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易乾卦云:「天玄而地黄。」淮南云:「四方上下謂之宇,往古來今謂之宙。」洪,。荒,草昧。揚云:「洪荒之世。」言天地開闢之初,[00004]其時則草昧。○此一節,下十節之綱領。○首句第字謹避,聖祖仁皇帝廟諱改作「元」。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張
天地旣開闢,則有日月星辰垂象於上矣。日,陽精。月,陰精。盈者,月光滿。昃者,日西斜。月至望則盈,日過午則昃。辰者,日月[00005]所㑹之次,分周天十宫,、丑、寅、夘、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是。宿者,日所𨇠?之星。蓋日行於天,其所當度之星,取而識之,名之曰宿,凡十有八焉。東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南方七宿:井、鬼、栁、星、張、翼、軫是。列,陳。張,布。謂辰宿陳布於天。淮南云:「天設日月,列星[00006]辰,調陰陽,張四時。」
寒來暑往 秋收冬藏
閏餘成歲 律吕調陽
日月運行於天,而辰宿紀其次舍度數。於是日行一週天,而一日。月行十九日有奇,與日相會,而一月。積月而成時,[00007]積四時而成歲焉。冬之氣寒,夏之氣暑。易云:「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言四時相代。萬物生於春,長於夏,收於秋,藏於冬。言秋冬而春夏在其中矣。四時旣定,以其餘日,置而閏。蓋十日一月,十月一歲,是每歲有百六十日。然而天氣一週,則不止於此。自今歲立春之日,至來歲立春之日,共百六十五日有奇,是[00008]每歲餘五日有奇。此謂之氣盈,謂之餘,至於十日一月,則不足。自今月合朔之時,至來月合朔之時,約十九日有半,故有盡之月。積至終歲,則少五日有奇,此謂之朔虚,謂之餘。合者計之,則每歲餘十日有奇。歲約餘一月,五歲約餘月,八歲約餘月,而春入於夏矣。積至十七歲,約餘六月,而夏反冬,冬[00009]反夏,寒暑變易,而歲不成矣。於是唐堯置閏月,以其餘。堯典云「以閏月定四時成歲」是。歲時旣成,而春夏得陽氣,秋冬得陰氣。恐其有差錯,於是用律管以候之。律厯志云:「候氣之法,室重,户閉,塗釁必周,宻布緹縵。室中以木案,每律各一,內卑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葮莩灰抑其內端,案律而候之。氣至[00010]者灰去。」若此,則節令不爽,而陰陽之氣和矣。是律吕者,所以調和陰陽。言陽而不言陰者,省文以就韻。律吕始於黄帝。命其臣伶倫,取嶰谷之竹,截以筒,陰陽各六。六陽管律,黃鍾、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是。六陰管吕,吕、夾鍾、仲吕、林鍾、南吕、應鍾是。黃鍾長九寸,應十一月。吕長八寸分有奇,應十月。太簇長八[00011]寸,應正月。夾鍾長七寸四分有奇,應月。姑洗長七寸一分,應月。仲吕長六寸五分有奇,應四月。蕤賓長六寸分有奇,應五月。林鍾長六寸,應六月。夷則長五寸五分有奇,應七月。南吕長五寸分,應八月。無射長四寸八分有奇,應九月。應鍾長四寸六分有奇,應十月。
雲騰致雨 露結霜[00012]
陰陽之氣旣調,於是陽氣則蒸而雲雨,陰氣則凝而霜露。說文云:「雲,山川氣。」騰,升。致者,使之至。釋名云:「雨,水從雲下。」蓋雲升於天,所以致雨。禮記云「天降時雨山川出雲」是。蔡邕月令云:「露者,陰之液。」結,凝。易坤卦云:「履霜堅冰,陰始凝。」蓋霜露本一物,其潤澤則露,其凝結則霜。詩秦風云「白露霜」是。此言[00013]四時之中,有陽氣雲雨,以生萬物,有陰氣霜露,以成萬物,而後歲功乃成。上句言陽,下句言陰。
金生麗水 玉出崐岡
劍號巨闕 珠稱夜光
上文言天時矣,然後地利興焉。地生萬[00014]物,而莫貴於寶,故先言之。金,黃金。麗水,在今雲南麗江府,一名金沙江。金生水底沙中,土人淘而出之。崑,崑崙山,在今西番。爾雅云:「山脊曰岡。」云:「西北之美者,有崑崙之墟,璆琳琅玕焉。」則此山出玉者。劍,兵器。巨闕,寶劍之名。越王允常,令歐冶鑄寶劍五:巨闕,次純鈎、湛盧、莫邪、魚腸。珠者,蚌之精,珠之美者,入夜有光。搜神記[00015]云:隋侯蛇,救之。後蛇銜珠以報,夜光可以燭堂。故厯世稱焉。
果珍李柰 菜重芥薑
至於草木之美者,則有李柰芥薑之屬,舉一以該其餘。木實之可食者曰果。珍,重。本草云:「李味酸甘,去痼熱,調中」、「柰味苦,補中焦,和脾」,皆果之美者。草之可食者[00016]曰菜。本草云:「芥味辛,除腎邪,利九竅,明耳目」、「薑味辛,通神明,去臭氣」,皆菜之美者。
海鹹河淡 鱗潛羽翔
至於水之者,則有河海,而蟲魚鳥獸不可勝舉,總以地之廣生。海者,衆水所之壑。博物志云:「天地四方,皆海水相通,地在其中」,「總而言之,謂之四海」。海水味鹹,[00017]故曰海鹹。河,水名,出今西番朶甘思西鄙。有泉百餘泓,名星宿海,此其源。東北流至積石山,始入中國。東北出塞外,轉而南入中國,至今河間府界,分九河,而入於海,此古道。今則南徙,與淮合流,至淮安府界入海。河水味淡,故曰河淡。鱗,魚甲。潛,藏。羽,鳥毛。翔,飛。言魚藏於淵,鳥飛於天。[00018]
龍師火帝 鳥官人皇
始制文字 乃服衣裳
上言天地變化,無不具。於是人生其間,才之位,自洪荒之世,皇五帝,傳至代,而後極盛。師,官。太昊伏羲氏時,龍馬負圖出於河,因以龍紀官。爾雅云:[00019]「帝,君。」上古之世,燧人氏君,始鑽木取火,教民烹飪焉。少昊氏時,有鳳鳥至,因以鳥紀官。春秋左傳云:昊氏以龍紀官,龍師而龍名。少昊氏以鳥紀官,鳥師而鳥名。按史,春官青龍氏,夏官赤龍氏,秋官白龍氏,冬官黑龍氏,中官黄龍氏。命其臣朱襄飛龍氏,昊英潛龍氏,庭居龍氏,渾沌降龍氏,陰康[00020]土龍氏,栗陸水龍氏。此昊之官。鳳鳥氏,厯正;元鳥氏,分司;伯趙氏,司至;青鳥氏,司啟;丹鳥氏,司閉;祝鳩氏,司徒;雎鳩氏,司馬;鳲鳩氏,司空;爽鳩氏,司𡨥?;鶻鳩氏,司。五雉五工正,九扈九農正。此少昊之官。皇,,言其天下之君。上古之世,有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是謂皇。言人皇而[00021]不及天、地,舉一以該其。始,初。制,造。上古結䋲而治,伏羲始造文字,其制有六:象形、㑹意、假借、指、轉注、諧聲是。乃者,繼之辭。服,身之飾。上曰衣,下曰裳。白虎通曰:「衣,隱。裳,障。所以隱形,自障蔽。」上古之民,衣鳥獸之皮,至黄帝命其臣胡曹,始作衣裳。
