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栗磾，代人。能左右馳射，武藝過人。登國中，拜冠軍將軍，假新安。後與寧朔將軍公孫蘭領步騎萬，潛自太原從韓信故道開井陘路，襲慕容寶於中山。旣而車駕後至，道路修理，悅，卽賜其名馬。及趙魏平定，太祖置酒高會，謂栗磾曰：「卿卽吾之黥彭。」賜金帛，進假新安公。太祖田於白登山，熊將數，顧謂栗磾曰：[01692]「卿勇幹如此，寧能搏之乎？」對曰：「天地之性，人貴。若搏之不勝，豈不虛斃一壯士。自可驅致御前，坐而制之。」尋皆擒獲。太祖顧而謝之。永興中，關東羣盜起，西河反叛。栗磾受命征伐，所向皆平，卽以本號留鎮平陽。轉鎮遠將軍，河內鎮將，賜爵新城男。栗磾撫導新邦，甚有威惠。劉裕之伐姚泓，栗磾慮其北擾，遂築壘於河上，親自守焉。禁防嚴密，斥候不通。裕甚憚之，不敢前進。裕遺栗磾，遠引孫權求討關羽之，假道[01693]西上，題曰「黑矟公麾下」。栗磾以狀表聞，太宗許之，因授黑矟將軍。栗磾好持黑矟以自標，裕望而異之，故有是語。奚斤之征虎牢，栗磾別率所部攻德宗河南太守王涓之於金墉，涓之棄城遁走。遷豫州刺史，將軍如故，進爵新安侯。洛陽雖歷代所都，久邊裔，城闕蕭條，野無煙火。栗磾刊闢榛荒，勞來安集。德刑旣設，甚得百姓之心。太宗南幸盟津，謂栗磾曰：「河可橋乎？」栗磾曰：「杜預造橋，遺可想。」乃編次船，構橋於[01694]冶坂。六軍旣濟，太宗深歎美之。世祖之征赫連昌，敕栗磾與宋兵將軍、交趾侯周幾襲陝城。昌弘農太守曹達不戰而走。乘勝長驅，仍至輔。進爵公，加安南將軍。平統萬，遷蒲坂鎮將。時弘農、河內、上黨郡賊起，栗磾討之。轉虎牢鎮將，加督河內軍。尋遷使持節、都督兗桓州諸軍、按魏無「桓州」。下列官銜又有「枋頭都將」，枋頭在相州，「桓」字訛。鎮南將軍、枋頭都將。外都官，平刑折獄，甚有聲稱。卒，年七十五。賜東園祕器、朝服一具、衣一襲。贈太尉公。栗磾自少治戎，迄于[01695]白首，臨善斷，所向無前。加以謙虛下士，刑罰不濫。世祖甚悼惜之。
洛拔，襲爵。少以功臣，拜侍御中散。有姿容，善應對，恭慎心。世祖甚加愛寵，因賜名焉。車駕征討，恒在侍衞，擢領監御曹。從征涼州，旣平，賜奴婢四十口，轉監御曹令。恭宗之在東宮，厚加禮遇，洛拔以恭宗雖則儲君，不宜逆自結納，恒畏避屏退，左轉領候宮曹。頃之，襲爵。出使持節、散騎常侍、寧東將軍、和龍鎮都將、[01696]營州刺史。以治有能名，進號安東將軍。外都官。會隴西屠各王景文等恃險竊命，私署王侯，高宗詔洛拔與南陽王惠壽督四州之衆討平之，徙其惡黨千餘家於趙魏。轉拜侍中、殿中尚。遷尚令，侍中如故。在朝祗肅，百僚憚之。太安四年卒，時年四十四。洛拔有六。
長烈，善射，少言，有不可犯之色。少拜羽林中郎，遷羽林中郎將。延興初，敕領寧光宮宿衞。遷屯田給納。太和初，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01697]史、宜都王目辰，長安鎮將陳提等，貪殘不法，烈受詔案驗，咸獲贓罪，洛侯、目辰等皆致辟，提坐徙邊。仍以本官行秦雍州。遷司衞監，總督禁旅。從幸中山，車駕還次肆州，司空苟頹表沙門法秀詃惑百姓，潛謀不軌，詔烈與吏部尚闕。