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此卷原缺，後人以高氏小史或其他以周書爲底本的某種節錄本補。錢氏考異卷三二目錄序條已指出此卷「非德棻原本」，但「與北史多異」。今基本上不以北史補脫漏，例見前。
長孫儉，河南洛陽人。本名慶明。其先，魏之枝族，姓托拔氏。姓托拔氏 汲本、局本「托」作「託」。按魏書卷一一三官氏志：「次兄爲拓跋氏，後改爲長孫氏。」通鑑卷一四〇云：「於是始改拔拔氏爲長孫氏。」卷一一九還說長孫嵩姓拔拔。姚氏北朝胡姓考長孫氏條歷引通鑑、古今姓氏書辯證卷三七、孝文帝弔比干文證明長孫氏「原姓拔拔，而非拓跋」。據此，這裏「托拔」當爲「拔拔」之訛。但文苑英華九〇五庾信拓跋儉碑已作「拓」。若非後人所改，可能原姓拔拔，孝文帝時改長孫，西魏復姓時沒有恢復原姓，由於本是皇室宗支而改姓孝文遷洛，改長孫。五世祖嵩，魏太尉、北平王。儉少方正，有操行，狀貌魁梧，神彩嚴肅，雖在私室，終日儼然。性不妄交，非其同志，[00783]雖貴遊造門，亦不與相。孝昌中，起家員外散騎侍郎，孝昌中起家員外散騎侍郎 拓拔儉碑云：「年十八，解褐員外散騎侍郎。」據碑，儉死在天和四年（五六九年），「春秋七十有八」，當生於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四九二年），到十八歲是世宗永平二年（五〇九年），距離孝昌（五二五－五二七年）很遠，和下文「從爾朱天光破從爾朱天光破隴右。太祖臨夏州，以儉，深器敬之。賀拔岳被害，太祖赴平涼，凡有經綸謀策，儉皆參預。從平侯莫陳悅，留儉秦州長史。時西夏州仍未內屬，而東魏遣許和刺史，儉以信義招之，和乃舉州附。卽以儉西夏州刺史，總統夏州。時荊襄初附，太祖表儉功績尤美，宜委東南之任，授荊州刺史、東南道行臺僕射。所部鄭縣令泉璨民所訟，推治[00784]獲實。儉卽集僚屬而謂之曰：「此由刺史教誨不明，信不被物，是我之愆，非泉璨之罪。」遂於廳前，肉袒自罰，捨璨不問。於是屬城肅勵，莫敢犯法。魏文帝璽勞之。太祖與儉曰：「近行路傳公以部內縣令有罪，遂自杖十，用肅羣下。吾昔聞「王臣謇謇，匪躬之故」，蓋謂憂公忘私，知無不而已。未有如公刻身罰己以訓羣僚者。聞之嘉歎。」荊蠻舊俗，少不敬長。儉殷勤勸導，風俗革。務廣耕桑，兼習武，故得邊境無[00785]虞，民安其業。吏民表請儉構清德樓，樹碑刻頌，朝議許焉。在州遂歷載。在州遂歷（二）〔七〕載 北史卷二二長孫嵩附五世孫儉傳「二」作「七」。張森楷云：「北史作『七』是。若二載則爲時非久，不足道也。」按張說是。拓拔儉碑云，大統「六年，以公爲使持節都督三荊、二襄、南雍、平、信、江、隨、郢、浙（淅）一十二州諸軍事，荊州刺史，東南道行臺僕射」，又云：「十二年，除大行臺尚書，仍爲大丞相司馬。」由大統六年（五四〇年）至十二年（五四六年）計得七年。今據北史改。徵授行臺尚，兼相府司馬。嘗與羣公侍坐於太祖，及退，太祖謂左右曰：「此公閑雅，孤每與語，嘗肅然畏敬，恐有所失。」他日，太祖謂儉曰：「名實理須相稱，尚旣志安貧素，可改名儉，以彰雅操。」除行臺僕射、荊州刺史。時梁岳陽王蕭詧內附，初遣使入朝，至荊州。儉於廳列軍儀，具戎服，與使人以賓主禮相。儉容貌魁偉，音聲如鐘，[00786]鮮卑語，遣人傳譯以問客。