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第
最凡有十一首，其初首，尚知貴敦。其首有申重可舉者，十有九。一曰明考試；曰公卿不拘郡，千石不拘縣；曰置上武之官；四曰議州牧；五曰生刑而死者，但加肉刑；六曰德刑並用；七曰[00039]避讎有科；八曰議祿：九曰議專地；十曰議錢貨；十一曰約祀舉重；十曰天人之應；十曰月正聽朝；十四曰崇內教；十五曰愽士；十六曰至德要道；十七曰禁數赦令；十八曰正尚主之制；十九曰復外內註記者。
盤庚遷殷，革奢卽約，盤庚，殷王名，自契至湯八遷，始居亳。自湯至盤庚，五遷，乃涉河南，復湯故居，行湯之政，以具貝玉、總貨寶爲戒，乃革奢卽約之類。化而裁之，與時消息；衆寡盈虛，不常厥道，尚知貴敦，古今之法。民寡則用易足，土廣則物易生，簡則業易定。厭亂則思[00040]治，創難則思靜。殷自中丁以來，廢適而更立諸弟子，或爭相代立，比九世亂，諸侯莫朝。
或曰：「皇民至敦，其治至清，天性乎？」曰：「皇民敦，秦民弊，時；皇秦之時不同，故敦弊不同。山民樸，市民玩，處；山市之處不同，故樸玩不同。桀、紂不易民而亂，湯、武不易民而治，政。桀紂湯武之政不同，故治亂不同。皇民寡，寡斯敦，三皇之時，烝庶鮮少機智不生，所以至敦。皇治純，純斯清，三皇之治，無爲而化，繁苛不尚，所以至清。奚惟性？不求無益之物，不蓄難得之貨，節華麗之飾，退利進之路，則民俗清矣。簡忌，去淫祀，絕奇怪，則妖僞息矣。致精誠，求諸己，正，則神明應矣。放邪說，去淫智，[00041]抑百家，諸子殽亂之言。崇聖典，則道義定矣。去浮蕐，舉功實，絕末伎，同本務，則業脩矣。能盡五事，則民敦治，清矣，此初二首所謂尚知貴敦也。
誰毀誰譽，譽其有試者，萬之概量。孔子曰：吾之於人也，誰毀誰譽？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概所以戛摩取平者，斗斛曰量，言考試品賢能之虛實，猶概量較米粟之多寡也。以茲舉者試其，處斯職者考其績，詢事、驗舉、省績、察職。賞罰夫實，以惡反之，人焉飾哉？語曰：「盗跖不能盜田尺寸。」寸不可盗，况尺乎？纎惡細善，不可閟掩。夫驗，必若上田之張於野，則私者寡矣。田布於野，不可隱者，喻惡不可掩也。若亂[00042]之墜於澳，則可信者解矣。亂朱子曰：舟之截流橫渡者，澳厓內近水之處，舟登於陸不可信者，喻善不可僞也。故有考功，有言考用，動則考行、靜則考守。此一首所謂明考試也。
公卿不郡，千石不縣，未是。公謂三公、師、傅、保也，卿謂六卿、冢宰、至、司空也，郡謂郡守、郡尉，縣謂縣令、縣長也。班固曰：郡守，秦官，掌治其郡，秩二千石。郡尉，秦官，掌佐守典武職、甲卒，秩比二千石。縣令、長、皆秦官，掌治其縣。萬戶以上爲令，秩千石至六百石；减萬戶爲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能其職以極登於，故下俗本誤作不。位競，小職有登，則下位競修其業矣。橈其任以墜於下，故上位慎。大任有墜，則上位慎共其職矣。其鼎覆刑焉，何憚於降？易鼎九四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00043]凶。此言大臣廢壞國事，刑之尚可，何况降位？若夫千里之任，不能充於郡，而縣邑之功廢，惜矣哉。不以過職絀則勿降，所以優賢，以過職絀則降，所以懲愆。此一首所謂公卿不拘爲郡，二千石不拘爲縣也。
