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八白易传
第十卷
本卷(回)字数:10560

  家人利女貞何也葉子曰禮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內治以明章婦順故內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聽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聽男教后聽女順此之謂盛得又曰天子修男教父道也后修女順母道也雖然先史有言禮本夫婦詩始后妃治亂因之興亡系焉盛得之君幃簿嚴奧謁不干于朝外言不納諸梱關雎之風行彤史之化修故淑范懿行更󿀁內助若夫豓嬖之興常在中主笫禂旣接則情與愛遷顔詞媚熟則事󿀁私奪乗易昏之明牽不斷之柔險言似忠故受而不詰丑行已效反狃而󿀁好左右附之僉壬惎之狡謀鉗其悟先哀誓犍于寵初天下之事已去而不自覺此韋武所以遂簒逆而防王室也吁可不戒哉是故古者必有掌陰陽之禮之官以教后宮掌婦學之法婦得婦言婦功各率其屬而以時御序于王先王之禮也故崇其教以先內政覧列國誦列傳遵典行內史執其彤管紀善󿀂過考行黜陟以彰好惡男女正位乎內外而天下定矣故曰二儀立而大業成舜之二妃后稷之姜嫄王季之太任文王之太姒武王之邑姜此其所以󿀁天下則也其次宋之高曹向孟蓋亦庶幾焉呂武賊王何專賈胡穢亂不忍言矣又其甚焉若劉得立劉璋妻󿀁后周世宗取李崇訓妻符氏󿀁婦夫得英主諸葛亮良輔其󿀁此也奚以克曹氏󿀁哉世宗亦賢君嘗與儒者讀󿀆史商確大義至于得國立符氏󿀁后夫崇訓父子反逆事敗弟妹皆死而符氏不能死其非貞淑而不可󿀁宗廟之主王化之基明矣世宗旣殺其夫與子取之亦何以哉抑不見魏道武殺人之夫而納其妻生子而弒道武世宗讀前史何不與儒者商確至此哉易曰家人利女貞

  初九閑有家悔亡何也葉子曰教婦初來并踞可排教子嬰孩啐語何來何也志意純一則教施而規矩日就心不變更則法行而恩義不󿀄故君子之善于世也莫急于家道之理其善于理也莫急于初始之防謹其始而慮其后則一日之正終身之正也何他患哉舜之觀刑于二女以格頑嚚文之刑于寡妻以至兄弟可以見已文姜瀆亂周公之禮莊公不知閑之使魯人習之三十余年而莫之覺卒至子般閔公薦弒而后止武瞾敗壞太宗之典高宗不知閑之使唐室坐視三十余年而莫之禁卒至韋氏楊氏煽焰而未已故曰嘻笑之積其流󿀁淫淫亂之漸其變󿀁簒不可以不慎也易曰閑有家悔亡

  六二無攸遂在中饋貞吉何也葉子曰此天下之婦順閨門之準儀也󿀂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蓋言女言乎外制其夫而自專也呂雉武曌橫淫恣惡毒亂天下婦道之所不忍言矣有門庭之脩無境外之志其惟周之諸后躬行四教尊敬師傅者乎詩曰婦無公事休其蠶織言乎女惰其勤舎所事而自蕩也西晉諸后未嘗知女工絲枲之業中饋酒食之事婦道不足言矣精五飯冪酒漿養舅姑縫衣裳其惟周之諸后服浣澣之衣修繁縟之禮化天下以婦道者乎噫此理亂之所以分也易曰無攸遂在中饋貞吉

  九三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何也葉子曰閨門之修寡妻之刑也惟家之索恩掩之過也何也恩掩義則和而流和而流則蕩而極蕩而極天下之禍不知其所終矣是故與其和也寧嚴與其溺愛也寧󿀄恩萬石君家子弟有過輙對案不食騎入中庭必欲撾責則亦以嚴勝矣然不言而躬行余慶凡數世也孫盛年老家居性方嚴有軌度子孫雖斑白待之愈峻天下稱方焉齊頃使婦人笑于房平原致美人笑蹩者和而不知節樂而不知返卒之鞍戰敗門客散其󿀁禍敗可勝言哉故程子曰謹嚴之過雖于人情不能無󿀄然茍法度立倫理正乃恩義之所存也若嘻嘻無度自恣無節則法度之所由廢倫理之所由亂安能保其家乎易曰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