客惶恐不敢仰視。日晚，儉乃著帬襦紗帽，引客宴於別齋。因序梁國喪亂，朝廷招擕之意，發言可觀。使人悅。出曰：「吾所不能測。」及梁元帝嗣位於江陵，外敦隣睦，內懷異計。儉密啟太祖，陳攻取之謀。於是徵儉入朝，問其經畧。儉對曰：「今江陵旣在江北，去我不遠。湘東卽位，已涉年。觀其形勢，不欲東下。骨肉相殘，民厭其毒。荊州軍資器械，儲積已久，若軍西討，若大軍西討 冊府卷四〇五「西」作「南」。按由關中攻荊州，應該是「南討」，疑「西」字誤。必無匱乏之慮。且兼弱[00787]攻昧，武之善經。國家旣有蜀土，若更平江，撫而安之，收其貢賦，以供軍國，天下不足定。」太祖深然之，乃謂儉曰：「如公之言，吾取之晚矣。」令儉還州，密之。尋令柱國、燕公于謹總戎衆伐江陵。平，以儉元謀，賞奴婢百口。尋令柱國燕公于謹總戎衆伐江陵平以儉元謀賞奴婢三百口 殿本考證云：「北史『平』字上有『事』字，此處挩去。」按文義應有「事」字。太祖與儉曰：「本圖江陵，由公畫計，今果如所言。智者未萌，何其妙。但吳民離散，藉招懷，南服重鎮，非公莫可。」遂令儉鎮江陵。進爵昌寧公，遷將軍，移鎮荊州，總管五十州。總管五十二州 拓拔儉碑「二」作「三」。儉舊嘗[00788]詣闕奏，時值雪，遂立於雪中待報，自旦達暮，竟無惰容。其奉公勤至，皆此類。年，以疾還京。夏州總管，三年以疾還京爲夏州總管 按上文沒有紀載長孫儉從荊州徵還和以後歷官，就像長孫儉自荊州以疾還京。據北史本傳儉在荊州徵拜小冢宰，天和初，出任陝州總管。周書卷五武帝紀上天和元年（五六六年）正月稱「以柱國昌寧公長孫儉爲陝州總管」，四年（五六九年）二月「爲夏州總管」。拓跋儉碑記歷官更詳，也說他在天和元年任「陝州刺史、都督八州二十防諸軍事」。可知這次是從陝州還京。推測周書原文和北史一樣上面記有天和初任陝州總管的事，所以這裏「三年」不出年號。刪節者刪去了他入周以後到天和元年的歷官，却忘了在「三年」上加「天和」年號。這樣，緊接在任荊州總管之後，就像事在西魏廢帝三年，可謂疏漏之甚。又拓跋儉碑載歷官最詳，却不云任夏州總管，而且說「天和四年，謝病故京，薨於私第」，和北史「薨於夏州總管」不符。但遷鎮夏州，見於武帝紀，疑是未到任而卒，故碑不書。薨，遺啟世宗，遺啟世宗 張森楷云：「『世宗』當作『高祖』，儉卒於天和四年，非世宗時也。」按張說是。疑原文亦如北史但云遺啟請葬於太祖陵側。「世宗」二字爲後人妄加。請葬於太祖陵側，并以官所賜之宅還官。并以官所賜之宅還官 北史本傳、冊府卷七六無上「官」字。疑本無此字。詔皆從之。追封鄶公。追封鄶公 北史「鄶」作「鄫」。按拓拔儉碑也作「鄶」。荊民儀同趙超等七百人，感儉遺愛，詣闕請儉立廟樹碑，詔許之。詔曰：詔曰 北史本傳上有「建德元年」四字。按上文趙超等請立碑，「詔許之」是一件事。「詔曰」的內容是命以還官故宅給妻子，是另一件事。這裏刪去「建德元年」四字，好像詔書就是趙超請立碑的答詔，甚不分明。「昔叔敖辭沃壤之地，蕭何就窮僻之鄉，以古方今，無慙曩哲。言尋嘉尚，弗忘于懷。而有司未達體，遽以其第卽便給外。今還其妻。」隆。[00789]子隆 北史本傳載詔書，前後尚有數語，又有其子長孫隆的簡歷和「隆弟平，最知名」句。殿本考證據此以爲「遺脫」。按實是刪節本如此，非脫文。