推位讓國 有虞陶唐[00022]
嗣是而堯舜,則以禪讓而有天下。推,使之去已。讓,以之與人。位,君位。國,土地。虞,舜氏因以有天下之號。堯初封陶,後封唐,故稱陶唐氏。陶,今兗州府定陶縣。唐,今平陽府。堯在位七十載而禪於舜,舜在位五十載而禪於禹。此言堯、舜以天之位、土地之富,推讓以與人。
弔民伐罪 周發殷湯[00023]
嗣是而湯武,則以征誅而得天下。弔,慰。伐,正其罪而討之。周,武王有天下之號。發,武王名。殷,亳都。契封於商,其後成湯滅夏,因以有天下之號。至盤庚𨗇?於殷,則𠔥?稱殷。此言殷湯,據其後而言。禹受舜禪而有天下,傳四百餘年。其後王夏桀無道,成湯放之南巢,而代其位,傳六百餘年。其後王殷紂無道,武王誅之,而代其位。[00024]此言湯、武慰安夏、商無罪之民,而誅伐有罪之桀、紂。○坊本作「商」,今從古本作「殷」。
坐朝問道 垂拱平章
承上節而言。朝,朝廷。道,理。自上至下曰垂。拱,斂手。武成云:「垂拱而天下治。」言垂衣拱手而治。平者,正之使不傾。章者,明之使不昧。堯典云:「平章百姓。」此總[00025]言上文。諸君皆坐於朝廷,訪問治道,垂衣拱手,平正章明,以治天下。言其有道之形容。○按古之人君,皆立朝以聽政,至秦,尊君抑臣,始有坐朝之禮。此云「坐朝」,亦據後世而言之耳。○朝,平聲。
愛育黎首 臣伏戎羌
遐邇壹體 率賓王[00026]
此言其德澤之及於人者。育,養。黎,黑,首,頭。人首皆黑,故稱民曰黎首。臣,之。伏,屈服。戎者,四裔之一。羌者,西戎之一種。言上文有道之君,皆愛養中國之民。至於外裔,亦能屈服而臣之,使不叛。上句言中國,下句言外裔。遐,遠,承上文「戎羌」而言。邇,近,承上文「黎民」而言。體,身體。率,偕。賓,服。,往。王,君。說文[00027]云:「天下所往。」言遠而外裔,近而中國,有道之君,視之如一身然。無遠無近,皆被其澤,故民相率服從,而往於我王。
鳴鳳在竹 白駒食場
化被草木 賴及萬方
此言其德澤之及於物者。鳥出聲曰鳴。鳳,[00028]靈禽,有道則。孔演圖云:「鳳非竹實不食。」駒,馬之者。白,言其色。場,治穀之地。詩雅云:「皎皎白駒,食我場苗。」仁風動物曰化。被,及。賴,利。春秋傳云:「萬,盈數。」方,謂東西南北。萬方,則盡乎天下矣。極言有道之君,仁德及物,如鳳如駒,盡得其所。至於草木,亦皆被化,而利賴萬方,無一物不蒙其澤。○古本作「在樹」,今作「在竹」,從之。[00029]
右第一章
此章言天地人之道,千字文之發端。首節從天地初闢之時說起,自有天地之由來。第節至第四節,承首節天道而言。天有日月星辰、雲雨霜露,以成四時氣,天道之。第五節至第七節,承首節地道而言。地之生物,有金玉珠寶之異、山川草木之盛、鳥獸蟲魚[00030]之繁,地道之廣。第八節至第十節,承首節宇宙而言。洪荒以來,皇、五帝、王,開物成務,以前民用,仁民愛物,以廣德澤,人之盛。
蓋此身髪 四五常
恭惟鞠養 豈敢毁[00031]
此以下,言學者修身之。蓋,發語辭。四,地、水、火、風。圓覺經云:「此身四和合:毛髮爪齒、皮肉筋骨、腦髓垢色,皆於地;唾涕膿血、涎沫津液、痰淚精氣、便利,皆於水;煖氣火;動轉風。」是。五常,仁、義、禮、智、信。恭,敬。惟者,專辭。鞠,卽養。豈敢,猶云不敢。毁,壞。,損。孝經云:「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毁。」言此身髪乃[00032]父母所鞠養,而不敢損壞。此將言修身之,故先言身之至重,以其不可不修。外而形體,則有四;內而心性,則有五常。修身者惟修其五常之德,而後能不虧四之體。蓋不敢毁者,在四:而所以不毁者,在修其五常。
女慕貞潔 男效才良[00033]
雖男女有異,而五常之修一。慕,愛。貞潔,正而靜。效,法。才,有能者。良,有德者。
知過必改 得能莫忘
罔談彼短 靡恃己長
此與下節,皆言修五常之。改,更。得,求而獲之。能,有諸己者。忘,失。言於五[00034]常而有過失,則必改之;於五常而有所能,必守而勿失。罔者,戒之之辭。談,言。彼者,對己而言。短,卽過。靡,無。恃者,矜誇之意。長,卽能。言人於五常而有過,則不詆之;已於五常而有所能,則不矜之。
信使可覆 器欲難量
信,實。覆,復驗。言與人約信,務誠實,[00035]使可以復驗,則言不妄矣。器,量。量,度。言人之器量,欲其廣,使人難以度量。恃已之長,則人得而測之矣。○量,平聲。
墨悲絲染 詩讚羔羊
此言修五常者,欲其純一而不雜。墨,姓,名翟。悲,痛而泣之。絲,蠶所吐。以色加素曰染。墨翟染絲者而泣曰:「染於蒼則[00036]蒼,染於黄則黄,不可不慎。」詩召南羔羊之篇。讚,美之。羔,羊之者。羊,畜名。詩云:「羔羊之皮,素絲五紽。」按詩本義,美夫之節儉正直。此引詩,則但取羔羊素絲,其色之純一耳。
景行維賢 克念作聖
德建名立 形端表正[00037]
景,仰。行者,之迹。詩雅云:「景行行止。」維與惟同。賢者,能修五常之善人。言此善人,當景仰而效法其行。克,能。念,思。作,。聖者,不思不勉,自合於五常之人。多方篇云:「惟狂克念作聖。」言人能以五常之道,思之於心,而力行之,則可以造於聖人之域。德,卽五常之德。建,卽立。名,賢人、聖人之名。形,體。端,卽[00038]正。立木以示表。形端則影亦端,表正則影亦正。言此賢聖之人,惟能建立五常之德,因以有聖賢之名,如形表之端正,則影自隨之而不爽。蓋修德者,必有名譽,而人不可以不效法之。○行,去聲。
空谷傳聲 虚堂習聽
禍因惡積 福縁善慶[00039]