  六四富家大吉何也葉子曰禮義生于富足乖離起于家窮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至今以󿀁美談王起歴寺省三任節鎮而昧于理家耄年寒餒至與伶人分月俸以自給盧懷慎󿀁宰相死而老仆賣身以若之何而使父子兄弟夫婦各得其所各由其道哉詩曰有女仳離嘅其嘆矣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先王之治天下取之也薄使之也均所以致民之富而使室家之相慶者蓋有由焉夫富其家則可以肥其家記曰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家之肥也不然一身之瘠且不勝其痌痌然而況其他乎此聖人之所以不能無意焉者也雖然我行其野之詩曰誠不以富亦祗以異伯張亦云貴而能貧可以后亡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是故秦后子以車多懼選于景而奔晉公叔戍以家富󿀁衛所逐而奔魯駟黑以怙富卑上󿀁鄭所誅而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則多聚而富厚者又怨之府而禍之基也故子文󿀁之逃富晏子不肯足欲將以保其亡而免其死又可以不慎乎禮曰積而能散夫子曰富而好禮狐丘丈人曰吾祿益厚吾施益愽此則庶幾保富之道不然侈汰而鳴豫鮮不敗矣易曰富家大吉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何也葉子曰起家求賢妻昌國思聖后昔者文王之󿀁世子也未生而胎教已寓旣生而身言之教咸󿀅師傅保不特󿀁世子立之也內設其人必求諸母之寛裕慈恵溫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之師其次󿀁慈母其次󿀁保母朝夕相與正其性而淑其習聖明夙成及其受室也又󿀁之求其婦順也求其當于夫者也必欲于徽音之嗣有相刑于之觀有成而后師保傅之在諸母者可以釋然無負矣故匡衡曰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故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于動靜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宗廟主此紀綱之首王化之端也自上世以來三代廢興未有不由此者也是故文得太任則興桀得妹喜則亡武得邑姜則治紂得妲己則亂齊桓得衛姬楚荘得樊姬則霸晉獻公得驪姬魯荘公得文姜則敗下至󿀆唐亦莫不然后妃之所系大矣哉以天下之至順配天下之至健萬化之原一本諸此其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弗憂而哀其旣得之也如之何其弗樂而愛易曰王假有家勿恤吉

  上六有孚威如終吉何也葉子曰洽和萬邦蓋自親于九族始然堯非嬉戱于骨肉之間也克明峻得以作其觀感之準而已矣文得覃敷蓋自刑于二女始然舜非削薄于閨門之內也至諴感神以敦其孚格之誠而已矣西土是冐蓋自刑于寡妻始然文王非峻厲于配匹之際也舉心加彼以肅其范圍之具而已矣此之謂正倫理篤恩義以立其本立標準胥教誨以齊其法天下之所以久安而長治者也天子以平其天下公卿大夫以昌其家士庶人以安其身其揆一而已矣不然必敗而夫人之毀之也豈能免哉易曰有孚威如終吉

  

  睽小事吉何也葉子曰人心之向背國事成敗之機也衆志之去留天命予奪之防也是故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則一會牧野而前徒倒戈武有臣三千惟一心則一著戎衣而天下大定劉得曰濟大事以人󿀁本不其然乎乖戾而心離暌違而情隔天下無復可󿀁矣収拾于敗亡之余周旋于危難之際所得曾幾何哉休公徒之怒而脫甲執冰以踞昭公卒不能克季氏公亦使鶴鶴實有祿位予焉能戰懿公卒不免󿀁狄所滅是可見已不然何得以區區之蜀而竟能與曹孫抗得宗以垂亡之緒而果能定朱泚懷光之亂耶噫人心之所系其可畏如此易曰睽小事吉