孝武皇帝以四夷未賔，㓂賊姦宄，初置武功賞官，以寵戰士。大司農陳臧錢經用，賦稅旣竭，不足以奉戰士，有司請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贓罪，請置賞官，名曰武功爵，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諸買武功爵官首者試補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樂卿以顯軍功。按茂陵中書有武功爵一級曰造士，二級曰閑輿衛，三級曰良士，四級曰元戎士，五級曰官首，六級曰秉鐸，七級曰千夫，八級曰樂卿，九級曰執戍，十級曰政戾庶長，十一級[00044]曰軍衛。此武帝所制以寵軍功。若今依此科而崇其制，置尚武之官，以司馬兵法選位，秩比愽士，齊將司馬穰苴撰兵法三卷，秩比愽士，六百石也。講司馬之典，簡蒐狩之，古者，中春教振旅，遂以蒐田；中夏教茇舍，遂以苗田；中秋教治兵，遂以獮田；中冬教大閲，遂以狩田。詳見周禮。掌軍功爵賞，統於五校，校俗本誤作「枚五校」者：一曰屯騎，二曰越騎，三曰步兵，四曰長水，五曰射聲，俱掌宿衛兵，所謂大駕鹵簿五校在前是也。統於太尉，太尉，秦官，金印紫綬，掌武事。武帝建元二年省。元狩四年初置大司馬以冠將軍之號。建武二十七年，復爲太尉。旣周時務，禮亦冝之，周之末葉，兵革繁矣，莫亂於秦，民不荒殄。今國家忘戰日乆，每㓂難之作，民瘁幾盡。「不教民戰，是謂棄之。」[00045]信矣。孔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古者四時于田，所以教爾。此一首所謂置尚武之官也。
或問曰：「州牧，刺史，監察御史，制孰優？」監御吏，秦官，掌監郡。漢興，省之。至惠帝三年，又遣御史監三輔郡，所察之事，凡九條：監者，二歲更之。其後，諸州復置監察御史。文帝十三年，以御史不奉法，下失其職，乃遣丞相中出刺，并督察監御史。武帝元封元年，御史止不復監。至五年乃置部刺史，掌奉詔六條察州，凡十二州焉。居部九歲，舉爲守相。成帝綏和元年以爲刺史，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凖，乃更爲州牧，秩眞二千石，位次九卿。建平二年復爲刺史，元壽二年復爲牧，建武十八年復爲刺史，十二人各主一外州。舊以八月巡行所部，錄囚徒，考殿最，最初歲盡詣京師奏事。中興但因計吏不復自詣京師，雖父母之喪不得去職，或謂州府爲外臺。靈帝中平五年改刺史惟置牧，是時天下方亂，多自九卿出領州牧，州牧之任自此重矣。曰：「時制而已。」三制随時所定。曰：「天[00046]下不旣定其牧乎？」曰：「古諸侯建家國，世位權柄存焉，於是置諸侯之賢者以牧，總其紀綱而已，不統其政，不御其民。今郡縣無常，不若古諸侯之世位。權輕不固，不若古諸侯之權柄存。而州牧秉其權重，勢異於古，不若古諸侯之牧不統政御民。非所以強幹弱枝，而無益治民之實，監察御史斯可。言監御史愈於州牧。若權時之宜，則異論。此一首所謂議州牧也。
肉刑古。或曰：「復之乎？」曰：「古者人民盛焉，今至寡，整衆以威，撫寡以寬，道。復刑非務必，生刑而極死者，復之可。如斬右趾，本生刑也，而改爲棄市，則極死矣，斯則斬右趾之刑復之可也。[00047]自古肉刑之除，斬右趾者死，惟復肉刑，是謂生死而息民。孝文下令除肉刑，張蒼等立律曰：諸當完者，完爲城旦舂；當黥者，髠鉗爲城旦舂；當劓者，笞二百；當斬左趾者，笞五百；當斬右趾及殺人先自告，及吏受賕枉法，守縣官財物而卽盗之，已論命，復有笞罪者，皆棄市。是後外有輕刑之名，內實殺人。斬右趾者又當死，笞五百、三百，率多死。至景帝更定箠令，此言肉刑極死者復之，則死者生而民刑息矣。此一首所謂生刑而死者，但加肉刑也。