丞祖馳驛討之。會秀已平，轉左衞將軍，賜爵昌國。遷殿中尚，賜帛千匹。于時高祖幼冲，文明太后稱制，烈與元丕、陸叡、李沖等各賜金策，許以有罪不死。加散騎常侍，遷前將軍，[01698]進爵洛陽侯。尋轉衞尉卿。從駕南征，加鎮南將軍。及遷洛陽，人情戀本，多有異議，高祖問烈曰：「卿意云何？」烈曰：「陛下聖略淵遠，非愚管所測。若隱心而言，樂遷之與戀舊，唯中半耳。」高祖曰：「卿旣不唱異，卽是同，深感不言之益。宜且還舊都，以鎮代邑。」敕留臺庶政，一相參委。車駕幸代，執烈手曰：「宗廟至重，翼衞不輕，卿當祗奉靈駕，時遷洛邑。朕以此相託顧，非不重。」烈與高陽王雍奉遷神主於洛陽，高祖嘉其勳誠，遷光祿[01699]卿。十九年，選百僚，烈登引例求進。烈表曰：「臣上或近臣，下不決引一人，疑。而恩出分外，冀荷榮祿。當今聖明之朝，理應謙讓，而臣登引人求進，是臣素無教訓，請乞黜落。」高祖曰：「此乃有識之言，不謂烈能辦此。」乃引登，詔曰：「朕今創禮新邑，明揚天下，卿父乃行謙讓之表，而有直士之風，故進卿太翊軍校尉。」加烈散騎常侍，封聊城縣開國，食邑百戶。及穆泰、陸叡謀反舊京，高祖幸代，泰等伏法。賜烈及李[01700]沖璽，述金策之意。語在陸叡傳。是逆，代鄉舊族，同惡者多，唯烈一宗，無所染預。高祖嘉其忠操，益器重之。歎曰：「元儼決斷威恩，深自不惡，然而臣盡忠猛決，不如烈。爾日烈在代都，必卽斬其五元首耳。烈之節概，不謝金日磾。」詔除領軍將軍。以本官從征荊沔，加鼓吹一部。高祖謂彭城王勰曰：「烈先朝舊德，智勇兼有，軍之計，宜共參決。」宛鄧旣平，車駕還洛，論功加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夫。十年，蕭寶卷[01701]遣其太尉陳顯達入寇馬圈，高祖輿疾赴之，執烈手曰：「都邑空虛，維捍宜重。可鎮衞宮，以輯遠近之望。」顯達破走，高祖崩於行宮，彭城王勰總一六軍，祕諱而返，稱詔召世宗會駕魯陽。以烈留守之重，密報凶問。烈處分行留，神色無變。世宗卽位，寵任如前。咸陽王禧宰輔，權重當時，曾遣家僮傳言於烈曰：「須舊羽林虎賁執仗出入，領軍可差遣。」烈曰：「天諒闇，宰輔，領軍但知典掌宿衞，有詔不敢違，理無私給。」奴[01702]惘然而返，傳烈言報禧。禧復遣謂烈曰：「我是天兒，天叔，元輔之命，與詔何異？」烈厲色而答曰：「向者亦不道王非是天兒、叔。若是詔，應遣官人，所由遣私奴索官家羽林，御覽卷四二八（一九七〇頁。）「所由」作「何由」。按「所由」常見於唐代文書，指主管的官吏，魏時罕見，疑作「何由」是。烈頭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惡烈剛直，遂議出之，乃授使持節、散騎常侍、征北將軍、恒州刺史。烈不願藩授，頻表乞停，輒優答弗許。烈乃謂彭城王勰曰：「殿下忘先帝南陽之詔乎？而逼老夫乃至於此。」遂以疾固辭。世宗以禧等專擅，潛謀廢之。會年正月[01703]初祭，按卷二一上咸陽王禧傳、卷二一下彭城王勰傳都作「礿祭」。通鑑卷一四四（四四八二頁。）也作「礿祭」。「礿」是皇帝春祭宗廟之名，「初」乃形訛。公並致齋於廟，世宗夜召烈忠謂曰：「卿父忠允貞固，社稷之臣。