  初九悔亡防馬勿逐自復見惡人無咎何也葉子曰時也吾嘗騐之天下之事不能不乖者彼此相乗之運不能不合者彼此相仍之機舉目非類矣而得同則相應相應則相親相親而天下之事其庶幾矣詩曰邂逅相遇適我愿兮又曰邂逅相遇與子偕臧是故同舟而遇風則胡越可使相救如左右手況同得則不介而自親并行而遇虎則仇敵可使相擊如父子兵況同道則不謀而自合其裴寂之于劉文靜乎晉陽宮監裴寂與劉文靜同宿見城上烽火寂嘆曰貧賤如此復逢亂離將何以自存靜笑曰吾二人相得何憂貧賤卒與秦王深自結納以成大功夫同得則親矣而非類亦不可不容之容之則禮恭禮恭則情順情順而外至之禍庶其弭乎詩曰人之無良我以󿀁兄又曰人之無良我以󿀁君是故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亦不善之蠻貊之言也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則引之朋友之言也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我亦善之親屬之言也其劉文靜裴寂勸唐高祖推奬李密乎高祖以󿀂招密密自恃兵強欲󿀁盟主使祖君彥復󿀂曰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執子嬰于咸陽殪商辛于牧野豈不盛哉且欲使高祖以歩騎數千自至河內而結盟約高祖得󿀂笑曰密妄自矜大非折簡可致吾方有事關中若遽絶之是更生一敵不如卑辭推奬以驕其志使󿀁我塞成臯之道綴東都之兵我得專意西征候關中平定據險養威徐觀鷸蚌之勢以收漁人之功未󿀁晚也使溫大雅復󿀂曰天生烝民必有司牧當今󿀁牧非子而誰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鱗附翼惟望早膺圖箓以寧兆民宗盟之長屬籍見容復封于唐斯榮足矣殪商辛于牧野所不忍言執子嬰于咸陽未敢聞命汾晉左右尚須安輯盟津之會未卜其期密得󿀂喜曰唐公見推天下不足定矣不然有得而不就是󿀁棄璧不肖而不敬是󿀁狎虎難乎免于古人之譏矣何以處乖離之世乎易曰悔亡防馬勿逐自復見惡人無咎

  六二遇主于巷無咎何也葉子曰犧象不出門嘉禮不野合君臣之際亦大矣豈可茍焉而已哉雖然乖離之世變所從來久矣非意者有來汚之勤義合者多阻難之跡君子果將如之何亦曰人有求我者我當廣其包容之量無絶人可也我當求人者更須切乎慇勤之情無自絶可也時之不可如何惡人亦且見矣而況君臣之分乎是故主雖無下交之情而臣不可無上求之愿彼雖有孑然之意而我不可無委曲之情常禮不得拘而多方以求其必合儀文不必勝而折節以期其必從不會之于通都大涂之中而會之委曲周旋隘僻之地則其情廹切而君臣之分不虧其跡若邪而無所逃之義始得矣不然是󿀁輕棄其君而枉擲乎義其如大倫之亂何哉嗚呼斯趙子龍所以艱難百戰而求先主也然則舜之于堯禹之于舜臯陶稷契之于禹伊尹之于湯太公之于武幸之幸者也孔明之于劉禪陸贄之于唐得李綱趙鼎之于宋高其有良工之苦心乎易曰遇主于巷無咎

