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鳳姐自賈璉送黛玉往揚州去後,心中實在無趣,每到晚間,不過和平兒說笑一回,就胡亂㌧「胡亂」二字奇。睡了。這日夜間,正和平兒燈下擁爐倦繡,早命濃薰繡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行程該到何處,㌧所謂「計程今日到梁州」是也。不知不覺已交三鼓。平兒已睡熟了。鳳姐方覺星眼微朦,恍惚只見秦氏從外走了進來,含笑說道:「嬸嬸好睡!我今兒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兒們素日相好,我捨不得嬸嬸,故來別你一別。還有一件心願未了,非告訴嬸子,別人未必中用。」㌧一語貶盡賈家一族空頂冠束帶者。鳳姐聽了,恍惚問道:「有何心願?你只管託我就是了。」秦氏道:「嬸嬸,你是個脂粉隊[00243]內的英雄,㌨稱得起。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你如何連兩句俗語也不曉得?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倘或」二字酷肖婦女口氣。樂極悲生,若應了那句『樹到猢猻散』的俗語,㌦「樹到猢猻散」之語,今猶在耳,屈指三十五年矣。哀哉哉,寧不痛殺!豈不虛稱了一世的詩舊族了!」鳳姐聽了此話,心胸大快,十分敬畏,忙問道:「這話慮的極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無虞?」㌨非阿鳳不明,蓋古今名利場中患失之同意也。秦氏冷笑道:「嬸嬸好癡也!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復始,豈是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於榮時籌畫下將來衰時的世業,亦可謂常保永全了。卽如今日諸事都妥,只有兩件事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則日後可保永全了。」鳳姐便問何事。秦氏道:「目今祖塋雖四時祭祀,只是無一定的錢糧;第二,家塾雖立,無一定的供給。依我想來,如今盛時固不缺祭祀、供給,但將來敗落之時,此二項有何出處?莫若依我定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00244]房舍、地畝,以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將家塾亦設於此。合同族中長幼,大家定了則例,日後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爭競,亦不有典賣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這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務農,也有個退步,祭祀又可永繼。若目今以榮華不絕,不思日後,終非長策。眼見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之盛。要知道,也不過是瞬息的繁華,一時的歡樂,萬不可忘了那『盛筵不散』的俗語。此時若不早後慮,臨期只恐後悔無益了。」㌦語語見道,字字心,讀此一段,幾不知此身何物矣。松齋。鳳姐忙問:「有何喜事?」秦氏道:「天機不可洩漏。㌧伏得妙!只是我與嬸子好了一場,臨別贈你兩句話,須要記着。」因念道:
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此句令批人哭死。㌦不必看完,見此二句,卽欲墮淚。梅溪。