長孫紹遠字師，河南洛陽人。少名仁。父稚，父稚 殿本考證云：「北史（卷二二長孫道生附玄孫澄傳）云：『父承業。』又北史長孫冀歸傳（附於卷二二長孫道生傳）云：『孝文以其幼承家業，賜名幼，字承業。』按北魏書（卷二五長孫道生附曾孫冀歸傳）云：『高祖以其幼承家業，賜名稚，字承業。』『幼』與『稚』同義，唐人諱『治』，高宗諱也。北史上於高宗時，故李延壽改『稚』爲『幼』，此書成於貞觀時，故不諱嫌名也。」按幼卽稚，亦卽承業、冀歸，考證是。魏太師、尚、上黨王。紹遠性寬容，有度，望之儼然，朋儕莫敢褻狎。雅好墳籍，聰慧過人。時稚作牧壽春，紹遠幼，年甫十。稚管記王碩聞紹遠彊記，心以不然。遂白稚曰：「伏承世聰慧之姿，發於天性，目所一，誦之於口。此旣歷世罕有，竊願驗之。」於是命紹遠試焉。讀月令數紙，纔一徧，誦之若流。自是碩乃歎服。魏孝武初，累遷司徒右長史。及齊神武稱兵而帝西遷，紹遠[00790]隨稚奔赴。累遷殿中尚、尚。太祖每謂羣公曰：「長孫公任使之處，令人無反顧憂。之蕭、寇，何足多。然其容止堂堂，足當今模楷。」六官建，拜司樂。孝閔踐阼，封上黨公。初，紹遠太常，廣召工人，創造樂器，土木絲竹，各得其宜。黃鍾不調，爲黃鍾不調 宋本、南本、局本和北史卷二二長孫道生附玄孫紹遠傳、冊府卷五六七「爲」都作「唯」。作「爲」亦可通，今不改。紹遠每以意。嘗因退朝，經韓使君佛寺前過，浮圖層之上，有鳴鐸焉。忽聞其音，雅合宮調，取而配奏，方始克諧。紹遠乃啟世宗行之。紹遠所奏樂，以八數。故梁黃門[00791]侍郎裴正上，以昔者舜欲聞七始，下洎周武，爰創七音。持林鐘作黃鐘，以正調之首。詔與紹遠詳議往復，於是遂定以八數焉。授司空。高祖讀史，武王克殷而作七始，欲廢八而懸七，并除黃鐘之正宮，用林鐘調首。紹遠奏云：「天懸八，肇自先民，百王共軌，萬世不易。下逮周武，甫修七始之音。詳諸經義，無廢八之典。且黃鐘君，天正位，今欲廢之，未其可。」後高祖竟廢七音。後高祖竟（廢）〔行〕七音 北史本傳「廢」作「行」。按上文說高祖「又欲廢八而用七」，這裏却說「廢七音」，前後矛盾。今從北史改。屬紹遠遘疾，未獲[00792]面陳，慮有司遽損樂器，乃與樂部齊樹之。乃書與樂部齊樹之（缺） 北史本傳云：「乃與樂部齊樹書曰：『伏聞朝廷前議，而欲廢八縣七。然則天子縣八，有自來矣，古先聖殊塗一致。逮周武克殷，逆取順守，專用干戈，事乖揖讓，反求經義，是用七音，蓋非萬代不易之典。其縣八筍簴，不得毀之。宜待我疾瘳，當別奏聞。』」北史所載雖未必無刪節，但大畧完具，可以補周書之缺。「齊樹之」，北史無「之」字。按隋書卷一四音樂志中稱開皇二年（五八二年）「命工人齊樹提檢後疾甚，乃上遺表陳之而卒。帝省表涕零，深痛惜之。帝省表涕零深痛惜之 殿本考證云：「北史傳末有『重贈柱國大將軍，諡曰獻，號樂祖，配饗廟庭，子覽嗣』二十字。此亦脫去。」按非脫去，是刪節周書原文。下面附弟澄傳，傳末應有「弟澄」二字，今無此二字，下面接著就說「澄字士