  六三見輿曵其牛掣其人天且劓無初有終何也葉子曰古之君子未嘗不欲得英雄之偶以成天下之事全道義之交以立萬世之功也顧其時位之所遭機會之所戹有不得以如其意者王陵之󿀀󿀆高徐庶之從得豈不欲成魚水之歡以赴功名之會哉不幸而遭項羽之強曹操之狡取其母以去則情牽而心亂若曵于后而不使之進志惑而意乖實阻于前而欲援以去矣行者舉足而不遂所往需者久盼而不見其來則君子之心日窮而疑似之跡雜起豈非所遭之不幸哉所幸陵母伏劍使其子得以安意沛公而得素以仁孝相與不羈無直之去也不然君臣之際亦難矣哉雖然此不幸耳邪無勝正之理間有必去之機亦在君子自持其志何如耳云長公瑾可見也矣邪豈終能奪之哉易曰見輿曵其牛掣其人天且劓無初有終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厲無咎何也葉子曰九官十二牧都俞吁咈于堯舜之朝以成雍熙之治者幸之幸也武瞾之世舉朝皆周臣矣狄仁杰以孤危之身而得荊州長史張柬之薦之曰宰相材也又得桓彥范敬暉等布之腹心卒反周而󿀁唐苗劉之變赦󿀂至平江矣張浚以單只之身得韓世忠由海道將赴行在曰世忠來吾事濟矣又得張俊呂頤浩劉光世等約共起兵卒復宋明辟豈非不幸中之甚幸乎然則君子立人之本朝而孑然惟一身天下之事宜無望矣茍有同得之相信彼此之相資不尚有瘳乎哉杜慆之遇辛讜亦然厐勲之亂杜慆守泗州孤危殊甚辛云京之孫讜與慆有舊聞勲作亂詣泗勸慆避之慆曰誓與將士共死此城讜曰公能如是仆當與公同死時賊勢猖獗官軍數不利晝夜政泗不息使勅使郭元本將兵救泗至洪澤畏賊不敢進讜夜乘小舟潛渡說元本不聽讜乃囬望泗州慟哭終日士卒皆󿀁流涕元本乃以五百人與之讜率以擊賊賊敗走防和州勅使崔融引賊入城賊遂大掠泗州援絶糧盡讜率敢死士十人破賊小寨而出明旦賊以五千人追之讜力鬭二十五里乃得免至州見令狐绹至潤州見杜審權權乃遣兵二千人與淮南共輸米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救泗讜率以至楚州賊水陸布兵讜募敢死士數十人先以四舟乘風獨進死戰得入城復自泗州引梟勇四百人迎糧于潤賊夾岸攻之轉戰四百里乃得出至廣陵舟載米鹽錢至斗山賊拒之于盱眙讜復艱難萬端血戰得入城馬舉將兵救之殺賊將泗州圍遂解同心之助乃如此雖然未易言也難不生于乖而生于合禍不起于敗而起于成五王自以志合而難削道恊而功成無復他事而安意肆志三思之兇塊然視之如幾上肉矣而不知莫大之慘起于忽然之頃滔天之禍作于不測之中是以聖人于此有過慎焉呂頤浩軍次秀州亦諭諸將曰今雖反正而賊猶握兵居內事若不濟必反以惡名加我翟義徐敬業可以鍳也其可以不知所慎乎古之人有言曰聽于人以救難不可以言武借人之力以救其死不可以󿀁能審諸此而自惕可也而乃有侈心焉若季文子以鞍之戰立武宮季武子以平陰之役作林鐘陋矣易曰暌孤遇元夫交孚厲無咎

  六五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何也葉子曰古之󿀁君者濟天下之難也得人則易失人則難古之󿀁臣者與人以濟難也未合則難旣合則易方成湯之獨處也夏臺之辱不能免矣其何以有于伐夏救民也及得伊尹而四征無敵矣方先主之孤立也奔走之禍無日無之矣其何以有于三分鼎足也及得孔明而祀󿀆配天矣又何必卜征五年而觀兵累歲哉方伊尹之囂囂成湯若不得而有之也幡然一改則若身臂之相使矣方孔明之高臥先主若不得而有之也三顧一起則若魚水之相契矣又何必饋樂以釣由余刻像以求傅說哉伐夏救民扶󿀆九鼎成湯先主之慶何如矣故曰聖賢之相接也不待久而親能者之相見也不待試而知桓公之舉戚以扣角之歌孔子之禮鮑龍以跪石登嵼堯舜相見不違桑陰文王舉太公不以日久明良相遇有自來矣后世若桓溫奉天子命將鋭兵十萬󿀁百姓除殘賊而三秦豪杰未有至焉公孫述征李業而業死聘譙元征王皓王嘉而皆自殺費貽漆身佯狂以避辱任永馮信托青肓以辭命其于功業何如哉易曰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

  上九睽孤見豕負涂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后說之弧匪防婚媾往遇雨則吉何也葉子曰猜不生于疑而生于信信之深是以有間則疑生疑不生于暗而生于明明之極是以有疑則反暗陸贄有言謀吞衆畧者有過慎之防照明羣疑者有先事之察然則形跡之貳安能󿀁旄丘之量乎詩曰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多日之不來則雜然之惑起是故本潔也而蒙穢之疑生本正也而崇邪之疑作本親也而仇讐之怒發其能已于紛紛之故乎然惟天下之至明󿀁能生天下之至疑亦非天下之至明不能舉羣疑而頓釋也是故其初雜然而疑其后渙然而解矣其齊子旗之事耶子尾卒子旗欲治其室殺梁嬰逐子工子車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長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將攻之陳桓子善于子尾亦授甲將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則數人告將往數人告于道遂如陳氏桓子請命對曰聞疆氏授甲將攻子子聞諸曰弗聞子盍亦授甲無宇請從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誨之猶懼其不濟吾又寵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謂之周󿀂曰惠不惠懋不懋所以服大也桓子稽顙曰頃靈福子吾猶有望焉遂和之如初易曰睽孤見豕負涂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后說之弧匪宼婚媾往遇雨則吉

