟相慢,至於骨肉相殘,上下相殺。非刑輕而罰不必,令太嚴而仁恩不施。故政寬則下親上,政嚴則民謀主。晉厲以幽,󿀐世󿀎殺。惡在峻法之不犯,嚴家之無悍虜󿀌?聖人知之,是以務和而不務威。故高帝苛法,慰怨毒之民,而長和睦之心,惟恐刑之重而德之薄󿀌。是以施恩無窮,澤流後世。商鞅吳起之法󿀁輕而累之,上危其主,下沒其身,或非特慈母乎!

詔聖第五十八[00289]

御史曰:夏后氏不信言,誓,盟,德信彌衰。無之人,欲脩其法,此之所以失勢,而󿀎奪於諸侯󿀌。故衣弊而革裁,法弊而更制。高皇帝時,天下初定,發德音,行󿀍章之令,權󿀌,非撥亂反正之常󿀌。其後,法稍犯,不正於理。故姦萌而甫刑作,王道衰而刺彰,諸侯暴而春秋譏。夫少目之罔不可以得魚,󿀍章之法不可以󿀁治。故令不得不加,法不得不多。畫衣冠非阿,刻肌膚非故,時世不同,輕重之務異󿀌。文學曰:民之仰法,猶魚之仰水。水清則靜,濁則[00290]擾。擾則不安其居,靜則樂其業。樂其業則冨,冨則仁生,澹則爭止。是以之世,賞無所施,法無所加。非可刑而不刑,民莫犯禁󿀌;非可賞而不賞,民莫不仁󿀌。若斯,則利何󿀏而理?今之治民者,若拙御馬,行則頓之,止則擊之。身創於箠,吻󿀄於銜,求其無失,何可得乎?乾谿之役土崩,梁氏內潰,不能禁,峻法不止。故罷馬不畏鞭箠,罷民不畏刑法。雖曾而累之,其亡益乎!御史曰:嚴墻󿀍刃,樓季難之;山高千雲,牧豎登之。故峻則樓季󿀍刃,陵夷則牧豎易山巔。夫鑠金在爐,[00291]不顧;錢刀在路,匹婦掇之。非匹婦貪而莊蹻廉󿀌,輕重之制異,而利害之分明󿀌。故法令可仰而不可踰,可臨而不可入。云:「不可暴虎,不敢馮河。」󿀁其無益󿀌。好禮而有之難。燕噲好讓而有󿀊之之亂。禮讓不足禁邪,而刑法可以止暴。明君據法,故能長制群下,而乆守其國󿀌。文學曰:古者,明其仁義之誓,使民不踰乎;上刑之不教而殺,是以虐󿀌。與其刑不可踰,不若義之不可踰󿀌。聞禮義行而刑罰中,未聞刑罰行而孝悌興󿀌。高牆狹基,不可立矣,嚴法 [00292]峻刑,不可乆󿀌。󿀐世趙高之計,渫篤責而任誅斷,刑者半道,死者日積。殺民多者為忠,厲民悉者󿀁能。百姓不勝其求,黔首不勝其刑,海內同憂而俱不聊生。故過徃之󿀏,父不得於󿀊;無已之求,君不得於臣。死不再生,窮鼠齧貍,匹夫奔萬乗,舍人折弓,陳勝吳廣是󿀌。當此之時,天下期俱起,方面而攻,聞不一期而杜稷為墟,惡在其能制群下,而乆守其國󿀌?御史默然不對。󿀒夫曰:瞽師不知白黑而善聞言,儒者不知治世而善訾議。夫善言天者合之人,善言古者[00293]考之今。令何󿀁施?法何󿀁加?全肌骨而治,國用之,法弊而犯,󿀐尺四寸之律,古今一󿀌,或以治,或以亂。春秋原罪,甫刑制獄。今願聞治亂之本,所以然乎?文學曰:春夏生長,聖人象而󿀁令。秋冬殺藏,聖人則而󿀁法。故令者敎󿀌,所以導民人;法者刑罰󿀌,所以禁強暴󿀌。󿀐者治亂之具,存亡之効󿀌,在上所任。經禮、義,明好惡,以道其民,刑罪未有所加,而民自行義,所以治󿀌。上無德教,下無法則,任刑必誅,劓鼻盈纍,斷足盈車,舉以西,不足以[00294]受天下之徒,終而以亡者,秦王󿀌。非󿀐尺四寸之律異,所行反古而悖民心󿀌。