空,卽虚。谷,兩山中之相夾處。傳,續。堂,屋之高者。習,重。聽者,耳所聞。言聲在空谷之中,則相傳續而不已;在虚堂之中,則聲發於此,響應於彼,使聽者重複。禍,灾殃。惡,悖於五常之。積,累。言惡非一端。縁,卽因。善者,修五常之。慶者,善之著。言天之降禍於人,必因其悖於五常,惡多端而然。天之降福於[00040]人,必因其能修五常,善著於身而然。○上節言人之不爽,修德必獲令名,如影之隨形表。此節言天道之不爽,惡得禍,善得福,如響之赴聲。
尺璧非寶 寸陰是競
天道人,不爽如此,而人當力行其五常矣。尺,度名,十寸尺。壁,玉之圓者。寶,貴之[00041]。寸,亦度名。陰,日影。競,爭。昔禹惜寸陰。淮南云:「聖人不貴尺之璧,而重寸之陰。」此言尺璧至重,而不以寶,惟以寸陰當爭。而孜孜然修其五常,惟日不足。
資父君 曰嚴與敬
上言五常之當修,而所謂五常者,在於人倫之內。蓋仁父之德,義君臣之德。[00042]長幼之有序,卽禮之德;夫婦之有別,卽智之德,而信朋友之德。此下十四節,皆言人倫。而人倫之中,莫於父君臣,故別而言之。資,藉。,奉。嚴者,畏憚之意。敬,心無所慢。孝經云:「資於父以君而敬同。」云:「孝莫于嚴父。」言用父之道,卽可以君,其嚴憚恭敬之心則同,蓋移孝以作忠。[00043]
孝當竭力 忠則盡命
善父母孝。當,合,謂理合如是。竭,亦盡。論語云:「父母能竭其力。」盡已之心忠。論語云:「臣君以忠。」言忠臣之君,有死無,盡己之命而不惜。孝,承上「資父」而言;忠,承上「君」而言。
臨深履薄 夙興温清[00044]
上言忠孝之道,而君卽資於父,故此專言孝。臨,涖。深,深淵。履,踐。薄,薄冰。詩云:「戰戰競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夙,早。興,起。詩云:「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温者,使之暖。清者,使之涼。曲禮云:「凡人之禮,冬温而夏清。」此言「嚴敬」之實。之親,謹畏心,如臨深淵,而踐薄冰。夙興夜寐,冬溫夏清,而後孝。[00045]
似蘭斯馨 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 淵澄取映
孝百行之原。能孝於親,則有德之人矣。故設喻以贊美之。似、如,皆比。蘭,香草。繫辭云:「其𦤀?如蘭。」斯,語辭。馨,香。松,木名。盛,茂。松至冬而不凋,故云盛。川,水[00046]之流者。流,行。息,止。淵,水之止者。澄,清。映,照。水清而可以照物。言其德之馨香則如蘭,其德之茂盛則如松。其德純常而不間斷,則如川之流而不止;其德潔清而無汙染,則如淵之清而可照。
容止若思 言辭安定
容,貌。止者,對作而言,一身之舉動。心[00047]所運曰思。人有思者,貌必沉靜。「若思」者,喻其容之肅。言,語。辭,說,言之成文者。安定,亦沉靜之意。曲禮云:「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言有德之人,其貌、言如是。
篤初誠美 慎終宜令
篤,厚。初,始。誠,信。美、令,皆善。慎,謹。終者,之成。宜,當。言人有德者,能[00048]厚之於始,信善矣。當謹之於終,而後德之成。蓋人少則慕父母,誠厚於始。及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則慕妻,仕則慕君,善於終者鮮矣。惟終身慕父母者,乃孝。故勉人修德,當終如其始。
榮業所基 籍甚無竟
學優登仕 攝職從政[00049]
上言孝成而德,父之道盡矣,然後可資之以君焉。此以下,言君之。榮,顯榮。業,業,卽下「攝職從政」,仕者之。基,本。籍者,有聲譽。甚,太過。陸賈傳云:「名聲籍甚。」竟,已。學,講習討論。優,有餘。登,升。仕,官。攝,治。職,官所掌之。從,就。政,國政。言能孝而有德,則異日君,顯榮之業,皆本於此。[00050]蓋孝德之人,必有名譽以聞於上,籍甚而不已焉。必俟學古有獲之後,知所以致君,知所以澤民,然後可升於朝,而官、而治理政。論語云:「學而優則仕。」
存以甘棠 去而益詠
存,留。甘棠,木名,草木疏云:「今棠梨。」去,離。而,轉語辭。益,增。詠,歌。昔召公循[00051]行南國,嘗止於甘棠樹下。後人思其德,因愛其樹,而不忍伐。其詩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言人臣之君,必當體君心以愛民。亦如召公之去南國,而人思慕之,留所止之樹而不伐,愈歌詠於無窮。
樂殊貴賤 禮別尊卑
上言父君臣之倫,至此推其類而盡[00052]言之,因以此語發端,言五倫之中,有貴有賤,有尊有卑,而先王制禮作樂,所以殊異而分別之。
上和下睦 夫唱婦隨
上,卽尊貴者。下,卽卑賤者。和,諧。睦,親。言五倫雖有貴賤、尊卑、上下之不同,而皆以和諧親睦善。五倫之中,始於夫婦。[00053]夫者,男之稱。爾雅曰:「女已嫁曰婦。」婦之言服,服於夫。唱,導。隨,從。夫理外,導之於前;婦內助,從之於後。
外受傅訓 入奉母儀
諸姑伯叔 猶比兒
此推父之倫而廣言之。外者,出而在鄉[00054]黨之間。受,承。傅,師。訓,教。入,進,進於家內。奉,亦承。儀,範。言外而在鄉黨,則承師之教訓。入於其家,則奉母之儀範。諸,衆。父之姊妹曰姑。父之兄曰伯,父之弟曰叔。猶,同。比,並。禮檀弓篇云:「兄弟之,猶。」言兄弟所生之,與已同,而得比並於兒。上文止言「資父」,而父之倫有所未盡。與父同尊者,有師焉;[00055]與父同親者,有母焉。以及諸姑伯叔,皆從父以推者。至於兄弟之,則從以推者。而父之倫全矣。○古者民生於,之如一。父生之,師教之,君食之是。禮檀弓篇云:「親服勤至死,致䘮年。君服勤至死,方䘮年。師服勤至死,心䘮年。」蓋師與父並重。後世師道不講,唐韓愈作師說,舉世皆非之。風之不古久矣。[00056]
孔懷兄弟 同氣連枝
此言兄弟之倫。孔,。懷,愛。爾雅云:「男先生兄,後生弟。」同,共。氣,父母之氣。連,合。木生條曰枝。言兄弟當相友愛。蓋形雖分,而同受父母之氣,猶木有歧枝,而合於一本。
交友投分 切磨箴規[00057]