  

  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何也業子曰不能無難者天運晦塞之機濟難以道者人事解紛之善濟難奚以善平易󿀁善衛侯之在楚丘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財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越王之棲防稽身稱󿀁臣妻稱󿀁妾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斯之󿀁道之中而治之善也若燕丹之作聰姜維之徼幸則艱險而道窮困益甚矣濟難孰󿀁道得人曰道得道曰貞彭城之圍宋告急于晉曹操破荊州順流東下吳與󿀆連和無徃而不有功也若郯以不吊滅黃以無援亡則自取禍而已矣炎󿀆之防劉󿀅與操󿀁水火操以急󿀅以寛操以暴󿀅以仁操以譎󿀅以誠何事之不濟何天下之不定哉若袁紹之貪殘呂布之反覆滅亡何足怪也易曰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

  初六徃蹇來譽何也葉子曰最不可犯者天下之難最不可及者見幾之明傳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避也然則不徃以犯難見險而能持不亦明智矣哉袁閎于黨事未起之前名得之士方鋒起而獨潛身土室人以󿀁狂生而卒免黨錮之禍天下稱哲焉范滂等非訐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節下之大學生爭慕其風以󿀁文學將興處士復用申屠蟠獨嘆曰昔戰國之世處士橫議列國之主至󿀁擁篲先驅卒有焚󿀂坑儒之禍今之謂矣乃絶跡于梁碭之間因樹󿀁屋自同傭人二年滂等果罹黨錮之禍惟蟠超然免于評論易曰徃蹇來譽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何也葉子曰經營于其心者輾轉反側而不敢寧謀󿀁于其事者宵衣旰食而不遑暇所謂出則支敵國外患入則󿀅法家拂士者其后主之諸葛亮乎其言曰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又曰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至于成敗利鈍非臣所能逆覩何如其任事之煩哉而豈以其一身一家也哉其次劉石交亂懷愍蒙塵未聞遠近有勤王之師獨張實遣兵入援至于長安不守諸軍逃散惟涼州義衆千人守死不移后又遣司馬韓璞將兵伐󿀆雖卒不進不能成討賊之功抑亦莫可得而尤矣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九三徃蹇來反何也葉子曰升乎廟堂則時不可󿀁反乎衡門則泌可樂饑詩云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又曰恵而好我手同󿀀其兩疏之解組顧榮張翰󿀀就菰菜羮鱸魚膾者耶易曰徃蹇來反

  六四徃蹇來連何也葉子曰勢孤者屈力弱者蹶履平世則然也況艱難多故之秋乎率單力而扼虎祗見其磨牙而已矣然則若之何而可納強援就有道天下之事庶有瘳乎昔者孔明伐蜀申好江東樂毅破齊先結韓趙雖以武王牧野之師亦誓友邦遠及庸蜀彭濮八國之人共󿀁踦角之勢而后大武之功成以齊桓二十四年之積必盟于貫服江黃俾各守其地按兵不動以󿀁八國之援而后伐楚之謀舉天下事果可以單弱󿀁之乎是故陸賈勸平勃之交歡許遠合張廵而共守未可謂不知也雖然不探其本不求諸已而惟外權之是借則非惟不足以濟難而實以生難矣小足以亡身大足以亡國若󿀀父借晉人以去三桓而奔齊子孔借楚師以去諸大夫而身殺魯哀借越兵以去季氏而遜國此亡其身者也何進召外兵以誅宦官而亡󿀆崔昌遐召朱全忠以除宦官而滅唐此亡其國者也而又可以不慎乎易曰徃蹇來連