問德刑並用，常典，或先或後，時宜，或先德後刑，或先刑後德，随時所宜。刑教不行，勢極。常典不行，過伉耳。教初必簡，刑始必略，漸，創始欲民易從，宜於簡畧。教化之隆，莫不興行，然後責；簡者以漸而備。刑法之定，莫不避罪，然後求宻。略者以漸而宻。未可[00048]以，謂之虛教，教化未隆，民不興行，而責備焉，是謂虛教也。未可以宻，謂之峻刑。刑法未定，民不避罪，而求密焉，是謂浚刑也。虛教化，峻刑害民，君弗由。設必違之教，不量民力之未能，是招民於惡，故謂之化；未可以備而責備，則教必違。設必犯之法，不度民情之不堪，是陷民於罪，故謂之害民。未可以宻而求宻，則法必犯。莫不興行，則一毫之善，可得而勸，然後教；民行修飭，則教備而不違。莫不避罪，則纖介之惡，可得而禁，然後刑宻。民知畏罪，則法宻而不犯，此一首所謂德刑並用也。
或問復讎。「古義。」曰：「縱復讎可乎？」曰：「不可，」縱之，則人將倚法專[00049]殺，亂滋生矣。曰：「然則如之何？」曰：「有縱有禁，有生有殺，弗避而報者無罪，所謂有縱有生，避而報之，殺所謂有禁有殺。制之以義，據禮經，則義不同天。斷之以法，徵法令，則殺人者死。是謂義法並立。」曰：「何謂？」「依古復曰讎之科，使父讎避諸異州千里，兄弟之讎，避諸異郡五百里，從父從兄弟之讎，避諸異縣百里；周禮「調人」凡和難父之讐，辟諸海外；兄弟之讐，辟諸千里之外；從父兄弟之讐，不同國君；君之讐，眡父、師長；主友之讐，眡從父兄弟；弗辟則與之瑞節而以執之。凡殺人有反殺者，使邦國交讐之；凡殺人而義者不同國，令勿讐，讐之則死。此古復讐之科也。又禮記曰：父之讐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讐不反兵；交逰之讐不同國。又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讐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闘。」曰：[00050]「請問居昆弟之讐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闘。」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讐如之何？」曰：「不爲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按此異州乃九州之州。弗避而報者無罪，未辟之前，但知有復讐之義而已，故報者生之。避而報之，殺。旣辟之後，則有王禁在焉，故報者誅之。犯王禁者罪，復讎者義，以義報罪。從王制，順；犯制，逆，以逆順生殺之。凡以公命行止者，不弗避。此一首所謂辟讐有科也。
或問祿。曰：「古之祿，其詳見周禮、孟子、王制。之祿輕。漢制：祿秩自中二千石至百石，各有等差。夫祿必稱位，一物不稱，非制。公生貶則私利生，言月俸貶損，則賄賂行矣。私利生則廉者匱而貪[00051]者豐。潔白者窶貧，汙墨者富羨。夫豐貪生私，匱廉貶公，是亂。先王重之。」曰：「祿可增乎？」曰：「民家財愆，增之宜矣。」或曰：「今祿如何？」今謂獻帝時。曰：「時匱，祿依食，食依民，叅相澹。澹古，贍字與給也，卽漢書猶未足以澹其欲，及以澹不足之澹，此言民以給食，食以給祿，所謂叅相贍也。必正貪祿，黜汙吏。省閑冗，汰羨官。與時消息，昭惠恤下，損益以度可。」此一首所謂議祿也。