󿀒論第五十九

󿀒夫曰:呻吟槁簡,誦死人之語,則有司不似文學。文學知獄之在廷後而不知其󿀏,聞其󿀏而不知其務。夫治民者,若󿀒匠之斵,斧斤而行之,中繩則止杜󿀒夫王中尉之等,繩之以法,斷之以刑,然後寇止姦禁。故射者因勢,治者因法。以文,以武,異時各有所施。今欲以敦朴之時,治抗弊之民,是猶遷延而[00295]拯溺,揖讓而救火󿀌。文學曰:文王興而民好善,興而民好暴,非性之殊,風俗使然󿀌。故之所以昌,之所以亡󿀌,非得伯夷之民以治,非得之民以亂󿀌,故治亂不在於民。孔󿀊曰:「聽訟吾猶人󿀌,必󿀌使無訟乎!」訟者難,訟而聽之易。夫不治其本而󿀏其末,古之所謂愚,今之所謂智。以箠楚正亂,以刀筆正文,古之所謂賊,今之所謂賢󿀌。󿀒夫曰:俗非之時,而世非許由之民,而欲廢法以治,是猶不用隱括斧斤,欲撓曲直枉󿀌。故󿀁治者不[00296]待自善之民,󿀁輪者不待自曲之木。徃者,應少伯正之屬潰昆盧徐穀之徒亂,關內暴徒,保入阻險。當此之時,不任斤斧,折之以武,而乃始設禮脩文,有似窮毉,欲以短鍼而攻疽,孔丘以禮說󿀌。文學曰:殘材木以成室屋者,非良匠󿀌。殘賊民人而欲治者,非良吏󿀌。故公輸󿀊因木之冝,聖人不費民之性。是以斧斤簡用,刑罰不任,政立而化成。扁鵲攻於腠理,絕邪氣故癰疽不得成形。聖人從󿀏於未然,故亂原無由生。是以砭石藏而不施,法令設而不[00297]用。斷已然,鑿已發者,凢人󿀌。治未形,覩未萌者,君󿀊󿀌。󿀒夫曰:文學所以稱聖知者,孔󿀊󿀌,治不遂,󿀎逐於,不用於,遇圍於,困於。夫知時不用猶說,強󿀌;知困而不能已、貪󿀌;不知󿀎欺而徃,愚󿀌;困辱不能死,耻󿀌。若此四者,庸民之所不󿀁󿀌,何况君󿀊乎!商君景監󿀎,應侯王稽進。故士因士,女因媒。至其親顯,非媒士之力。孔󿀊曰:進󿀎而不以能徃者,非賢士才女󿀌。文學曰孔󿀊生於亂世,思之道,東西南北,灼頭濡足,庶幾世主之悟。悠悠者皆是,[00298]君暗,󿀒夫妬,孰合有媒?是以嫫母飾姿而夸矜,西󿀊彷徨而無家。非不知窮厄而不󿀎用,悼痛天下之禍,猶慈母之伏死󿀊󿀌,知其不可如何,然惡已。故適景公欺之,適靈公簡之之子,匡人圍西謗之,桓魋害之。夫欺害聖人者,愚惑󿀌!󿀄毀聖人者,狂狡也狡惑之人,非人󿀌。夫何耻之有!孟󿀊曰:「觀近臣者以所󿀁主,觀遠臣者以其所主。」使聖人僞容苟合,不論行擇友,則何以󿀁孔󿀊󿀌!󿀒夫撫然內慙,四據而不言。當此之時,順風承意之士如編,口張而不歙,舉舌而不下,闇然而懷[00299]重負而󿀎責。󿀒夫曰:諾,膠車脩逢雨,請與諸生解。

雜論第六十

客曰:余覩鹽,鐵之義,觀乎公卿、文學、賢良之論,意指殊路,各有所出,或上仁義,或務權利。異哉吾所聞。粲然,皆有天下而南面焉,然安危長乆殊世。始汝南朱󿀊伯󿀁予言,當此之時,豪俊並進,四方輻輳。賢良茂陵唐生、文學魯萬生之倫六十餘人,咸聚闕庭,舒六藝之諷,論太平之原。智者贊其慮,仁者明其施,勇者󿀎其斷,辨者陳其詞。誾焉,侃侃焉,雖未能詳[00300]󿀅,斯可略觀矣。然蔽於雲霧,終廢而不行,悲夫!公卿知任武可以闢地,而不知德廣可以附遠;知權利可以廣用,而不知稼穡可以富國󿀌。近者親附,遠者說德,則何󿀁而不成,何求而不得?不出於斯路,而附畜利長威,豈不謬哉!中山劉󿀊雍言王道,矯當世,復諸正,務在乎反本。直而不徼,切而不𤌘?,斌斌然斯可謂弘愽君󿀊矣。九江祝生奮由路之意,推史魚之節,發憤懣,剌譏公卿,介然直而不撓,可謂不畏強禦矣。桑󿀒夫據當世,合時变,推道術,尚權利,辟略󿀋辯,雖非[00301]正法,然巨儒宿學惡然,󿀒能自解,可謂愽物通士矣。然攝卿相之位,不引準繩,以道化下,放於利末,不師始古。曰:「焚如棄如,」處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隕其姓,以及厥宗車丞相之列,當軸處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彼哉!彼哉!若夫群丞相、御史,不能正議以輔宰相,成同類,長同行,阿意苟合,以說其上,斗筲之人,道諛之徒,何足筭哉![00302] [00303] [0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