此言朋友之倫。交,相合。友,朋友。投,托。分,情分。切,割。磨,礪。治骨角者,旣切而復磋之;治玉石者,旣琢而復磨之。詩衛風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喻學者,已精而益求其精。有所諷諭,以救其失者箴。規,戒。言朋友之合,以情相托。平日學,則切磋琢磨,相勉以求其精。至於有過,則諷諭規戒,相救以正其失。○分,去[00058]聲。
仁慈隱惻 造次弗離
上言五倫矣,而五常之德,猶未明指之,故於此詳言之。此言仁之德。仁者,心之德,愛之理。慈,愛。隱,痛之深,惻,之切。孟云:「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造次,急遽苟且之時。弗者,禁止之辭。離,去。言仁[00059]主於愛,而遇不忍之,則之切而痛之深。此乃人之本心,雖當急遽苟且之時,而不可舍去。按:仁、義、禮、智、信,五常之德,而仁、義,故明指之。猶上文五倫,亦以君臣父。然仁、義者,而仁包四德,尤於義,故別而言之。猶上文君父並重,而君之道,資於父,以孝本。雖其文有詳畧,而理實貫通,先後差次,[00060]截然不紊。讀者宜熟玩之。
節義廉退 顛沛匪虧
此言義、禮、智、信之德。有所守而不變,謂之節,信之德。義者,心之制,之宜。廉,有分辨,智之德。退,謙讓,禮之德。顛沛,傾覆流離之際。匪,非,亦禁止之辭。虧,缺。言義、禮、智、信之德,皆人所不能無。雖當[00061]傾覆流離之際,而不可虧缺。論語云:「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性靜情逸 心動神疲
此總上文五常之德而言。蓋天以仁、義、禮、智、信之德,賦之於人性。情者,性之發。心,載性者。神者,心之靈。靜者,止於五常而不動。𨓜?,安。反於靜者動。疲,勞[00062]之極。言人之修五常者,其性止於仁、義、禮、智、信,而所發之情皆安。其不修五常者反是,心外物所動,而勞敝其神。
守真志滿 逐物意移
守,操守。真者,性之正。言仁、義、禮、智、信,乃人之真性。心之所之謂之志。滿,足。逐,引之而去。物,外物。聲色嗜欲之類,所[00063]以動其心者。意者,心之所發。移,卽動。此申上節而言。性靜情逸者,守其仁、義、禮、智、信之真性,能充滿其志,而無所虧欠。心動神疲者,蓋聲色嗜欲外物所動,引之而去。而意以移,因不能守其五常。
堅持雅操 好爵自縻
此總承上文而結言之。堅,固。持,卽守[00064]。謂之堅持,必性靜情逸,守其真而志滿,不逐於外物,而心動神疲。雅,常。操者,所守之德,卽五常。好,美。爵,位,糜,繋。言人能固守五常,則有德之人。王者必舉而用之,而美位自繋於其身矣。易中孚卦云:「我有好爵,吾與爾縻之。」此言「自縻」,謂己之修德所致,卽自求多福之意。所以深勉乎人。○操,去聲。[00065]
右第章
此章言君修身之道。惟修其五常,則不毁其身,因推類而舉君臣、父、兄弟、夫婦、朋友之倫,五常所屬,終則指仁、義、禮、智、信之五德,而勉人固守之。
都邑華夏 東西京[00066]
背邙面洛 浮渭據涇
此以下,言王者之。此言王者京都之。帝王世紀云:「天所宫曰都。」邑,縣,王都亦稱邑。詩商頌云:「商邑翼翼。」此所謂邑,乃王都之邑。華,文明之象。夏,。中國謂之華夏,言其文明而。京,亦。王者所居之國。周之成王,營洛邑王[00067]城,及乎平王東𨗇?,居焉。東光武亦都之,謂之東京,卽今河南府是。周之武王都於鎬京,秦都於咸陽,西都於長安,謂之西京,卽今西安府是。背,後,在國之北。面,前,在國之南。邙,山名。北邙,山,在今河南府城之北。洛,水名,源出今商州洛南縣冡嶺山,東流經河南府城之南,東至鞏縣入河。此句承上東京而言,邙山在東[00068]京城北,洛水在東京城南。浮,汎。據,依。渭,水名,出今臨洮府渭源縣鳥鼠山,東流至西安府華陰縣入河。涇,水名,出今平涼府岍頭山,東南流至西安府高陵縣入渭。此句承上西京而言,西京左汎渭流而右依涇水。蓋言王者之都,以京最,而京之山川形勝如此。
宫殿盤鬱 樓觀飛驚[00069]
圖寫禽獸 畫綵仙靈
丙舍傍啟 甲帳對楹
肆筵設席 鼓瑟吹笙
陞階納陛 弁轉疑星[00070]
右通廣內 左達承明
此言王者宫室之壯。爾雅云:「宫謂之室。」古者以宫室之通稱,後世專以稱天之室焉。殿,堂之高者,秦始皇始作之。盤,屈曲之貌。鬱,茂盛之貌。樓,說文云:「重屋。」爾雅云:「觀謂之闕。」釋名云:「觀者,於上觀望。」皆屋之最高者。飛,鳥飛。詩雅云:「如[00071]翬斯飛。」驚,駭。言樓觀之高,勢若飛然,而駭人之目。圖、寫,皆畫。飛曰禽,走曰獸。以五色狀物之形曰畫。彩,色。釋名云:「長生不死曰仙。」靈,神。言此宫殿樓觀之中,皆以彩色圖畫飛禽走獸及神仙之形於內。丙,干名。舍,屋。天官云:「亥天門,已地戶。」丙舍於已,故凡地戶俱稱「丙舍」。魏鍾繇帖云:「墓田丙舍。」傍,側。啟,開。言[00072]丙舍之門,開於其側。甲者,干之首。帳,釋名云:「張。」張施床上。武故云:「上以琉璃珠玉、明月夜光,雜錯珍寶甲帳,其次乙帳。」對,當。楹,柱。肆,陳。設,置。重曰筵,單曰席。古人籍地而坐,筵、席皆坐之具。鼓,動之。瑟,樂器,狀如琴,有十五絃。以口嘘氣曰吹。笙,亦樂器,以匏之,列管於匏之中,施簧於管端,以出其聲[00073]。陞,登。階,級。納,入。陛,卽階。堂之高者去地遠,故設階陛,所以升堂者。弁,冠名。白虎通云:「弁之言攀,持髪。」有爵弁、韋弁、皮弁等制。轉,動。疑,似。詩衛風云:「㑹弁如星。」此句承上階、陛而言。登階入陛者,其弁動移如星之多,則階陛之廣可知,甚言以形容之。言舍之以丙次者,其門開於側,當柱則施甲帳。陳設筵席,[00074]而作樂於其間。其階陛之廣,登納者弁若星然,不可勝數。東左,西右。通,卽達。「廣內」、「承明」,皆殿名。輔黄圖云:「建章宫中,西則廣內殿。」云:「未央宫有承明殿。」此句,總上文而言宫室之。其右則直通於廣內,其左則直達於承明。○觀,去聲。
旣集墳典 亦聚羣英[00075]