鳳姐還欲問時,只聽二門上傳事雲板連叩四下,將鳳姐驚醒。人回:「東府蓉大奶奶沒了。」鳳姐聞聽,嚇[00245]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的穿衣服,往王夫人處來。彼時闔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可從此批。那長一輩的想他素日孝順,平一輩的想他平日和睦親密,㌦松齋云:好筆力。此方是文字佳處。下一輩的想他素日慈愛,以及家中僕從老小想他素日憐貧惜賤、慈老愛幼㌨八字乃上人之當銘於五衷。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老健。閒言少敘,却說寶玉因近日林黛玉回去,剩得自己孤淒,也不和人頑耍,㌧與鳳姐反對。◇淡淡寫來,方是二人自幼氣味相投,可知後文皆非突然文字。每到晚間,便索然睡了。如今從夢中聽見說秦氏死了,連忙翻身爬起來,只覺心中似戮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襲人等慌慌忙忙上來搊扶,問是怎麼樣,又要回賈母來請大夫。寶玉笑道:「不用忙,不相干,㌨又淡淡抹去。這是急火攻心,血不經。」說着便爬起來,要衣服換了,來見賈母,卽時要過去。㌦如此總是淡描輕寫,全無痕跡,方見得有生以來,天分中自然所賦之性如此,非因色所感也。襲人見他如此,心中雖放不下,又不敢攔,只是由他罷了。賈母見他要去,因說:「纔咽氣的人,那裡不乾淨;二則[00246]夜裡風大,等明早再去不遲。」寶玉那裡肯依。賈母命人車,多派跟從人役,擁護前來。一直到了寧國府前,只見府門洞開,兩邊燈籠照如白晝,亂烘烘人來人往,裡面哭聲搖山振嶽。㌧寫大族之喪,如此起緒。寶玉下了車,忙忙奔至停靈之室,痛哭一番。然後見過尤氏。誰知尤氏正犯了胃疼舊疾,睡在床上。㌧妙!非此何以出阿鳳!㌨緊處愈緊,密處愈密。然後又出來見賈珍。㌦所謂層巒疊翠之法也。野史中從無此法。卽觀者到此,亦寫秦氏未必全到,豈料更又寫一尤氏哉!彼時賈代儒帶領賈敕、賈效、賈敦、賈赦、賈政、賈琮、賈㻞、賈珩、賈珖、賈琛、賈瓊、賈璘、賈薔、賈菖、賈菱、賈芸、賈芹、賈蓁、賈萍、賈藻、賈蘅、賈芬、賈芳、賈蘭、賈菌、賈芝等㌨將賈族約略一總,觀者方不惑。都來了。賈珍哭的淚人一般,正和賈代儒等說道:「闔家大小,遠親近友,誰不知我這媳婦比兒子還強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見這長房內絕滅無人了。」說着又哭起來。衆人忙勸道:「人已辭世,哭也無益,且商議如何料理要緊。」㌨淡淡一句,勾出賈珍多少文字來。賈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過盡我所有罷了!」正說着,只見秦業、秦鐘並尤氏的[00247]幾個眷屬㌧伏後文。尤氏姊妹也都來了。賈珍便命賈瓊、賈琛、賈璘、賈薔四個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請欽天監陰陽司來擇日,擇准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後開喪送訃聞。這四十九日,單請一百單八衆禪僧在大廳上拜大悲懺,超度前亡後化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設一壇於天香樓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業醮。然後停靈於會芳園中,靈前另有五十衆高僧、五十衆高道,對壇按七作好事。那賈敬聞得長孫媳婦死了,因自早晚就要飛昇,㌨可笑可嘆。古今之儒,中途多惑老佛。王梅隱云:「若能再加東坡十年壽,亦能跳出這圈子來。」斯言信矣。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紅塵,將前功盡棄呢,因此並不在意,只憑賈珍料理。賈珍見父親不管,亦發恣意奢華。看板時,幾副杉木板皆不中用。可巧薛蟠來弔問,因見賈珍尋好板,便說道:「我們木店裡有一副,叫做什麼檣木,㌧檣者,舟具也。所謂「人生若泛舟」而已,寧不可嘆!出在潢海鐵網山上,㌧所謂迷津易墮,塵網難逃也。作了棺材,萬年不壞。這還是當年先[00248]父帶來,原係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拿去。現今還封在店裡,也沒人出價敢買。你若要,就抬來罷了。」賈珍聽了,喜之不禁,卽命人抬來。大家看時,只見幫底皆厚八寸,紋若檳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璫如金玉。大家都奇異稱賞。賈珍笑道:「價值幾何?」薛蟠笑道:「拿一千兩銀子來,只怕也沒處買去。什麼價不價,賞他們幾兩工銀就是了。」㌨的是阿獃兄口氣。賈珍聽說,忙謝不盡,卽命解鋸糊漆。賈政因勸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政老有深意存焉。殮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夾寫賈政。