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孔作春秋而天人。予述本紀，人而不天，予何敢異於聖人哉！其文雖異，其意一。
自堯、舜、代以來，莫不稱天以舉，孔刪詩、不去。蓋聖人不絕天於人，亦不以天參人。絕天於人則天道廢，以天參人則人惑，故常存而不究。春秋雖日食、星變之類，孔未嘗道其所以然者，故其弟之徒，莫得有所述於後世。然則天果與於人乎？果不與乎？曰：天，[01382]吾不知，質諸聖人之言可。易曰：「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此聖人極論天人之際，最詳而明者。其於天地鬼神，以不可知言；其可知者，人而已。夫日中則昃，盛衰必復。天，吾不知，吾其虧益於物者矣。草木之成者，變而衰落之；物之下者，進而流行之。地，吾不知，吾其變流於物者矣。人之貪滿者多禍，其守約者多福。鬼神，吾不知，吾人之禍福者矣。天地鬼神，不可知其心，則因其著於物者以測之。故據其迹之可[01383]者以言，曰虧益，曰變流，曰害福。若人，則可知者，故直言其情曰好惡。其知與不知，異辭，參而會之，與人無以異。其果與於人乎，不與於人乎，則所不知。以其不可知，故常尊而遠之；以其與人無所異，則修吾人而已。人者，天意。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未有人心悅於下，而天意怒於上者；未有人理逆於下，而天道順於上者。然則王者君天下，生民，布德行政，以順人心，是之謂奉天。至於辰五星常動而不息，不能無盈縮差忒之變，而[01384]占之有中有不中，不可以常者，有司之。本紀所述人君行詳矣，其興亡治亂可以。至於辰五星逆順變，有司之所占者，故以其官誌之，以司天之所考。嗚呼，聖人旣沒而異端起。自秦、以來，學者感於災異矣，天文五行之說，不勝其繁。予之所述，不得不異乎春秋，考者可以知焉。
開平年夏四月辛丑，熒惑犯上將。甲寅，地震。四年十月庚午，月有食之。乾化元年春正月丙戌朔，日有食之。五月，客星犯帝坐。年正月[01385]丙申，熒惑犯房第星。戊申，月犯心星。四月甲寅，月掩心星。壬申，彗出於張；甲戌，彗出靈臺。同光元年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年六月甲申，衆星交流；丙戌，衆星交流。八月戊，熒惑犯星。十一月丁巳，地震。年月丙申，熒惑犯上相。戊申，月有食之。四月癸亥朔，日有食之。甲，熒感犯左執法。六月甲，太白晝。丙寅，歲犯右執法。己巳，太白晝。庚寅，衆星流，自更盡更而止。辛卯，衆星流于西南。九月甲辰，月有食之。丁未，天狗墮，有聲如雷，野雉皆雊。丙[01386]辰，太白、歲相犯。十一月甲寅，地震。天成元年月，惡星入天庫，流星犯天棓。四月庚戌，金犯積尸。六月乙未，衆星交流。七月己未，月犯太白。庚申，太白晝。乙丑，月入南斗魁。八月乙酉朔，日有食之。癸卯，太白犯心星。乙巳，月犯五諸侯。辛亥，熒惑犯上將。九月丁巳，月犯心星。己巳，月犯昴。庚午，熒惑犯右執法；己卯，熒惑犯左執法。十月戊，熒惑犯上相。己丑至于庚，日月赤而無光。丙午，月掩左執法。十一月丁丑，月暈匝火、木，戊寅，月犯金、木、土。十月戊戌，熒惑[01387]犯氐。乙巳，月掩庶。年正月甲戌，熒惑、歲相犯。月辛卯，熒惑犯鍵閉。月戊午，月掩鬼。庚申，衆星流于西北。己已，熒惑犯上相。乙亥，月入羽林。四月丁亥，月犯右執法；癸卯，月入羽林。六月辛丑，熒惑犯房。八月己卯朔，日有食之。庚，月犯五諸侯。九月壬，歲犯房。庚申，月入羽林；壬申，月犯上將。十月壬午，月犯五諸侯。癸未，地震。十一月乙卯，月入羽林。辛未，地震；壬申，地震。十月癸未，地震。年春正月壬申，金、火合于奎。月丁丑朔，日有食之。四月丁酉，月犯五[01388]諸侯；五月丁巳，月掩房距星；六月乙酉，月掩心庶；癸巳，月入羽林。自正月至于是月，宗人、宗正搖不止。七月乙卯，月入南斗魁。閏八月癸卯朔，熒感犯上將。戊申，月犯南斗。乙卯，熒惑犯右執法。庚戌，太白犯右執法。九月庚辰，土、木合于箕。辛巳，金、火合于軫。十月庚午，彗出西南。十一月戊，月掩軒轅星。乙未，太白犯鎮，月掩房。十月壬寅朔，熒惑犯房，金、木相犯于斗。乙卯，月有食之。四年正月癸巳，月入南斗魁。月辛酉，月及火、土合于斗。月壬辰，歲犯牛。六月癸[01389]丑，月有食之，旣。七月丁丑，月入南斗。九月丙，熒惑入哭星。十庚戌，月有食之，旣。長興元年六月癸巳朔，日有食之。乙卯，太白犯天鐏。八月己亥，月犯南斗。乙卯，月犯積尸。九月辛酉朔，衆星交流而殞。十一月壬戌，熒感犯氐。十月丙辰，熒惑犯天江。年正月乙亥，太白犯羽林。庚辰，月犯心距星；月丁未，月犯房。