諸侯不專封冨人，名田踰限，富過公侯，是自封。夫不專地，人賣買由己，是專地。董仲舒說武帝曰：「秦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田連阡陌，貧者亡立錐之地。又顓川澤之地，管山林之饒，荒淫越制，踰[00052]侈以相高。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古井田法雖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澹不足，至哀帝時，師丹建言：『累世承平，豪富吏民訾數鉅萬，而貧弱愈困宜畧爲限。』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請：『諸侯王、列侯皆得名田國中，列侯在長安公主名田縣道及關內侯吏民名田皆毋過三十頃。』時丁、傅用事，董賢隆貴，皆不便也。後遂寢不行。」或曰：「復井田與？」曰：「否。專地非古，井田非今。」言專地固非隆古之典，而井田廢久，又非今所可行。「然則如之何。」曰：「耕而勿有，以俟制度可。」耕而勿有，不得賣買由已以俟制度，不得踰限也，此一首所謂議專地也。
或問貨。曰：「五銖之制宜矣。」太公爲周立九府圜法，錢圜函方，輕重以銖，至漢孝武元狩五年初鑄五銖錢，至平帝元始中成錢二百八十億萬餘。王莽居攝，變漢制，於是更造大錢，重十二[00053]銖，又曰大錢五十，又造契刀、錯刀與五銖，凡四品並行。莽卽眞乃罷契刀、錯刀及五銖，更造錢貨六品而民便。五銖私相市買，莽下詔：敢非井田挾五銖錢者，爲惑衆投諸四裔，以御魑魅。於是農商失業，食貨俱廢。世祖受命，復五銖錢與天下，更始觀此，則五銖之制宜於民者久矣。曰：「今廢，如之何？」今謂獻帝時廢者，初平元年董卓壞五銖錢，更鑄小錢是也。曰：「海內旣平，行之而已。」言卓旣誅，此制宜復。曰：「錢散矣。京畿一作甸。虛矣，其勢必積於遠方，若果行之，則彼以無用之錢，市吾有用之物，是匱近而豐遠。」曰散、曰虛、曰積、曰無用之錢，皆言五銖，彼謂遠方也。曰：「勢有不得，官之所急者穀，牛馬之禁，不得出百里之外，若其他物，彼以其錢，取之於左，用之於右，貿遷有無，[00054]周而通之，海內一家，何患焉？」言五榖不得及遠他物，以五銖貿遷，不足以匱近爲患也。曰：「錢寡矣。」曰，「錢寡民易矣，若錢旣通而不周於用，然後官鑄而補之。」言五銖由廢故易，由易故寡，不足；官鑄以贍，可也。或曰：「收民之藏錢者，輸之官，牧遠輸之京師，然後行之。」曰：「枉而難實者，欺慢必衆，奸僞必作，爭訟必繁，刑殺必深，吁嗟紛擾之聲，章乎天下矣，非所以撫遺民，成緝熙。」此言遠收五銖於京師而後行之，騷動不可。曰：「然則收而積之與？」曰：「通市其可。」此言收五銖，積貯亦不可。或曰：「改鑄四銖。」曰：「難矣。」此言改鑄四銖以復孝文之舊，亦不可。或曰：「遂廢之。」曰：「錢實便於用，[00055]民樂行之，禁之難。今開難令以絕便，禁民所樂，不茂矣。」此言廢五銖以絕民所便，禁民所樂，亦不可。曰：「起而行之，錢不可，如之何？」曰：「尚之廢之，弗得已，何憂焉？」言或尚或廢，其勢自有所不得已者。蓋民便五銖，不得而終廢之，不憂其不行也。厥後曹操爲相，還用五銖悅之，言驗矣。此一首所謂議錢貨也。
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東觀書詔傳曰：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民未定，謂有日月水旱癘疫之災。郡祀有闕，不尤矣。必舉其重而祀之，望祀五嶽四瀆，其神之祀，縣有舊常，五嶽：岱、衡、華、恒、嵩也。四瀆：江、河、淮、濟也。按：漢制，岱宗廟在愽縣西北三十里，山虞長守之。十月日合凍，臘月日[00056]涸凍，正月日解凍，皆太守自侍祠法，七十萬，五千三牲燔柴上福脯三十朐。縣次傳送京師。衡廟在廬江灊縣，華廟在弘農華陰縣，恒廟在中山上曲陽縣，嵩廟在潁川陽成縣，皆同禮。河廟在河南滎陽縣河隄，謁者掌四瀆禮祠，與五嶽同。江廟在廣陵江都縣，淮廟在平氏縣，濟廟在東郡臨邑縣。所謂其神之祀，縣有舊常也。若今郡祀之，而其祀禮物，從鮮可。言嶽瀆之祀，雖曰縣有常典，但民事未定，望祀可也。若必郡祀，則禮物宜從省略。禮重本，示民不偷，且昭典物，其物以豐年，日月之災降異，非舊。此一首所謂約祀舉重也。