㌦寫個個皆知,全無安逸之筆,深得金瓶壼奧!此時賈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這話如何肯聽。因忽又聽得秦氏之丫鬟名喚瑞珠者,見秦氏死了,他也觸柱而亡。此事可罕,合族中人也都稱讚。賈珍遂以孫女之禮殯殮,一併停靈於會芳園之登仙閣。小丫鬟名寶珠者,因見秦氏身無所出,乃甘心願義女,誓任摔喪駕靈之任。賈珍喜之不禁,卽時傳下:從此皆呼寶[00249]珠小姐。那寶珠按未嫁女之喪,在靈前哀哀欲絕。於是,合族人丁並家下諸人,都各遵舊制行事,自不敢紊亂。㌧兩句寫盡大家。賈珍因想着賈蓉不過是個黌門監,㌨又起波瀾,却不突然。靈幡經榜上寫時不好看,便是執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善起波瀾。可巧這日正是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妙!大權也。先了祭禮遣人抬來,次後坐了大轎,打傘鳴鑼,親來上祭。賈珍忙接着,讓至逗蜂軒㌧軒名可思。獻。賈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便就說要與賈蓉蠲個前程的話。戴權會意,因笑道:「想是喪禮上風光些?」賈珍忙笑道:「老內相所見不差。」戴權道:「事到湊巧,正有個美缺。如今三百員龍禁尉短了兩員,昨兒襄陽侯的兄弟老三來求我,現拿了一千五百兩銀子,送到我家裡。你知道,咱們都是老相與,不拘怎麼樣,看着他爺爺的分上,胡亂應了。㌧忙中寫閒。還剩了一個缺,誰知永興節度使馮胖子來求,要[00250]與他孩子蠲,我就沒工夫應他。旣是咱們的孩子㌧奇談,畫盡閹官口吻。要蠲,快寫個履歷來。」賈珍聽說,忙吩咐:「快命房裡人恭敬寫了大爺的履歷來。」小廝不敢怠慢,去了一刻,便拿了一張紅紙來與賈珍。賈珍看了,忙送與戴權。戴權看時,上面寫道:
江南江寧府江寧縣監生賈蓉,年二十歲。曾祖,原任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祖,乙卯科進士賈敬;父,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
戴權看了,回手便遞與一個貼身的小廝收了,說道:「回來送與戶部堂官老趙,說我拜上他,起一張五品龍禁尉的票,再給個執照,就把那履歷填上,明兒我來兌銀子送去。」小廝答應了,戴權也就告辭了。賈珍十分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門。臨上轎,賈珍因問:「銀子還是我到部兌,還是一併送入老內相府中?」戴權道:「若到部裡,你又吃虧了。不如平准一千二百銀子,送到我家裡就完了。」賈珍感謝不盡,只說:「待服[00251]滿後,親帶小犬到府叩謝。」於是作別。接着,又聽喝道之聲,原來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來了。王夫人、邢夫人、鳳姐等剛迎至上房,又見錦鄉侯、川寧侯、壽山伯三家祭禮擺在靈前。少時,三家下轎,賈政等忙接上大廳。如此親朋你來我去,也不能勝數。只這四十九日,㌨就簡去繁。寧國府街上一條白漫漫人來人往,㌧是有服親朋並家下人丁之盛。花簇簇宦去官來。㌧是來往祭弔之盛。賈珍命賈蓉次日換了吉服,領憑回來。靈前供用執事等物,俱按五品職例。靈牌疏上皆寫「天朝誥授賈門秦氏恭人之靈位」。會芳園的臨街大門洞開,現在兩邊起了鼓樂廳,兩班青衣按時奏樂,一對對執事擺的刀斬斧齊。更有四面朱紅銷金大字牌對豎在門外,上面大:[00252]
防護
內廷紫禁道
御前侍衛龍禁尉
對面高起着宣壇,僧道對壇榜文,榜上大:
世襲寧國公塚孫婦、防護內廷御前侍衛龍禁尉賈門秦氏恭人之喪。㌦賈珍是亂費,可卿却實如此。四大部州至中之地,奉天承運太平之國,㌦奇文。若明指一州名,似若西遊之套,故曰至中之地,不待言可知是光天化日仁風德雨之下矣。不云國名更妙,可知是堯街舜巷衣冠禮義之鄉矣。直與第一回呼應相接。總理虛無寂靜教門僧司正堂萬虛、總理元始三一教門道司正堂葉生等,敬謹修齋,朝天叩佛。
以及⋯
恭請諸伽藍、揭諦、功曹等神,聖恩普錫,神威遠鎭,四十九日消災洗業平安水陸道場。