明可早入，當有處分。」忠奉詔而出。質明，烈至，世宗詔曰：「諸父慢怠，漸不可任，今欲使卿以兵召之，卿其行乎？」烈對曰：「老臣歷奉累朝，頗以幹勇賜識。今日之，所不敢辭。」乃將直閣已下六十餘人，宣旨召咸陽王禧、彭城王勰、北海王詳，衞送至于帝前。諸公各稽首政。以烈散騎常侍、車騎將軍、領軍，進爵侯，增邑百戶，并前五百戶。自是長直[01704]禁中，機密，皆所參焉。太尉、咸陽王禧謀反，武興王楊集始馳於北邙以告。時世宗從禽於野，左右分散，直衞無幾，倉卒之際，莫知計之所出。乃敕烈忠馳覘虛實。烈時留守，已處分有，因忠奏曰：「臣雖朽邁，心力猶可，此等猖狂，不足慮。願緩蹕徐還，以安物望。」世宗聞之，甚以慰悅。及駕還宮，禧已遁逃。詔烈遣直閤叔孫侯將虎賁百人追執之。順后旣立，以世父之重，彌優禮。八月，暴疾卒，時年六十五。世宗舉[01705]哀於朝堂，給東園第一祕器，朝服一具，衣一襲；賜錢百萬，布五百匹；贈使持節、侍中、將軍、太尉公、雍州刺史；追封鉅鹿郡開國公，增邑五百戶，并前千戶。烈有五。
長祚，字萬年。太和中，中散，稍遷恒州別駕。襲父爵。除假節、振威將軍、沃野鎮將，貪殘多所受納。坐免官，以公還第。卒，贈平州刺史。
祚若，襲爵。多酒過，叔父景所撾殺。
順襲。卒，馥襲。[01706]
祚弟忠，字思賢，本字千年。弱冠拜侍御中散。文明太后臨朝，刑政頗峻，侍臣左右，多以微譴得罪。忠朴直少言，終無過誤。太和中，授武騎侍郎，因賜名登。轉太翊軍校尉。世宗卽位，遷長水校尉。尋除左右郎將，北史卷二三于忠傳、御覽卷二四〇（一一三八頁。）「右」作「中」。按「左右郎將」乃左中郎將和右中郎將的合稱，疑作「左中郎將」是。領直寢。元禧之謀亂，車駕在外，變起倉卒，未知所之。忠進曰：「臣世蒙殊寵，乃心王室。臣父領軍，付留守之重計，防遏有在，必無所慮。」世宗卽遣忠馳騎觀之，而烈分兵嚴，果如所量。世宗還宮，撫背曰：「卿差強人意。」[01707]賜帛五百匹。曰：「先帝賜卿名登，誠美稱，朕嘉卿忠款，今改卿名忠。旣表貞固之誠，亦所以名實相副。」父憂去職。未幾，起復本官。遷司空長史。于時太傅、尚、北海王詳親尊權重，將作匠王遇多隨詳所欲而給之。後因公，忠於詳前謂遇曰：「殿下國之周公，阿衡王室，所須材用，自應關旨，何至阿諛附勢，損公惠私。」遇旣不寧，詳亦慚謝。遷征虜將軍，餘如故。以平元禧功，封魏郡開國公，食邑九百戶。尋遷散騎常[01708]侍，兼武衞將軍。每以鯁氣正辭，北海王詳所忿，面責忠曰：「我憂在前爾死，不憂爾我死時。」忠曰：「人生於世，自有定分，若應死於王手，避亦不免；若其不爾，王不能殺。」詳因忠表讓之際，密勸世宗以忠列卿，令解左右，聽其讓爵。於是詔停其封，優進太府卿。正始年秋，詔忠以本官使持節、兼侍中，西道使，刺史、鎮將贓罪顯暴者，以狀申聞，守令已下，便卽行決。與撫軍將軍、尚李崇分使道。忠劾并州刺史[01709]高聰贓罪百餘條，論以辟。還，除平西將軍、華州刺史。遭繼母憂，不行。服闋，授安北將軍、相州刺史。衞尉卿，河南邑中正。詔忠與吏部尚元暉、度支尚元匡、河南尹元萇等推定代方姓族。高肇忌其人，欲密出之，乃言於世宗，稱中山要鎮，作捍須才，以忠器能，宜居其位。於是出授安北將軍、定州刺史。