天人之應，所由來漸矣。故履霜堅氷，非一時，坤初六曰：履霜，堅氷至。仲尼之禱，非一朝。且日食行，或稠或曠，[00057]一年交，非其常。洪範傳云：六沴作。若是王都未之，無聞焉爾，官脩其方，而先王之禮，保章視祲，安宅敘降，必雲物，故。周禮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星辰日月之變動，以觀天下之遷，辨其吉凶。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妖祥。以十有二歲之相，觀天下之妖祥。以五雲之物，辨吉凶水旱降豐荒之祲象。以十有二風，察天地之和命乖別之妖祥。凡此五物者，以詔救政訪序事。又眡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辨吉凶。一曰祲，二曰象，三曰鑴，四曰監，五曰闇，六曰瞢，七曰彌，八曰敘，九曰隮，十曰想。掌安宅敘降，鄭氏曰：「宅居也；降下也。人見妖祥則不安，主安其居處也。次序其凶禍所謂下，禳移之。」太史上無隱焉，勿寢可。百官志：太史令掌天時星曆，凡歲將終，奏新年曆。凡國祭祀、喪、娶，掌奏良日及時節禁忌。凡國有瑞應、災異，掌記之。靈臺[00058]丞掌守靈臺，候日月星氣屬太史。漢官曰靈臺待詔四十二人，其十四人候星二人，候日三人，候風十二人，候氣三人，候晷景七人，候鍾律一人，舍人。此一首所爲天人之應也。
天南面聽天下，嚮明而治，蓋取諸離，易繫辭：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嚮明而治，蓋取諸此也。天之道。月正聽朝，國家之。禮儀志：每月朔、歲首，爲大朝，受賀。其儀：夜漏未盡七刻，鐘鳴受賀，及贄公、侯、璧中二千石、二千石羔，千石、六百石鴈，四百石以下雉。百官賀正月，二千石以上上殿稱萬歲，舉觴，御坐前，司空奉羹，大司農奉飯，奏食舉樂，百官受賜宴享，大作樂。其每朔唯十月旦，從故事者。高祖定秦之月，元年歲首也。宜正其儀，以明舊典。漢舊儀：公卿以下，每月常朝後以頻省，唯六月、十月朔後，復以六月盛暑省之，其儀不舉久矣。此一首所謂月正聽朝也。[00059]
古有掌陰陽之禮之官，以教後宮，周禮：内宰以隂禮教六宮，以隂禮教九嬪，以婦職之法教九御。掌婦學之法，婦德婦言按此當有婦容二字。婦功，周禮：九嬪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各帥其屬而以時御敘于王所。鄭氏曰：婦德謂貞順，婦言謂辭令，婦容謂婉娩，婦功謂絲枲也。各率其屬，而以時御序于王，先王禮。宜崇其教，以先內政，覽列圖，誦列傳，遵典行。內史執其彤管，記善過，考行黜陟，以章好惡。男女正位乎內外，正家而天下定矣。易家人曰：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又曰：正家而天下定矣。故儀立而業成，君之道，匪闕終日，造次必於是。此一首所謂崇内教也。[00060]
愽士，愽士，秦官，掌通古今。武帝建元初置五經愽士。黃龍初，稍增員十二人。後漢百官志：愽士祭酒一人，愽士十四人，掌易四施、孟、梁丘、京氏，尚書三歐陽、大、小夏侯氏，詩三魯、齊、韓氏，禮二大小戴氏，春秋二公羊、嚴、顏氏，掌教弟子，國有疑事，掌承問對。廣太學，辟雍也。而祀孔焉，禮。仲尼作經，本一而已，古今文不同，而皆自謂眞本經；各謂真傳。古今先師，義一而已，異家別說不同，而皆自謂古今。此處有誤。仲尼邈而靡質，大聖已逝，經無所質。昔先師殁而無間，老師已喪，義無所間。將誰使折之者。