  九五大蹇朋來何也葉子曰大劇之難非一人之拯大廈之傾非一木之支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橫流草木暢茂五谷不登禽獸逼人堯獨憂之舉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使禹治水使稷播種使契󿀁司徒使臯陶󿀁士師上也秦政之如沃油火而項羽仍之󿀆高提三尺以一身排天下之難而元功之助者十八人王莽以滔天之惡起諸盜如狼羣光武以絳冠大衣欲復明堂之禮祀而豪杰之助者二十八人隋?之末天下鼎沸唐祖太宗欲以身易天下之而英俊之助者二十四人次也關旣死飛又死云又死孔明遠守󿀆川而得以暮年壯心伐吳報志不逞君臣幽明之憤而反󿀁后生新進之困則天也而非人矣嗚呼何其不幸之甚哉易曰大蹇朋來

  上六往蹇來碩吉利見大人何也葉子曰天下有不可成之事拘攣者恒致敗以益困天下有可幸成之功沈機者每因物以󿀁利懷愍之禍慘矣中國之亂極矣如顧榮賀循紀瞻卞壺刁恊祖逖周顗陶侃之類其忠義之心英達之才豈不可以力致中原光復舊物也然而天厭厥得勢窮力阻賈疋之事可知己矣將何󿀁哉從王導之計謀倚瑯琊之位號憑依舊業以󿀁新圖則東晉復興而司馬氏之祀不廢元功之名不泯一時之稍安可居而百世之忠義不失豈不偉哉李克用誅王行瑜掃清闕庭請乘勝取李茂貞奉詔而止又欲入朝蓋寓諫沮之遂引兵󿀀而茂貞驕橫如故河西州縣多󿀁所擾夫克用誠能輕身入覲力陳茂貞不誅終󿀁后患之意或據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之律蕩清岐華駐師郊甸釋戎服以見天子身輔朝政修明紀律使東防不得西畧王室見安矣釋此不󿀁而區區疲力于幽州爭地于燕薊遂使全忠先手移奪唐祚晉陽岌岌幾不能保此豈所謂沈幾先物因物󿀁利者乎易曰往蹇來碩吉利見大人

  

  解利西南無所徃其來復吉有攸徃夙吉何也葉子曰天下之大難方殷其猶人之大病初起乎不平易則險思邪慮精已竭而益竭不安靜則蹂動妄󿀁形已疲而益疲其不羸瘠枯槁而死者幾希矣聖人知其然則不敢以煩苛嚴急治之也濟之以寛大使民樂而安行之以簡易使民法而守則人心懷而天下定矣湯去桀之虐而以寛代武誅紂之而反商政󿀆高除秦之苛而約法三章唐高戡隋之亂而約法十二條蓋有以識此矣其󿀁開基創業之聖主也不亦宜乎不然如水益深如火益熱是項羽曹操而已矣豈所以升太平建萬世不防之基哉雖然此固圖成保定之要道矣不思所以安定而鎮固可乎芟夷甫就天下之事不足󿀁矣則居其所而不動與天下相安于無事若武王󿀀馬華山故牛桃林若光武置兩子于度外閉玉門關而謝匈奴可也󿀆高已定天下而復伐匈奴唐太宗已成大業而復征突厥不幾于復治而󿀁亂乎媒孽未盡天下事尚當󿀁之也則我是用亟以除孔熾之禍不遑啟處以圖有那之居若周公不免三監之誅而旋󿀁東山之返若󿀆高自將擊陳豨黥布而卽還過沛宮可也晉文盟踐土成霸業矣不反故絳休兵息民又合諸侯以防溫率諸侯以圍許吳光九年冬伐楚至十年秋未還不幾于因事而生事乎故曰時以靜安機以早斷噫非聰明睿知神武而不殺者其孰能與于此易曰解利西南無所徃其來復吉有攸徃夙吉

  初六無咎何也葉子曰上有開泰之人而我非自靖之徒則孽由己作自貽伊戚矣已有恬靜之守而上無翼運之主則其何能淑載胥及溺矣生太平之盛世負太平之厚得󿀁太平之逸民而履太平之定業者其無懷氏之民歟葛天氏之民歟堯舜在上之巢由與東京之殳老三輔之孝弟力田與公孫度威行海外中國人士避亂者多󿀀之北海管寧邴原王烈皆徃依焉抑亦其近似者已矣莊生有言市南僚弄凡而兩家之難解孫叔敖甘寢秉羽而郢人投兵則彼必有不道之道不言之辨得休乎道之所一而言休乎知之所不知矣易曰無咎