世宗旣而悔之，復授衞尉卿，領左衞將軍、恒州中正。密遣中使詔曰：「自比股肱褫落，心膂無寄。方任雖重，比[01710]此輕。故輟茲外任，委以內務。當勤夙無怠，稱朕所寄。」延昌初，除都官尚，加平南將軍，領左衞、中正如故。加散騎常侍。嘗因侍宴，賜之劍杖，舉酒屬忠曰：「卿世秉貞節，故恒以禁衞相委。昔以卿行忠，賜名曰忠。今以卿才堪禦侮，以所御劍杖相賜。循名取義，意在不輕。其出入周旋，恒以自防。」忠頓首陳謝。遷侍中、領軍將軍，忠面陳讓云：「臣無學識，不堪兼文武之任。」世宗曰：「當今學識有文者不少，但心直不如卿。欲使[01711]卿劬勞於下，我當憂無於上。」及世宗崩，夜中與侍中崔光遣右衞將軍侯剛迎肅宗於東宮而卽位。忠與門下議，以肅宗幼年，未親機政；太尉、高陽王雍屬尊望重，宜入居西柏堂，省決庶政；任城王澄明德茂親，可尚令，總攝百揆。奏中宮，請卽敕授。御史中尉王顯欲逞姦計，與中常侍、給中孫伏連等厲色不聽，寢門下之奏。宮闕。侍中、黃門，但牒六輔姓字齎來。孫伏連等密欲矯太后令，以高肇尚，顯與高猛[01712]侍中。忠卽於殿中收顯殺之。忠旣居門下，總禁衞，遂秉朝政，權傾一時。初，太和中軍國多，高祖以用度不足，百官之祿四分減一。忠旣擅權，欲以惠澤自固，乃悉所減之祿，職人進位一級。舊制：天下之民絹布一匹之外，各輸綿麻八兩。忠悉以與之。忠白高陽王雍，自云世宗本許優轉。雍憚忠威權，便順其意，加忠車騎將軍。忠自謂新故之際，有安社稷之功，諷動百僚，令加己賞。於是太尉雍、清河王懌、廣平王懷難[01713]違其意，議封忠常山郡開國公，食邑千戶。百僚咸以然。忠難於獨受，乃諷朝廷，同在門下者皆加封邑。尚左僕射郭祚、尚裴植以忠權勢日盛，勸雍出忠。忠聞之，逼有司誣奏其罪。郭祚有師傅舊恩，裴植擁地入國，忠並矯詔殺之。朝野憤怨，莫不切齒，王公已下，畏之累跡。欲殺高陽王雍，侍中崔光固執，乃止，遂免雍太尉，以王還第。自此之後，詔命生殺，皆出於忠。旣尊靈太后皇太后，居崇訓宮，忠儀同[01714]司、尚令、領崇訓衞尉，侍中、領軍如故。靈太后臨朝，解忠侍中、領軍、崇訓衞尉，止儀同、尚令，加侍中。忠令旬餘，靈太后引門下侍官于崇訓宮，問曰：「忠在端右，聲聽何如？」咸曰：「不稱厥位。」乃出忠使持節、都督冀定瀛州諸軍、征北將軍、冀州刺史。太傅清河王等奏曰：「竊惟先帝升遐之初，皇上登極之始，四海謐然，宇內晏清。至於奉迎乘輿，侍衞省闥，斯乃臣之常節，職司之恒理，不容以此功，妄開井邑。臣等[01715]前議所以廣建茅土者，正以畏迫威權，苟免暴戾故。是以中議之際，以十日夜入無勳。唯以拒違矯令，抑黜姦回，微可褒敘。以前侍中臣忠總攝文武，侍中臣光久在樞密，讚同其意，故唯賞人。今尚臣昭等無涯上訴，奉敕重議。案王顯陰結姦徒，志不逞；高肇遠同凶逆，遙搆禍端。無將之罪，合洿戮。而忠等徵罪，唯以厥身，不至孥戮，出罪人，窮治不盡。案律準憲，在不輕。暨皇上纂曆，聖后別宮，母隔異，[01716]溫清道絕，皆忠等之咎。過方厥勳，功微罪重。忠專權之後，擅殺樞納，輒廢宰輔，令朝野駭心。遠近怪愕。功過相除，悉不合賞。請悉追奪。」靈太后從之。熙平元年春，御史中尉元匡奏曰：「臣聞主不以幽貞革心，奉上不以𧼈?捨虧節。是以倚秦宮而慟哭，復楚之功已多；陟盧龍而樹勤，廣魏之勳不淺。