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守禮
周太祖聖穆皇后柴氏,無,養后兄守禮之以,是世宗。守禮字克讓,以后族拜銀青光祿夫、檢校吏部尚、兼御史夫。世宗卽位,加金紫光祿夫、檢校司空、光祿卿。致仕,居于洛陽,終世宗之世,未嘗至京師,而左右亦莫敢言,第以元舅禮之。而守禮亦頗恣橫,嘗殺人于市,有司以聞,世宗不問。是時,王溥、王晏、貴池、南監、汪、南昌、鄂本同。汲、殿、劉校本「王」作「汪」。王彥[00371]超、韓令坤等同時將相,皆有父在洛陽,與守禮朝夕往來,惟意所,洛陽人多畏避之,號「十阿父」。守禮卒年七十,官至太傅。
嗚呼,父之恩至矣!孟言:舜天,而瞽叟殺人,則棄天下,竊負之而逃。以謂天下可無舜,不可無至公,舜可棄天下,不可刑其父,此世立言之說。然固有不得如其意者多矣!蓋天有宗廟社稷之重、百官之衞、朝廷之嚴,其不幸有不得竊而逃,則如之何而可?予讀周史,守禮殺人,世宗寢而不問,蓋進任天下重矣,[00372]而於其父亦至矣,故寧受屈法之過,以申父之道,其所以合於義者,蓋知權。君之於,擇其輕重而處之耳。失刑輕,不孝重。刑者所以禁人非,孝者所以教人善,其意一,孰重?刑一人,未必能使天下無殺人,而殺其父,滅天性而絕人道,孰重?權其所謂輕重者,則天下雖不能棄,而父亦不可刑。然則舜與世宗者,宜如何無使瞽叟、守禮至於殺人,則可謂孝矣!然而有不得如其意,則擇其輕重而處之焉。世宗之知權,明矣夫![00373]
皇后劉氏
世宗皇后。貞惠皇后劉氏,不知其世家,蓋微時所娶,世宗左監門衞將軍,得封彭城縣君。世宗從太祖于魏,后留京師,太祖舉兵,誅其族。貴池本同。他本均作「漢誅太祖家屬,後見殺」。太祖卽位,追封彭城郡夫人。世宗顯德四年夏四月,始詔彭城郡夫人劉氏追冊皇后,有司謚曰貞惠,陵曰惠陵。
皇后符氏
宣懿皇后符氏,其祖秦王存審,父魏王彥卿。后世王家,出於將相之貴,人明果有志。初適[00374]李守貞崇訓。守貞河中節度使,已挾異志。有術者善聽人聲以知吉凶,守貞出其家人使聽之,術者聞后聲,驚曰:「此天下之母!」守貞益自負,曰:「吾婦猶天下母,吾取天下復何疑哉!」於是決反。而遣周太祖討之,逾年,攻破其城。崇訓知不免,手自殺其家人,次以及后,后走匿,以帷幔自蔽,崇訓惶遽求后不得,遂自殺。兵入其家,后儼然坐堂上,顧軍士曰:「郭公與吾父有舊,貴池本同。他本「吾」下均有「王」字。汝輩無犯我!」軍士之不敢迫。太祖聞之,以謂一女能使亂兵不敢犯,奇之,加[00375]慰勉,以彥卿。后感太祖不殺,拜太祖父。其母以后夫家滅亡,而獨脫死兵刃之間,以天幸,欲使削髮尼,后不肯曰:「死生有命,天。何必妄毀形髮!」太祖於后有恩,而世宗性特英銳,聞后如此,益奇之。及劉夫人卒,遂納以繼室。世宗卽位,冊皇后。世宗卞急多暴怒,而後嘗追悔,每怒左右,后必從容伺顏色,漸解說,世宗意亦隨解,由是益重之。世宗征淮,后以帝不宜親行,切諫止之,世宗不聽。師久無功,遭暑雨,后以憂成疾而崩。議者以方用兵,請殺喪[00376]禮,於是百官朝臨于西宮,日而釋服,帝亦七日而釋,葬於新鄭,陵曰懿陵。後立皇后符氏,后妹。國初,遷西宮,號周太后。
世宗七
世宗七人:長曰宜哥,次皆未名,次曰恭皇帝,次曰熙讓,次曰熙謹,次曰熙誨,皆不知其母誰氏。宜哥與其,皆誅。太祖卽位,詔賜皇孫名誼,贈左驍衞將軍;誠,左武衞將軍;諴,左屯衞將軍。顯德年,羣臣請封宗室,世宗以謂國日淺,恩信未及於人,而須功德[00377]成,慶流于世,而後議之可。明年夏四月癸未,先封太祖諸。詔曰:「父之道,聖賢不忘,再思夭閼之端,愈動悲之抱。故皇左驍衞將軍誼、左武衞將軍誠、左屯衞將軍諴等,載惟往,有足懷,宜增一字之封,仍贈台之秩。誼可贈太尉,追封越王;誠太傅,吳王;諴太保,韓王。」而皇在者皆不封。六年,北復關,遇疾,還京師。六月癸未,皇宗訓,特進左衞上將軍,封梁王;而宗讓亦拜左驍衞上將軍,封燕國公。後十日而世宗崩,梁王卽位,是恭皇帝。其[00378]年八月,宗讓更名熙讓,封曹王。熙謹、熙誨皆前未封爵,遂拜熙謹右武衞將軍,封紀王;熙誨左領軍衞將軍,蘄王。
皇朝乾德年十月,熙謹卒。熙讓、熙誨,不知其所終。
嗚呼!至公,天下之所共。其是非曲直之際,雖父愛其,亦或有所不得私焉。當周太祖舉兵于魏,遣劉銖誅其家族於京師,酷毒至;後太祖入立,遣人責銖,銖辭不屈,太祖雖深恨之,然以銖辭直,終不及其家。及追封妻之被[00379]殺者,其言深自隱痛之而已,不敢有非之辭焉,蓋知其曲在己。故畧存其辭,以周之有媿於其心者矣!
五代史記卷第十[003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