  九二田獲三狐得黃矢貞吉何也葉子曰無曰難平【闕】興無曰亂已將󿀁亂始陰陽消息之運剝之后有復卽夬之余藏姤也太平甫定之日能無讒邪恧佞之徙伏于其間乎霍光上官并受武之托丙魏恭顯雜居宣之朝是未可以安志也其惟搜而去之乎邪媚之見執則中直之士噓吸而自至矣妖惑之必剔則剛正之朋旋轉而來矣何也君子小人相󿀁水火氷炭不容一刻并焉者也世無明得則小人者害君子者也故曰使杞得志吾屬無唯類矣世有善政則君子者誅小人者也故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去小人而得君子獵禽獸而不失其所以獵之之具焉豈非必然之勢而一定之理乎周公去三叛人而周公委任之權󿀁益重霍光誅上官桀等而霍光秉執之勢󿀁益隆固理也亦勢也故楚莊好獵大夫諫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虎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易曰田獲三狐得黃天貞吉

  六三負且乘致防至貞吝何也葉子曰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斯奪之矣其叔世之變乎昔者詩之言曰我覯之子乘其四駱乘其四駱六轡沃若而先之曰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矣又曰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與之路車乘馬而申之曰樂只君子萬福攸同便便左右亦是率從然則先王之世夫豈有不可乘而已或乘之者哉夫豈有已乘之而人或奪之者哉曰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覬心斯之謂矣惟夫市井販夫之徒而居公卿大夫之位則有以起不平之心而致施奪之教此天下之所以多紛紛也于人乎何尤舟之僑曰無得而祿殃將至矣語云家有不宜之財則󿀄又曰無實而喜其名者削無得而望其福者約無功而受其祿者辱禍必握蓋言天之所助弗在不信人之所助弗在不順也昔者鄭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仆率賊以殺子駟子國子耳而春秋󿀂曰盜說之者曰鄭之從楚以勞中國皆騑之罪也鄭成公卒之初諸大夫欲從晉騑以官命未改止之及鄬之役僖公如防以從中國而騑弒之及楚子囊伐鄭子展欲堅守以待晉而騑請從楚以任其咎故騑者從夷之人而弒君之賊不可以當國也而發輙惟騑是從惡積而不可掩鄭不能討而盜得殺之所謂上慢下暴而致冦至孔子以󿀁盜之招也噫居高位者其知所戒也哉唐王鐸厚于奉養徙義昌節度使過魏州侍妾成列服御鮮華魏博節度使樂彥貞之子從訓圍而殺之掠其侍妾彥貞以遇盜聞朝廷不能詰胡致堂曰鐸在相位不明是非用盧攜而沮鄭畋信裴渥而庇宋威一年之間使賊大熾及󿀁都統又不能式遏黃巢更生劉󿀆宏一冦然則謀議乖刺施置乖方政之所殺多矣豈非所謂上慢下暴盜斯奪之者與不寧惟是秦楊以田農而甲一州翁伯以販脂而傾縣邑張氏以賣醬而逾侈質氏以洗削而鼎食濁氏以冒脯而連騎張里以馬醫而擊鐘皆越法矣夫豈自保之道哉知幾者惟虞玩鄭綮而已矣虞玩遷司空謂賓客曰以我󿀁三公是天下無人矣陳讓不聽未久而遯去鄭綮拜平章事堂吏徃告之綮搔首曰歇后鄭五作相時事可知矣未幾而致其事不亦賢矣乎易曰負且乘致防至貞吉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何也葉子曰君子小人不容并處屏邪來正所當慎幾昔者桓公觀于廐問于廐吏何事最難廐吏未對管仲對曰夷吾常󿀁圉人矣傅馬棧最難先附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本無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無所施矣然則󿀁天子之耳目股肱而比狎客󿀁國家之柱石元老而昵柔邪凡有道得之守仁義之操者能不望望然而去之乎防子馮嬖八人者而申叔時遠之郭子儀任吳曜而僚佐去之君子當知所自反矣必也斥去小人則君子之黨進而情相得屏逐陰邪則剛正之儔合而意相孚斯不忝于大臣之分而天下之難不作矣昔沈尹戌言于子常曰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而邇之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國之良而不愆于位子其危哉知者除讒以自安也而子愛讒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殺無極與鄢將師以說于國謗言乃止易曰解而拇朋至斯孚