澄字士亮。年十歲，司徒李琰之而奇之，遂以女妻焉。十四，從征討，十四從征討 北史本傳「從」下有「父承業」三字，疑周書原本有之。刪去便不知從誰征討。有策謀，勇冠諸將。及長，容貌魁岸，風儀溫雅。魏孝武初，除征東將軍、渭州刺史。魏文帝嘗與太祖及羣公宴，從容言曰：「孝經一卷，人行之本，諸公宜各引要言。」澄應聲曰：「夙夜匪懈，以一人。」座中有人次曰：「匡救其惡。」[00793]旣而出閤，太祖深歎澄之合機，而譴其次答者。後從太祖援玉壁，從戰邙山，進位驃騎將軍、開府。孝閔踐阼，拜將軍，封義門公，玉壁總管。卒，自喪初至及葬，世宗臨之。典祀中夫宇文容諫曰：「君臨臣喪，自有節制。今乘輿屢降，恐乖禮典。」世宗不從。世宗不從 北史本傳下有「其爲上所追惜如此，子嶸嗣」十一字，原本當有之。又傳末當有「兄子兕」三字。今接敘長孫兕事，不知兕與紹遠及澄的關係。澄操履清約，家無餘財。太祖嘗謂曰：「我於公間，志無所惜，公有所須，宜卽具道。」澄曰：「澄自頂至足，皆是明公恩造。卽如今者，實無所須。」雅對賓客，雅對賓客 冊府卷八六八、御覽卷八四八「對」作「好」，較長。接引忘疲。雖不飲酒，而[00794]好觀人酣興。常恐座客請，每勅中廚別進異饌，留之止。
兕字若汗，性機辯，彊記博聞，雅重賓遊，尤善談論。從魏孝武西遷。天和初，累遷驃騎將軍、開府，遷絳州刺史。
斛斯徵字士亮，河南洛陽人。父椿，太傅、尚令。徵幼聰斛，五歲誦孝經、周易，識者異之。及長，博涉羣，尤精禮，兼解音律。有至性，居父喪，朝夕共一溢米。以父勳累遷太常卿。以父勳累遷太常卿 北史卷四九斛斯椿附子徵傳作「以父勳賜爵城陽郡公。大統末起家通直散騎常侍，稍遷兼太常少卿」。按以父勳受爵是當時通例。這裏刪去賜爵，似以父勳遷官，與事例不符。自魏孝武西遷，[00795]雅樂廢缺，徵博採遺逸，稽諸典故，創新改舊，方始焉。樂有錞于者，近代絕無此器，或有自蜀得之，皆莫之識。徵之曰：「此錞于。」衆弗之信。徵遂依干寶周禮注以芒筒捋之，其聲極振，衆乃歎服。徵乃取以合樂焉。六官建，拜司樂中夫，進位驃騎將軍、開府。後高祖以徵治經有師法，詔令教授皇太。詔令教授皇太子 北史本傳「太」作「諸」。張森楷云：「據下云『宣帝時爲魯公』，則未爲太子也，當依北史爲是。」按張說是，但諸本皆同，也可能舊史追稱，今不改。宣帝時魯公，與諸皇等咸服青衿，行束修之禮，受業於徵，仍並呼徵夫。儒者榮之。宣帝嗣位，遷上將[00796]軍、宗伯。時高祖初崩，梓宮在殯，帝意欲速葬，令朝臣議之。徵與內史宇文孝伯等固請依禮七月，帝竟不許。帝之太，宮尹鄭譯坐不能以正道調護，被讁除名。而帝雅親愛譯，至是拜譯內史中夫，甚委任之。譯乃獻新樂，十月各一笙，每一笙用十六管。帝令與徵議之，徵駮而奏，帝頗納焉。及高祖山陵還，帝欲作樂，復令議其可不。徵曰：「孝經云「聞樂不樂」。聞尚不樂，其況作乎。」鄭譯曰：「旣云聞樂，明卽非無。止可不[00797]樂，何容不奏。」帝遂依譯議。譯因此銜之。帝後肆行非度，昬虐日甚。徵以荷高祖重恩，嘗位師傅，若生不能諫，死何以高祖。乃上疏極諫，指陳帝失，帝不納。譯因譖之，遂下徵獄。獄卒張元哀之，獄卒張元哀之 北史本傳作「張元平」。周書下文云「元卒被拷而終無所言」，北史「卒」作「平」。若「卒」爲「平」之訛，則周書這裏「元」下脫「平」字。若北史「平」字爲「卒」之訛，則因此處訛「平」，後人於上「元」下加「平」字。兩種可能性都有。乃以佩刀穿獄牆，遂出之。元卒被拷而終無所言。徵遇赦得免。隋文踐極，例復官，除太太傅，詔修撰樂。開皇初，薨。諺。徵所撰樂典十卷。
列傳第十八 周十六[007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