言此宫殿樓觀之中,墳典藏焉,羣英㑹焉。旣者,已之辭。集,卽聚。墳,墳。典,五典。墳,載皇之者。五典,載五帝之者。春秋左傳云:「楚左史倚相,能讀墳五典。」莫古於墳、典,故舉此以該羣。亦,。羣,衆。才德出衆之人謂之英。○此節下六節綱領。○按:古墳已不可考。至宋元豐中,張商英得於唐州北[00076]陽氏家。其山墳、氣墳、形墳篇,言多誕妄,蓋偽。五典,卽經、堯典、舜典、禹謨、臯陶謨、益稷五篇。
杜稾鐘𣜩? 漆壁經
此節承上文墳、典而言,籍之多。杜,杜度。錘,鍾繇。稾,草稾,凡作文稾,多用草,故謂草稾。章帝時,杜度善[00077]作草。隸,賤者之稱。秦始皇時,程邈始變古文篆隸。以其簡捷,便於徒隸,故謂之隸。魏鍾繇善作此。漆,木液可飾器者。古人無墨,以漆字於竹簡之上。者,載籍之通稱。壁,牆。經,六經,易、、詩、禮、樂、春秋是。此所謂經,乃經。始皇焚時,孔八世孫騰,藏經於壁中。至時,魯共王壞孔舊宅得之,謂之古文尚。言[00078]籍之多,有草者,有隸者,有漆者,有若壁中之古文者。蓋篆不可勝數。○按:隸卽今真。苑云:「割程邈隸,取分,割李斯篆,取八分,八分。」則今之稱隸者,八分。古之稱隸者,乃真。唐六典「校郎正字」,「體有五」,「四曰八分,石經碑碣所用;五曰隸,典籍表奏公校文疏所用」。則隸之真無疑矣。[00079]
府羅將相 路俠槐卿
戶封八縣 家給千兵
高冠陪輦 驅轂振纓
世祿侈富 車駕肥輕[00080]
自此以下五節,俱承上文「羣英」而言。此節言「羣英」祿位之尊富。府,風俗通云:「聚。」公卿牧守之所聚。羅,列。將相,文武臣。路,道路。俠,與夾同。周禮六卿:冢宰、司徒、宗伯、司馬、司𡨥?、司空。九卿:太常、光祿勲、衛尉、太僕、廷周、鴻臚、宗正、司農、少府。周禮建外朝之法,面槐,公位焉;左九棘,孤卿夫位焉。言槐而不言棘,言卿[00081]而不言公孤夫,省文。戶,民家。封者,使食其所入。縣,釋名云:「懸。懸於郡。」家,將相公卿之家。給,予。兵,士卒。陪,侍。輦,天之車。驅,馳之。轂,車輪。振,動。纓,冠系。「驅轂」,承上「陪輦」而言。「振纓」,承上「高冠」而言。父相繼世。祿,俸。言此將相公卿之孫,皆得食祖父之祿,而世世相承。侈,奢。富者,饒於財。駕,[00082]說文云:「馬在軛中。」肥,說文云:「多肉。」輕,疾。肥言其馬,輕言其車。言此羣英,在將相公卿之位者,其所封之戶,有八縣之廣廣,而給其家者,有千兵之多。出則驅其車輪,以侍天之輦而行,而所戴之高冠,以車馳而振動其纓。其冠服之美盛如此。至於孫,亦得世食其祿,奢侈富足,駕肥馬而乘輕車。○按:自秦罷封建,初復分[00083]王弟,後懲七國之禍,膺封爵者,止食其邑之戶。然東吳鄧之功,所封不過四縣。晉惟羊祜,得封五縣。兹云八縣,未知何所指。重臣之有勲德者,給兵以從衛,其數多寡不同。如晉衛瓘、陸玩等,皆給千兵。恩禮之盛,無踰此矣。○將、相,並去聲。
策功茂實 勒碑刻銘[00084]
磻溪伊尹 佐時阿衡
奄宅曲阜 微旦孰營
桓公匡合 濟弱扶傾
綺廻惠 說感武丁[00085]
俊乂密勿 多士寔寧
此下四節,亦承上「羣英」,而雜舉其人以實之。策,謀畫。說文云:「以勞定國曰功。」茂,盛。實者,對名而言,謂實有其功。勒,卽刻。碑,說文云:「豎石以紀功德。」銘,紀,釋名云:「紀名其功。」此所謂銘,卽碑銘。蓋叙述其功,而文以刻於碑。於文之末,[00086]韻語以贊美之,是謂之銘。言此「羣英」,不但祿位尊富,其所謀畫,實有定國之功。勒於碑而刻於銘,如下文「諸人」是。磻溪,太公望所釣之處。在今鳳翔府寶雞縣東南,旁有太公石室存焉。伊,姓。尹,字:成湯之相。佐,輔。時,世。阿衡,商之官名,伊尹之。阿,倚。衡,平。言天下倚賴以平治者。詩商頌云:「實惟阿衡,實左右商王。」奄,取[00087]。宅,居。曲阜,地名。周公之所封,卽魯國。今兗州府曲阜縣。微,無。旦,周公名。孰,誰。營,造。言取曲阜而居之,非周公旦之功,誰能造此魯國之封。桓公,齊君,名白。諡法:「辟土服遠曰桓。」匡,正。正天下之亂。合,㑹諸候。論語云:「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濟,救。弱,兵力少。扶,持。傾,危。諸侯之弱者救之,危者持之。綺,[00088]四皓之一。廻,還。秦時有四皓,避亂於商山。高祖招之不至。後高祖欲易太,張良乃聘四皓,與太游。高祖之曰:「羽翼已成,難以動矣!」由是得不易。及高祖崩,太立,是惠帝。謚法:「柔質慈民曰惠。」四皓者,𦂶?里季、東園公、夏黄公、甪里先生。舉一以該其。言惠將廢,以四皓而得還太之位。說,傅說,感,格。武丁,商[00089]之賢君,夢上帝予以良弼,覺而圖其形,以旁求天下,於傅巖之野得說,貌與夢符。乃舉相,商道中興。言傅說之賢,感武丁於夢中。千人之英曰俊,百人之英曰乂。臯陶謨云:「俊乂在官。」密勿,黽勉之意。詩雅云:「黽勉從。」劉向傳引之云:「密勿從。」多,衆。志云:「學以居位曰士。」寔,韻㑹云:「是。」與實不同。寧,安。詩雅云:「濟[00090]濟多士,文王以寧。」言羣英之策功者,亦如太公、伊尹,有輔世平治之功;周公,有佐周肇封之功;齊桓,有濟弱扶傾之功;四皓,有定儲之功;傅說,有中興之功。此皆千人之俊,百人之乂,黽勉輔治。而君賴是多士以寧。○阿,平聲。說,音悅。
晉楚更霸 趙魏困横[00091]
假途滅虢 踐土㑹盟
此亦承上「羣英」而言。五霸不獨齊桓,有晉文與楚莊焉。晉、楚,皆國名。晉,今山西。楚,今湖廣皆其地。更,代。霸者,諸侯之長。言晉、楚繼齊桓之後,相代而諸侯之長。五霸有齊桓、晉文、秦穆、宋襄、楚莊,言晉、楚而不言秦、宋,省文。趙、魏,皆國名,趙都邯[00092]鄲,今趙州。魏都梁,今開封府。困,病甚。横,連横。戰國時,蘇秦說六國諸侯,合從以拒秦。後張儀說六國諸侯,連横以秦。言六國諸侯,合從連横所困。言横而不言從,省文。六國有趙、魏、韓、齊、楚、燕,舉以該其餘。假,借。途,路。滅,亡。虢,國名,今陝州。晉獻公欲伐虢,道經於虞,用謀臣荀息計,以垂棘之璧、屈產之馬遺[00093]虞君,假道於虞以滅虢。師還,並襲虞,滅之。踐土,地名,在今開封府滎澤縣西北,有踐土臺。㑹者,合諸候。盟,誓約。㰱血以結信。曲禮云:「諸侯相於郤地曰㑹,涖牲曰盟。」僖公十八年,晉文公㑹諸侯,盟於踐土。此舉晉,以該五霸六國,言皆用詐謀以勝人。此節言五霸有謀臣,七雄有策士,亦羣英之可㮣者。○更,平聲。[00094]