諸如等語,餘者亦不消煩記。只是賈珍雖然此時心意滿足,但裡頭尤氏又犯了舊疾,不能料理事務,惟恐各誥命來往,虧了禮數,怕人笑話,因此心中不自在。當下正憂慮時,因寶玉在側[00253]問道:「事事都算安貼了,大哥哥還愁什麼?」賈珍見問,忙將裡面無人的話說了出來。寶玉聽說笑道:「這有何難,我薦一個人與你權理這一個月的事,管必妥當。」賈珍忙問:「是誰?」寶玉見座間還有許多親友,不便明言,走至賈珍耳邊說了兩句。賈珍聽了喜不自禁,連忙起身笑道:「果然安貼,如今就去。」說着拉了寶玉,辭了衆人,便往上房裡來。可巧這日非正經日期,親友來的少,裡面不過幾位近親堂客,邢夫人、王夫人、鳳姐併合族中的內眷陪坐。有人報說:「大爺進來了。」嚇的衆婆娘呼的一聲,往後藏之不迭,㌨數日行止可知。獨鳳姐款款站了起來。㌨又寫鳳姐。賈珍此時也有些病症在身,二則過於悲痛了,因拄了拐踱了進來。邢夫人等因說道:「你身上不好,又連日事多,該歇歇纔是,又進來做什麼?」賈珍一面扶拐,㌨一絲不亂。扎掙着要蹲身跪下請安道乏。邢夫人等忙叫寶玉攙住,命人挪椅子來與他坐。賈珍斷不肯坐,[00254]因勉強陪笑道:「侄兒進來有一件事要懇求二位嬸嬸並大妹妹。」邢夫人等忙問:「什麼事?」賈珍忙笑道:「嬸子自然知道,如今孫子媳婦沒了,侄兒媳婦偏又病到,我看裡頭着實不成個體統。怎麼屈尊大妹妹一個月,㌨不見突然。在這裡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阿鳳此刻心癢矣。邢夫人笑道:「原來這個。你大妹妹現在你二嬸子家,只和你二嬸子說就是了。」王夫人忙道:「他一個小孩子㌨三字愈令人可愛可憐。家,何曾經過這樣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話,到是再煩別人好。」賈珍笑道:「嬸子的意思侄兒猜着了,是怕大妹妹勞苦了。若說料理不開,我包管必料理的開,便是錯一點兒,別人看着還是不錯的。從小兒大妹妹頑笑着就有殺伐決斷,㌨阿鳳身份。如今出了閣,又在那府裡辦事,越發歷練老成了。我想了這幾日,除了大妹妹再無人了。嬸嬸不看侄兒、侄兒媳婦的分上,只看死了的分上罷!」說着滾下淚來。㌨有筆力。王夫人心中怕的是鳳姐未[00255]經過喪事,怕他料理不清,惹人恥笑。今見賈珍苦苦的說到這步田地,心中已活了幾分,却又眼看着鳳姐出神。那鳳姐素日最喜攬事辦,好賣弄才幹,雖然當家妥當,也因未辦過婚喪大事,恐人還不服,巴不得遇見這事。今日見賈珍如此一來,他心中早已歡喜。先見王夫人不允,後見賈珍說的情真,王夫人有活動之意,便向王夫人道:「大哥哥說的這麼懇切,太太就依了罷。」王夫人悄悄的道:「你可能麼?」鳳姐道:「有什麼不能的。外面的大事大哥哥㌨王夫人是悄言,鳳姐是回應,故稱「大哥哥」。已經料理清了,㌨已得三昧矣。不過是裡頭照管照管,便是我有不知道的,問問太太就是了。」王夫人見說的有理,便不作聲。賈珍見鳳姐允了,又陪笑道:「也管不得許多了,橫豎要求大妹妹辛苦辛苦。我這裡先與妹妹行禮,等事完了,我再到那府裡去謝。」說着,就作揖下去,鳳姐兒還禮不迭。賈珍便忙向袖中取了寧國府對牌出來,命寶玉送與鳳姐,[00256]又說:「妹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要什麼只管拿這個取去,也不必問我。只別存心替我省錢,只要好看上;二則也要與那府裡一樣待人纔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只這兩件外,我再沒不放心的了。」鳳姐不敢就接牌,只看着王夫人。王夫人道:「你哥哥旣這麼說,你就照看照看罷了。只是別自作主意,有了事,打發人問你哥哥、嫂子要緊。」寶玉早向賈珍手裡接過對牌來,強遞與鳳姐了。賈珍又問:「妹妹還是住在這裡,還是天天來呢?若是天天來,越發辛苦了。不如我這裡趕着收拾出一個院落來,妹妹住過這幾日到安穩。」鳳姐笑道:「不用。㌧二字句,有神。那邊也離不得我,到是天天來的好。」賈珍聽說,只得罷了。然後又說了一回閒話,方纔出去。一時女眷散後,王夫人因問鳳姐:「你今兒怎麼樣?」鳳姐兒道:「太太只管請回去,我須得先理出一個頭緒來,纔回去得呢。」王夫人聽說,便先同邢夫人等回去,[00257]不在話下。這裡鳳姐兒來至三間一所抱廈內坐了,因想:頭一件是人口混雜,遺失東西;第二件,事無專執,臨期推委;第三件,需用過費,濫支冒領;第四件,任無大小,苦樂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縱,有臉者不服鈐束,無臉者不能上進。㌦讀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聲大哭,三十年前作人在何處耶?此五件實是寧國府中風俗。不知鳳姐如何處治,且聽下回分解。正是:㌦通回將可卿如何死故隱去,是大發慈悲心也,嘆嘆!壬午春。
金紫萬千誰治國,裙釵一二可齊家。[00258]