而申包避賞，君於是義之；田疇拒命，良史所以稱美。竊唯宮車晏駕，天人位易，正是忠臣孝致節之秋。前領軍將軍臣忠[01717]不能砥礪名行，自求多福，方因矯制，擅相除假，清官顯職，歲月隆崇。臣等在蕃之時，乃心家國，誚往來，憤氣成疚。禮敗德，臣忠卽主。謹案臣忠世以鴻勳盛德，受遇累朝，出入承明，左右機近。幸國災，肆其愚戇，專擅朝命，無人臣之心。裴郭受冤於旣往，宰輔黜辱於明世。自矯儀同司、北史卷二三于忠傳、冊府卷五一九（六二〇六頁。）「矯」下有「旨」字。尚令、領崇訓衞尉，原其此意，便欲無上自處。旣在恩後，宜加顯戮。請御史一人、令史一人，就州行決。崔光與忠雖同受召，冊府同上卷頁「召」作「詔」。按崔光與于忠同在門下，上文說忠「乃諷朝廷，同在門下者皆加封邑」，所以說「雖同受詔」。據傳文和卷六七崔光傳別無「同受召」的事。疑「召」字爲「詔」之訛。而[01718]謂光旣儒望，朝之禮宗，攝心虛遠，不關世務。但忠以光意望崇重逼光，冊府同上卷頁「意望」作「聲望」，「逼光」下有「爲助」二字。按文義作「聲望」較長，「逼光」下有二字語意也較完足，疑此傳訛脫。但如傳文亦可通。光若不同，有危禍。伏度聖欽明。深垂昭恕。而自去歲正月十日世宗晏駕以後，八月一日皇太后未親覽以前，諸有不由階級而權臣用命，或發門下詔，或由中宣敕，擅相拜授者，已經恩宥，正可免其叨竊之罪。旣非時望，朝野所知，冒階而進者，並求追奪。」靈太后令曰：「直繩所糾，實允朝憲。但忠經肆宥，蒙特原，無宜追罪。餘如奏。」詔曰：[01719]「忠以往年諱之際，開崇邑土。然酬庸理乖，有司執奪。豈宜一謬，棄其餘勳。但忠厥任禁要，誠節皎然，宜褒錫山河，以安厥望。可靈壽縣開國公，邑五百戶。」初，世宗崩後，高太后將害靈太后。劉騰以告侯剛。剛以告忠。忠請計於崔光，光曰：「宜置胡嬪於別所，嚴加守衞，理必萬全，計之上者。」忠等從之，具以此意啟靈太后，太后意乃安。故太后深德騰等四人，並有寵授。忠以毀之者多，懼不免禍。願還京師，欲自營救。靈太后不[01720]許。年四月，除尚右僕射，加侍中，將軍如故。神龜元年月，復儀同司，疾病未拜，裴郭祟。忠自知必死，表曰：「先帝臣父一介之誠，昭臣家世奉公之節，故申之以婚姻，重之以爵祿，至乃位亞槐，秩班九命。自明利之始，百官總己之初，臣復得猥攝禁戎，緝寧內外，斯誠社稷之靈，兆民之福，臣何力之有焉。但陛下以叡明御宇，皇太后以聖善臨朝，衽席不遺，簪屨弗棄，復乃寵窮出內，榮遍宮閨，「閨」冊府卷八六三（一〇二五二頁。）作「闈」。外牧兩河，[01721]入參百揆。顧服知妖，省躬識戾。而臣將慎靡方，致茲痾疚。自去秋苦痢，纏綿迄今，藥石嘗，日增無損。今年已來，力候轉惡，微喘緒息，振復良難。鴻慈未酬，伏枕涕咽。臣薄福無男，遺體莫嗣，貪及餘生，謹陳宿抱。臣先養亡第四弟第司徒掾永超，猶之念實切於心，乞立嫡，傳此山河。」靈太后令曰：「于忠表如此。旣誠勳宜，無可矜。臨危所祈，不容致奪，可特聽如請，以彰殊效。」忠薨，年五十七。給東園祕器、[01722]朝服一具、衣一襲、錢十萬、布七百匹、蠟百斤，贈侍中、司空公。有司奏：「太常少卿元端議，忠剛直猛暴，專戇好殺，案諡法剛強理直曰『武』，怙威肆行曰『醜』，宜諡武醜公。