四月甲寅，熒惑犯羽林。五月癸亥，太白晝。閏五月乙巳，歲晝。六月壬午，地震。八月丁巳，辰犯端門。九月丙戌，衆星交流；丁亥，衆星交流而殞。戊，[01390]太白晝。丁未，雷。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丙戌，太白犯鍵。年四月庚辰，熒惑犯積尸。九月庚寅，太白犯哭星。十月壬申，太白晝。十一月己亥，太白犯壁壘。四年五月癸卯，太白晝。六月庚午，衆星交流。七月乙亥朔，衆星交流。九月辛巳，太白犯右執法。乙未，雷。應順元年月丁酉，衆星流于西北。四月戊寅，白虹貫日。是月改元。清泰元年五月己未，太白晝。六月甲戌，太白犯右執法。九月辛丑，衆星交流。壬寅，雨雹于京師。冬十一月丁未，彗出虛、危，掃天壘及哭星。[01391]天福元年月壬，熒惑犯積尸。年正月乙卯，日有食之。各本「乙卯」下原有「朔」字。按薛史卷一三九天文志載：「天福二年正月乙卯。先是司天奏正月二日太陽虧蝕。......日是太陽虧十分，內食三分，在尾宿十七度。」歷代日食考五代日食表作「一月乙卯二日偏食」。查二十史朔閏表，是年正月甲寅朔，二日乙卯。「朔」字衍，據刪。七月丙寅，月有食之。十月己卯朔，日有白虹。年月壬，日有白虹。五月壬，月犯上將。四年四月辛巳，太白犯東井北轅；甲午，太白犯五諸侯；五月丁未，太白犯輿鬼中星。七月庚朔，日有食之。九月癸未，月掩畢。五年十一月丁丑，月有食之。六年八月辛卯，太白犯軒轅。九月己卯，熒惑犯上將。壬，彗出于西，掃天市垣。八年四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八月丙，熒惑犯右掖。十月庚戌，彗出東方。丙[01392]辰，熒惑犯進賢。十一月庚，月犯房。開運元年月辛亥，日有白虹。壬戌，太白犯昴。己巳。熒惑犯天鑰。月戊，月有食之。四月丁巳，太白犯五諸侯。七月庚辰，月犯熒惑；壬午，月入南斗。甲申，太白犯東井。八月甲辰，熒惑入南斗。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丙，月入南斗；乙酉，月食昴。丙戌，月有食之。庚寅，月犯五諸侯；十月癸卯，月入南斗；十一月辛巳，月犯昴。十月癸丑，太白犯辰。年七月乙未朔，月犯角；壬寅，月犯心前星。庚戌，歲犯井鉞。八月甲朔，日有食之。甲[01393]戌，歲犯東井。九月己酉，月犯昴。甲寅，太白犯南斗魁。十一月甲午朔，太白犯哭星。癸丑，月掩角距星；戊午，月犯心後星。年月壬戌朔，日有食之。天福十年四月丙，太白晝。十月己丑，太白犯亢距星。十一月壬，雨木冰。辛酉，雨木冰。壬戌，月犯昴。癸酉，雨木冰。乙亥，月掩心星；己卯，月犯南斗。十月乙未，月有食之。乾祐元年四月甲午，月犯南斗。六月戊寅朔，日有食之。乙未，月入南斗。七月甲寅，月掩心庶星。八月乙酉，鎮犯太微西垣。戊戌，歲犯右執法。九月[01394]丁卯，月掩鬼。十月丁丑，歲犯左執法。年四月壬午，太白晝。六月癸酉朔，日有食之。壬午，月犯心；丙戌，月犯天關；八月乙亥，月犯房次將。九月壬寅，太白犯右執法。庚戌，太白犯鎮。辛酉，鎮犯右執法。丁卯，太白犯歲。鎮自元年八月己丑入太微垣，犯上將、執法、內屏、謁者，勾已往來，至是歲十一月辛亥而出。四百四十三日。甲寅，月犯昴。年月甲戌，月犯昴。六月乙卯，鎮犯左掖。七月甲申，熒惑犯司怪。八月癸卯，太白犯房；庚戌，太白犯心星。十月辛酉，月犯心星，太白犯木。[01395]十一月甲朔，日有食之。廣順元年月丁巳，歲犯咸池。己未，熒惑犯五諸侯。月甲，歲守心。己卯，熒惑犯鬼；壬午，熒惑犯天尸。四月甲午，歲犯鈎鈐。年月庚寅，太白經天。四月丙戌朔，日有食之。七月乙丑，熒惑犯井鉞；八月乙未，熒惑犯天鐏。九月辛酉，熒惑犯鬼。庚辰，太白掩右執法。十月壬辰，太白犯進賢。年四月乙丑，熒惑犯靈臺；五月辛巳，熒惑犯上將；丙申，熒惑犯右執法。七月乙酉，月犯房。十月戊申，雨木冰。顯德元年正月庚寅，有星墜，有聲如雷，牛[01396]馬皆逸，京城以曉鼓，皆伐鼓以應之。年正月壬戌，有星孛于參。十月庚午，白虹貫日。癸酉，月有食之。五代亂世，文字不完，而史官所記亦有詳畧，其日、月、五星之變，者如此。至於氣祲之象，出沒銷散不常，尤難占據。而五代之際，日有冠珥、環暈、纓紐、負抱、戴履、背氣，十日之中常七八，其繁不可以勝，而背氣尤多。天福八年正月丙戌，黃霧四塞。九年正月乙未，霧中白虹相偶。四月庚戌，霧中有蒼白虹。廣順元年十一[01397]月甲，白虹竟天。此其尤異者。至於吳火出楊林江水中、閩天雨豆之類，皆非中國耳目所及者，不可得而悉矣。
五代史記卷第五十九[01398][013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