何遵約法 韓弊煩刑
此言羣英之任名法者。何,蕭何。遵,奉。約,要約。法,卽刑。高祖初入關,定秦。與父老約法章,曰:殺人者死,人及盜抵罪,餘𢘻?除秦苛法。後以不足禦奸,令蕭何摭秦法,作律九章。言蕭何之制律,奉高祖之約法而之。韓,姓,名非。獘,[00095]困。煩,苛。韓非刑名之學,李斯譖之,死於秦獄。言以煩刑而自困。
起翦頗牧 用軍最精
宣威沙漠 馳譽丹青
此言羣英之建武功者。起,白起。翦,王翦。皆秦良將。頗,廉頗。牧,李牧。皆趙良[00096]將。軍,兵,萬千五百人軍。最,極。精,善。宣,布。威,兵威。沙,說文云:「水散石。」漠,廣。北方之地皆沙,不生草木,一望廣,故謂之沙漠。馳,馬疾行。左傳杜注云:「馬曰馳,步曰走。」譽,聲名。丹、青,皆采色,圖畫之所用。言其聲名馳於圖畫之間,如宣畫功臣於麒麟閣,明畫功臣於雲臺之類。言此四人,極善用兵,而布威[00097]於北方沙漠之地。其名譽之遠馳,至於圖畫其像而不忘。○以上四節,皆言羣英之盛,如殷之有伊、傅,周之有旦、望,之有四皓。而廣而言之,如五霸七雄之有謀臣策士,任名法者如蕭何、韓非,建武功者如起、翦、頗、牧,亦不可勝數。
九州禹跡 百郡秦并[00098]
嶽宗泰岱 禪主云亭
鴈門紫塞 雞田赤城
昆池碣石 鉅野洞庭
曠遠緜邈 巖岫杳冥[00099]
此節言王者土地之廣。九州,冀、兗、青、徐、揚、荆、豫、梁、雍。禹,夏王。跡,足跡。立政云:「以陟禹之跡。」自黄帝始分天下九州,至虞舜分十州。及禹平水土,復九州,而代因之。言九州夏禹所立,皆其足跡之所至。百郡:京兆、左馮翊、右扶風、弘農、河東、河內、河南、穎川、汝南、沛、梁、魯、魏、鉅鹿、常山、清河、趙、廣平、真定、中山、信都、河[00100]間、東、陳留、山陽、濟陰、太山、城陽、淮陽、東平、琅琊、東海、臨淮、楚、泗水、廣陵、六安、平原、千乘、濟南、齊、北海、東萊、淄川、膠東、高密、南陽、南、江夏、桂陽、武陵、零陵、長沙、廬江、九江、㑹稽、丹陽、豫章、中、廣、蜀、犍、越嶲、益州,牂牁、巴、武都、隴西、金城、天水、武威、張掖、酒泉、燉煌、安定、北地、太原、上黨、上、西河、五原、雲中、定襄、鴈門、朔方、涿、渤海、代、上谷、漁陽、[00101]右北平、遼西、遼東、玄菟、樂浪、廣陽、南海、鬱林、蒼梧、交趾、合浦、九真、日南,凡百有。言百郡者,舉數。秦,國名。今陝西皆其地。并者,合一。上古至代,皆封建諸侯,以分治天下。至秦始皇時,滅六國,并天下一。於是罷封建,分天下十六郡。至時,分百郡。言之百郡,乃秦所并。嶽,五嶽。東岳太山、西岳華山、南岳衡山、[00102]北岳恒山、中岳嵩山。宗,尊。泰岱卽太山,在今泰安州北。五嶽太山尊。舜典云:「至於岱宗。」禪,封禪。於太山上築土壇,以祭天,謂之封。於太山之下山上除地墠,以祭地,謂之禪。主,依。云、亭,皆山名。云云山,在今泰安州東南。亭亭山,在今泰安州南。皆太山之下山。言封太山者,其墠,則依於云、亭兩山。史記封禪[00103]云:「昔無懷氏封太山,禪云云。伏羲氏封太山,禪云云。神農氏封太山,禪云云。炎帝封太山,禪云云。黄帝封太山,禪亭亭。顓頊封太山,禪云云。帝嚳封太山,禪云云。堯封太山,禪云云。舜封太山,禪云云。湯封太山,禪云云。」鴈門,關名,在今同府馬邑縣東南。紫塞,卽長城。秦始皇築長城,西起臨洮,東至朝鮮,其長萬里,土色皆紫,故稱紫[00104]塞。雞田,驛名,在今冀州。赤城,古蚩尤所居之處,在今宣府。昆池,卽滇池,在今雲南府城南。一名昆明池。碣石,山名,在今永平府昌黎縣西北。鉅野,澤名,在今兗州府鉅野縣東,今已涸。洞庭,湖名,在今岳州府城西南。曠,闊。緜邈,遠貌。石窟曰巖,山穴曰岫。杳,深。冥,昏暗。言王者土地廣,九州百郡,皆其所有。而於其中,舉土地之顯[00105]著者,以言其盛。如封禪之有太山、云、𠅘?,關有鴈門,城有紫塞、赤城,驛有雞田,池有昆明,山有碣石,澤有鉅野,湖有洞庭,皆曠濶遙遠,緜邈而無窮極。其山之巖岫,亦深杳昏㝠,而不可測。○并,平聲。禪,音善。
右第章。
此章言王天下者,其京都之、宫闕之壯、典籍之盛、英才之衆、土地之廣如此。[00106]
治本於農 務兹稼穡
俶載南畆 我藝黍稷
稅熟貢新 勸賞黜陟
此以下,言君治家處身之道。此節言治家者以本富重。治,治生。本,根本。[00107]於,語辭。農,治田。志云:「闢土植穀曰農。」務,致力。兹,此。種五穀曰稼,斂五穀曰穡。俶,始。載,。南,方名。司馬法云:「六尺步,步百畝。」秦制以百四十步畝,今因之。我,自已。藝,種植。黍、稷,皆穀名。穀有五:稻、黍、稷、麥、菽。此句皆詩詞,而作者引之。自上取下曰稅。自下獻上曰貢。熟者,穀之成。孟云:「五穀熟而民人[00108]育。」初成曰新。論語云:「新穀旣升。」勸,勉,蓋勸農。賞,褒而賜之。黜,退之。陟,進之。言治生者必以力田根本,而專務於稼穡。其始,有南畝,而種植黍稷。及其成熟,以之輸納貢稅。勸農而賞勞之。因以計其歲功,而退其惰者,進其勤者,使之各勉於農。「俶載」句,主稼而言,「稅熟」句,主穡而言。[00109]
孟某敦素 史魚秉直
庶幾中庸 勞謙謹勅
聆音察理 鑒貌辨色
貽厥嘉猷 勉其祗植[00110]
此節言處身者,以敬慎要。孟,名軻。敦,尚。素,精純。史,官名。魚,衛夫,名鰌,字魚。秉,執。論語云:「直哉史魚。」庶幾,近辭。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勞,勤。謙,恭遜。易曰:「勞謙,君有終。吉。」謹,慎。勅,戒。聆,聽。音者,人聲,謂言。察,審之。鑑,觀。貌,容貌。辨,別。色,顏色。貽,遺。嘉,善。猷,謀。祗,敬。植,立。言處身者,[00111]當如孟之精純,史魚之正直,庶幾近乎中庸。而勤勞謙遜,謹慎戒勅,聽言則審其是非,觀人則辨其邪正,皆以致其慎。如是則可以無過,而所遺者皆善謀,勉於敬畏,而此身植立於不傾矣。此與上節,一章之主。以下十七節,或言處身,或言治家,皆推廣此意。○元本斥孟之名,後學讀之未安。今僭改曰某,而於分注中著之。[00112]
省躬譏誡 寵增抗極
殆辱近耻 林皐幸卽
兩疏機 解組誰逼