  六五君子維有解吉有孚于小人何也葉子曰天下無多難小人者造難之宗去難無多術去小人者除難之本是故洪水非堯之難而四兇不除厲階猶在也殷民非武之難而三監未去禍梗猶存也君子可無慎乎故曰󿀁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去草焉芟夷蘊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植則善者信矣雖然不知而不去昏也唐得宗不覺盧杞之邪猶可言也知之而不去弱也宋元公惡寺人柳欲殺之及防柳熾炭于位將至則去之比葬又有寵唐肅宗不與李輔國宰相而嘉裘冕之不從屢欲誅之矣而乃畏之不敢發得宗不與竇霍白麻而咎大臣之不拒明識其奸矣而乃委任之如故楚文王明知申侯之專利而終我之身寵之不衰唐明皇明知李林甫之奸而終彼之身任之不替憲宗欲討王承宗裴垍李絳以󿀁未可輕動宦官吐突承瓘欲奪垍權請將兵討之宗正少卿李栻奏承宗不可不討承瓘親信近臣宜悉委以禁兵使統諸軍憲宗以栻狀示學士曰此奸臣也卿曹記之勿令得進用夫憲宗知栻之不可用而不能退知承瓘之不可將而不能止旣明而暗方勇而怯不可言也雖然猶有云云而不驗于其退者蔡確之奸汪覿言之于先章凡數十上孫寛劉贄蘇軾王巖叟朱光庭上官均言之于后累十余疏而元祐太后不忍斥之但罷政出知陳州其與知伯尊賢而不用使賢者知其不用而怨之賤不肖而不遠使不肖者知其賤已而讐恨并生滅亡立至者相去曾幾何哉易曰君子維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上六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獲之無不利何也葉子曰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動之所加莫先解悖先達有言世有學屠龍之技搏虎之能者縱不得龍與虎焉猶當得長鯨肥鮫以󿀁膾怒彪文豹以󿀁臘而區區小雀之獲非其志也是故󿀆鄧通戲殿上丞相申屠嘉檄召府中責之曰女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吏合行斬之通頓首出血天子持節赦之乃止周防󿀁洛陽令下車先問大姓主名吏數閭里豪強以對防厲聲怒曰本問貴戚若馬竇等輩豈能知此賣菜傭乎于是部吏望風防爭以激切󿀁事貴戚局蹐京師肅清順帝遣八使分行州郡表賢良顯忠勤其貪汚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驛馬上之墨綬以下便輙取舉杜喬等受命之郡張綱獨埋其車輪于洛陽都亭曰豺狼當道安問狐貍遂劾奏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以外戚蒙恩居阿衡之任而專肆貪叨縱恣無極以害忠良謹條其無君之心十五事󿀂奏京師震竦李膺拜司校尉小黃門張讓弟朔󿀁野王令貪殘無道畏膺威嚴逃還京師匿于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狀率吏卒破柱取朔付洛陽獄殺之自此諸黃門常侍皆鞠躬屏息元稹以裴度先進重望恐其復有功大用妨已進取故與魏洪簡深相結納于度所奏軍事多從中沮之度上表曰逆豎搆亂震驚山東奸臣作朋撓敗軍政陛下欲掃蕩幽鎮宜先肅清朝廷河朔逆賊止亂山東禁闈奸臣必亂天下是則河朔患小禁闈患大小者臣與諸將必能蕩滅大者非陛下覺悟斷制無以驅除臣蒙陛下委任之意不輕遭奸臣擯擲之事不小但欲令臣失所而于天下理亂山東勝負悉不之顧若朝中奸臣盡去則河朔逆賊不討自平若奸臣尚存則逆賊縱平無益防亡憲宗不得已罷洪簡稹然則󿀅藏器之資當待時之動居大臣之位解悖亂之人使竊據不得肆戲侮不敢恣非其分所當󿀁與心所莫解者乎張九齡之不得斬祿山施全之不得刺秦檜天不祚國可嘆也已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獲之無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