太常卿元修義議，忠盡心奉上，剪除凶逆，依諡法除僞寧真曰『武』，夙夜恭曰『敬』，諡武敬公。卿不同。」奏，靈太后令曰：「可依正卿議。」于氏自曾祖四世貴盛，一皇后，四贈公，領軍、尚令，開國公。北史卷二三于栗磾附于勁傳後作「自栗磾至勁，累世貴盛，一皇后，四贈公，三領軍，二尚書令，三開國公」。本書于勁在卷八三下外戚傳下，外戚傳以北史補，故傳後語與北史同。按這句話本當在忠傳後，北史移在勁傳後，實誤，別見卷八三下校記。這裏「領軍」和「尚書令」上脫去數目字。疑「三公」二字誤倒，當同北史作「四贈公，三領軍」，「尚書令」上脫「二」字。忠性多猜忌，不交勝己，唯與直閤將軍章初瓌、千牛身[01723]楊保元斷金之交。李世哲求寵於忠，私以金帛寶貨初瓌、保元，初瓌、保元談之，遂被賞愛，引腹心。忠擅權昧進，崇訓之由，皆世哲計。忠後妻中山王尼須女，微解詩，靈太后臨朝，引女侍中，賜號范陽郡君。
永超名翻，襲爵。尋卒。
世衡，襲。齊受禪，例降。
忠弟景，字百年。自司州從，稍遷步兵校尉。寧朔將軍、高平鎮將。坐貪殘受納，御史中尉王[01724]顯所彈，會赦免。忠薨後，景武衞將軍。謀廢元叉，叉黜征虜將軍、懷荒鎮將。及蠕蠕主阿那瓌叛亂，鎮民固請糧廩，而景不給。鎮民不勝其忿，遂反叛。執縛景及其妻，拘守別室，皆去其衣服，令景著皮裘，妻著故絳襖。其被毀辱如此。月餘，乃殺之。
烈弟敦，自中散遷驍騎將軍。景明中，假節，行并州，除征虜將軍、恒州刺史。卒官，贈使持節、平北將軍、恒州刺史。[01725]
昕，員外郎，直後，主衣都統，揚烈將軍，懷朔、武川鎮將，中散夫。孝昌中，使蠕蠕，與阿那瓌擒逆賊破洛汗聽明、出六斤等。轉輔國將軍、北中郎將、恒州中正。遷撫軍將軍、衞尉卿。出鎮東將軍，殷、恒州刺史。還拜征東將軍，領左右。天平中卒。贈都督冀定州諸軍、衞將軍、尚僕射、儀同司，諡曰文恭。
長揚仁。武定中，勃海太守。
揚仁弟叉羅，字仲綱。中軍將軍、光州刺史。[01726]
叉羅弟榮，魯郡太守。
敦弟果，嚴毅直亮，有父兄之風。自中散稍遷光祿夫，守尚，賜爵武城。太和中，歷朔、華、并、恒四州刺史。
礫，襲。太舍人，通直散騎常侍。卒，贈右將軍、洛州刺史，諡曰哀。
暉，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夫。
暉弟道揚，儀同開府諮議參軍。
礫弟祇，卒於司徒掾。贈鎮遠將軍、朔州刺史，諡[01727]曰悼。
祇元伯，中散夫。
果弟勁，在外戚傳。
勁弟須，中散。遷長水校尉，稍遷武衞將軍、太府卿、鎮南將軍、肆州刺史。卒，贈侍中、車騎將軍、尚右僕射、儀同司。闕。冀州長史。卒，贈征南將軍、燕州刺史，諡曰武。
翊，太尉從中郎、燕州刺史。
長文，字士端。武定中，尚考功郎。[01728]
須弟文仁，太中夫。
史臣曰：魏定中原，于栗磾有武功於世。兼以虛己下物，罰不濫加，斯亦諸將所希矣。拔任參內外，以著能名。烈氣概沉遠，受任艱危之際，有柱石之質，殆禦侮之臣。忠以骾朴親，乘非其據，遂擅威權，生殺自己。苟非女主之世，何以全其門族？其不誅滅，抑天幸。
列傳第十九 魏十一[01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