秦之㓕學，藏於屋壁，義絕於朝野，孔安國書序：秦始皇㓕先代典籍，焚書坑儒，天下學士逃難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書于屋壁。逮至興，收摭散滯，固已無全學矣，[00061]藝文志：漢興，大收篇籍，廣開獻書之路，迄孝武世，書缺簡脫，禮壞樂崩。文有磨滅，言有楚夏，出有先後，如文帝時伏生口誦尚書以授晁錯，僅得二十九篇；至魯恭王壞孔子宅得所藏科斗文字，定其可知者增多伏生二十五篇，此出有先後之類也。或學者先意有所借定，無所徵，據臆見損益。後進相放彌以滋蔓。故一源十流，天水違行，而訟者紛如。易訟曰：天與水違行，此以天上水下相違而行，喻學者所傳背戾，互相爭是也。執不俱是，比而論之，必有可參者焉。此一首所謂備愽士也。
或曰：「至德要道約爾，典籍甚富，如而愽之以求約？」「語有之曰：『有鳥將來，張羅待之。』得鳥者一目，今[00062]一目之羅，無時得鳥矣。鳥喻道，羅喻典籍。道雖要，非愽無以通矣。孟子曰：愽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愽其方，約其說。」此一首所謂至德要道也。
赦令，權。謂凶荒流離，盗賊垢汙之後，不得已而行者。或曰，「有制乎。」曰：「權無制，制其義，不制其，巽以行權，易繫辭文。義制。權者反經，無。」問其象。曰：「無妄之災，過，凶其象矣。不得已而行之，禁其屢。」初平元年春正月，山東州郡起兵以討董卓。辛亥，大赦天下。二年春正月辛丑，大赦天下。三年春正月丁丑，大赦天下。五月丁酉，大赦[00063]天下。卓誅，部將李傕等。六月，䧟長安。己未，大赦天下。四年春丁卯，大赦天下。興平元年春正月辛酉，大赦天下。二年春正月癸丑，大赦天下。建安元年春正月癸酉，郊祀上帝於安邑，大赦天下。丁丑，郊祀上帝，大赦天下。初平至此凡七年而大赦者十，可謂數甚。故悅以此規之。曰：「絕之乎？」曰：「權曰宜，弗之絕。」旣曰：權宜著非常典，此一首所謂禁數赦令也。
尚主之制非古。釐降女，陶唐之典；堯典曰：厘降二女於嬀汭，嬪於虞。妹元吉，帝乙之訓；易泰九五曰：帝乙歸妹，以祉元吉。王姬齊，宗周之禮。詩序曰：雖則王姬亦下嫁于諸侯。以陰乘陽違天，以婦凌夫違人。違天不祥，違人不義。悅之叔父荀，於延熹九年對策陳便宜，以漢承秦法，設尚主之儀，以妻制夫，以卑臨尊，違乾坤之道，失陽唱之義，宜改尚主之制。今悅復以爲言，殆其家門素所商講者乎？此一首所謂正尚主之制也。[00064]
古者天諸侯，有必告于廟。朝有史，左史記言，右史記動；按漢書作：「事字玉藻曰：卒食，玄端而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動春秋，春秋記事。言尚；尚書記言。君舉必記，臧否按漢書作善惡。成敗，無不存焉。下及士庶，等各有異，按漢書作苟有茂異。咸在載籍，或欲顯而不得，或欲隱而名章，紀以至公。得失一朝，而榮辱千載，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故先王重之，以嗣賞罰，以輔法教，宜於今者，官以其日，各其盡，則集之於尚，按漢書作：「冝於令者，備置史官，掌其典文，紀其行事，每於歲盡，舉之尚書，則此上下必有脫誤。」若史官，使掌典。不詭，常善惡則，言行[00065]足以法式則，立功則，兵戎動衆則，四夷朝獻則，皇后、貴人、太拜立則，光武置貴人爲三夫人。公主、臣拜免則，福淫禍亂則，祥瑞災異則。先帝故有起居註，漢時有禁中起居，故明德馬皇后自撰顯宗起居注。日用動靜之節必焉。宜復其式，內史掌之，以紀內。此一首所謂復内外注記者也。
申鑒卷第[000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