此節言幾之哲,亦處身之道。省,卽察。躬,身。譏,訕誚。誡,儆戒。寵,尊榮。[00113]增,益。抗者,並於上。極,至。殆,卽近。辱,卽耻,皆羞媿之意。爾雅云:「野外謂之林。」皐,賈山傳注云:「水邊地。」幸,僥倖。卽,就。疏,姓。兩疏,疏廣、疏受。太太傅疏廣、太少傅疏受,以年老辭位而,人皆高之。目有所覩曰。「機」、「幾」古通用,微。易繫辭云:「幾者動之微,君機而作,不俟終日。」解,脫之。組,綬類,印紱。[00114]誰,何。逼,迫之。言人當以訕誚儆戒之,以自省察其身。而可誚可戒者,莫甚於尊榮之過,以上抗於至極。蓋位高者身危,必至貶斥削逐,而耻辱之將及矣。及此時而退就林皐,則可以幸免於禍。如之兩疏,幾而作,解脫組綬,辭位而去。何人迫之而使然哉?良由其自甘恬退故耳。則君當鑒於止足之分,以遠耻辱。此亦[00115]「無道則隱」之意。
索居閒處 沈黙寂寥
求古𡬶?論 散慮逍遥
欣奏累遣 慼謝歡招
索,蕭索,獨處。居,卽處。禮記檀弓云:「離[00116]羣而索居。」閒,有餘暇。沉,晦。黙,靜。寂寥,空虚之貌。皆所以形容其閒索。求,覔。古,往世。𡬶?,卽求。論,辨議。散,解。慮,思。逍遥,游息。詩雅云:「於焉逍遥。」欣,喜。奏,進。累,罣繫。遣,驅之使去。慼,憂。謝,絕之。歡,亦喜。招,召之使來。承上節而言。甘恬退而卽林皐者,處於蕭索閒散之地,沉靜晦黙,虚空無人,蓋遠[00117]於朝市之暄雜。乃以其暇日,考求往世典籍,搜𡬶?辨論,以解散其思慮,而逍遥自適其心,則日進於欣喜。而凡可歡者,皆召之而使來。至於可憂之,一無罣繫於中,皆驅之使去而謝絕之。蓋辭位,則無憂國憂民之衷,而但有林皐可悅之趣。○此一節,下節之綱領。○閒,音嫻。
渠荷的厯 園莽抽條[00118]
枇杷晚翠 梧桐蚤凋
陳根委翳 落葉飄颻
游鵾獨運 淩摩絳霄
此承上「索居閒處」而言,乃林皐之景物。渠,溝。荷,芙蕖。爾雅云:「其莖茄,其葉荷,[00119]其本蔤,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的厯,光彩爛灼之貌。吳蘇彥芙蕖賦云:「映的厯於朱霞。」說文云:「樹果曰園。」莽,茂草。抽,拔。條,枝。枇杷,果名。其葉四時不凋。晚,歲暮。翠,鳥名。其羽青,故以青色翠。梧桐,木名。凋,葉落。梧桐應秋之候,立秋節至,一葉先墜,故云早凋。陳,故。根,草木之本。委,棄。翳,自斃者。詩[00120]雅云:「其菑其翳。」落,衰謝。飄颻,風動物。爾雅云:「回風飄。」鵾,鳥名。運,轉動。凌,出其上。摩,迫。絳,赤色。霄,爾雅云:「近天氣。」言林臯之中,渠有的厯之荷,園有抽條之莽。枇杷則歲暮而猶茂,梧桐則當秋而先零。根之陳腐者,委棄而自斃;葉之衰謝者,隨風而飄颻。至於鵾鳥之游,獨運轉于天際,凌虚摩空,而在絳霄之上。其草木禽[00121]鳥之美如此,「索居閒處」之樂。
耽讀翫市 寓目囊箱
此承上「求古尋論」而言。耽,溺。讀,習其文。翫者,熟觀之。市,說文云:「買賣之所。」王充家貧無,嘗遊洛陽肆,閱所賣,一輒能記憶。寓,寄託。囊,說文云:「橐。」有底曰囊,無底曰橐。箱,竹器。皆所以貯[00122]者。言求古𡬶?論者,其志之所好,如王充之耽於讀,至適市以翫其文,而目所寄託,惟囊箱中所貯之籍。
易輶攸畏 屬耳垣牆
此言言語之謹,亦處身之道。易,忽。輶,輕。詩雅云:「德輶如毛。」攸,所。畏,懼。屬,進。垣,卽牆。詩雅云,「君無易由[00123]言,耳屬於垣。」言勿以言語輕忽,此正所當畏者。雖隔垣牆,而聽者連屬其間矣。出我之口,卽入人之耳,可不畏哉!○易,去聲。
具膳湌飯 適口充膓
飽飫烹宰 飢厭糟糠
親戚故舊 老少異糧[00124]
此下十節,皆言治家之道,蓋推其類而廣言之。此言飲食之節。具,辦。膳,食。餐,吞。熟穀而薦之飯。適,便。充,滿。飽,食多。飫,卽厭。烹,煮,以物調和食味。宰,屠殺。饑,餓。厭,足。糟者,酒之滓。糠者,米之皮。食貨志云:「貧者食糟糠。」親戚,姻眷。故舊,昔所知識之人。老,年長者。少,年幼者。異,分別之。粮,食。言辦[00125]膳以食者,惟欲適於口,以滿其腹而已。故飽則雖有肥甘,亦厭飫而不能食;饑則雖糟糠之粗,亦自以足。然則親戚故舊之老者少者,當分別其食。蓋老者非肉不飽,少者粗糲可充,不可無節。○少,去聲。
妾御績紡 侍巾帷房
紈扇圓絜 銀燭煒煌[00126]
晝眠夕寐 藍筍象牀
此言寢處之安。妾,次於妻者。禮記內則篇云:「聘則妻,奔則妾。」六正譌云:「从立从女,侍側之義。」御,卽待。績,緝麻。紡,說文云:「網絲。」巾者,蒙首之衣。釋名云:「十成人,士冠,庶人巾。」春秋左傳:嬴氏對晉太曰:「寡君使婢待執巾櫛。」帷,釋名云:「圍[00127]。以自障圍。」說文云:「在旁曰帷,在上曰幕。」房,室。齊地之絹曰紈。扇者,招風之物。方言曰:「自關而東謂之箑,自關而西謂之扇。」紈扇,以紈扇。圓,言其形。絜,與潔同。約束之義。爾雅云:「白金謂之銀。」燭,蠟炬。穆天傳云:「天之寶,璿珠燭銀。」郭璞云:「銀有精光如燭。」煒煌,火光炫燿之貌。晝,日中。眠,卧。夕,暮。寐,昧,目閉而[00128]神藏。莊云:「其寐魂交。」藍,染青之草。筍,竹萌。顧命云:「敷重筍席。」蓋以蒻竹席。象,獸名,其牙可以飾器。牀,說文云:「身之安。」釋名云;「人所坐卧曰牀。」言妾御之職,以績麻紡絲,而執侍中櫛於帷幕房室之內。以紈扇,而團圓約束;有燭如銀,而光熖煒煌。晝之所卧,夕之所寢,有藍色之筍席,與象牙所飾之牀,其美如此。[00129]
弦歌酒讌 接杯舉觴
矯手頓足 悅豫且康
此言宴㑹之樂。弦,絲樂,琴瑟之屬。歌,唱。論語云:「聞弦歌之聲。」戰國策云:「帝女儀狄作酒。」讌,置酒以㑹客。接,受。杯、觴,皆酒器。舉,動。矯,高舉之貌。以足著地曰頓。[00130]悅、豫,皆喜。且,語辭。康,安樂。言作樂置酒,以宴賓客。而捧杯觴者,則高舉其手;聞弦歌者,則以足頓地而之節,其心喜樂而安康。
嫡後嗣續 祭祀烝嘗
稽顙再拜 悚懼恐惶[00131]
此言祭祀之禮。嫡,妻所生之。後,承祖父之宗者。嗣,繼。續,接。詩雅云,「似續妣祖。」以飲食享其先人,曰祭祀。烝、嘗,皆祭祀之名。禮記王制云:「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言「烝嘗」而不言的禘,省文以就韻。顙,額。稽顙,以額至地。再,重。拜,以手伏地。禮記檀弓云:「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悚、懼、恐、惶,皆畏怖之意,甚言[00132]其敬之至。言嫡而後者,以繼續其祖父,而修四時祭祀之禮。其祭必敬,以首卽地,重之以拜。所以深致其敬畏。
牋牒簡要 顧答審詳
此言應酬之方。牋,說文云:「表識。」版曰牒,說文云:「札。」簡,畧。要,約。顧,回視。答,對。審,熟察。詳,。言與人酬接[00133]者,以筆札對人,則撮其要畧,使覽者不煩。以言語對人,則熟察其理而言之,使聽者周知。雖詳畧不同,而各有其方如此。
骸垢想浴 執熱願涼
此言人情之宜。骸,身體,莊云:「百骸九竅六藏,賅而存焉。」垢,汙穢。想,思。浴,澡身。執,持。熱,釋名云:「爇。如火所燒爇[00134]。」願,欲。凉,寒氣。詩雅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言身之汙穢者,則思澡洗以潔之;執持熱物者,則欲寒氣以解之。皆人情之所同然者。
驢騾犢特 駭躍超驤
此言畜產之蕃。曲禮云:「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卽此意。驢,說文云:「似馬,長耳。」騾,說[00135]文云:「驢父馬母。」犢,說文云:「牛。」持,牛父。駭,驚。躍,跳。超,躍而過。驤,騰躍。言此四畜,驚駭跳躍,其材可用,居家者所不可無。
誅斬賊盜 捕獲叛亡
此言禦患之術。誅,戮。斬,殺。春秋左傳云:「殺人不忌曰賊。」云:「竊賄盜。」捕,擒。[00136]獲,得。叛,背。亡,逃。言禦患者,於攻劫竊盜,則必誅戮斬殺之。有背叛而逃亡者,則必追擒而得之,然後可無患。
布射僚丸 嵇琴阮嘯
恬筆倫紙 鈞巧任釣
釋紛利俗 並皆佳妙[00137]
此言器用之利,伎藝之精,處家者皆不可不。布,吕布。射,發矢。劉與袁術相攻。吕布曰:「布不喜合鬬,但喜解鬬耳。」令樹戟於營門,言:「諸君觀布射戟支,一發中者,諸君當解去。」卽舉弓射戟,正中支。僚,熊宜僚。丸,彈。宜僚善弄丸,八者常在空中,一者在手。嵇,姓,名康。本姓奚,以避怨,移家於譙國銍縣嵇山之側,因以姓。[00138]琴,樂器。嵇康善彈琴,嘗遊洛西,遇異人授以廣陵散,聲調絕倫。阮,姓,名籍。嘯,蹙口出聲。阮籍善嘯,陳留有阮公嘯臺。恬,蒙恬。筆,釋名云:「述。述而之。」博物志云:「蒙恬造筆。」倫,蔡倫。紙,釋名云:「砥。平滑如砥石。」和帝時,常侍蔡倫作紙。鈞,馬鈞。扶風馬鈞,性巧,造指南車。作木人,能跳舞,與人無異。任,姓。以餌取魚曰釣。[00139]莊曰:「任公鉤巨緇,五十犗餌,投於東海,得魚而腊之,自淛河而東,莫不厭若魚者。」釋,解。紛,煩亂。利,便。俗,世俗。並,并。皆,俱。佳,善。妙,好。言此數者,皆可以解煩理亂,而便於世用,佳善而好妙。
毛施淑姿 工嚬妍笑[00140]
此言美色之宜遠,亦處身之道。毛,毛嬙。施,西施。皆古之美人。慎云:「毛嬙、西施,天下之至姣。」淑,美。姿,容。工,善。顰,蹙眉。莊云:「西施病心而顰,人而美之。」妍,好。笑,喜而解顏。詩衛風云:「巧笑倩𠔃?。」言婦容之美,如古毛嬙、西施。而善自修飾,工於顰而巧於笑,足以迷惑人。[00141]
年矢每催 曦暉朗曜
璇璣懸斡 晦魄環照
指薪修祜 永綏吉劭
此言善之宜勤,亦處身之道。年,歲。矢,漏矢。云:「孔壺漏,浮箭刻。」每,[00142]頻。催,促。曦、暉,皆日之光。朗,明。曜,卽照。璇,美珠。璣,機。舜典云:「在璿璣玉衡。」懸,繋於空處。斡,轉。蓋以美珠綴於璣上,以象列宿次舍,而懸空轉動,以應天之運行。晦,月盡。魄,月體之黑者。環,還。言月至晦,則無光而但有體魄。至於來月,復生明,循環相照。於「年矢」,則言日暉;於「璇璣」,則言月魄。亦互文。指,示。薪,[00143]柴。莊云:「指窮於薪,火傳,不知其盡。」修,治,自治其身。祜,福。永,長。綏,安。吉,祥。劭,勸勉。言人當力於善,惟日不足。年歲之去,有漏矢以頻催。璿璣之運動者,晝夜相迫。晝則日光朗照,夜則月魄循環。日月逝而老將至,不可以不修。因舉莊「指薪」之喻,言薪雖盡而火則傳,惟勤修以獲福,則其身長安,不與年[00144]而俱盡。其以吉祥之自勸勉可。
矩步引領 俯仰廊廟
束帶矜莊 徘徊瞻眺
此言威儀之宜慎,亦處身之道。矩,方之器。步,足蹈。禮記玉藻篇云:「折旋中矩。」引,延。領,頸。孟云:「引領而望。」垂首[00145]俯。舉首仰。廊,廡。廟者,棲神之處。束,繋。帶,說文云:「紳。」矜者,持守之嚴。莊者,容貌之端。徘徊,傍徨不進之貌。瞻,仰視。眺,望。言慎其威儀者,其行步必合於矩,而舉首延頸,一俯一仰之間,如在廊廟之中,有束帶端嚴之象。而徘徊瞻眺,無不中禮。蓋入廟則思敬,而束帶乃盛服,舉此以動容之恭,猶論語「如承祭,如賓」[00146]之意。「俯」承上「矩步」而言,「仰」承上「引領」而言。「徘徊」亦承上「矩步」,「瞻眺」亦承上「引領」。
孤陋寡聞 愚蒙等誚
此節總承上文而結言之,以致其儆戒之意。孤,獨。陋,鄙。寡,說文云:「少。」聞,知識。愚者,無知之人。蒙,昧。等,類。誚,譏。言處身治家,其道多端,所當博考而詳識[00147]之。若孤獨鄙陋,少所聞識,則與愚昧無知之人,同類而共譏矣。可不戒哉!
右第四章
此章言君窮而在下,惟盡其處身治家之道。蓋與上章對待言之。處身者,以心要。因推其類,而言幾之哲、美色之遠、善之勤,以及言語之謹、威儀之慎,無之可忽。治家者,以本富重。因[00148]推其類,以及飲食之節、寢處之安、宴㑹之樂、祭祀之禮、應酬之方、人情之宜、禦患之術、畜產之蕃、器用之利、伎藝之精,亦無之可忽。末則總言,以深戒之。
謂語助者 焉哉乎
謂,稱。語,言。助,輔益之。凡語意已全而辭未足,則以通用之字益之,謂之語助。[00149]哉乎,疑辭。焉、,決辭。言焉、哉、乎、四字,乃助語之辭。此與通篇文不相蒙,蓋作者文旣終,而猶存數字,乃復韻語以終之。[00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